當衆人回到鳳麟學院的時候,已近醜時末,各方勢力紛紛向葉如玉告辭,回到各自的居所休息。而淩則來到荊奕和白悠的房間,将房門關緊之後,淩同兩位老者密語了近一個時辰,才告辭離去。而後,淩坐在山巅修行體悟,直到天明。時間不長,東方天際突現一抹驚鴻,天剛破曉,刺目金芒從遠處的地平線上激射而出,閃耀天際,照亮了整個紅塵。淩立在山巅,遙望雲霞中的丹靈,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自從昨夜淩進入通神境以後,發現自己的靈識要比之前強大了數倍,他微閉雙目,将神識散出體外,感查天地。三十丈外的一顆參天古樹上,兩隻松鼠正香甜地嚼着松果,在這棵古樹附近,一條頭上長有觸角的靈蛇正迎着朝霞吞雲吐霧,吸食着天地中彌漫的濃郁靈氣。三十丈的距離,不靠雙眼,僅僅用靈識便能将一切都清晰捕捉,放在以前,是淩從來不敢想象的。
“淩兄,早啊!”當淩将最後一口濁氣吐出,正想收功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句爽朗的笑聲。淩扭頭望去,發現遊龍正站在不遠處,在朝陽的沐浴下長長地伸着懶腰,對淩說道。
“早啊,遊龍兄。”淩見遊龍一臉微笑地望着自己,連忙腳踏八卦之位,将《落仙訣》心法的最後一式由心田貫及四肢百骸,感受着靈氣滋養着周身的奇經八脈,淩收功而立,轉過身來。
“昨夜經過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回來以後睡得格外香甜,原想着起床後便邀請淩兄去吃早茶,卻聽吳兄說你徹夜都在此地修行,所以我便趕到這裏來了。”見淩收起功法,遊龍輕笑道。
“哈哈哈,昨晚僥幸進入通神境以後,突然對天地大道有了更深的感悟,便想着趁那股意識還未消失的時候融進修爲之中,所以才在此地修行。”淩邁步來到遊龍身邊,朗笑着說道。
“淩兄不愧爲武學系最爲出色的修者,不僅能夠駐足通神境,更是可以随時随地的感受天地大道,實在讓我羨慕啊。”遊龍望着淩身上還未消散的淡淡金光,由衷地贊歎道。雖然他和淩早已相識,但卻并沒有深交。直到昨夜,衆人一同并肩作戰之後,他們才算真正的成爲了好友。如今見淩抓住一切閑暇時間刻苦修行,遊龍對其更加欽佩。這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天才,而所有那些閃耀的人生不過都是夜以繼日的枯燥與傻子一般堅信且執着的努力付出後才得到的。雖然淩的年紀要比遊龍小上許多,但他身上卻帶着一股許多人都沒有的韌勁,所以,很多時候人拼的不是天賦,而是努力。
“遊龍兄謬贊了,你身爲道法系的天驕,不也一直在暗中不停地積蓄力量,才厚積薄發的嗎?”淩和遊龍相視一笑,輕聲說道。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是同一類人,爲了理想奮不顧身的人。
“現在距離盛會召開還有幾天的時間,
不知道淩兄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遊龍邁步走到山頂的邊緣,望着逐漸升起的金色烈日,對身邊的淩輕聲問道。
“這幾天的打算倒還沒有,不過今天我卻要下山辦一件事。”淩回想起昨夜的遭遇,一陣後怕,如果不是七夜聖君出手相救,估計他們此刻早已化爲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了。而淩除了要感謝七夜聖君之外,還要感謝一個人,那就是醉夢居的店小二,張華。雖然他與張華素不相識,但是對方甘願冒着生命危險去鳳麟學院報信,這份恩情,便值得淩再臨醉夢居,向張華當面緻謝。
“看來咱們的想法不謀而合啊,雖然神武學院的長輩找到我們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可是我們欠那位店小二的恩情卻還是要還的。”聽到淩的話,遊龍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朗聲說道。
昨夜淩歸來的時候已經将異域修者混入華夏的事情對荊奕和白悠講述了一遍,以淩目前的修爲來說,想讓他在異域的大軍來襲之時力挽狂瀾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異域之人行蹤隐秘,華夏的修者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異域強者侵入了華夏,他們都處在什麽境界,此番入侵華夏到底有什麽目的,這些都是華夏修者所不了解的。所以,很多事情,淩隻能如實相告,但真正去想到解決之法,就要交給那些老輩修者了。而在淩和兩位老者密談的時候,他們也将張華冒死報信的事情告訴了淩,他們也很奇怪,張華和淩素昧平生,爲何願意冒着這麽大風險去做這種事。
淩雖然一夜未眠,但是身爲困龍境的修者,即便數日不眠不休,也不會讓淩産生太沉重的疲憊感。淩收拾了一下衣衫,回到住處洗了個熱水澡,便和遊龍、易寒、吳道等人前往醉夢居。在他們離開鳳麟學院的時候,淩還特地叫上了慕容長風。經過昨天的事情,淩覺得慕容長風是個值得結交的人,他雖然是神武學院的弟子,但是卻并非某一世家的傳人,所以世俗的正邪善惡根本無法約束他。而且以他的性格而言,即便天下人都反對,隻要他認準的事情,也依舊會一往無前,繼續爲之。就這樣,原班人馬一行十五人朝着山下的醉夢居疾行而去。
此時剛進卯時,醉夢居的店門也才打開不久,人們來到醉夢居樓前的時候,正好看到店小二張華在收拾雜物,準備營業。當張華看到淩等人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喜色,連忙迎了上來。
“這位少俠,你們昨天晚上沒事吧?”張華昨夜向鳳麟學院的前輩們報信之後,也随同一衆修者趕往山下,雖然最後找到了淩等人,但是張華卻自知身份低微,并沒有上前同淩打招呼。
“多謝小二哥惦念,我們并無大礙。說起來還要多謝小二哥呢,如果不是你連夜上山,告知學院的前輩我們被伏擊,恐怕我們還不一定能夠完整地站在這裏呢!”淩對着店小二抱拳謝道。
“少俠這不是折煞小人了嘛,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昨天那群人兇神惡煞地圍攻你們,意圖對你們不利,我知道各位少俠都是來南荒參加盛會的高手,是好人,而我一來沒有修爲,二來心思愚鈍,也幫不上你們什麽忙。不過我卻知道你們都不是壞人,所以我隻能盡我所能,将你們的遭遇告知學院的前輩,這是我應該做的。”店小二見淩如此客氣,連忙鞠躬,受寵若驚地說道。
“哈哈哈,小二哥謙虛了。對了,正好我們都還沒吃早飯,不如勞煩小二哥給我們上一些酒菜吧。”淩說完,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雖然店小二并未察覺有什麽不妥,但是同行的修者卻看到,在淩觸碰到店小二的時候,将一股精純的内力輸進了店小二的身體之中。那股内力是淩修行近二十年才累積下來的,足以讓店小二延長三十年的壽元。
“對呀,正好我們都還餓着肚子,就麻煩小二哥了。”看到淩的動作,遊龍和吳道等人也紛紛走上前來,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将自己的内力逼出一部分,輸給店小二。
在場的衆人皆身負修爲,他們對内力的掌控極爲精妙,雖然衆人在店小二體内灌入了數股内力,但是它們彼此之間卻并不排斥,反而逐漸相融,爲張華增長了足足一百五十年的壽命。淩等人不是神,操控不了别人的生死,但是對于這樣一個善良的百姓,淩一行人卻可以讓張華身體強健,病不纏身。而後,幾位女子也各自掏出了一些碎銀塞進店小二的手中。她們心思細膩,知道張華作爲紅塵中的普通人,除了需要一個健康的身體外,還需要安身立命的本錢。而且幾位女子都十分聰慧,她們并沒有将大把的金銀贈給張華,而是挑選了一些碎銀給他,以免爲張華招緻殺身之禍。
張華看到一行人對自己的善意,表情顯得有些局促,他數次想要拒絕,都被淩等人打斷了。無奈之下,張華便想跪謝淩等人。然而,當他剛剛有所動作,又被淩攙扶了起來。
“小二哥,你不用有什麽壓力,我們這麽做完全是想跟你交個朋友,像你這樣的良善之人,自會有老天眷顧的。這些碎銀,也是你應得的。”淩說完,邁步朝着醉夢居的大堂走去。
看着淩等人的背影,張華向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深鞠一躬,嗫嚅着說道:“謝謝!”
就像淩所說,店小二隻是一個普通人,他不會遇到修行路上的阻礙,不會和獨霸一方的高人稱兄道弟,更體會不到修行的快樂與苦楚。但他卻是自由的,純澈的,他心地善良,沒有雜念,雖然經曆着紅塵中柴米油鹽的羁絆,卻也享受着修行人享受不到的平淡與溫存,并且樂在其中。
淩以神識感受到張華有些手足無措卻滿懷感激的情緒,輕聲歎道:“小二哥,希望你一世無憂,此生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