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和齊兄言重了,我乃一介山野之人,此番那些域外的土雞野狗吵得我睡不好覺,所以才重現世間,打算與諸位道友一起,給他們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司徒忘然撣了撣身上的水汽,擦掉額頭上的水珠,駕雲來到齊睿幾人面前,笑着說道。
司徒忘然、離橫、周隐跟随着三位守護者走在最前面,淩瑀和學院的七位至尊稍稍滞後半步,走在六人後面。其實在這種場合下,淩瑀和七至尊是沒有資格與那六人同行的。但是現在華夏大陸人才匮乏,七位至尊也隻能硬着頭皮前往土黎皇朝了。至于淩瑀,他是域外修者的目标,此行不能沒有他。
在場的衆人都是華夏大陸上号令一方的存在,以他們的腳程,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帝都城的後山之中。那是一處群山環繞的谷地,四周山巒疊嶂,青松翠柏,傲立山間。青獅、白虎、仙鶴等各種靈獸于山林中穿梭飛舞,靈芝、首烏、天嬰等靈草的香氣氤氲在空氣中,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老朋友,我回來了。”當衆人來到密林前方的時候,齊睿駐足于此,朝着密林中高聲喊道,似乎在這密林中有他的好友一般。
齊睿的話音剛落,就見衆人面前的密林竟然如同世間最爲玄妙的機關一般,向兩側分開,露出了一條三丈寬的道路。這條道路上鋪滿了漢白玉打磨成的石闆,道路兩旁的欄杆上纏繞着無數條金龍,在金龍的口中,皆含着一顆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小路足有三十丈長,金龍熠熠生輝,極盡奢華。
淩瑀跟随着衆人沿着小路向叢林深處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了小路的盡頭。而展現在衆人眼前的,則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巨型宮殿。這座宮殿與水澤神城大小一緻,造型也很相似,隻不過水澤神城是由萬年冰髓堆砌而成,而這座宮殿則全部由金磚壘築。與水澤神城一樣,這座宮殿也有三層,在高約三丈的城門上方,懸挂着一塊巨型匾額,上面用金粉書寫着四個大字:土黎皇朝。而在宮殿的第三層,也有一座小型閣樓,閣樓的牌匾上寫着:黃龍軒。
當衆人走進土黎皇朝的時候,發現在大殿中迎出一人。此人身高八尺,面容蒼老,但是他的雙目卻炯炯有神,燦若繁星。此人身着金黃色龍袍,其實若在平時,看到有人穿龍袍便會認爲此人定是皇家中人,并不會讓人覺得有多麽奇怪。但是當淩瑀看見面前這名老者的龍袍時,卻微微一愣。
因爲他身上所着龍袍與普通的皇族子弟不同,因爲曆來皇家中人隻要不是帝者,所穿龍袍都是四爪蟒袍,隻有九五之尊的皇者,才會穿着繡有九條金龍的黃袍。而立于衆人面前的這名老者,他身上的龍袍竟然與皇族帝者一樣,繡有九條五爪金龍。那九條五爪金龍分别繡在黃袍的前胸、後背、左右兩肩、左右兩膝的前後和衣襟裏面。此名老者的穿着赫然就是皇族的霸者,可是華夏皇朝的國君乃是齊傲,那麽,衆人面前的這名老者又是誰呢?
“多年未見,黃龍兄風采依舊啊!”正在淩瑀疑惑之時,隻見先生邁步來到老者面前,抱拳說道。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他認得這名老者。
“承蒙先生挂念,我這一把老骨頭還算硬朗。不知道玄武那老家夥怎麽樣了?他被你守護在水澤神城,已有數千年沒在世間顯化了。”老者抱拳還禮,笑着答道。
“他一切都好,隻因當年我負了木凝,現在他除了喝喝酒,算算命,剩下時間全部用來埋怨我了”先生朗聲一笑,眼底閃過一絲追憶,輕聲說道。
“唉,也難怪,當年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凝丫頭的心思,隻有你揣着明白裝糊塗,現在怎麽樣?後悔了吧!”老者似乎也知道先生的往事,笑着責怪道。
“好啦,黃龍兄,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我們好不容易來到這土黎皇朝做客,今天咱們隻談天下,不論往事。”先生拍了拍老者的肩膀,笑着說道。
而後,先生沖着身後一擺手,将神武學院的七位至尊和淩瑀叫到面前,對衆人說道:“來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五方神獸之長的黃龍兄。黃龍兄,這七位乃是神武學院的後起之秀,如今都已達到至尊境,華夏未來就靠他們了。至于這個晚輩,他就是這一代的天授傳承之人,淩瑀。”
聽見先生的介紹,淩瑀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名老者身着帝者龍袍,原來他本身就是五方神獸之首的黃龍前輩。
衆人走進土黎皇朝的時候,司徒忘然和周隐、離橫二人皆與黃龍打過了招呼,看樣子,顯然他們相識已久。衍悲作爲西漠守護者,自然和黃龍也是認識的。所以,先生才把不認得黃龍的七位至尊和淩瑀介紹給他。雖然這七位至尊都已經有數千歲高齡,但在先生幾人面前,叫他們後輩一點都不過分。
“好好好,域外的事情我聽說了,神武學院能有如此修爲的七位高手,真是華夏之幸啊!這位小友也不錯,不僅身負仙階功法,内功渾厚,其筋骨更是強橫無比,實在是萬裏無一的人才啊!”黃龍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最後在淩瑀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衆人走進黃龍軒,分賓主落座。齊睿爲中州守護者,乃是土黎皇朝的主人,所以他當然要坐在主人的位置,而黃龍作爲五方神獸之首,也坐在了齊睿的旁邊。先生和衍悲坐在下垂首,而後是司徒忘然和周隐、離橫,七位至尊和淩瑀坐在最末。雖然神武學院的七位至尊無論修爲還是年齡,在華夏大陸上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但是在土黎皇朝中,他們隻能算作晚輩。如果不是齊睿盛情相邀,估計這七人再修行一千年也未必進得了這土黎皇朝。
當衆人落座之後,齊睿對着門外拍了拍手,隻見兩名七八歲大小的童子從門外走了進來,兩名童子粉雕玉琢,好似兩個瓷娃娃一般,惹人喜愛。二人手中各提着一把茶壺,他們走進屋中,恭敬地爲一衆修者斟上香茗。當兩名童子經過淩瑀身邊時,淩瑀眉毛一挑,暗自驚訝,他發現這二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們竟然都有着問心境的修爲。要知道問心境在華夏大陸上已經算作不世高手了,沒想到他們在這土黎皇朝竟隻有端茶倒水的份兒。
“小友不必驚訝,這二人乃是老夫的精血所化,他們修行千年,開啓了靈智,便一直在土黎皇朝服侍我們。”黃龍看到淩瑀震驚的神色,笑着解釋道。
“原來如此,前輩修爲強絕,令人敬佩。”聽到黃龍的話,淩瑀沖着他一抱拳,由衷地贊歎道。精血化生靈的術法他并不是第一次見到,當初在遁世山的時候,他就見過那位鼎中老者以精血化出五方神獸。雖然兩名童子的修爲不及那幻化的神獸,但也足以令人驚歎了。
“來來來,諸位,嘗一嘗我們自己種的茶。這是從我當年在萬妙古星讨來的一株靈茶樹上面采摘下來的,如今已有十萬年的藥齡了。這靈茶可以助人悟道,增進修爲,如果不是今天來了這麽多客人,我還真舍不得拿出來呢!”黃龍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面露陶醉之色,笑着說道。
聽到黃龍的話,一衆修者紛紛端起茶杯,細細品味。淩瑀将香茗持在掌中,嗅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這靈茶的香氣與以往所喝的香茗不同,平常的茶香會随着熱氣升騰,芳香四溢。而這靈茶的香氣卻完全隐在茶杯附近,隻要距離茶杯超過三寸,便聞不到茶香。而且,當淩瑀端起茶杯仔細凝視的時候,竟然發現有一張略小于杯口的太極圖顯現在杯中。明明茶水是靜止的,但是太極圖上的那兩條陰陽魚卻像是活的一般,在水中不停旋轉。淩瑀隻聞了一口,便覺得好似要飛升一樣,周身的毛孔全部舒張開,貪婪地汲取着天地間的靈氣。
當淩瑀聞第二口的時候,香氣自淩瑀的鼻腔進入,彙集于淩瑀的百會穴。霎時間,淩瑀便覺得頭清目明,有一種醍醐灌頂的開悟感。
當淩瑀聞第三口的時候,香氣徑直凝聚在淩瑀的丹田處,而後向着周身所有的經脈遊走,連淩瑀之前與皇甫龍辰打鬥時留下的隐疾在一瞬間都被治愈了。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巅峰狀态,身體無比輕盈。淩瑀甚至覺得,如果再讓他和關墨痕打鬥,他一定能夠在十招之内擊敗對方。
此時的淩瑀好像一個撿到糖果的孩子一般,望着太極圖不停旋轉的靈茶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想喝,又有些舍不得。不喝,又壓抑不住内心的渴望。
“小友,你盡管喝,今天的靈茶管夠。隻是這裏面的天地精氣浩瀚無比,千萬不要貪杯啊!”齊睿看到淩瑀的神色,笑着說道。
“前輩,這是您說的,那我可不客氣啦!”淩瑀擡頭看了看齊睿等一衆老者,如孩童般露出燦爛的笑容,調皮地說道。
“當然,你是天授傳承之人,在未來大世中你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你可是寄托着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啊。所以,隻要你不怕精氣撐爆了肚皮,就敞開了喝吧。”齊睿笑着搖了搖頭,擡手點了點淩瑀,開口說道。
聽到齊睿的話,淩瑀舉起靈茶,一飲而盡。那鲸吸牛飲的豪放動作讓齊睿看得一咧嘴,他嘴邊的肌肉甚至開始不自覺地抽搐。要知道,這一杯香茗裏面的靈氣足夠一個破妄境修者消化一個月的了,沒想到淩瑀一口下去就見底了。齊睿扭過頭,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不知是因爲對淩瑀暴殄天物的惋惜,還是對自己剛才所做承諾的悔恨。
“前輩,還有嗎?”淩瑀将茶杯對着太陽看了看,直到連杯底的水汽都沒有了,他才意猶未盡的望向齊睿,可憐兮兮地問道。
“有!給他滿上!”齊睿對着淩瑀微微一笑,暗中卻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對一旁的童子吩咐道。
淩瑀一連喝了三杯靈茶,終于滿意地拍了拍肚子。他站起身,正想向齊睿和黃龍道謝時,突然如同丢了魂魄一般呆愣在原地。
先生看到淩瑀反常的舉動,剛想開口詢問,突然看到淩瑀對着衆人抱拳說道:“諸位前輩,晚輩突然有事,不能奉陪了。黃龍前輩,齊前輩,大恩不言謝,賜茶之恩,來日再報!諸位,告辭了!”
而後,淩瑀對先生以神識傳音說了一句話,扭頭朝着土黎皇朝的殿外急速飛去。
“這小子怎麽了?”看到淩瑀急匆匆的離開,齊睿微微一愣,他扭頭望向先生,不解地問道。
“他,要渡劫了!”先生望着淩瑀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神芒,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