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什麽手段?如果你這麽走出去,神武學院的前輩不就白跟他們糾纏了嗎?”小黑沒有明白淩瑀的意思,他撓着雪亮的光頭,疑惑地問道。
“那倒不至于,昨天我和他交手之時隻有皇甫龍辰在場,但以皇甫龍辰的爲人,他自然不會爲我說話,而且他也不敢出現在神武學院。不過,沒有外人在場也是好事,他關家老者可以颠倒是非,難道我們就不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嗎?”淩瑀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冷聲說道。
說完之後,淩瑀走進廚房,用石片從竈膛裏刮出一層鍋底灰,塗在了臉上。而後,他又将鍋底灰交給吳道,示意他也将鍋底灰将臉部塗抹。
“嘿,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啊?好端端地怎麽還化起妝來了?而且,你們化妝,爲啥還不帶我啊?”小黑看到吳道和淩瑀臉上的黑色條紋,好奇地問道。
“我們這麽做是想隐藏自己,混入人群中,因爲我比較英俊,吳胖子比較富态,在人群中仿佛夜空中的寒星,很容易被人認出來。至于你嘛,你本來長得就黑,給你鍋底灰也掩蓋不住你那絕望的膚色。況且你是異獸嘛,可以随意改變身形,所以鍋底灰給你就有些浪費了。”淩瑀揶揄道。
聽見淩瑀的調侃,小黑差點拔刀相向,什麽叫鍋底灰給自己都浪費,那又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淩瑀這麽說未免有點太寒碜人了吧。
“行了,行了,别委屈了,趕緊準備一下,咱們要趁關家人還沒有扭曲事實之前趕到神武台。”淩瑀摸了摸小黑的光頭,如同哄小孩一般安慰道。
淩瑀四人和之前報信兒的那名修者一起,朝着神武台奔走而去。淩瑀知道,自己今天遲早是要露面的,隻不過不能一開始就被人認出來。
當幾人來到神武台前時,淩瑀混入人群,分開面前的修者,向前湊去。四人來到神武學院修者的隊伍前面,向對面打量着。
此時神武學院這邊已經聚集了數千名修者,而在修者的正前方,荊奕、司空擎宇、唐澤等一衆老者正與對面的關家人對峙。對方約有一百名修者,他們身着青色服飾,手中皆握着武器,殺氣騰騰。在這群修者的正前方,站着四個人,他們面若寒霜,正與神武學院的老者們交涉。
“司空院長,姓淩的小子是你神武學院的弟子,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我兒在易寶大會上看中了一把匕首,本想與那人交換,卻不料淩瑀在他們交易的過程中半路殺了出來。他對我兒惡語相加,不但教唆那人不與我兒交換,更是當衆羞辱我兒。我兒見淩瑀人多勢衆,不想破壞易寶大會的規矩,便将那把匕首讓給了淩瑀。不曾想到,因爲我兒一個善意的舉動,卻遭來淩瑀的恨意,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爲我兒瞧不起他。我那墨痕孩兒不願與他糾纏,便離開了易寶大會。可是淩瑀見我兒離去,竟然起了歹念,于半路截殺墨痕,緻使我兒慘遭毒手,一條手臂被他砍斷。如果不是我兒身上有秘寶守護,可能現在我就見不到他了!那姓淩的小子不管是在北域還是中州,這一路上樹敵無數,劣迹斑斑,此人不除,恐怕華夏不甯!所以,還請司空院長不要偏袒淩瑀,早點将他交給我們,否則的話,你們這縱容弟子的名聲可就要在華夏傳開了!”關墨痕的父親關翰聲色俱厲,義正言辭地說道。
聽到關翰的話,淩瑀差點被他惡心吐了。這關翰雖然是一名問心境的強者,但是說話怎麽如此惡毒。他不但颠倒黑白,更是将事實曲解,這麽漏洞百出的一套謊話,他說起來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真不知道他這臉皮是怎麽練出來的。恐怕小黑與他相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關道友,淩瑀是我神武學院的弟子不假,可是他昨日外出,至今未歸,恐怕不能出來與你對質了。至于你所說的關于淩瑀的種種惡行,在我看來應該言不符實吧。據我對他的了解,此子雖然性格靈動活潑,但卻絕非睚眦必報之人,更不會主動挑起禍端。既然你率領關家弟子來我神武學院要人,就要拿出該有的态度,不要用一些子虛烏有的謊言來颠倒是非。否則若是傳出去,讓我神武學院如何在華夏立足呢?”司空擎宇淡淡地說道。
“哼,難道司空院長還懷疑我們關家扭曲事實嗎?我關家在帝都生活了數百年,何時做過下作的事情!”關翰面有怒意,冷聲說道。
看到關翰不可一世的樣子,淩瑀怒火中燒,他原以爲關翰會略微誇大事實,卻沒想到他竟然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編成了另外一個故事。想到此處,淩瑀低下頭,以手掩面,将真氣凝結與喉嚨處,大聲說道:“關家主真是長了一張好嘴呀!當時易寶大會上天下豪傑都在,事情的是非曲直在場的人們都能證明。明明是淩少俠先看中了那把匕首,是你家少爺橫刀奪愛,他不僅專橫跋扈,更是以關家有兩位至尊爲借口,試圖以勢壓人。不料被易寶大會的主辦者怒斥。他沒有臉繼續待下去,所以才羞愧離開的。”淩瑀用一個小小的技巧改變了聲線和聲源,讓衆人不能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
“誰在說話?給我滾出來!”聽見淩瑀的話,關翰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高聲怒吼道。聽到那人的話語,似乎當時他也在場,如果被他繼續說下去,恐怕事情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關翰此前當着神武學院一衆老者的面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是受害的一方,如果真相被他們得知,自己就成了最大的笑話。
“關家主不要惱羞成怒嘛,你口口聲聲說關墨痕是先行離去的,可是既然他先離去,那淩瑀又怎麽可能追得到他呢?又如何能在半路設下埋伏呢?淩瑀又不是神仙,他又如何得知你家少爺身在何處?又怎麽能提前等待你家少爺經過呢?難道他會未蔔先知?再說了,衆所周知,淩瑀隻是一名魁星境的修者,而你家關墨痕乃是破妄境的強者,就算是淩瑀能夠偷襲,以關墨痕的修爲,恐怕也不會中計吧?就算是淩瑀埋伏成功,他們二人修爲相差懸殊,受傷的又怎麽可能是關墨痕呢。你身爲問心境強者,你會被破妄境的人砍下一條手臂嗎?同樣的,關墨痕和淩瑀相差了一個境界,淩瑀縱然使出渾身解數,恐怕能夠自保就不錯了,哪會傷得了關墨痕呢?關家主,你也是有頭有臉的強者,生而爲人,我勸你善良啊!”淩瑀繼續掩面說道。
“小孽畜,滾出來!”就在這時,關翰身後的其中一名至尊境強者突然厲吼一聲,探出手掌,抓向淩瑀。
此時的關翰臉色漲得如同豬肝一樣,自從淩瑀那一連串的發問出口,關翰就知道今天栽了。當關墨痕歸家之時,他看到關墨痕的斷臂,一時之間便失去了理智。關翰連夜爲關墨痕醫好斷臂,天剛一亮,他便迫不及待地率領門下弟子來到神武學院,爲了保險起見,他還特地請了自己的父親和叔叔出關,一同相助。卻沒想到,自己與神武學院的老者對峙了這麽久,眼看就要占了上風,竟然被一個陌生人的三言兩語徹底翻盤了。
關翰情急之下,隻好回頭求助于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名爲關雲飛,是一位斬斷了至尊境一條枷鎖的強者。至尊境共有七條枷鎖,雖然他隻斬斷了一條,卻也足以令華夏修者恐懼了。而且,除了關雲飛,關翰的叔叔也一同跟來了。他的叔叔名爲關雲翔,也是一名斬斷了一條枷鎖的至尊境修者。
關翰雖然找不到淩瑀的藏身之處,但對于關雲飛來說,鎖定說話之人簡直太容易了。他的手掌幻化出金色神光,徑直飛向淩瑀。
當看到關雲飛手掌中的金色神光飛向自己時,淩瑀暗道一聲不好,雖然他已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分散了,可即便這樣,依然沒有躲過關雲飛的探查。淩瑀咬了咬牙,提起一口真氣,龍鱗護甲随意念顯化而出,籠罩在自己的體表。他調動體内的水之力,運于拳尖,迎向金色神光。
“淩瑀!爺爺,他是淩瑀!快,快幫我殺了他!”雖然淩瑀用鍋底灰遮住了面容,但卻沒有改變相貌和身材,以至于第一時間被關墨痕認了出來。
關墨痕看到淩瑀的一瞬間,不由自主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雖然他的手臂已經被關翰以大法力醫好,但看到淩瑀的時候,關墨痕的肩膀處還是會出現莫名的疼痛感。他知道,現在必須要趁着淩瑀還沒有将事情的真相徹底還原之前殺了他,否則一旦給他說話的機會,今天就奈何不了對方了。
“關雲飛!你敢!”看到關雲飛出手狠辣,毫不留情,荊奕猛然發出一聲厲吼。隻見他雙掌齊動,一雙幻化而出的巨掌與關雲飛的手掌在空中相接。四掌相碰,爆發出無比強烈的氣浪。當剛才關墨痕喊出淩瑀的名字時,荊奕就知道淩瑀會有危險,所以他才來不及多想,直接于半空中阻攔關雲飛。
荊奕雖然修爲高深,但卻不是關雲飛的對手,二人雙掌相接之後,隻見關雲飛面不改色,而荊奕卻被逼得倒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
“哼,不自量力,荊奕,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你并沒有進步多少嘛。告訴你,不爲至尊,終成蝼蟻。識相的,趕緊交出姓淩的小子,否則的話,我們可要血洗神武學院了。聽說你們的院長常年雲遊四方,今天應該也不在學院裏吧?如今時代變了,你們神武學院也該退出華夏的舞台了!”關雲飛面色倨傲,淡淡地掃了一眼荊奕,不屑地說道。
“哈哈哈,關雲飛,你這小兔崽子口氣倒不小!血洗我們神武學院?你哪來的勇氣啊?今天我們幾個老頭就站在你面前,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麽血洗這裏的!”就在此時,突然從神武學院的後山中傳來一陣朗笑聲,那聲音仿佛炎炎夏日的一杯涼茶,讓人聽過之後無比舒适。
聽到那聲話語,關雲飛好像被雷擊中一般,他雙眉緊皺,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如臨大敵。那聲音對他而言似曾相識,像極了神武學院一位傳說中的人物,如果真的是他,那麽今天自己恐怕無法安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