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于候被淩瑀所傷,方煜明吓了一跳,他原以爲王海川下藥的劑量足夠這些人三個時辰毫無還手之力,卻沒想到這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暮千羽和淩瑀竟然都能夠行動自如了。方煜明望着淩瑀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隻見他摸出刺傷洛鴻的那把匕首,猛然刺向淩瑀的後心。
就在那柄短刃即将刺入淩瑀身體的時候,突然從方煜明的側面飛來一隻挂着風聲的右腳,正好踢在他的手腕之上,隻聽見“咔嚓”一聲脆響,匕首自方煜明掌中脫手而出,落在天樞殿外。而方煜明的右手則彎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垂在手臂之下。他緊緊地握住小臂,蜷縮在地上,緊咬牙關,一臉怨毒地望着流雲。汗珠自方煜明頭頂滴滴落下,他臉色慘白,看樣子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其實不用别人說,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右手已經斷了。
原來,在暮千羽和淩瑀重創于候的時候,流雲就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當看到方煜明故技重施,想要再次暗算淩瑀時,流雲也不再隐藏,雷霆萬鈞般出手,救下了淩瑀。流雲自小與一幫土匪兇人混在一起,亂七八糟的草藥他沒少吃,所以才能夠抵禦曼陀羅華的毒素。
這時,被擊飛的暮千羽也站起身來,走到淩瑀身邊,和淩瑀、流雲站在一處。昔日的天機門三傑再次并肩作戰,三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小瑀,你什麽時候解的毒啊?”流雲拍了拍淩瑀的肩膀,微笑着問道。
“我小時候吃過一種丹藥,從那之後,就對大多數劇毒都免疫了!”淩瑀攤了攤雙手,随意地說道。
“雲師兄,那你又是什麽時候解的毒啊?”暮千羽歪頭看着流雲,同樣微笑着說道。
“我的經曆你們都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長大,還有什麽不能吃的呢?因爲不忌口,所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百毒不侵了。”流雲也随意地回答道。
流雲回答完之後,和淩瑀一起扭頭望向暮千羽,二人一臉笑意地望着他,那笑容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看到二人的微笑,暮千羽笑着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如果,我們今天還能活着,我就告訴你們!”而後,暮千羽收起落寞的微笑,望向王海川。
此時王海川已經憤怒到極點,于候當着他的面被淩瑀廢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恐怕這個兵仞城的小王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後代了。在他們臨出發前,兵仞城的國主對王海川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保護好于候的安全,決不能讓他少一根汗毛。而王海川也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答應了。沒想到他們來到天機門還不到半天,于候就做不了男人了。如果今天他不能将天機門從華夏大陸上抹除的話,那麽他們萬劍宗恐怕從此以後也不會出現在世間了。
“來人,你們跟我一起殺掉這些天機門的雜碎,将天機門連根拔掉!”于海川扭頭沖着殿外的手下高聲怒吼,想要血洗天樞殿。
不過,于海川連着對殿外的手下命令數聲,卻無人應答。那些修者似乎根本看不到于海川,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一樣,這詭異的情景讓于海川無比疑惑。
“你不用叫了,現在你就是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了!嘿嘿嘿......”淩瑀臉上浮現出一抹招牌性的壞笑,他沖着王海川擺了擺手,不懷好意地揶揄道。
“怎麽回事?爲什麽會這樣?你們到底做了什麽?”于海川見手下的修者視他爲空氣,他緊咬鋼牙,怒氣沖沖地質問道。
“哎呀,忘了告訴你,我這位兄弟呢,是華夏大陸數一數二的殿堂級陣法大師。在我們來到天樞殿的時候,他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布下了陣法。不過你放心,這種陣法不會煉化你,隻是能夠将我們封閉在法陣之中而已。外面的人隻能看到幻象,卻看不到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現在對你有些不公平,因爲你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被我們三人蹂躏了!”淩瑀來到吳道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擡頭望着王海川,戲谑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把你們三個小孽畜宰了,回頭再收拾那幫老家夥!”聽到淩瑀的奚落,王海川一掌拍碎身邊的木椅,沉聲怒吼道。
“好啊,老家夥,一會打了敗仗可千萬不要哭鼻子哦!”淩瑀眼中閃過一絲嘲諷,雲淡風輕地說道。看他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把王海川放在眼中。
看到淩瑀那副無所謂的神色,王海川心中越發的警惕,他早就聽聞淩瑀爲人機警,智計百出。此刻他擺出這副姿态,更讓王海川覺得其中有詐。
當王海川眼底的那一絲遲疑閃過的時候,淩瑀眼中厲芒一閃,猛然向他沖去。而在淩瑀沖出之時,流雲和暮千羽也十分默契地沖向王海川兩側,呈夾角之勢将他困在其中。他們三人在天機門朝夕相處三個春秋,彼此之間早已心意相通,此刻流雲二人見淩瑀正面迎向王海川,他們二人自然一左一右,将其包圍。淩瑀此前一直在試圖激怒王海川,當他露出破綻之時,也正是三人進攻的最好時機。王海川的修爲處在破妄境巅峰,所以三人不敢大意。
淩瑀手執斷劍,劈向王海川的頭顱。淩瑀現在體内的毒素還未完全清除,所以隻能發揮出魁星境中期的力量。正常來講,淩瑀三人隻要能夠拖住王海川,等到洛鴻等人恢複修爲,那麽就能夠将他順利擊殺了。
但就在這時,吳道的傳音卻讓淩瑀的心涼了半截,他告訴淩瑀,陣法還有兩刻鍾的時間就會失效。
聽見吳道的傳音,淩瑀沖着流雲和暮千羽一點頭,流雲二人幾乎同時沖向王海川。刀光閃爍,劍影幽寒,三人與王海川鬥在一處。
剛開始的時候,淩瑀三人還能勉強和王海川打個平手,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三人的劣勢逐漸顯露出來。因爲三人皆中了曼陀羅華的劇毒,在他們運功抗敵之時,血液流動速度加快,毒素融于血液之中,也随着他們的精血迅速擴散到全身。五十個回合過後,三人漸漸體力不支,他們的靈力正在被遍及全身的曼陀羅華毒素侵蝕。原本在進行生死大戰的三人卻有些昏昏欲睡,力不從心。巨大的疲憊感如潮汐般湧來,使得三人渾身乏力,邊打邊退。
“雲師兄小心!”就在三人被王海川逼得節節敗退,即将打出殿外的時候,淩瑀突然發出一聲大吼。他本想提醒流雲,但卻爲時已晚。
王海川看似在和淩瑀和暮千羽二人纏鬥,實則卻是在找機會偷襲流雲。王海川看準時機,趁淩瑀二人松懈之時,猛然回身,一腳踢在流雲的胸膛之上。流雲感覺如同被萬斤巨石砸中一般,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筝,撞擊在殿門之上,近一丈高的殿門被撞得粉碎,碎木屑四處橫飛。
“雲師兄!”淩瑀二人目眦欲裂,顧不得一旁虎視眈眈的王海川,飛身來到流雲面前。
淩瑀扶起流雲,發現他的胸骨已經被踢斷了,不過因爲流雲身體強橫,好在沒有性命之憂。淩瑀從懷中取出一粒療傷的丹藥,給流雲服下,正當他想要擡頭之時,突然發現暮千羽擋在了自己身前。緊接着,暮千羽和流雲一樣,被王海川一掌拍在後心之上,飛出了天樞殿。
原來,就在淩瑀二人查看流雲傷勢的時候,王海川步步緊逼,想要趁着淩瑀二人分神之時偷襲他們。當暮千羽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王海川探出雙掌拍向淩瑀的百會穴,他再想提醒已然來不及了。于是,暮千羽隻好一躍而起,擋在淩瑀面前,替淩瑀硬生生抗下了王海川緻命的一掌。
“暮師兄!王海川,我殺了你!”看到暮千羽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染紅,淩瑀握緊雙拳,怒吼一聲,沖向王海川。
隻是,此時的淩瑀還沒能完全将體内的劇毒化解掉,況且震怒之下的他早已失去了平常心,怎麽可能是王海川的對手。二人身形交錯,王海川擡起左膝,擊在了淩瑀的腹部。而後,王海川伸出右拳,轟在了淩瑀的頭顱之上。淩瑀血灑長空,墜落到暮千羽的身邊。
“我說了,你們今天都得死!”王海川如同瘋魔一般,額頭上青筋暴起,雙目血紅,好似一頭被激怒的困獸,仰天怒吼道。
王海川說完,一手拎起身邊的杜泉山,猛地将其抛了出去,杜泉山身中劇毒,根本無法動彈,他重重地砸在牆壁之上,發出悶雷般的沉響。而後,王海川扭頭望向洛鴻,眼底閃爍着無盡的殺意。他邁步走向洛鴻,兇殘地說道:“天機門也不過如此,今天,我就讓你們在北域徹底消失!”
就在王海川手持長劍,刺向洛鴻的時候,突然從他身後散出一陣金光。此時正值晌午,而那道金光卻比太陽還要耀眼,突然的變故讓王海川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扭頭向那金光處望去。
當王海川轉過身形,看見那道散出金光的人影時,在其耳邊仿佛傳來了死神的召喚。而後,王海川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的頭顱突然急速下墜,落到了自己的腳邊。甚至在他臨死的時候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自己明明沒有看到對方是如何出劍的,便已經身首異處了。
在王海川直立的屍體前面,站着一位二十多歲的少年,他笑容溫暖,仿佛春日朝陽,暖人心脾。在他身上蕩漾而出的金色光芒将其映照得如同天神一般威嚴,這名少年手中的寶劍正滴滴答答地流淌着王海川的鮮血,滴血的劍與和煦的笑顔融合在一處,不但沒有讓人感覺怪異,反倒使人覺得一切是那麽的自然與和諧。
洛鴻望着那名從小就在他身邊長大,此時周身卻散發出金色神光,如同從未相識的暮千羽,輕聲歎道:“他,竟然是乾元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