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瑀攙扶着小黑,搖搖晃晃地走進法陣,隻見白光一閃,四人出現在赤水河岸邊。淩瑀望着一片狼藉的河岸,心中暗歎:就算山頂的衆人拼盡全力去搶奪機緣,又有幾人能得到呢?人往往在利益面前會失去本心,失去往日的從容與冷靜。那四神獸合體之後竟然有着聖人境的修爲,那群修者即便再勠力同心,恐怕能得到四靈寶藥的幾率也幾近渺茫。貪婪是一回事,自視甚高是另一回事。
遁世山距離神武學院約有二百裏路,從神武學院出來五十裏的地方,在朝往遁世山的方向有三條岔路,一條通往帝都城,一條通往遁世山,最後一條則通往帝都郊外。此時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估計再有兩刻鍾太陽就會升起來了。而就在淩瑀四人走到那條岔路口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身爲修者,淩瑀能夠感知到對方是一支訓練有素,修爲強絕的高手隊伍。
那群人速度極快,好像着急趕路一般。淩瑀以爲是前往遁世山搶奪機緣的修者,也就沒有當回事。但是當對方的人馬與己方四人相遇的時候,雙方皆呆愣在了原地。
淩瑀看到,面前的這群人身着黑色夜行衣,大約有三十人左右,他們皆黑布蒙面,眼神慌張。在這群人的正前方,有一名身穿白衫的修者。他白紗罩面,隻露出了雙眼,他的丹鳳眼狹長有神,利劍眉濃密飄逸,看樣子應該是一位俊俏的青年,隻不過他眼底那一絲陰鸷讓人覺得此人絕非善類。雖然此人面帶白紗,但淩瑀還是認出了他,此人正是與自己有着仇怨的白家公子,白俊昊。
其實在此時看到白俊昊,淩瑀并沒有太過驚訝,畢竟他老子在遁世山争搶機緣,他若是去支援也無可厚非。但是當淩瑀看到白俊昊身邊的一名男子肩上扛着的那名少女的時候,淩瑀腦袋嗡了一聲。
因爲這名男子肩上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淩瑀的妹妹,玄靈兒。現在淩瑀終于知道爲何他們并非自帝都的方向趕來,而像是從神武學院出來的原因了。他們居然趁着自己不在,擄走了玄靈兒。
“白!俊!昊!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跟你老子一樣無恥。我希望你在我還想給你留一個全屍的想法之前,放下靈兒!否則,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淩瑀望着白俊昊,咬牙說道。
“淩瑀!”看到淩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白俊昊又驚又怒。在之前,白昆暗中叮囑他,趁着淩瑀趕往遁世山的時候,悄悄擄走玄靈兒,并以此來要挾淩瑀。沒想到,幾人還未返回白家,就被淩瑀堵個正着。白昆與神武學院的一名弟子有過交易,當那人告知白昆父子淩瑀前往遁世山的時候,白俊昊就出發了。他身邊的修者是白家豢養的死士,白俊昊以迷藥迷暈了端木雨涵和唐槿萱,又以匿靈石掩住了玄靈兒的氣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瞞過神武學院的長老。本想着将玄靈兒暗中運回白家,再以匿名書信告知淩瑀,卻沒想到,千算萬算,沒算到淩瑀會提前歸來。
“少主,現在這小丫頭在我們手裏,您大可不用擔心那個臭小子,隻要我們手中攥着玄靈兒,他淩瑀就不敢亂來。”那名死士感受到白俊昊的身軀在不停顫抖,悄聲在他耳邊提醒道。
“對對對,現在玄靈兒在我們手裏,他不敢對我動手的!”那名死士的話如同暗夜明燈,讓白俊昊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曾和淩瑀交過手,深知淩瑀的修爲非自己所能抗衡,當看到淩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白俊昊除了震驚,還有深深地懼意。這件事情原本就很不道義,不被修行界所容,如果被神武學院的老者們知道,恐怕不止自己,連整個白家都會受到牽連。
“白俊昊,我以前一直以爲你隻是個小人,現在看來,你連小人都算不上,以親人相要挾這種手段連三歲孩子都不屑使用,你的無恥還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難怪安師妹不喜歡你,就憑你這種卑鄙的行徑,估計你下輩子都沒戲的。”淩瑀望着眼神慌張的白俊昊,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他故意要激怒白俊昊,好找機會解救玄靈兒。
“淩瑀,你有什麽了不起!你不過是一個生長在北域的雜碎,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淩瑀的話深深地刺痛了白俊昊,他眼中彌漫着瘋狂之色,白俊昊一把扯掉面紗,惱羞成怒的嘶吼道。
“哈哈哈,好,你既然說我是雜碎,那你敢不敢跟我交手呢?哦,我忘了,你曾是我的手下敗将,算了,你們一起上吧,讓我看看你白家的奴才有多高的修爲,敢這般助纣爲虐。”淩瑀見白俊昊已然接近瘋狂,扭頭對吳道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找機會救下玄靈兒。而自己則用手點指着白俊昊和其手下的修者,朗笑着說道。
“你找死!”白俊昊說完,抽出寶刃就要沖上前來。不過他剛剛走出兩步,便停住了身形。白俊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手執長劍,指向淩瑀,大聲喊道:“你想引我跟你決鬥,借此機會以我要挾我家的家奴放了玄靈兒?哼,你想得倒挺美。你們,給我上去殺了他!”白俊昊對手下的一衆修者一甩頭,同時他自己隐在衆人身後,嘴角揚起一絲殘忍的笑意。
“遵命!”白家死士接到白俊昊的命令,大喝一聲,朝淩瑀步步逼去。而那名扛着玄靈兒的修者猛一聳肩,将玄靈兒随意地丢在地上。
“你們!都得死!”看到玄靈兒柔弱的嬌軀被那名大漢摔在地上,淩瑀眼中升起一縷紅光,他緊握雙拳,臉色冰冷,殺意彌漫。玄靈兒是他的逆鱗,淩瑀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随着一聲嘹亮的脆響,斷劍被淩瑀抽了出來,他将斷劍橫在胸前,眼神冷酷地望着眼前的黑衣死士,淩瑀身上殺意彌漫,出竅境強者的威勢盡顯而出,那絕望的殺意讓黑衣死士爲之一怔。
“殺!”淩瑀猛然大吼一聲,聖龍渡發揮到極緻,如同一道黑色閃電在虛空中劃過,好像黎明前的最後一縷黑暗,所過之處,鮮血迸濺。淩瑀的心,是冷的;劍,是冷的;血,也是冷的!淩瑀劍法淩厲,每一次揮劍,都有死士被割喉而亡,鮮血噴湧到淩瑀的臉上,将他映照成地獄的使者,幽冥的死神。《破魔九轉》乃是仙階功法,此時在淩瑀手中揮灑的淋漓盡緻,他浴血而動,屠戮生靈。
僅僅一個照面,就有七名修者被淩瑀斬殺,鮮血射入淩瑀的雙眼,模糊了他的視線,也模糊了這片天地......
“淩瑀,你看看這是什麽!”白俊昊見淩瑀殘忍地收割着黑衣死士,他心中的懼意更甚。就在此時,他發現玄靈兒好像醒過來了。于是,他将長劍橫在玄靈兒的脖頸之上,對淩瑀大聲吼道。
“哥哥!”玄靈兒虛弱地睜開雙眼,看到如同血人一般的淩瑀,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之前她在房中休息,突然聞到一股異常的馨香氣味,而後便失去了知覺。此時看到眼前的場景,她瞬間便明白了,知道白家的人爲了對付淩瑀,竟是要以自己作爲籌碼。而淩瑀此時衣衫染血,想必也是爲了救自己才造成的。
“白俊昊!你已經觸到了我的底線,如果你敢動靈兒一根汗毛,我保證,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淩瑀看到已經哭成了淚人的玄靈兒,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他望着白俊昊,咬牙說道。
“哈哈哈,淩瑀,我想你還沒有認清眼前的狀況吧,現在不是你吓唬我的時候,而是我掌握着主動權,玄靈兒在我手中,現在,我說的算!”白俊昊望着面露殺機的淩瑀,嗤笑着說道。
“你想讓我怎麽做?!”淩瑀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那份躁動,強迫自己盡量冷靜下來。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濁氣,對白俊昊沉聲問道。
“你不就是想讓我放了她嗎?可以,但是你要先接住我白家高手的三掌,這期間你不能還手,不能抵抗。三掌一過,無論生死,我都會放了她,怎麽樣?”白俊昊手中的長劍沉了沉,奸笑道。
雖然玄靈兒此時在白俊昊手上,但他擔心如果真的逼急了淩瑀,對方會與他拼個魚死網破。淩瑀的手段他是見過的,知道若對方全力一擊,就算己方能夠擒住對方,那麽過程也勢必異常波折。與其如此,倒不如以玄靈兒做籌碼,逼迫淩瑀承受自己家奴的三掌。這樣一來,既不至于将淩瑀逼到絕路,又能夠重創對方,可謂一箭雙雕。
“白俊昊,你快放了靈兒!否則,我一定會禀明院長,鏟平你們白家!”就在此時,從神武學院的方向傳來一聲嬌叱。白俊昊扭頭望去,發現端木雨涵和唐槿萱已然蘇醒,追了上來。
“禀明院長?哈哈哈,唐槿萱,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自打我擒住玄靈兒開始,我就沒打算再回去,今天,我就是要讓淩瑀死,誰也不能阻止我!”白俊昊見事情敗露,索性撕破了臉皮。
“白俊昊,你多行不義,必遭天譴!”端木雨涵目光清冷,面若寒霜,她望着幾近瘋狂的白俊昊,脆聲說道。絕美的身姿伴着銀鈴般的輕語,驚呆了白家的一衆死士。
“你閉嘴!你以爲自己是什麽人?拯救世人的神佛嗎?哼,别假裝清高了,我說了,今天這裏,我說的算!”望着端木雨涵如同仙子般的倩影,白俊昊眼底閃過一絲癡迷,瘋狂地吼道。
“淩瑀,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玄靈兒,都是我的錯!”唐槿萱來到淩瑀身邊,望着如同萬年寒冰一般彌漫着冰冷殺意的淩瑀,輕咬朱唇,美目含淚,低聲啜泣道。
“不怪你,他們的目标是我,就算你們再小心,憑他們那些卑鄙的行徑,你們遲早也是防不住的。反正這件事情早晚都要有個了結,不如今天趁此機會,就讓我大開殺戒,永絕後患!”淩瑀拍了拍唐槿萱的肩膀,輕聲安慰道。雖然他心裏滿是怒意,但也知道這并非唐槿萱二人之錯。就像他說的,以白家人的行事作風,他們早晚會用到這麽卑劣的手段。
“哥哥,你不要再管我了,你快走吧,靈兒從小被哥哥所救,如今我能陪哥哥度過這麽久的歲月,靈兒已經很滿足了。靈兒是一介妖獸,不值得哥哥爲了我受到他們的傷害。”玄靈兒哭泣道。
“靈兒不怕,你放心,哥哥保證,一定會保護你。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一根汗毛。爲了你,我願意戮仙誅佛,哪怕與天下爲敵,也在所不惜!”淩瑀看到玄靈兒梨花帶雨的神情,緊緊地握住了拳頭,指甲嵌入血肉,鮮血滴滴落下,他卻好似無覺一般。
“白俊昊,我答應你,接你們白家的死士三掌,我希望你能夠言而有信,否則,我就是化作亡魂,也要屠盡你白家的所有人!”淩瑀仰天怒吼,對白俊昊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