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兩丈,一丈......随着幻世神舟接近藥田,衆人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白昆的現狀就是前車之鑒,如果幻世神舟不能破開禁制,那他們很可能都受到傷害。不過修行就是這樣,機遇和兇險曆來都是并存的,船上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當他們來到遁世山的時候,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能夠奪得機緣,那是上蒼眷顧,如果不幸遇難,也隻能怪自己福緣單薄。
就在此時,幻世神舟的船頭已經沒入了那層禁制之中。衆人開啓靈識探測,發現有一道模糊的光幕籠罩在藥田之外,當幻世神舟觸碰到那層光幕的時候,船體明顯的震動了一下。突然地震動讓衆人臉色發白,生怕如白昆一樣,被禁制重創。不過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自從船體破入那層禁制開始,幻世神舟一直以平穩的姿态航行,最終漂浮在藥田的上方。
一衆修者站在船頭向下觀望,發現這藥田又是一處折疊空間。在外面看來,藥田隻有二十丈見方,而當衆人來到藥田之上的時候才發現,這藥田足有五十丈見方,濃郁的靈氣在藥田中堆積,那層透明的禁制好似一個容器,将最爲精華的靈氣都鎖在了這裏。靈氣密度達到極值的時候,又向上堆砌。靈氣如海,就那樣漂浮在幻世神舟下方。衆人長大了嘴巴,貪婪地吸食着空氣中的精華。
“姬道友,不如現在就将我們放下去吧,這裏如此多的天材地寶,讓我們看得很是焦急啊!”天門劍宗的宗主司徒恨搓着雙手,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對姬羅生說道。
姬羅生點了點頭,他以意念控制着幻世神舟,小心翼翼地降落在了藥田的邊緣。這裏靈藥遍地,要說沒有靈獸守護,或者陣法相阻,無論如何他是不相信的。
衆人此時已經失去了平日裏的冷靜,争先恐後地走下幻世神舟,向那藥田撲去。連各大掌門都是如此,更何況他們門下的弟子,還是那句話,貪婪是人的原罪,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小瑀,咱們也下去吧。”吳道看了看下方瘋狂搶奪靈藥的一衆修者,對淩瑀說道。剛才吳道用尋蹤符探測了一番,發現這藥田中居然沒有意料中的殺陣,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四人邁步走下幻世神舟,徑直朝着藥田中心走去。他們都清楚,在外圍的這些寶藥雖然珍貴,但卻并非獨一無二的世間至寶,真正的無價之寶往往都在福地的中心,所以他們才一路向内而行。
眼前,各大門派雖然之前信誓旦旦的說要以神武學院爲領頭人,一切聽神武學院的指揮,但是當衆人破入禁制,來到藥田中的時候,之前所有的承諾和約定都被他們抛諸腦後。對于他們的反複無常,淩瑀幾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們都明白,之前衆人說要唯神武學院馬首是瞻,是因爲衆人并沒有破解禁制的能力,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大家都想借助神武學院的力量。現在衆人既然已經進入了藥田,那麽神武學院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而且,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以神武學院的尊貴地位,不會與他們的言而無信一般計較。也正是因爲如此,此時藥田中的勢力才各自爲政,相互提防。
淩瑀四人現在已經距離巨鼎僅剩下不到十丈了,這一路走來,四人都沒有采集腳下的靈藥,因爲他們始終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總的來說,此番進入遁世山,雖有兇險,但卻并非是絕境。甚至淩瑀有一種錯覺,之前衆人所經曆的一切,似乎都是這遁世山在考驗着衆人。上山時考驗陣法,進入藥田時考驗仙器,而此時,應該就是考驗人性了,考驗人們貪婪的本性。
“前方那是?!”正在四人向前尋覓之時,小黑突然伸手指向前方,驚訝地喊道。
淩瑀順着小黑所指的方向向前望去,發現在那塌陷的地洞附近,有一株晶瑩剔透的玉樹,它高約三尺,雖然掩映在一片翠綠色的草藥中間,但卻與周圍的草藥格格不入。那棵玉樹的葉子呈圓形,在葉子上,那些紋路竟然生長成太極圖的形狀。在玉樹的枝頭上,垂下九顆鮮紅欲滴的果實。那幾顆果實隻有雞蛋黃大小,泛着紅色的光芒,一看便知道不是俗品。
“朱果!是朱果!傳聞這種天材五千年開花,五千年結果,五千年成熟,這樹上有九顆果實,看樣子最起碼也有十三萬五千年了!”吳道看清那株玉樹和果實,驚訝地低吼道。
“十三萬五千年?!那豈不是要追溯到遠古時期?”聽見吳道的解釋,淩瑀也是一陣欣喜。朱果的名頭他是聽說過的,這樣一味天材地寶,在人間早已絕迹,沒想到在這裏居然有幸看到。
“小子,你們發現什麽了?有好東西可不要藏私啊,而且,對于你們而言,就算是好的東西,恐怕你們也留不住,還是乖乖地交出來吧。”就在此時,白昆從幾人身後閃出,陰恻恻地說道。
其實原本白昆距離淩瑀幾人就不是很遠,因爲白昆一直對淩瑀抱有殺心,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除掉淩瑀。即便此時神武學院的衆人就在不遠處,他也依舊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家主,前方那株玉樹上的果實好像是朱果!”白昆身邊的一位老者看到那株晶瑩剔透的玉樹,在白昆耳旁輕聲低語道。朱果乃是紅塵中頂尖的天材地寶,老者自然不敢聲張。
“什麽?朱果!這幾個小子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聽到老者的話,白昆順着老者的視線向前望去,當看到那九顆果實的時候,白昆眼底閃過一絲近乎沉迷的貪婪之色,舔着嘴唇說道。
“完了,被他們發現了,都怪我,剛才聲音太大,将白家的人引來了!”小黑望着白昆的神色,懊惱地搖了搖頭,自責地說道。
“你丫就是一掃把星,還有臉說!真不知道你是狗熊還是豬,你腦袋裏裝的都是大便嗎?!”吳道狠狠地一揮拳頭,瞪着小黑,埋怨道。
“好了,吳胖子,你也别怪他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朱果就算咱們能夠采集到,恐怕也會驚動其他的人。現在既然被發現了,咱們索性就把事情鬧大,咱們得不到,他白昆也别想獨得。”淩瑀一咬牙,沉聲說道。本來淩瑀是打算趁衆人還未發現朱果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采下來,但因爲白昆的出現,這一切都被打亂了。而此時責怪小黑也沒用,因爲這些也不是小黑想看到的。
“白家主!你好狠的心呐!就因爲我與你的寶貝兒子切磋,不小心傷到了他,你就一路追我到這裏。我看到了朱果,明明想告知大家,讓大家平分機緣,你卻威脅我不讓我聲張。白昆,你這麽做未免也太獨了吧?”看着白昆帶領着白家衆人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淩瑀突然扯開喉嚨,大聲喊道。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把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這裏,給白昆扣一個屎盆子。
“小孽畜!你!”白昆用手點指着淩瑀,氣得胡子亂顫,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其實他心裏的确是想将朱果獨吞,卻算漏了淩瑀,沒想到他竟然這麽狠毒,一句話将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這樣一來,自己别說是獨吞朱果了,就連能否分到一顆都是問題。自古以來,恃強淩弱都被視爲極不道義的行爲。況且,他妄想獨吞天材被衆人知曉後,在場的各方勢力必然對他群起而攻之,使他陷入絕境。
“白昆,大家有來有往,你不仁,就别怪我不義。而且,我勸你一句,最好現在别對我動手,否則,你那獨吞朱果,殺人滅口的罪名可就坐實了!”淩瑀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低聲說道。
“白昆,你敢當着我的面對我神武學院的弟子妄動殺心,當我神武學院無人了嗎!”就在這時,隻聽見荊奕一聲大吼,如閃電般出現在白昆面前,将淩瑀護在身後,沉聲說道。
荊奕緊緊地盯着白昆,身上的聖人威壓蕩漾而出。這次荊奕并沒有保留,衆人感受到那股逆天威壓,終于明白,這位看似平和的老者竟然是真真正正的聖人,一位虛無境的絕頂強者。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對荊奕而言,神武學院的弟子不容被外人欺辱,而白昆的所作所爲正是觸動了荊奕的底線,所以他才盡顯聖威,殺心頓起。
看到荊奕怒發沖冠的樣子,白昆吓得汗毛乍起,冷汗如雨般從鬓角滑落。他此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距離自己那麽近,他肯定,如果自己稍有異動,荊奕會在瞬息間讓自己身首異處。
“荊前輩,你聽我解釋,我......我沒有想要獨吞朱果,我就是想采集下來,然後分給大家的!”白昆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抖動,他臉色慘白,支支吾吾地說道。
“哼,白昆,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呐,你以爲我生氣是因爲你妄想獨吞朱果嗎?我憤怒的原因是你竟然爲了自己的私欲而想要擊殺我神武學院的弟子!白昆,我告訴你,那些朱果我并不在乎,修爲到了我這個境界,即便朱果無價,于我而言也并非勢在必得。但是你今天妄想殺我門人的作爲,已經深深地觸及了我的底線!”荊奕目光如電,一邊說着,一邊緩步逼向白昆。
“對,對,對不起,我,我不應該威脅你的門人,我該死,我該死!淩小友,咱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是我不該,我不該因爲自己的私欲而妄圖加害于你。荊前輩,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白昆體若篩糠,雙膝跪倒,瑟瑟發抖。他望着荊奕滿含殺意的目光,心中升起一絲絕望,不停求饒道。此時白昆膽怯求饒的态度與之前嚣張跋扈的他判若兩人,因爲他終于知道,自己在盛怒的荊奕面前,連蝼蟻都不如。
“荊前輩,這裏是遁世山,咱們此番是爲了尋寶而來,白昆縱然該殺,也不能在這裏殺。等我們出了遁世山,一定會讓他們白家給咱們一個交代的,但現在,不合适。”司空擎宇低聲說道。
荊奕聽到司空擎宇的話,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司空擎宇的意思,遁世山乃是一處可遇而不可求的洞天福地,此處的确不該沾染血腥。而且他若在此處殺了白昆,難免會遭人口舌。
“哼,白昆,今天看在各位同道是爲了寶藏而來的份上,我就饒了你這條狗命,等我們出了遁世山,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交代!”荊奕收起威壓,面色不善地對白昆說道。
“您放心,等我回到白家,一定攜重禮前去給您賠罪。”白昆聽到荊奕的話,如蒙大赦,磕頭如啄米,連聲說道。同時他心中一陣焦慮,希望另一邊的白俊昊已經把事情辦理妥當了,否則,他們白家就真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