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瑀不明白唐澤爲何突然叫住自己,但他說是受了蘇落塵之托,而整件事情具體的經過想必都在這封書信裏。想到此處,淩瑀展開書信,遒勁有力的筆體伴着縷縷墨香飄然而出......
唐澤吾兄,台啓
久不通函,至以爲念。多年未晤,系念殊殷。上次一别,距今已有五十春秋。握别以來,深感寂寞。閑暇之時,兄之朗笑常萦繞于耳畔。歲月不居,時節如流。音問久疏,抱歉良深。今恰小徒曆遊中州,愚弟得此消息,甚喜。即刻提筆,修書一封,望其帶與唐兄。憶隔光儀,遞更節序。愚弟已近古稀之年,瑣事纏身,不便離去。未能親至,萬望海涵。
淩瑀乃愚弟新收之弟子,既天資絕豔,世所罕見。且,心志沉穩,于整個華夏,亦屬上上之資。時光更疊,兩載已逝。愚弟自知已無可授,便命其遊曆紅塵。望其有朝一日可頭角峥嵘,俯瞰天下。但思前想後,愚弟仍有惦念。故特此草書一封,将其托與唐兄,願兄代我指點一二。小徒雖外表頑劣,但實則卻爲内心純瑕之人。其心性明澈至極,令吾倍感欣慰。
書至此,愚弟有一事與唐兄提及。徒每渡劫,均以神雷貫體,而令天罰淬其血肉,煉其神魂。此種大氣魄莫說其尚且弱冠,即便我等已入半土之人亦未敢輕嘗。修煉至今,其境雖僅魁鬥,卻堪比出竅。此子功法奇特,内功深厚,必有機緣福德,加諸其身,日後乘風化龍,未爲不可。然,唐兄亦知修行之難,人性之惡,萬般變化,非人力所能及也。故,愚弟深恐其爲人所妒,望唐兄危難之時,護其周全。
令,有二人伴其左右。小黑者,異獸黑熊也,臉皮極厚,毫無下限。吳道,面似奸猾貪婪,卻是遍習百家之奇才。此二人均爲瑀之至交好友,雖有惡習,實則心性純良,絕非歹毒之人。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三人自北域往中州,定關河修阻,跋涉維艱。唐兄見字之時,想必三人已達。吾将其三人托與唐兄,望唐兄嚴加管教,不吝指點,愚弟感激萬分。
草率書此,祈恕不恭。修書紙短,兄弟情長。吾願與兄相聚,怎奈你我相隔萬山。唯以書信,聊表寸誠。
潮海之思,無以言表。此間事了,吾定抽身,與兄對飲,一抒過往。今,唯祈天公相佑,願兄他鄉安好。
愚弟蘇落塵敬上
望着信紙上那娟秀挺拔的字體,淩瑀心中一堵,他分明看到了那信紙上幾點黃的褶皺,能夠想象當時的蘇落塵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去寫下這封書信的,那點點泛黃之處顯然就是蘇落塵的淚滴呀。淩瑀仿佛看到在青燈燭火之下,一位身材單薄的古稀老者顫抖着雙手,在信紙上書寫下近乎絕望般的不舍與留念。夜深人靜之時,爲了不讓弟子看到他脆弱的一面,連清淚滑落都沒有時間擦拭。
那信上的言語不吝贊美,雖然他才跟随蘇落塵堪堪兩載,但在内心中,蘇落塵早已對淩瑀視如己出。那是一種如師如父般深沉而厚重的寵愛,即便他幾乎從未當面誇贊過淩瑀,但其實心中對淩瑀的評價卻已達到了一種别人無法企及的高度。爲了他的安全,蘇落塵肯與師兄叫闆。爲了他的前程,蘇落塵敢與皇族對立。甚至,他會爲了淩瑀的朋友而去請求老友庇護。師恩如海,讓人動容。
“唉,好啦,你努力修行就是對落塵最大的回報了。”唐澤感受到淩瑀情緒低落,開口安慰道。雖然他知道唐槿萱與淩瑀有過矛盾,但知子莫若父,唐槿萱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即便他們之間相處的并不融洽,可原因并不全在淩瑀。尤其是看到蘇落塵信中提到淩瑀的天性和所作所爲之後,心中竟然有些喜歡上了這個看似放蕩不羁,實則卻是真性情的小夥子。
“沒事,前輩,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們三人先行離去,就不打擾了。”淩瑀勉強一笑,對唐澤說道。
“呃......也好,不過落塵托我照顧你,我建議你還是留在神武學院,這裏畢竟是中州第一學府,所能給你的東西不是世俗可比的。”唐澤點了點頭,對淩瑀提議道。
“多謝前輩美意,容我再想想吧。”淩瑀婉言謝絕了唐澤的邀請,感激地說道。他一開始也沒打算留在神武學院,這裏雖然是中州第一學府,但是他有自己的打算,況且,他不喜歡被束縛。
“那好吧,你回去考慮一下,不過我有言在先,即便我受了落塵賢弟的托付,如果你想進入神武學院,也還是要拿出點真本事的。”唐澤理解淩瑀現在的心情,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給他時間自己去做決定。而後,唐澤像是想起了什麽,對淩瑀繼續說道:“我那個孫女被我寵壞了,你不用跟她一般見識。她自尊心強,任性,又死要面子,今天的事,她并不是針對你。”
“我知道,本來我也沒放在心上。唐小姐功法深厚,脾氣配得上修爲,有些任性也無可厚非。”淩瑀擺了擺手,輕聲說道。人家爺爺都主動提出歉意了,淩瑀還能說什麽。況且,他也不是小氣的人。今天的事也好,之前的事情也好,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話說開了,事情自然而然就過去了。
“老唐,聽你那意思,好像是想把孫女許配給我們小瑀啊!不過我可說好,我們這邊眼光可毒着呢,想要淩瑀答應,你還得征求我們三個的同意!”小黑恢複了無恥的常态,嬉皮笑臉地說道。
“滾滾滾!你一頭狗熊跟着瞎摻乎什麽?你懂個屁!”唐澤看見小黑一臉賤笑的模樣,恨不得将鞋底印在他的臉上。唐澤現在終于領略到蘇落塵信中所說的小黑臉皮極厚的意義了。
“還有你!”唐澤沖着淩瑀一瞪眼,黑着臉說道:“我剛才這麽說,隻是不想讓你惹麻煩,怕你被我孫女殺掉。但是你别誤會,更休想打我孫女的主意。”
聽到唐澤的怒吼,淩瑀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道:“老爺子,您放心,隻要她不來惹我,我保證不主動去招惹她!我現在已經夠煩的了,巴不得她能離我遠點呢。”
“爺爺,唐槿萱姐姐爲什麽要跟我哥哥過不去呀?我剛才看她氣沖沖的走了,是因爲淩瑀哥哥欺負她了嗎?”玄靈兒見唐澤吹胡子瞪眼,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柔弱的問道。
當玄靈兒說到欺負兩個字時,淩瑀的臉蓦然一紅,童言無忌,雖然玄靈兒是無心之語,但是還真被她說着了。之前唐槿萱撲進他懷裏的時候,他确實握了一下唐槿萱的小手,但這也不能怪他呀,這純屬本能反應。不過臉紅也僅僅維持了喘息功夫,就被他暗中用功法化去了。唐澤雖然脾氣火爆,看着大大咧咧,但人老成精,淩瑀生怕被他抓住什麽把柄,揪着不放。
“唉,其實,這也不能怪她,是我對她太過溺愛了而已。”唐澤雖然不知道玄靈兒是誰,但無論是誰,看到這樣一個粉雕玉琢,乖巧懂事的小女孩,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愛的。
唐澤摸了摸玄靈兒的腦袋,一聲長歎,他似無意地看了一眼淩瑀,繼續說道:“槿萱是個苦命的孩子,她自幼失去雙親,一直是由我這個爺爺帶大的。我不能給她父母般的呵護,便隻好盡我所能,給她想要的一切。這孩子也真的争氣,小時候她說想要習武,我便傳授她武學,讓她跟着大她許多的孩子一起修煉。這丫頭性子倔,不服輸,雖然年齡有些差距,但好在她天賦極高,再加上她十倍、百倍的刻苦修煉,連比她年長的孩子都比不上她。”
唐澤看了看淩瑀四人,接着說道:“你們剛才進來之前,正好她來找我,說想要放棄武學,鑽研道法。要知道,這世上不是沒有棄武修道的例子,隻是他們都在年紀尚小的時候就改學道法,而槿萱今年已經雙九年華,再想修道就要從頭開始,我是不想這孩子太累啊。百般思量之下,我沒有同意,所以,她便氣得離去了,正好這個時候淩小子走了進來,才生了後來的事。”
聽完唐澤的講述,淩瑀輕輕地點了點頭,對唐槿萱多了一分欽佩和同情。唐槿萱的經曆讓他想起了遠在北域的淩雨諾,她們倆的經曆如出一轍,都是自幼失去了雙親,被祖父帶大,也都同樣有着一股不服輸的韌勁。而淩瑀之所以欽佩唐槿萱,是因爲在她十八歲的時候還有勇氣去棄武修道,先不說唐槿萱能否在道法上有所建樹,光是棄武,就要舍棄太多的東西。這樣的決定和氣魄,恐怕男子都無法做到。
“唐前輩,晚輩丁群有事求見。”正在幾人談論唐槿萱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通報。
“嗯,進來吧。”唐澤聽見門外那人的通報,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顯然,門外的這個丁群,唐澤是認識的。
得到唐澤的許可,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名年輕的修者推門而入。此人身高八尺,身材修長,長相俊美,一襲白色長衫将他襯托的如同偶入凡間的谪仙一般。
“丁群,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唐澤恢複了威嚴的模樣,對丁群問道。
“前輩,山外來了許多人,他們自稱是帝都白家的人,他們人數衆多,氣勢洶洶,說......”丁群看了一眼淩瑀,繼續說道:“他們說要找淩瑀。”天才一秒記住噺バ壹中文m.x/8/1/z//o/m/
“嗯?”此時不光是唐澤,就連當事人淩瑀也不明所以。他記得自己從不認識白姓的修者,也沒有與他們打過交道。更何況這裏是帝都,自己剛到此地,就更不可能與之相識了,那麽他們找自己所爲何事呢?
“小子,你認識白家的人?或者,與他們有過恩怨?”唐澤一臉疑色,向淩瑀問道。
“我剛到帝都,怎麽可能惹上他們,這白家我連聽都沒聽過,更别說與他們結怨了!”淩瑀苦笑着搖了搖頭,回答道。
“他們的确是說要找淩瑀,而且他們形容的體貌特征與你一般無二。”丁群擡頭看了一眼淩瑀,眼中閃過一絲難明的意味,開口說道。
“前輩,既然他們是來找我的,那我必須要出去會會他們。至于您的建議,我考慮好之後,會給您一個答複的。”淩瑀看了看丁群,扭頭對唐澤施禮說道。
“他們來者不善,看樣子是來尋仇的,你不怕嗎?”唐澤目光深邃,盯着淩瑀問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他們真的是來尋仇的,我接着便是了!”淩瑀神色一整,眼中爆射出一縷神光。他對唐澤抱了抱拳,帶着小黑三人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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