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吃過午飯,淩瑀帶着玄靈兒,小黑和吳道在一旁陪同,四人在繁華的帝都中盡情地玩了一下午。因爲聽小黑說,玄靈兒來到帝都之後心事重重,無論小黑二人如何哄她,她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神情。吳道明白,玄靈兒是擔心淩瑀的安危,所以根本沒有心情出去遊玩。現在淩瑀平安歸來,玄靈兒也終于恢複了往日的活潑。在路上,淩瑀對小黑和吳道講述了北域所發生的事,二人也是一陣唏噓。
四個人瘋到月上枝頭,才回到浩海閣。幾人圍坐在桌旁,一邊品嘗美食,一邊商議今後的打算。期間,淩瑀将身受劇毒的事情講給了小黑二人。
“小瑀,依我之見,咱們應該先想辦法将你體内的劇毒化解,然後再做其他的打算。”吳道聽完淩瑀的講述,眉頭微皺,建議道。雖然他見多識廣,但是對于毒術這方面,他也束手無策。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在将劇毒清除之前,我還要先做另一件事。”淩瑀沉思片刻,繼續說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應過師傅,要幫他帶一封書信給唐澤,所以,我必須先把書信轉交給他,然後再想辦法解毒。”淩瑀幾人離開天機門的時候沒打算前往中州,是因爲蘇落塵的托付,他們才決定先到帝都來的。現在衆人離神武學院僅有咫尺之遙,索性就先找到唐澤,将書信交給他。
“既然這樣,事不宜遲,咱們明早就去神武學院!”小黑也是雷厲風行的性格,聽完吳道和淩瑀的對話,點了點頭,朗聲說道。
次日清晨,四人梳洗已畢,前往皇極山。在臨出發之前,淩瑀特意雇了一架馬車,自己兼職車夫,讓小黑三人坐在車廂内。他這麽做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不想玄靈兒跟着他們幾人一路奔波,二來現在的小黑和吳道可謂是臭名昭著,淩瑀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淩瑀不是一個怕事之人,但是因爲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而且他的修爲被限制,他之所以這麽做,隻是因爲怕麻煩而已。
浩海閣距離皇極山不是很遠,隻有五十裏路,而且道路一片坦途,淩瑀害怕路上耽擱,又仔細挑選了兩匹千裏良駒。這樣一來,行進的速度快了許多,不到兩個時辰,四人便來到了皇極山。
“那個......小瑀,你自己上去就行了,我們三個在山下等你。”小黑望着周圍密布的人群,趴在淩瑀耳邊小聲說道。
“怎麽了?我這一上山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下來呢,一起上去吧,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淩瑀将馬車交給一名山下浩海閣的夥計,扭過頭,對小黑說道。
浩海閣的老闆是一名六十歲的老頭,他的兒子在帝都朝中做官。本來是頤養天年的歲數,但老頭閑不住,便做起了酒樓的生意,他頭腦精明,經營有方,再加上他樂善好施,爲人仗義,浩海閣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很多地方都有分部。而皇極山腳下的這座浩海閣酒樓就是分部之一,雖然沒有帝都中的那座浩海閣繁華,但也給來到皇極山的修者們帶來了一定的便利。
交付完馬車,淩瑀扭頭盯着小黑,微笑不語。他能隐約的猜到小黑心中所想,小黑和吳道數次打劫過往的修者,又在帝都和神武學院修者的夾擊中逃脫,他是怕被人認出來,找他算賬而已。
“我真的隻是擔心靈兒,你看她還小,這皇極山又這麽高,路途遙遠,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小黑被淩瑀盯得渾身不自在,硬着頭皮解釋道。
“小黑哥哥,我是靈獸,從小便在北域山嶺中長大,磨練生存的技巧,這山路看似陡峭,卻難不住我的。所以,你不用替我擔心。”玄靈兒不明白小黑話裏的意思,天真的說道。
“咳咳,那個,靈兒妹妹,我們擔心的其實不隻是這些。”吳道看了一眼淩瑀,又沖小黑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讓小黑去說。
“呃......靈兒呀,其實我們不想跟着小瑀上山還有一個原因。”小黑白了一眼吳道,而後摸了摸玄靈兒的頭,繼續說道:“在你淩瑀哥哥沒回來之前,咱們打劫過往的修者,以至于很多人對我們懷恨在心。這中州不比北域,神武學院也不是天機門,我們對這裏一無所知。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如果他們想找我們報仇,恐怕會很麻煩,你也不想給淩瑀哥哥找麻煩對不對?”
“這個......我可以化成本體啊,他們并不認識我的本體,而且這裏山林濃密,鍾靈毓秀,他們是抓不到我的。”玄靈兒思索片刻,認真地說道。
“可是我沒有本體呀!”吳道望着小黑和玄靈兒,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委屈地吼道。
“讓你們平時做壞事,這回遭報應了吧!”淩瑀被吳道萎靡的模樣氣樂了,他擡頭望了望隐在雲環中的山頂,接着說道:“你們跟我一起上去吧,如果出了什麽事,我幫你們扛着就是了。”
淩瑀說完,擡腳順着青石階朝山頂走去。小黑和吳道對視一眼,咬了咬牙,最終也跟了上去。
起初的時候,淩瑀并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他從北域來中州的路上,少不了攀山越嶺,于他而言,這不過是一段普通的山路,不見得會有什麽玄機。但是當他攀至山路一半的時候,終于感受到了一絲異常。那是一種自四面八方擠壓而來的壓力,越往上走,壓力就越大。這種壓力不同于聖人的威壓,而是一種無形無狀,貼在皮膚,附在骨肉之上的壓力。它們無處不在,仿佛堵住了四人身上的每個毛孔,是一種類似于溺水般的感覺,讓人窒息。
淩瑀擡頭望向四周,發現在他們周圍也有很多的修者,同樣在抵抗着這股無形的束縛。修爲高深一些的還能夠咬牙硬抗,而一些修爲低微的修者,已經面色潮紅,汗如雨下了。
“你們怎麽樣?還能堅持嗎?這裏的山路有些詭異,一切小心!”淩瑀扭頭向小黑三人問詢道。
“我們皮糙肉厚的,這點壓力,還不算什麽。”小黑和吳道回答道。
“我也沒事,雖然感覺壓力排山倒海,但是作用在我身上的時候就變得很弱了,不是十分強烈。”玄靈兒在淩瑀身後輕聲說道。她本是靈獸,對未知壓力的感知力和抵抗力要遠高于淩瑀三人。
聽到幾人的回答,淩瑀點了點頭,繼續向山頂攀爬而去。随着他們的位置越來越高,壓力也越來越大,而身邊的修者也越來越少。期間淩瑀數次詢問,小黑三人都表示可以抵達山頂。
大約過了一個半時辰,四人終于抵達了石階的盡頭。而此時的他們,距離山頂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身邊的修者也從山腳下的百餘人減少到十幾人。
淩瑀擡頭向上望去,發現登山路是一條極爲狹窄的崎岖山路,成年人要側身才能穿過。山路極爲陡峭,而且左側并無栅欄,山路右側則是光滑如鏡的石壁。站在山路上向下觀望,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淵。淩瑀拾起一顆石子,抛向山下,過了許久,才聽到一聲微如喘息般的細小回聲。若是膽小之人,别說是登山,就是向下看上一眼,恐怕就會吓得膽破心寒。
“怎麽樣?你們還想跟我一起登山嗎?”淩瑀望着冒出冷汗的小黑,嘴角揚起一絲戲谑,輕聲問道。
“當,當然,你黑哥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就是一條小小的山路嘛,小爺還真就不怵!”小黑望着腳下漆黑如墨的深淵,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咬牙說道。
“既然這樣,咱們就走着?”淩瑀臉上笑意更濃,盯着小黑頭頂的汗珠,輕笑道。而後,他轉身對玄靈兒說道:“靈兒,你化作本體吧,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坐在我的肩頭,我帶你上山。”
“不用了哥哥,我是玄冰貂,對這山路的掌控力極強,你不用擔心我的。我會一直跟在你的身後,你放心吧。”玄靈兒看了看蜿蜒至雲中的山路,對淩瑀笑着說道。
“好,一切小心!”淩瑀點了點頭,對小黑三人鄭重的說道。玩笑歸玩笑,如果真的不小心一失足掉下去,估計以他們幾人的修爲,不摔成渣才怪。
淩瑀深吸一口氣,一馬當先,朝山巅進發。玄靈兒緊随其後,小黑和吳道二人處在最後。将玄靈兒放在中間,是爲了如果有什麽突發情況,吳道能夠及時救援。
四人屏息凝神,絲毫不敢懈怠,小心翼翼的朝山頂摸索而去。
在這期間,四人根本沒有休息,不是不想,而是沒有可供休息的角落。山路自石階盡頭一直通達山頂,山路雖然環繞在皇極山最高的山峰之上,但是整條山路都隻有兩尺寬,根本無法長時間駐足。
四人又攀爬了一個半時辰,才終于隐約的望見了那隐于雲中的山頂。而此時,無論淩瑀還是玄靈兒,亦或是小黑二人,身上的衣衫都已經被汗水打透,連修爲強絕的吳道都不停地喘着粗氣。
而在四人視線的盲區,皇極山頂的一個角落裏,兩位老者正在交談,而交談的内容,正是圍繞着四人展開的。
“老唐,這四個人還不錯,應該是這近一個月以來第二十九批登上山頂的人了吧?”說話之人聲音洪亮,身着白色絲綢長衫,身材魁梧,白面無須,一頭短發,銀光閃爍。
“嗯,是第二十九批了。不過這四個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那名唐姓老者手捋白須,陷入沉思。
唐姓老者身高相對于白衫老者要瘦小一些,他身着深藍色絲綢上衣,紅臉龐,大眼睛,白胡須。雖有八旬,卻精神矍铄,絲毫沒有老态龍鍾之相。
“我想起來了,我見過這小子!當初我和我孫女在四象城的一家酒樓中與他們相遇過,那個帶頭的小子曾經看了我孫女一眼,可能對我孫女有想法,還被我們警告過!”唐姓老者突然叫喊道。
“得了吧,你那個孫女都被你寵上天了,要是有人喜歡她,你就燒高香吧!走了走了。”白衣老者對唐姓老者的話嗤之以鼻,諷刺道。
“嘿!古老頭,你怎麽說話呢!我告訴你,你就是嫉妒我有一個天賦絕佳,美若天仙的好孫女......”唐姓老者一邊說着,一邊朝古姓老者追去。
随着二人的離去,山頂又恢複了平靜,好像從沒有人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