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瑀的低聲輕訴吓得鍾穆揚魂飛魄散,遍體生寒。他沒想到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用在淩瑀身上就如同一個笑話,他處心積慮地派人查清淩瑀幾人的身份,又假意與淩瑀投緣,試圖穩住幾人。這一切原本來說都異常順利,沒想到在自己已經勝券在握的時候發生了逆轉。此時鍾穆揚的心頭湧起一絲悔恨和怒意,倒不是因爲對自己的行爲而感到後悔,而是恨自己沒有準确地掌握淩瑀的一切。
不是說淩瑀隻有魁鬥境初期的修爲嗎?可是他的身法和速度明顯不是魁鬥境修者所能施展的,現在的鍾穆揚恨不得把傳給他消息的家奴碎屍萬段。就是因爲他的消息不準确,才會使自己身陷囹圄。
不過這鍾穆揚的确有一代枭雄的潛質,雖然他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卻并沒有過分慌亂,他并不是那種當危險臨近時就坐以待斃的人。隻見鍾穆揚一聲輕喝,同時手指微動,一把冰藍色的方天畫戟出現在他的掌中。這杆方天畫戟長約一丈二,比鍾穆揚還要高出一個頭。自從方天畫戟出現在房間中時,屋内的溫度瞬間便降了下來,雞皮疙瘩從淩瑀幾人胳膊上冒了出來,讓幾人如臨冰窖。
淩瑀原本都快要扼住鍾穆揚的咽喉了,但是突然的變故讓淩瑀意識到了危險。他急忙腳尖點地,向後退出數步,定睛觀看。
鍾穆揚手中的方天畫戟呈晶瑩的冰藍色,在戟杆上纏繞着一條金色神龍,在大戟頂端的兩耳處有兩道如同龍爪一般的月牙利刃,戟尖的鋒芒是自神龍的口中吐出的。冰藍色方天畫戟被金色神龍盤踞,更顯威風。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間内,因爲方天畫戟的出現,整個房間都閃爍着金色和冰藍色的光暈,美輪美奂。但是淩瑀知道,這光芒越盛,說明這杆方天畫戟的品階也就越高。
其實當方天畫戟剛剛出現的時候,淩瑀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眉頭緊鎖,片刻之後,他突然瞪大了雙眼,因爲他終于想起這熟悉的感覺是從哪裏來的了。淩瑀的爺爺淩風有一把絕寒劍,乃是淩風的本命武器。那把絕寒劍從不輕易出鞘,因爲劍若出鞘,必染鮮血。在淩瑀離開淩家莊的時候,淩風就曾想将絕寒劍送給淩瑀,不過被淩瑀拒絕了。那把絕寒劍上面的氣息與方天畫戟如出一轍,同樣的冰藍色光芒,同樣的極寒刺骨。而且淩風告誡過淩瑀,絕寒劍乃是仙階武器,但凡屬于仙階以上的武器,都會随着主人的意志産生某些強大的神通,不容小觑。
而且,世間武器種類繁多,但是用戟者卻很少見。不僅是因爲戟在狹小的空間内無法施展,更是因爲戟類兵器對修行者的要求極高,所有的戟類兵刃都異常的難操作。普通的兵刃隻需要三到五年,便可出師,而戟類兵器就算天賦再高,還要在有名師指點的情況下,也最少要十年才能小有成就。而小有成就的意思是僅僅能夠操縱,還不能達到精通的地步。
所以,當淩瑀看到鍾穆揚手中的方天畫戟時,才微微一愣。一是因爲那冰藍色的極寒氣息,二是因爲這把兵器的種類。既然鍾穆揚将方天畫戟作爲後手,想必他一定是對方天畫戟的操控達到了某種高度,所以才在面對三人圍困時有恃無恐。這樣看來,這位四象城的少城主和萬劍宗的少宗主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雖然他們都出身名門,但顯然鍾穆揚更願意靠自己,而沈劍雄則靠祖輩萌蔭。
“淩瑀,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我從小就練習方天畫戟,至今已有二十餘年,如果你願意歸順于我,剛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鍾穆揚臉上洋溢着自信,對淩瑀朗聲說道。
鍾穆揚本來想将淩瑀擒住之後送給萬劍宗和紫軒福地,從而拉攏那兩個門派。但是自從剛才他看過淩瑀的身手之後,就改了主意。淩瑀雖然修爲層次沒有自己高,但他若是成長起來,必定會成爲自己的一大臂助。這樣的人才,如果送出去就太可惜了。所以,鍾穆揚轉念一想,決定要把淩瑀收至麾下。他相信,自己如果有了淩瑀的幫助,以後的争雄之路一定會越發的順暢。
“哈哈哈,鍾穆揚,你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我說過,我的性格就如閑雲野鶴一般,從小就不服管。我呀,這腰是鐵打的,彎不下去!”聽到鍾穆揚的話,淩瑀嘴角揚起一絲不屑,笑着說道。
說完之後,淩瑀再次沖向鍾穆揚,同時隻見一道綠芒在房間内閃過,古樸斷劍被淩瑀握在手中。他手持斷劍,劈向鍾穆揚的頭顱。淩瑀雖然不知道斷劍是什麽品階的武器,但是憑感覺,他知道這把斷劍的品階一定比方天畫戟要高。正常的武器隻有殺伐之氣和一縷模糊的意識,但是古樸斷劍可是一把有着器魂的利刃。殘就是它的器魂,雖然殘已經逝去了,但是斷劍的威勢卻從未改變。
“淩瑀,我對你好言相勸,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别因爲一時錯誤的決定,而失去了性命。”鍾穆揚見淩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怒吼道。要知道,他貴爲四象城的少主,家世顯赫,身份尊貴。隻要他大手一揮,就會有無數的青年才俊奔湧而來,他什麽時候主動邀請過一個人。隻是沒想到這淩瑀竟然軟硬不吃,實在讓人惱火。
“哎呀,我才看到,你手裏的這杆大戟不錯,正好我覺得手中這把斷劍有點短,不如這樣,你把大戟獻給我,我收你做小弟怎麽樣?你放心,隻要你從了我,我一定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後走路都橫着走。有我罩着你,别說這小小的華夏大陸,就是仙域門庭,九幽鬼府都任你遨遊。怎麽樣?你考慮一下!”淩瑀一邊試圖激怒鍾穆揚,一邊向前蹭去。他知道隔音陣法快要失效了,自己必須在陣法失效之前拿下鍾穆揚。這裏是四象城的城主府,周圍都是鍾家的人,而且,守在門口的鍾震洪修爲極高,誰知道這府中還隐藏着多少高手,如果此時不能拿下鍾穆揚,他們一定會葬身于此。
“你找死!”聽到淩瑀的話,鍾穆揚怒發沖冠,忍無可忍。他已經放低了姿态邀請淩瑀,沒想到對方還是那副又臭又硬的德行。而且鍾穆揚嚴重懷疑,眼前這個淩瑀是假的。天機門是北域第一大派,門人各個謙遜有禮,正氣凜然。可是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滿口胡言亂語,這哪像名門的弟子呀,簡直就是土匪啊!而且淩瑀那句“從了他”,讓鍾穆揚非常的不舒服,想起來就覺得别扭。
鍾穆揚見淩瑀的斷劍向自己劈落,嘴角揚起一絲輕蔑。隻聽他一聲輕喝,雙手舉起方天畫戟,擎住淩瑀的斷劍。而後,方天畫戟在空中旋轉了一周,順勢橫刺向淩瑀的胸口。淩瑀見鍾穆揚的大戟來勢洶洶,不敢怠慢。連忙豎起斷劍,阻擋方天畫戟。二人的速度極快,心中也都十分震驚。淩瑀吃驚于鍾穆揚對方天畫戟的掌控能力,鍾穆揚吃驚于淩瑀處變不驚的反應能力。
不過,當看到淩瑀要以手中看似極爲平凡的一把斷劍來阻擋自己手中的仙階兵刃時,鍾穆揚嘴角蕩起一絲不屑。他手中的方天畫戟名爲寒封,是他的父親鍾子凡從一個弱小的門派中搶奪來的。
寒封戟是仙階兵刃,無堅不摧,不僅在舞動中會蕩漾出嚴酷的寒氣,更能夠影響人的心智和動作,讓人頭腦呆滞,行爲緩慢。而淩瑀竟然不自量力的想以一把無名的兵刃與之對抗,簡直是滑稽。不過,這種想法隻在鍾穆揚的腦海中維持了片刻,就消散了。因爲他看到淩瑀的斷劍穩穩地架住了自己手中的寒封戟,斷劍古樸無鋒,也沒有出現任何的裂痕,這一切都顯得十分詭異。
而後,一陣輕微的顫抖自寒封戟中傳出。鍾穆揚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一來對淩瑀的力氣感到吃驚,二來驚詫于寒封戟的恐懼意識。他沒想到,淩瑀雖然并不顯山露水,但身上居然有這等寶貝。
鍾穆揚在一旁錯愕,淩瑀可沒有。他不知道鍾穆揚心中的想法,當看到鍾穆揚呆愣的時候,淩瑀突然發難。隻見他持劍的左手蕩漾出一團藍色的光暈,而後,那道光暈将斷劍籠罩。随後,光芒順着斷劍與寒封戟的觸點傳到大戟之上,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鍾穆揚剛剛回過神來,就看到那道光芒沖進了自己的手臂之中。頓時,一陣如同被雷擊中的麻酥感傳遍全身。鍾穆揚一聲怪叫,寒封戟脫手而出,向地面墜去。淩瑀見鍾穆揚大戟脫手,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手疾眼快,一把接住寒封戟,抄在手中。
剛才那團藍色光芒其實是淩瑀體内的神雷之力,是他最近一次渡劫時所感悟到的殺招。沒想到今天第一次使用,就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同時他也感到一陣惋惜,雖然寒封戟被他奪了過來,但是如果剛才鍾穆揚再多握一會兒的話,他整條手臂都會被雷之力洞穿。不過對于淩瑀而言,已經非常知足了。沒有了兵刃的鍾穆揚,就如同被拔了利齒的老虎,實力将會大打折扣。
見寒封戟被淩瑀所奪,鍾穆揚牙關緊咬,悔不當初。原以爲自己的修爲要比淩瑀高出許多,單打獨鬥的情況下他一定不是自己的對手。卻沒想到,這淩瑀竟然是一個怪胎。境界壓制對他而言好像不存在一般,而且,他手中的那把斷劍太過神秘了,連仙階兵刃都流露出懼意。鍾穆揚不知道剛才手臂麻酥是因爲淩瑀的雷之力,還以爲是斷劍所緻呢。
淩瑀見鍾穆揚臉上露出懊惱之色,知道他已經失去了平常心,此時正是擒下他的好機會。淩瑀不再猶豫,隻見他将寒封戟收入界靈,手提斷劍沖向鍾穆揚。
鍾穆揚因爲失去了兵器,本來就有了膽怯之心。此時,氣勢不足的他怎麽能是淩瑀的對手。鍾穆揚一邊躲避淩瑀手中斷劍的鋒芒,一邊向四周打量逃走的路線。這樣一來,失去戰意的鍾穆揚更加不是淩瑀的對手,隻見他節節敗退,猶如喪家之犬。而反觀淩瑀,卻是越戰越勇。手中的斷劍大開大合,戰意高昂。
數個回合後,淩瑀又一次探出右手,拍在了鍾穆揚的胸口之上。隻見鍾穆揚如遭雷擊,在空中翻滾數圈,最後撞到了牆上。現在的他終于知道剛才的麻酥感是怎麽回事了,那并不是斷劍之威,而是淩瑀的内力所緻。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因爲淩瑀的斷劍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相信,隻要自己稍有動作,便會身首異處。
“這回,我們就能正大光明地走出城主府了!”淩瑀望着面如死灰的鍾穆揚,輕聲說道。
有了鍾穆揚在手裏做籌碼,相信一切都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