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地處四象城的中心位置,憑借四人的腳力,不到兩刻鍾,便來到了城主府的大門外。這一路上車水馬龍,人潮川流不息,叫賣聲、吆喝聲不絕于耳,十分繁華。隻不過幾人心中有所牽絆,所以并沒有如往常一樣,欣賞街上的美景。一路上四人一直在以神識交流,商量眼前的形勢、将要發生的種種可能、以及應對之策。現在他們在鍾穆揚的地盤上,一切舉動都馬虎不得。
轉眼間,淩瑀幾人便來到了城主府。四象城的城主府金碧輝煌,它寬約十數丈,紅牆高築,約有兩丈。在城主府的正中心,兩扇寬一丈五、高約兩丈五的紅漆大門緊緊閉合。大門之上丹漆金釘、銅環高懸,金鋪屈曲,玉檻玲珑。在大門之上,挂着一塊巨型牌匾,上書三個鎏金大字:城主府!在紅漆大門的兩側,擺放着一對石獅子。左側的雄獅腳踩石球,寓意腳踏寰宇,象征着權力。右側的雌獅子腳下築有一頭小獅子,寓意子孫綿長。兩座獅子神态冷峻,面帶威嚴,讓人望而生畏。也有人說,這獅子名爲狻猊,乃是龍的第五子,出自遙遠的西漠。所以,将之擺放在門前也有趨吉避兇的作用。
幾人來到門前,淩瑀剛準備上前輕叩門環,就見大門突然“吱呀”一聲敞開了,四象城主之子鍾穆揚率領一衆家奴手下迎了出來。數日不見,鍾穆揚看起來越發的英俊神勇。鍾穆揚身着金黃色長衫,上面繡着巨蟒。因爲鍾穆揚雖然家世顯赫,地位崇高,但畢竟不是皇家子嗣,所以衣衫上不敢繡有神龍。他腳上蹬着一雙步雲履,金色長靴一塵不染,看樣子便知他過的是養尊處優的日子。
鍾穆揚身高七尺,皮膚白皙,相貌英俊。眉如利劍,目若朗星。鍾穆揚嘴唇微薄,嘴角挂着一絲和煦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隻是他的雙眸在不經意間有精光閃爍,讓淩瑀對他十分警惕。
“淩兄,你來了!我早就聽聞天機門有三位驚才絕豔的少俠,天權峰的流雲,天樞峰的暮千羽,還有搖光峰的淩師兄。而在這三人之中,就屬淩兄修爲最爲高深。此前一直想與淩兄結交,隻是苦于沒有機會,今日有幸得見淩兄真容,實乃在下的榮幸。淩兄器宇軒昂,修爲強絕,果然是人中龍鳳。既然幾位路過四象城,無論如何,也要讓我一盡地主之誼,咱們把酒言歡,不醉不歸!”鍾穆揚聲音洪亮,朗聲說道。
聽到鍾穆揚的話,淩瑀心中一緊,這鍾穆揚果然不是好對付的。正常人就算再仰慕一個人,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熱情的打招呼。而這鍾穆揚的贊美之詞仿佛預先演練好的,脫口而出。如果他不是提前想好了說辭,就是他一直都這樣八面玲珑。如此一來,這鍾穆揚的城府就顯得更深了。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淩瑀雖然對他心有排斥,但畢竟人家笑臉相迎,淩瑀也隻好笑着回禮。
“鍾少主客氣了,淩瑀乃是一介俗人,終日如閑雲野鶴般在世間遊蕩,如何能入您的法眼。至于天機門三傑,那不過是師兄弟之間的玩笑,當不得真的。”淩瑀抱拳施禮,笑着回應道。
“哈哈哈,淩兄太謙虛了。我與淩兄一見如故,你也别叫我少主了,顯得生分,如果淩兄看得起在下,你我二人就以兄弟相稱吧。”鍾穆揚擺了擺手,看似真誠的對淩瑀說道。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厚着臉皮叫你一聲鍾兄了!”淩瑀不知道鍾穆揚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隻好順着他的話音說道。
此時的他們如同失散多年的好友,笑意盈盈,相處融洽,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真的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呢。在場的衆人中,也隻有小黑和吳道看得出他們兩個貌合神離,各自心懷鬼胎罷了。
“淩賢弟,此地不是講話之所,你我二人去府中一叙如何?”鍾穆揚拉着淩瑀的手,親切地說道。他見淩瑀應承了自己的話,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不過這絲不屑稍縱即逝,并沒有讓外人察覺。
“鍾兄請!”
“賢弟請!”
二人客套了一番,鍾穆揚率先朝府内走去。
這是淩瑀幾人第一次進入城主府。衆人進入府中,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寬闊的石闆路,上面鋪設着整齊的鵝卵石,光滑整潔。在道路兩旁,栽種着各種名貴的花草與矮樹。左側是一個小花園,雖然是初春時節,但園中早已是百花齊放,香氣彌漫。四象城的位置已經處于北域的邊緣地帶了,氣候自然不是天機門所能比拟的。在道路的右側,築立着一座涼亭,裏面石桌石凳,一應俱全。
衆人穿過石闆路,一路前行,來到城主府的正廳外。淩瑀略微駐足,擡頭觀看。
隻見正廳高約三丈,朱窗紅柱,窗棂上雕刻出各種異獸的形狀。在廳門外,有九層石階順勢而下,石階兩旁有兩排漢白玉的矮牆,在兩側的矮牆上各自築有五個小獅子。有些俏皮,有些威嚴,它們形态各異,一看便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整座大廳畫棟雕梁,丹楹刻桷,異常的華麗精巧。真可謂是金門玉阙神仙府,桂殿蘭宮妃子家。
“賢弟,你看我這正廳如何?”鍾穆揚見淩瑀駐足停留,打量着正廳,便開口問道。言語間鍾穆揚的臉上洋溢出驕傲的神色。這正廳乃是他的父親專門請建築大師耗費五年的時間才修築完成的,此等建築,别說是在這貧瘠的北域,就算是放眼整個華夏大陸,其精緻程度也算得上是上乘的建築。所以,每一個來到城主府的人,都會對這華麗的建築驚歎出聲,這也是鍾穆揚最享受的時候。
“瓊樓玉宇,富麗堂皇,縱然比之仙宮,也不遑多讓。”淩瑀看了一眼鍾穆揚,從他的神色中讀懂了虛榮。他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哈哈哈,賢弟果然是快人快語,我喜歡。走,今天我一定陪賢弟和幾位朋友痛飲三百杯。”鍾穆揚聽到淩瑀的誇獎,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他拍了拍淩瑀的肩膀,對淩瑀幾人朗聲說道。
幾人走進大殿,分賓主落座。鍾穆揚擺了擺手,有數名衣着暴露的侍女端着香茗飄然而入。四象城不愧是北域通往中州的第一大城,連待客的香茶都不是凡俗之物,一時間茶香缥缈,香氣萦繞。走進大廳的幾位侍女也都是天資絕色,無論身材還是樣貌都是極品。不過對于淩瑀幾人來說,這些女子縱然美貌,也不過是胭脂俗粉。不說水澤神城的佳麗,就是昨日見到的神秘女子都要甩她們幾條街。
鍾穆揚見衆位天仙一般的女子并沒有引起淩瑀的關注,他眉頭輕皺了一下,不過眨眼間就恢複了正常。他原以爲淩瑀乃是山野之人,對這世間的紅粉佳人應該失去往日的從容才對。但是看眼前的情況,顯然自己低估了淩瑀的定力。這樣一來,自己的計劃就要有所變動了。本來鍾穆揚已經掌握了淩瑀的一些情況,但是因爲看不透淩瑀的修爲,所以才遲遲沒有動手。
淩瑀雖然知道鍾穆揚另有所圖,但因爲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而且這裏是他的地盤,所以才一直假意迎合。大廳中小黑、吳道、玄靈兒一言不發,淩瑀和鍾穆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鍾穆揚的身後一直站立着一位老者,他相貌平凡,衣着樸素,若在紅塵中與之擦肩,恐怕轉眼就會忘記他的容貌。淩瑀發現,這名老者自從第一次見到鍾穆揚的時候就時刻守在他的身邊。而且老者目不斜視,仿佛世間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他的眼中隻有鍾穆揚一人。淩瑀猜測,此人應該就是鍾穆揚的守護者,雖然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從他身上隐隐溢出的靈力波動讓淩瑀不敢小觑。
此時已近午時,淩瑀幾人早已百無聊賴,正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鍾穆揚突然站起身,對淩瑀說道:“現在已是晌午,想必賢弟有些餓了吧,我已經叫廚房準備了酒菜,賢弟品嘗一下如何?”
聽到鍾穆揚的話,淩瑀心思急轉。本來他是準備離去的,之所以沒有走就是因爲鍾穆揚托家奴帶給他的一句話,那名家奴說鍾穆揚曾見過淩瑀。淩瑀擔心化身蘭公子的事情被鍾穆揚察覺,所以才一直遲遲沒有離開。此刻聽聞鍾穆揚擺了酒席,想必他已經準備好跟自己攤牌了。想到此處,淩瑀笑着說道:“既然鍾兄如此費心,盛情難卻,我隻好恭敬不如從命,再次叨擾了。”
鍾穆揚笑着點了點頭,帶領衆人來到廂房。廂房裏面放着一張直徑約有一丈的圓形木桌。此時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色珍馐,美酒佳釀,肉食濃湯。撲鼻的香氣挑撥着人的味蕾,讓人欲罷不能。
因爲鍾穆揚是招待客人,所以隻有淩瑀四人和鍾穆揚身後的那名老者随他進入了廂房之中。幾人落座之後,又有幾名妙齡少女端着美酒爲幾人一一斟滿。
淩瑀望着眼前豐盛的佳肴,并沒有動筷子。并不是他膽量小,而是鍾穆揚與他非親非故,自己與他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他們之間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而這鍾穆揚如此熱情殷勤的态度讓人生疑,淩瑀不得不防。況且他本身對鍾穆揚也沒有一絲好感,如果不是因爲懷疑他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恐怕淩瑀連正眼都不會看他。
“怎麽了?賢弟,是我四象城的廚子所做的飯菜不和你的口味?還是賢弟心中有事吃不下?不會是擔心我給你下毒了吧?哈哈哈......”鍾穆揚望着淩瑀遲疑的神色,突然開口,大笑着說道。
“鍾兄,實不相瞞,我此番前來是受了你家家奴的邀請。他曾對我說,鍾兄并不是第一次見我,隻是在我的印象中,卻是第一次見到鍾兄。我不知道你托家奴告訴我的那次相見是在什麽時候?我這個人心思重,如果有什麽事情沒弄明白,我是吃不下飯的。另外,我也怕鍾兄所言爲真,在第一次見到你時沒有打招呼,怕怠慢了你。所以,還請鍾兄明示。”淩瑀不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道。
“哈哈哈......賢弟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前不久我們還見過的!”鍾穆揚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他的身體劇烈顫抖,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大笑過後,鍾穆揚目光如電,緊緊地盯着淩瑀。而後,他沖着四周擺了擺手,支走了倒酒的一衆少女。随後,他對身後的老者點了點頭,示意他也出去。
“少主,這......”老者似有擔憂,望着鍾穆揚,猶豫道。
“洪叔放心,我和淩少俠是老朋友了,我們隻是叙叙舊,談些往事而已。”鍾穆揚對老者說道。而後他望着淩瑀,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之色,輕聲詢問道:“淩少俠,應該也是這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