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仙人在人群中叫住他,“站住,做什麽去?!”
“師,師父。”天津飯吃了一驚,習慣使然,畢恭畢敬地站在鶴仙人面前。
鶴仙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天津飯,眉頭越皺越深,陰沉地問道:“是你把氣功炮告訴了那老烏龜?”
“師父,我沒有。”天津飯搖頭。
“氣功炮我一生隻傳過一人,就是連你師叔桃白白我都沒有傳授,你說不是你洩漏給那老烏龜的,難道他是神仙,自己突然就想到了和氣功炮一模一樣的氣功訣竅?”鶴仙人臉色很難看,負手仰頭審視天津飯,有怒火要噴發的樣子。
天津飯怔怔地看着自己這個恩師,看着他雞皮一樣滿是老褶、尖嘴猴腮的臉,第一次覺得這張臉是這樣的刻薄陰森。
“……回頭是岸,棄暗從明……”
“……你資質不錯,跟着這個鶴仙人,可惜了……”
武天的話,一句一句地在他腦海裏回蕩。
“我不知道,總之我沒有教他。”天津飯深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搖頭,“不管師父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
餃子怯怯地道:“師父,天津他真的……”
“閉嘴,有你說話的分嗎?”鶴仙人粗魯地打斷餃子的話,後者吓了一跳,縮到天津飯身後。鶴仙人臉色沉如水,狹長的眼睛裏閃爍着明暗不定的光芒,也不知在琢磨什麽,而這時,周遭的人群洶湧呼喊,鶴仙人回頭看去,隻見擂台上穿着相同武道服的孫悟空與克林正在交手。
天津飯也在看,他眼力很出衆,看出場上的情形,心想:“孫悟空是在做指導戰……那個叫克林的,力量的程度上本就比不上孫悟空,在武學功夫和經驗上,也和孫悟空相差甚遠……真是奇怪,孫悟空看上去年紀也不大,怎麽卻仿佛一個身經百戰的宗師人物般舉重若輕呢?”
擂台上,孫悟空與克林矯健地過招,引得台下一陣陣驚呼,不過克林已經是拼盡全力,而孫悟空卻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還有空對克林進行指教,點出他出手、移動、招架時的種種不足之處。
結果毫無懸念,孫悟空勝。
“哦哦哦哦!!”在主持人裁判宣布比賽結果時,觀衆們也是很給面子的歡呼,獻上熱烈的掌聲。
醫院裏,布瑪也是高興地在笑,隻有雅木茶,仍然對武天沒有将天津飯教訓得很狼狽而耿耿于懷,天津飯打斷了他一條腿,打得他渾身是傷,結果也隻是被武天輕飄飄地拍到台下而已,這讓他很不平衡。
想起“龜仙人”莫名地突然對自己隐約的反感,雅木茶便更是一陣郁悶。
“悟空,你這家夥實在是太強了!”後面,選手區,克林與孫悟空一起回來,他苦笑着對孫悟空說道。
對他而言,自己真正的指導老師一直都是名義上的師兄弟孫悟空,所以對于剛才擂台上發生的事情,并不存在什麽心理障礙,不會覺得多丢人。
可孫悟空出奇地并沒有搭理他。
“悟空?”克林奇怪地看過去,發現孫悟空沒有跟着,回頭一看。
從擂台上下來之後,孫悟空已經找了一面牆倚着,他低頭,雙目半阖,抱着雙臂,左腳随意地交叉在右腳右側,身後的尾巴不安分地時不時動一下……克林很吃驚,走近了之後,分明地聽到孫悟空的呼吸悠長,每一口吸都極緩慢,吐出時也是徐徐吐息,眼簾也是半阖,瞳孔沒有焦距,沒有看着任何東西,他手指在抱着的雙臂上輕輕敲打,契合着他那緩慢悠長的呼吸節奏。
克林反應過來,孫悟空這是在調整狀态!
他也突然醒悟到,孫悟空的下一場對手究竟是誰!
“師父!悟空!他們要交手了!”克林的腦子裏嗡嗡作響,十分地興奮,尤其是在見到孫悟空這樣認真嚴肅的狀态之後,更是充滿了期待感。老實講他對自己的師父龜仙人有多厲害并不清楚,他反倒更明白孫悟空是有多麽地強大。
可是悟空都這樣認真而緊張了,師父那得有多強?這次終于能見到了!
外界的一切喧鬧都離孫悟空遠去,他在平靜地調整自己的情緒,肌肉狀态,氣的狀态,心靈的狀态,都朝着最巅峰,最飽滿的一個點而去,他深知這是第一次也恐怕是最後一次,他有機會和他師父平等地交手了,他絕對絕對絕對要以最認真的狀态面對!
克林被孫悟空感染,開始尋找武天的身影,“師父呢?他也會期待與悟空的交手嗎?”可找來找去,找不到武天的身影。
外面,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決賽的開始。
萬萬裏之上的神殿,神比克站在邊緣,俯視下界,祂低聲念道:“他将氣完全凝聚,完全地收斂,這是要全力出手的樣子……是誰,能值得他這樣的人全力出手?”
人群中,鶴仙人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左等右等等不來桃白白的人,問天津飯道:“你師叔呢?看沒看見他!”
天津飯沉默了一瞬,還是說道:“師叔死了!”
“你說什麽?!”鶴仙人大驚,臉色一瞬間更是陰沉得要滴出水,“是那孫悟空幹的?不,不是,肯定是那老烏龜做的,對不對?!你老實告訴我,他是怎麽殺桃白白的!”
天津飯便說了。
“從頭頂按下一掌,按到地面,桃白白便沒了?被拍成一灘肉,震成了飛灰?”
鶴仙人覺得自己仿佛是在聽天方夜譚。
而恰在此時,整個會場響起聲震如雷般“咣”地一聲巨響——
“各位觀衆朋友們,第21天下第一武道會決賽即将開始!讓我們歡迎武天選手和孫悟空選手!這兩位選手都是實力強大的武道高手,在此之前的比賽之中,似乎還未出現任何一個對手值得他們拿出全部的實力!如今兩人終于在最後的決賽相遇,強強對決,又将給我們帶來怎樣不可思議的武道對決呢?他們彼此是否會拿出真正的實力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小胡子裁判主持人熱情洋溢地調動現場的氣氛,效果也很明顯,所有的觀衆們明顯都激動了起來。
“哈哈,說得我也期待起來了!”布瑪坐在椅子上削蘋果,看着電視機,笑道。
烏龍嘀咕道:“孫悟空會輸嗎?還是那個色……那個老家夥輸?”
孫悟空對主持人的聲音充耳不聞,仍然倚着牆,克林正要催他上場,一個聲音鑽入孫悟空的腦海:“悟空,來吧!”
孫悟空嘴角一翹,猛然睜開雙眼!
克林吓了一跳,往後退一步,隻見孫悟空離開倚着的牆壁的同時,他渾身發出“噼裏啪啦”炒豆般的聲響,孫悟空雙拳緊握,低聲一喝,眼眸中爆發出的精芒差點閃瞎克林的眼睛,然後,孫悟空仿佛完全沒有看見克林一樣,“砰”地一聲,原地炸響,孫悟空化作一道白光抛物線,越過後台牆壁,跳到了衆目睽睽的比賽擂台上。
“悟空他……剛剛身上是不是發光了?”克林連滾帶爬地跳上牆頭,看向擂台。
武天早已在擂台,似乎從未離開,在等着孫悟空。
“好,我們的兩位選手全部到場,啊,他們的眼神都很認真,看來能夠看到他們彼此真正的實力了!那麽閑話不多說,我宣布……第21屆天下第一武道會決賽,孫悟空對武天,正式……開始!!”
“咣~~”
又是一聲震雷鑼響!
“噢噢噢噢!!”觀衆席方向仿佛海浪一樣地歡呼聲襲來。
隻是對于台上的兩人來說,根本造不成任何幹擾,現在他們眼中隻有作爲對手的對方……
“就讓我看看,你是怎麽一掌将桃白白拍得灰飛煙滅的吧……!!”鶴仙人隐在人群,眼神陰鸷,爬滿血絲,死死地盯着擂台上的武天,隻是在短短瞬息之後,他的表情頓時變色了,仿佛看見了世上最不可思議最恐怖的事情。
孫悟空深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道:“師父……我請您不要放水!”
武天歎道:“你這孩子,偏要這麽做麽,你應該知道,這對你的身體并不好。”
“嘻嘻,師父,你不知道,能有機會跟您這樣公平對決,我……已經興奮到顧不上那麽多了!”孫悟空咧嘴一笑。
武天也不由地露出一絲微笑,他活動雙手十指,扭了扭脖子,時隔兩百多年,再一次擺出了武仙流的起手式。
“那是什麽起手式?不是龜仙流的啊。”台下,鶴仙人疑惑。
而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孫悟空也緩緩擺出了與武天一模一樣的起手式。
“悟空,這裏人多,盡量把氣與破壞力控制住,做得到嗎?”武天道。
“師父做得到,我就做得到!”孫悟空幹脆利落地說道。
“那好!來吧!悟空,師父今天就教訓教訓你!”
武天心中也泛起一絲奇異的情感,曾經的曾經,那個名叫吳天的青年,那個癡迷七龍珠的普通青年,當然也和許許多多的少年人一樣,年少無知地憧憬幻想過和孫悟空的對決……呵,他心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