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孫嬌嬌瞬間變了臉色:“老闆,我是不是聽錯了?”
“沒錯。”電話那邊的聲音透着幾分冷硬:“要不要調動, 就看這次的事情你給我辦的怎麽樣了!如果我說的話你都不聽……”
“不……不是!”孫嬌嬌趕緊道, 可或許是沒回過神來, 聲音又尖又利,全不是往日的嗲軟, “不是的!老闆的話我什麽時候不聽過。”她的身子緊繃, 但是聲音卻軟了下來, “我……我今天就辦,一定給老闆辦好。”
“很好!”那邊的聲音帶上了笑意:“我對你一直是信任的。現在, 我提醒你一句,離吳虎子遠一些……”
“……”孫嬌嬌心裏咯噔了一下,好半天才道:“老闆這又是什麽意思?”
“你是貼心人,我舍不得把你折進去……的意思。”那邊這麽一說,就挂了電話。
孫嬌嬌拿着電話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先開始這汗是因爲生氣卻非得壓抑着才出來的, 可後來這汗, 是吓出來了。
吳虎子要出事了!
這是老闆給自己的明示。
原以爲老闆是要撇開自己的,誰能想到……就是吳虎子自己,怕是都沒想到, 老闆其實要撇開的是他。
如此也對!
老闆如今到了京城,在京裏部委呆上幾年,轉個正廳, 再下來的時候那至少得是副省級的。若是不趁着現在把根底洗幹淨了, 後患無窮。
原來, 老闆不叫自己摻和,是保全了自己嗎?
這麽一想,心裏就升起了幾分感激和感動混合在一起的東西,之前的那點不平,全都沒有了。不就是那點小事嗎?
自己認了!
于是,這一天,孫嬌嬌給林雨桐打了電話:“林總,那天實在是我失禮了。原本是想給林總和羅總引薦兩位老總的,這我也是,沒想那麽多,倒是把事情給辦差了。不管怎麽說,是我的不對。我給林總您和羅總道歉。”
林雨桐心裏知道,這是想把四爺和自己當刀的那個人開始動了。想用自家,那得先拿出誠意來。
這孫嬌嬌,便是人家的誠意之一。
别說是道歉了,便是叫孫嬌嬌□□,她也沒有不肯的。
林雨桐就笑了笑:“孫主任打電話就隻爲了這個啊……”她說話把音調拉的長長的,裏面的意思,就看孫嬌嬌怎麽悟了。
孫嬌嬌到底是場面上的人精子,哪裏不明白林雨桐的意思,便笑道:“當然不光隻爲了這個,還有一件事,我得再跟林總道歉。那天因爲我,咱們姐妹倆鬧了點小矛盾,這出來的時候,剛好我表弟跟朋友也在禦宴宮吃飯。這不,讓他給看見了。他那人沖動的很,年紀不小了,可還是一身的莽夫氣,那天剛好又喝了點酒,還喝的不少,那麽一群醉漢,實在是……第二天我才知道,他這混蛋竟然帶着人把林總的車給砸了。也是我最近身體不好,都沒上班去,也不知道這事。今兒一看林總那車,給我臊的!我說這怎麽辦呢?不管怎麽想,都隻覺得實在對不住!可想着咱們之間的交情,到底是硬着頭皮,厚着臉皮,給林總打個電話,這個歉必須道……要不這麽着,今天晚上我做東……”
“那倒是不必了。”林雨桐笑笑,“我這人不勝酒力,聞聞酒味都醉。醉了就沖動,還不定如何呢……再把什麽人給得罪了,那就不好了!”
不吃飯啊!
孫嬌嬌咬牙,便又揚起笑臉,捏着電話的手指卻泛白了:“年底了,我知道林總忙。這麽着,我那表弟砸了車,這事不能這麽算了。我說叫他去投案去,可家裏的舅舅年紀大了,又是哭又是求的,我這就跟林總讨個人情……叫那混蛋玩意給林總把車修了,然後再賠林總一輛一模一樣的車來。”說着,就帶着幾分哀求的語氣,“咱們姐妹之間,一直都是處的不錯的。往後,咱們還得來日方長,請林總千萬給我這個薄面啊!”
要修車,還要再另外賠一輛新的。
折騰了一場破車堵大門的戲碼,總得體面的收場不是?
隻孫嬌嬌服軟這一點,這要是傳出去,等閑了敢招惹自家的不多了。
那邊要傳達善意,那這自家還要圖謀别的,如今就正好接着,順坡下驢。她便笑道:“您要這麽說,倒是不要便是不給孫主任面子了。行!誰叫咱們是姐妹呢。親姐妹還有吵嘴打架的時候了,更何況咱們?”
“對對對!”孫嬌嬌哈哈就笑:“打是親罵是愛,姐妹之間拌嘴是很正常的嘛。”
客氣了兩句,彼此都撂了電話。
電話一放下,兩人都變了表情。
孫嬌嬌收起臉上的笑,冷着一張臉咬牙切齒的對着電話的方向‘呸’了一口,“什麽玩意?”
林雨桐卻真笑了,打電話給四爺:“想用刀的人拿誠意來了。”
四爺卻道:“不急!往後看着吧,熱鬧才來!”
孫嬌嬌辦事特别迅速,一邊掏自己的腰包,自己去買了一輛車,就叫她的表弟大張旗鼓的給林雨桐送去,還自己站在辦公樓指揮那些拖車出去的人:“慢着點,好好的整修一遍,需要換什麽就隻管換,若是能處理的跟新出廠的一樣那就更好了。修完之後給我打電話,我要親自給人家送回去。”
得!看了這麽長時間熱鬧的人心裏有數了,這是那邊赢了,這邊輸了。
機關裏哪裏有什麽秘密,半天功夫宣揚的誰都知道了。
連姜有爲也有所耳聞,還被領導拉着問了:“聽說還賠了一輛新車。”
姜有爲點頭:“是!還賠了一輛新車。”這屬于人家的私人行爲,賠多賠少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事。
老領導冷哼一聲:“不像話!”
不像話?
這是說誰?!姜有爲在心裏轉了一圈就明白了,這是說那位女幹部的。你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你陪給人家一輛新車,可這一輛車下來也得十萬上下吧。你一個機關上班的人,你收入是多少是有數據可查的。就是打着她那個所謂的表弟的招牌,可誰不知道,他表弟隻是運輸公司的一個司機。
這就有個問題了:錢是哪裏來的!
難怪領導說是不像話,确實是不像話!這麽個人,是怎麽走到如今的位子上來的。
同樣頭疼的就是那位背後的老闆了,劉永貴揉着額頭,聽着電話那邊喋喋不休的聲音:“……人家這次可是損失了十多萬呢。我攢這麽點錢容易嗎?那林雨桐也是可惡……”
這麽愚蠢的,這麽大大咧咧的拿出十萬,真當别人都是傻子!紀W是吃幹飯的!
他這會子也懊惱:那時候還是年輕啊!怎麽就被這麽一個光長了皮肉,不長腦子的女人給拖下水了呢。
見她還有喋喋不休的架勢,他就說:“我聯系了以前的老同學,給你在省W|D校争取了一個學習進修的名額,你先去鍍鍍金,過度一下……”其實是想把這個女人從風口浪尖上扯下來,就怕她那不長腦子的什麽時候蹦出來再給壞了事。
可孫嬌嬌當真了!
一般去D校,要麽是要提拔,要麽是要坐冷闆凳。像是她這種情況,她理所當然的是以爲要提拔了。于是那十萬也不心疼了,應的特别利索:“好啊!反正這段時間,我在單位也沒什麽事。”
在單位都沒什麽事幹了,就這還沒察覺出問題來。
人事關系就是晴雨表,大家都奔着急着跟你說話,有沒有問題都樂意拉着你聊一聊的時候,這就證明你要高升了或者是你跟着的領導要高升了。等大家都開始躲着你,你在單位幾乎是被閑置起來的時候,這就證明你要涼或者跟你關系親密的領導要涼。她的那位局長大人哪怕是在醫院泡病号,可這對局裏的事情也是要過問的。作爲秘書聯絡上下,應該是最忙的人才對。結果領導不用,下屬不彙報,你還不知道要出事。
這個蠢女人,隻能先調開,等這邊的事情了了,看怎麽處理她吧。實在不行的話,幹脆叫辭去公職,也送到外面去算了。
如今,還不知道會不會再次用到她,因此還得哄着。
而林雨桐這邊呢,先後接到兩輛車,一輛是新車,折算價格跟今年孫嬌嬌從自家這裏吃下去的好處錢差不多。還有一輛被大修過的車,别人修過四爺和不能放心,專門把車給常平,再叫人給重新看一遍,确定沒問題了,這才敢用。修過的直接放在廠裏,有個公事的時候也能急用。
車才安頓好,晚上羅勝蘭就到家裏拜訪了。
老太太挺喜歡羅勝蘭的,羅勝蘭也是小戶人家出身的,跟老太太也聊得來。隻要在家,老太太做了好吃的就給她帶一份。兩人都不用出院子,站在兩家的栅欄圍牆上,遞過去就行。一來二去的,倒是熟悉了起來。
今兒過來,羅勝蘭拎着兩西瓜,這東西如今市面上還沒有賣的,北方這邊大棚裏有沒有出産就不知道了,隻知道羅勝蘭拿來的這個,“是進口的,空運來的。我拿兩個來叫孩子們嘗嘗。”
外面飄着雪,風刮的邪性。裏面卻暖和的秋衣上套馬甲都熱。老是口幹舌燥的想吃點冰涼涼的東西。老爺子就感歎:“日子是好了!怪不得人人都朝錢看呢。這還真是隻要有錢,就能過的跟皇帝的日子似的。”
人人都當皇帝的日子好呢。
林雨桐就呵呵的看四爺:問問某人去!屁股底下壓着皇位的感覺是怎麽樣的?他要是說有多美好,那才是見鬼了。
西瓜拿來了,從羅勝蘭家拿到這邊,在戶外兩分鍾而已,瓜是也不會太冰的。順手就切了一個,半個送到樓上去了,半個給端到客廳了。倆老人上樓去陪孩子吃去了,也是爲了不打擾三個人說話。
羅勝蘭看着老人上去,扭臉接了林雨桐遞過來的一牙西瓜,這才道:“孫嬌嬌服軟了,上次咱們見到的那個石總楊總,今兒拜訪我了。想叫我做個中間人,請你們吃飯。我跟你們說,這兩人是帶着誠意來的。”她笑着把西瓜籽吐出來,“就是不知道這誠意你們接還是不接。你們不用考慮我,我跟你們共進退。”
四爺就笑:“羅總都覺得誠意足?”
羅勝蘭點頭:“相當足!”
林雨桐将嘴裏的西瓜咽下去:“誰跟錢過不去?隻要誠意足,也沒什麽不能談的。”
這兩人本身就是京裏那位引薦給孫嬌嬌,叫孫嬌嬌接待的,那必然是跟那位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的。如今捧着誠意上門了,那就接着。
飯局約在第二天晚上,老時間老地點。
但這次,四爺和林雨桐連帶了羅勝蘭準七點進入禦宴樓牡丹坊的時候,那兩人已經在了。
見他們來了,這兩人起身就迎過來,老遠就伸出手要握,說話也客氣的很,話是怎麽恭維怎麽說。
菜酒也是對方安排的,還貼心的給林雨桐和羅勝蘭叫了熱飲料。
涼菜上來,酒過三巡,那邊才表明來意:他們是帶着大量的訂單來的。
這兩人都是做對外出口貿易的。不管是羅勝蘭的白酒,還是林雨桐這邊的宮廷禦品,最多的反而是廠裏新生産的各種拌飯拌面的醬料,兩人就笑:“世界各地,隻要有華人在的地方,就沒有不愛這個的。”
訂單量大的,以自家的産能,加班一年也幹不出來的量。要是接下來,是非要擴大規模不可的。
有人幫着打開國外的市場,那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四爺言談間對這兩人多有試探,可惜,這兩人估計隻是跟那位老闆有些瓜葛,此次跟自家和羅勝蘭這邊簽合同,也是公私兼顧的事。但更多的,這兩人便不知道了。
等這合同簽了,林雨桐還說準備叫加班的時候,四爺攔了,他手點了點合同:“你這怎麽還當真了?這事成不了!”
嗯?!
林雨桐恍然:出口貿易,不試水就敢這麽下單子?哪怕是後面有人叫兩人這麽幹,兩人也不敢拿老本往裏扔啊!所以,除非兩人知道,隻管下單,要麽是有人接着這邊的貨,要麽是有人替他們出錢。
誰也不能兜攬别人這麽多的貨,就跟誰也不會把自己的錢拿出來大水漂是一個道理。
這個單子壓根就完成不了。
林雨桐就問說:“要不要給羅勝蘭那邊說一聲?”
“不用!”四爺就道:“她在商場上的本事要比你強。而且,她做酒的跟咱們做食品的又不同。咱們有保質期的,過期就壞了。她那邊生産的是酒,最不怕放的東西。越放越值錢。”而且,每年必是會生産一定量的窖藏酒的。如果單子砸了,隻當是窖藏酒就完了,不受影響。
也對!
果不其然,不過才三天,四爺接到了石山的電話。
那位石總和楊總都被人打了,人現在在醫院裏躺着呢。既然知道了,四爺和林雨桐必是要去看看的,看看這戲是怎麽唱的。
這兩人應該是真不知情被人利用了,因爲他倆也是真的被打了。林雨桐和四爺去的時候,公安局的人正在裏面問情況。
兩人在外面聽了半天,差不多聽明白了。有人威脅他倆,不叫他們在省内做生意。等警察走了,楊總就說:“我們來做了什麽生意了?什麽生意都沒做!除了跟兩位老總還有羅總簽和合同……”
這兩人腿被打骨折了,肋骨還斷了兩根。
楊總哭喪着臉:“那違約金我們也不要了。也請兩位給羅總帶個話,就說我們真是對不住了。”
那位石總還道:“不是咱們不守信,實在是……那吳虎子撂下話了,叫咱們三天之内離開,三年之内不許再來……咱們便是過江龍,這也抵不過地頭蛇的。而且那位是黑白兩道通吃的……錢要緊,這命更要緊!我還得提醒兩位,是不是哪裏得罪過他,怎麽就這麽來壞咱們的生意……”
“我們倒是沒得罪他。”林雨桐笑道:“不過是聽說,孫秘書跟那位吳虎子,可是老關系了。”
盯着孫嬌嬌的人回來可說了,這女人一直也沒閑着。不知道是爲了錢還是爲了什麽的,跟這兩人可一直都保持着極其親密的關系的。
林雨桐這話一說,兩人當即就變了臉色。估計是也想到了争風吃醋上面了。
因此,這兩人連夜都不敢在醫院過,雇了救護車一路上機場去了。在機場又有特殊通道進去,當天晚上就回了京裏。還跟那位老闆彙報說:“事沒辦好!”
劉永貴安慰了一番,隻說沒關系。又打發人去醫院看望了一二,這事就了了。但心裏也不無感歎:這吳虎子要說好用,那也确實是好用。要不是實在沒法子,也不會揮淚斬馬谡了。
沒錯,之前劉永貴給吳虎子打了電話,叫吳虎子幫他教訓兩個人。吳虎子二話不說就應了。但應下來之後心裏又疑惑,難道那本賬本沒有被發現?
他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就給他家老六打了電話。問老六說他媳婦去哪了?是不是要定居香GANG了。結果老六甕聲甕氣的道:“就是去旅遊了,誰叫她出去定居了?!”
隻是旅遊去了嗎?
難道自己想錯了?!
不管有沒有錯,那位的話還是得聽的。但是打人之前他先叫人調查了,結果就查到孫嬌嬌跟着兩人極其親密的關系,随後又查到,這兩人要跟林雨桐那邊簽合同,還是大合同。
他就想着,會不會是這兩人跟林雨桐合作,從而惹惱了孫嬌嬌。這孫嬌嬌低頭,估計是受到了體制内的壓力,畢竟因瑱那邊人家背後的關系也硬的很。他一直是朝着個方向想的。孫嬌嬌面上認了栽,但心裏不定怎麽恨呢。偏這兩人還巴巴的跑去跟人家合作,這不得把她惹毛了。這女人被惹毛以後會走什麽路數,他清楚的很。肯定是找背後的男人給她撐腰。她沒直接找自己,是覺得自己不敢動那兩個人吧。所以直接去煩那位老闆了,被一點小事煩的不行,順手就叫自己料理了?
難道是這樣的?
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他主動約孫嬌嬌,但孫嬌嬌沒有赴約:“人家這段時間在學習,不敢逃課的。”她是這麽說的。
來不來倒是無所謂。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有了新歡必然是忘了舊愛的。這種感覺雖然不爽,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橫豎自己的目的也不是找她風流快活的,來不來的無所謂。他笑着就打聽呢:“跟林雨桐那邊服軟了?沒求着老闆爲你出頭?”
孫嬌嬌一聽這話,便知道吳虎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事是老闆授意的。想着老闆要抛開這個人,她便更是不會說實話了,直接就道:“你也說了,那邊能通到省|長……我們局長都縮着不出頭了,我要是再這麽做,豈不是要逼着我們局長下課……想想要是以後想要往上走,這檔案評語之類的還得從他手底下走,我咬牙退一步算了!”
果然是這樣!
吳虎子就問:“氣不過吧!要不要我替你出口氣?”
孫嬌嬌想起老闆在電話裏說的:“那兩個被打的人,你别插手!”她心裏頓時就一激靈,笑道:“欺負我的人我已經出氣了。不用了!”
吳虎子挂了電話的時候就想:果然沒猜錯。
他是一直當孫嬌嬌是被老闆抛棄了的棄子,也一直把孫嬌嬌當一個蠢人。可蠢人要是有人提點,便是犯蠢又能蠢到哪裏去呢?
雖然被這突然叫自己去當打手,又隻是把六弟妹送去旅遊有點想不明白,但他還是松了一口氣。至少在自己安排好退路之前,沒翻臉!這就好!這就很好了!
“壓根就沒想到,這是他的老闆在其中挑撥離間,想借刀殺人。”林雨桐就輕笑:“你說這劉永貴也很有意思啊!竟然是演了這麽一出戲碼。”
當然了,手段未必高明,但這如果遇到的不是四爺和林雨桐,那不得不說,這手段還是有效的。
簽了合同的大筆的訂單,能叫企業一年之内擴大一倍不止。都已經揣到腰包裏了,轉眼之間,就跟被人搶了一樣。
擋人财路如殺人父母啊!
這是多大的事!
孫嬌嬌隻是叫自己去陪酒,自己這邊就能鬧的那般幾乎不能收場。再這麽拖下去,那位局長難道還不上班了?這影響其實是相當壞的。
在他看來,陪酒這種事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連這樣的小事,自家都如此的興師動衆的。那麽,沒見過四爺和自己的人,會給兩人畫出一副什麽樣的心理肖像來呢?
孫嬌嬌跟吳虎子比,孫嬌嬌在官場,還是那樣的衙門,這說怼就怼上去了。
那吳虎子呢?
吳虎子說起來也不過是一商人,在披上一層商人的皮囊之前,那就是地痞流氓。
而四爺呢?别人介紹四爺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把以前的四爺介紹成爲地痞無賴呢。
這麽兩個身份差不多,又都旗鼓相當的人,難道那位因瑱會忍下這口氣?!街上打架的混混哪個不是誰不服誰?因瑱能服吳虎子?
既然不服,那就得分出個高下。
他這等的就是四爺和林雨桐出手,再借着身後的力量把吳虎子給填進去。到時候,他隻要站在幹岸上填點土就行了。保證吳虎子不說多餘的話,事情就算是完美的解決了。
四爺在詢問程老進展之前,先叫常平打發人,租住在吳虎子老婆開的鋪子附近,爲的是保護這母子三個,别叫人拿他們逼的吳虎子進去了也得閉着嘴。
等安排好了,四爺才給程老打電話,問報告的進度。
程老低聲道:“都出來了,我這正找機會要跟老領導提一句呢。”
“怎麽提什麽時候提都行,但得在案子了結之後。這事先别驚動領導,我會辦好!”四爺在電話裏低聲道:“老領導們說話,動的就太多了……”從部裏到廳裏,從京裏到省裏,雖然事情辦了,但是得罪的人可就更多了,“咱們以後還要跟人家打交道,這麽一竿子捅到底,不給人家留餘地的做法,隻怕不妥當。這案子,還是得從下往上一步一步來。等差不多了,老領導便是知道了,也正好……”正好給有關部門一個補救的機會。既能把案子快速高效的辦下來,又能送出一個大人請出去。
四爺這麽一說,程老就明白了:“好!我專門叫人給你送回去。”
“不!”四爺趕緊道:“我親自去取。”
背後的人必定是盯着自己的動作呢,四爺這麽大張旗鼓的往京裏去,然後又去見了誰,拜訪了誰……知道了這些,就知道四爺下一步打算幹什麽。既然是想拿下吳虎子,他必然會給老關系打招呼,配合四爺的動作。
他這是不想叫四爺知道四爺成了他的刀,因爲這是最幹淨的辦法了。
果然,四爺這邊一動,那邊就知道了。
劉永貴忙着打電話,給以前的老部下:“……你們也知道,吳虎子不是以前的吳虎子了,這個人越來越靠不住,有些事情,最好還是能叫他閉嘴……”說了各種叫打配合的安排之後,又低聲道:“關鍵是要找到證據,明白嗎?把證據全都找出來,然後……”
那邊清晰的答了兩個字:“明白!”
劉永貴這才松了一口氣:用自己人去查自己人,好處就在這裏了。不用費心的去找留下的把柄在哪裏,就有人能光明正大的去查去找,然後銷毀或是替換。
當然了,真的一定得送到自己手裏,親手去銷毀。提交一份假的過去,就足夠了。
順便,上上下下這麽一條鏈子上的人都洗白了。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沒有誰會不配合的。
四爺取了檢驗報告回來,直接請了律師,以一個消費者的身份,一紙訴訟,将吳虎子連同新源藥品一起告上了法庭。
就選在市法院,因爲法院的一位副院長,就是劉永貴提拔起來的。
果然,非常順利。
剩下的事情都不用四爺管了。
在案子爆出來之前,爲了不受牽連,先是市裏什麽衛生局,工商局,藥監局等等的部門聯合檢查,大行動啊!全市聯動。省的鬧大了,監管部門撇不清關系。
吳虎子提前也聽到風聲了,他給藥|監局那邊的局長打電話,那邊說:“到年底了,哪一年不搞一次?正常的例行公事。”
那就是耍個花樣子放在新聞上糊弄老百姓罷了。
吳虎子笑了笑:“改天請您來指導工作。”
去了必然是不會叫空手回的。
這邊也答應的利利索索的。
可是這剛松了一口氣,局勢瞬間大變。
來真的!
新源藥品全部下架,庫存全都封起來,等待處理結果。
吳虎子心裏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打電話給藥監局:“怎麽回事?不是例行公事嗎?”
“廳裏來了一位副廳,這位是京裏下來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咱們沒提前拜廟門……不過也沒事,貨還在咱們局裏放着呢。”電話上他是這麽承諾的:“你那邊不是有備用的藥嗎?”都是真貨,隻是包裝是新源的而已,“我把查抄的名單給你一份,你準備東西,趁着晚上的時候,把裏面的貨換了不就完了嗎?你急什麽?!你怕出事,難道我們就不怕出事?一條繩子上拴着的,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别慌!他一個新來的,能弄的過咱們?”
吳虎子咬牙,隻得信這話。但挂了電話還是催之前叫他□□的人:“護照那些還沒辦好?”
那邊隻道:“假的好弄!但你要真的,這就得要時間。你再等等,就這幾天了!”
吳虎子應着,一邊叫人收拾真藥裝箱,一邊把事先準備好的金條,還有以妻子的名義在銀行租的保險箱的鑰匙一起,放進了箱子封好。除了那些東西,箱子裏還放着一本離婚證!是自己花了五萬從民|政局辦來的真離婚證,事先并沒有經過老婆的同意。如今,這離婚證辦了有一個月了,而自己跟她更是分居兩年了,就算是自己出事,财産之類的東西,妻子是可以保住的。然後連夜的,他坐了去岷縣的大巴車,到岷縣的時候才晚上八點。他步行回家,愣是家門口站在附近的暗影了,看着老婆進進出出的忙碌。等到了十點半,店裏關門了。等到了十一點半,店裏的燈也滅了。等到了十二點半,院子裏也沒有燈光透出來。他知道,這是那母子三個都睡了。
又等了半個小時,他這才翻牆進去,包太沉,帶不進去。他人先進去,然後從裏面開了大門出來,把包帶進去又原模原樣的把大門再給關上。一路進去想進老婆的卧室,可是進去了,又該說什麽呢?想着她平時起的早,淩晨三點就起來準備包子餡包包子,趕在天明之前要蒸熟賣呢,就幹脆把包放在卧室的門口。還怕黑燈瞎火的她出來撞上來把它撞倒了,就往一邊微微的挪了挪。保證能看見,又不會絆倒她。
這才去了隔壁倆兒子的卧室,倆小子夜裏睡的沉,他給倆孩子拉了被子蓋好,坐在屋裏坐到兩點半,才又起身,從屋裏出來,再從牆上翻出去。
出去之後,他還想着,家裏得養兩條狗的,要不然真不安全。
吳虎子偷偷去了一趟岷縣的事,常平一早就跟四爺說了:“提了一個包,也不知道是什麽。”
“不用管。”人到了這個時候,放不下的當然還是老婆孩子。裏面能放什麽,不過是錢或是值錢的東西罷了。
不管就不管吧,常平又道:“還有……就是他們那邊好像還有别的動作……”
四爺隻笑:“把人都撤回來吧。不用盯着了!吳虎子完蛋了!”
果然完蛋了!
吳虎子自己沒出面,但他打發的去換藥的人直接被人家給摁住了。手底下的人一看這陣勢,沒誰死扛着,先把主使吳虎子給撂了。
被點了名了,你還想跑?那藥是真是假,這邊還沒檢測呢,你就來這一手,這不是明擺着有問題嗎?
反正人是被逮了。
吳虎子這會子心裏便知道,這次八成是要完了。可這個時候,卻有公安局的老關系進來捎話了,什麽話先沒說,先給吳虎子看了幾本護照,有他自己的,有老婆和兩孩子的,“老闆也沒料到壞事壞的這麽快,這不,昨天夜裏連夜的叫人給準備好的。”
吳虎子細看了,還都是真的。
這人就說:“監測報告還沒出呢,這東西是人操控的。想怎麽出就怎麽出,不用那麽擔心。暫時應該不會出事!不過到底是被人盯上了,這次出去之後,收手吧。你帶着老婆孩子出國去。這輩子都别在回來了!這些年你攢下的家底,在國外也能過的衣食無憂!老闆說,要是這麽着,你還不滿意,那就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人到了這時候,心裏肯定是存着念頭的。隻要能逃,自然還是逃出去的好。
他馬上道:“我聽老闆的安排!”他說着,便道:“不過,其他幾份護照用不着,我跟我老婆離婚了,她現在過的挺好的,我一個人出去就行,無牽無挂的。”如果擺在自己前面還是一個坑,那還是自己一個人往坑裏跳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