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吃黑這種事, 雖然不是什麽腦力活吧, 但這也屬于技術工種。
這種活也不是誰都能幹的。
她這麽跟四爺說,四爺特認真的表示, 他一直都對那種空手套白狼能黑吃黑的人表示敬仰。
當然了,這活未必是真的,而且怎麽聽怎麽别扭,但林雨桐還是捏着鼻子認了。
行吧!不就是黑吃黑嗎?自己怎麽着也算是熟練工了吧,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閉着眼睛也能把活給幹利索了。
于是, 在跟對方交貨之前, 林雨桐就得弄明白對方的根底。
常青發過來的消息,隻有交貨的時間和地點,跟什麽人交貨,卻沒說。隻說, 到時候再告訴兩人。
回來之後,四爺用内部的手機跟局裏聯系了。但出于謹慎, 除了内部電話通過一次話之外,沒見任何算是自己人的人。
這種謹慎還真着了。
第二天,林雨桐就覺得車後有人跟着:“那邊的手伸的可夠長的?”
是夠長的。
邊境這地界,也不全是國人。人員構成複雜, 而且,這些人未必知道他掙的是誰的錢。如今這種世道, 花點錢找點私家偵探之類的人, 把跟蹤的事都給辦完了。你就是逮住人家最多打一頓, 想問點什麽,那是不能的。
四爺回頭看了一眼:“不用管,甩了就行。”
甩了容易,再想不被盯上,那這連個正兒八經的酒店都不能住了。哪裏有不要身份證的小旅館就奔哪裏。而且不能直奔目的地了。
該往西南方向走的,結果隻能先往東北方向走,繞了半拉子圈子,才到了目的的。
此時,距離常青說的交貨時間不過隻差半天而已。看來,人家算的很精明,根本不給半點中間反悔的時間。
這地方就是一個非常靠近邊境線的一個小村子。村子建在半山腰,不過現在這村子現在基本是已經廢棄了。因爲地質災害,村子遷移到縣城跟前去了。通往村子的路,還是以前的土路,坑坑窪窪,兩邊的荒草和枯樹,長的雖然旺盛,也有朝路中間長的趨勢,卻始終都沒蔓延的遮蓋住,這也就是說,這地方雖然人煙稀少,少有人來。但卻也不是真的沒人通行。隻看這路中間剛好容一輛車通過的車道,就知道,這邊還時有車輛通行。
這裏的山上多雨,山路又年久失修。車開在上面又濕又滑。開上去不容易,開下來隻怕更難。
這鬼地方!
找的這地方交易,選的可真好。
林雨桐現在擔心的是:可别叫人家給黑吃黑了。
“車不能繼續往前開。”四爺當機立斷,看到路邊有稍微平整一點的地方,叫停下來,叫桐桐先下車,他自己則把車開下路,開進了高低不平的荒草堆裏。
林雨桐拿刀砍了一些樹杈,蓋在車上,簡單的遮擋了一下。
包被林雨桐給收了起來,兩人就空着雙手,一人一個雙肩包背在肩上,像是窮遊的年輕人一樣,拄着粗壯些的樹枝,也不走大路了,反倒是順着山裏荒廢的小路一路往上走。
之前算好的還需要半天的時間的,到了這會子了,能不能剛好按時到都是個問題。
可真是步步都算到了。
兩人沒敢耽擱,吃東西補充體力都是邊走邊吃的。
緊趕慢趕,趕到地方的時候,已經離約定的時間隻差半個小時了。
常青給的地方是村東大槐樹下的大石碑。
這地方唯一的好處就是,四周百十米内,沒有什麽遮擋。
林雨桐四下都看了一遍,确認沒有藏人的死角,當然了,要是有人用狙擊QIANG,那要是真藏的遠了,是能要人的命。
因此,她一到這裏,渾身都緊繃起來了。
四爺看林雨桐:“小心點,情況不對。”
“怎麽個不對?”林雨桐警惕的很,問四爺話,但眼睛卻顧不得看他。
“就怕有人把咱們和這些接貨的人一起給坑了。”四爺說着,就朝邊上指了指:“既然人家不現身,咱們就走吧。”
着急的又不是咱們。
林雨桐掏出手機拍了一張自己和四爺的合照,背景是大槐樹和大石碑。然後直接發給四爺。四爺轉手發給常青。然後兩人轉身,直接朝山上走了。
常青那邊手機一響,摸出來一看,就瞪阿勇:“你看看……他是那麽好相與的嗎?”
阿勇聳聳肩,啧啧出聲:“可惜已經晚了。”
果然,反正往山上走了沒五十米,身後就傳來一片急促的腳步聲。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和四爺要走的方向,是他們沒想到的。
這些人應該是埋伏在下山的路上的。
“現在要走,是不是有點晚了。”身後傳來一聲冷硬的聲音。
自從後面傳來腳步聲,四爺和林雨桐就停下腳步來了。說話的是個眉心有疤痕的高壯男人,手裏拿着一把看不出幸好的手槍。
四爺看他:“要是還想要貨,就跟我走。要不然,都得栽在這裏。”
“什麽意思?”這人面色一變:“你們不是來交貨的?”
“我們是來交貨的!”四爺看他:“可你是跟新安會交貨的嗎?”
“他|媽的!”他舉起QIANG對準了四爺:“少給老子繞圈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林雨桐卻徹底的惱了,四爺是你罵的?給誰當老子呢?四爺的老子說出來吓死你。她手裏的充當拐杖的棍子随手甩出來,敲掉了這家夥手裏的QIANG,那棍子彈出去,一下子甩到了他臉上,這一家夥下去,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疼。
“給姑奶奶把嘴放幹淨點。”她拉着四爺轉身就跑:“新安會那幫孫子,把咱們都賣了。”
這人用不疼的手捂着還疼着的臉,表情陰晴不定,盯着兩人背後看似沉甸甸的包,咬牙道:“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老……我今兒就賭一回,信你們一次。别朝那邊跑了。要是心裏沒鬼,就跟我們來。”
林雨桐比四爺朝前半個身,似有似無的總是遮擋着四爺。
跟着這些人的身後,朝東繞着山腰轉了半圈之後,就到了一處懸崖邊上。
這領頭的轉過身來,朝四爺和林雨桐笑:“如今能說實話了嗎?到底是幹啥來的?”
林雨桐嗤笑一聲,對于自己和四爺來說,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四五十個手持槍|械的人。這人倒是會咋呼。她朝懸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手拽着四爺,就朝懸崖邊退:“你确定要逼的我們從這條路上走……”
這人還沒說話呢,後面的槍聲就響了:“都不許動!”
然後林雨桐就看見,不遠處,一身迷彩的人朝天開槍,奔着這邊過來。
林雨桐拉着四爺往下一跳,下面一米多的地方,是個能容納三四個人的平台。平台下下面,挂着攀岩的懸梯,林雨桐快速的拿出繩子,不由分說,把四爺綁在她的背上,手腳麻利的就往下走。
這種路,不是四爺不能走。往下幾十米呢,雲霧缭繞的,根本看不出來通到哪裏,下面是個啥情況,這種路,不是走熟悉的人,誰都得腿軟。
她就沒給四爺選擇的餘地,背着四爺就走。根本看不到四爺想掙紮又不敢掙紮,一臉的咬牙切齒估計是惱他自己呢。
林雨桐這會子的注意力壓根就不在四爺身上。她得防着上面的人,還得防着人家下面有接應的人。
不過好在,懸梯走了大概五六分鍾,眼看就到底了。
估摸着還有四五階就應該到了,猛的,一隻手輕了,身子朝一邊擺動。林雨桐擡頭,一個人接一個人的,已經看不到最上面的位置了。不過估計是防着有人追上來,直接斷了後路。
砍斷了一邊,很快另一邊也就快端了。
上面有人抓不住繩子,尖叫着往下掉。林雨桐往裏一蕩,靠着山石,就怕上面掉下的人砸到他們身上。結果這人擦着四爺的脊背掉下去了,然後是‘噗通’一聲。
下面是水。
四爺說林雨桐:“把繩子松開。”
林雨桐騰出一隻手來松綁着四爺的繩子,等繩子松開的那一瞬,她拉住四爺的手。兩人手牽着手掉進了水裏。
山泉深潭的水,涼的刺骨。
從水裏浮出來,跟着先掉下來的往水邊遊。身上穿的厚,背上還背着包,這在水裏就是負擔。哪怕是不遠,遊過去也費勁了力氣。
林雨桐先上了岸,然後拉着四爺上來。
先上岸的家夥,哪怕是躺着,手裏的槍也指了過來:“都别動,等我們老大過來。”
山裏濕漉漉的,想找幹柴點上一堆火都不容易。身上的濕衣服貼在身上,山風刮過去,冷的刺骨。
等了得有十多分鍾,人才上岸。
本來四十多個人的,但是回來的隻有十多個。
“哪裏來的邊防武警?”刀疤喘着氣,勉強站着看四爺:“你們到底是哪條道上的?”
四爺朝來的方向指了指:“你确定要在這裏說話?”
那點距離,對于武警來說,應該不算什麽。這會子是處理那些人,沒來得及,要敢在耽擱五分鍾,可都跑不了了。
這人朝林子裏指了指:“走!”
繼續往裏面走,大概走了有三路多路,停着兩輛卡車。
上了客車,從另一個方向上車。再下車的時候,就能看見不遠處的村子了。而下車的地方,寫着三個字:永樂莊。
這地方建的,像是民俗屋。
有些山裏是這樣的,發展旅遊業,這樣的民俗屋很多很多。可像是這麽偏僻的,卻也不多。車一進來,這裏的大門就關上了。
四爺和林雨桐也不着急了,四爺還跟人家說:“我們需要一個幹淨房間和熱水。”
刀疤也好脾氣的給指了房間,房間裏什麽都帶着呢。
林雨桐拉了窗簾,指了指衛生間:“一起洗。”
四爺都弄的沒脾氣了,她這是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在外面。
他不由的失笑,“行……一起洗!”
林雨桐進去,将藏在衛生間的三個攝像頭都給摘了,這才放熱水洗澡。而兩人背的包,一并帶進了衛生間。
本來是旖旎的事情,但在這種環境下,什麽心思都沒有了。
那邊有人正對着攝像頭咧嘴嘴笑,然後就出現了一張女人似笑非笑的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徹底的黑屏了。
“嗳!這小娘們!”刀疤胡亂的将衣服套在身上,轉身跟坐在沙發上端着紅酒的人:“大哥,這兩人是什麽來路,我也不知道。但貨在他們身上。本來路上能動手的,可這次的事實在是邪門的很。栽的莫名其妙,那麽多兄弟折進去了……不得已,隻得把人先帶回來了。這兩人的道行好像有點深,道上也沒聽過這一号人,我也吃不準。”
被稱爲大哥的人,帶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他一手端着紅酒,一手扶了扶眼鏡:“去把人請來,會一會就知道了。”
早知道刀疤的身後還有人,隻是沒想到這麽輕易的就見到了。
這人朝四爺伸手:“認識一下,道上的兄弟給面子,叫我一聲潮哥。”
“張凱文。”四爺跟他握了握。
潮哥又朝林雨桐伸手:“聽疤心說了,小姐好身手。不知道怎麽稱呼。”
“叫我小童就好。”林雨桐也跟他握了握。
潮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坐。這次的事,發生的太突然。”
“從你們背着新安會跟九龍幫暗地裏交易,就該想到會有今天。”四爺看他:“不會以爲新安會是那麽好相與的?”
潮哥皺眉:“是新安會?”他失笑:“我們有什麽辦法呢?要是每次貨給的足,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那如果以後能保證給你們的貨源是充足的呢?”四爺這麽問。
潮哥看四爺:“不知道張先生何以保證?”
“張昌文是我父親。”四爺笑了笑,“有人也不希望我好過。最好能叫我死在你的手裏,或者直接送到華國邊防的手裏。但現在,我沒死。是我的機會,也是你的機會。”
張昌文?
新安會的前會長?
這種事,他犯不上說假話。也不可能說假話。
潮哥的臉上瞬間就挂上了笑:“原來是小少爺駕到,真是失敬失敬。”
四爺擺手:“少爺前面還帶個小,是幫不上你什麽忙的。”
潮哥就明白這意思了:等到不再是少爺,而是位能當家做主的爺。什麽事都好說了。
他哈哈大笑:“這是咱們的緣分。也是我們的運道。需要兄弟做什麽,隻管開口。”
“交易照舊,然後,送我離開。”四爺将他身上的包和林雨桐身上的包往前一遞,“我如今是名不副實,可這東西确是貨真價實的。”
潮哥打開包,看了密封的很好的貨。臉上的笑意馬上就真誠多了。他不管這人到底是不是張昌文的兒子,隻要東西是真的就行。
東西隻要吃下去,轉手就是數十倍的利潤。
而這人萬一要真是張昌文的兒子固然是好,留下一條退路。要萬一不是……那也沒關系。打一槍可以換一個地方了,哪怕他是警察,再想找到自己,隻怕也不容易。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這麽想着,伸手就要拿貨。
林雨桐的手‘啪’的一聲直接摁了過去:“按規矩辦事。”
規矩是什麽?
規矩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玩意再M國價值四十萬美金。但如今運過來,直接漲了十倍。四百萬美金呢!
潮哥哈哈笑:“對對對!規矩規矩!”
林雨桐心裏估算了一下,一百萬美金大緻得有十一公斤重。而四百萬,就是四十四公斤。
四十四公斤,八十八斤。
潮哥拍了拍手,疤心拖着兩個大大的行李箱過來。然後将箱子直接給打開。
嶄新的鈔票的味道有點迷人。林雨桐伸手抓起幾沓,手随意的碼了一遍,又放下。如此再三,最後從最下面的一層裏,拿出五沓子來:“這幾沓子不夠。”她把錢擺在茶幾上:“分别缺了五四三二一張。”
潮哥就笑:“小童這一手……”
“怎麽?不信?”林雨桐從裏面又随便抓了幾沓子,又碼過去,又挑出一沓來,擺在茶幾上:“這都是小事。隻是咱們做買賣嘛,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疤心還不信邪,直接抓了錢就往一邊的點鈔機上放,結果跟林雨桐說的一樣。一張也不差。
四爺心說:神算子這名号也不是白來的。用桐桐的話,這也是技術工種。
那邊潮哥就狠狠的瞪了疤心一眼,轉身從後面的酒櫃下面取了一捆子錢來,直接塞到箱子裏:“手底下的人沒管教好,讓兩位見笑了。”
林雨桐就直接想箱子蓋起來,拉好,然後把貨往前一推:“做事講究,那這以後,就好合作了。”
疤心把貨往回一兜,打開再細看了一下。然後取出小勺子,舀了那麽一丁點倒在玻璃杯子裏,沖了水,然後叫人:“試藥。”
話音才落,從外面進來一個黑瘦的小子來,嘿嘿的憨笑,二話不說端起杯子就喝。
藥水一喝到肚子裏,三秒鍾都不到,就見他翻白眼,然後渾身抽搐的倒下,嘴裏吐着白沫。然後就沒動靜了!
疤心把槍都上了膛了,那黑小子的眼睛又睜開了。得叫兩個人往起扶才能站的住。這小子嘴裏一個勁的嚷嚷着:“老大……好藥……好藥……比上回的都好……”然後被拉下去了。
潮哥臉上的表情就更豐富了,跟四爺握手的表情都真摯多了:“我這就叫人送你離開……不!我親自送小少爺離開。”
林雨桐拉着倆箱子的錢,又上了一輛卡車。
駕駛樓裏是不坐的,兩人直接上了車兜子。
疤心開車,還帶着兩個人。不用怎麽寒暄,上了車就走。
繞着村子過去,三五裏路,就上了公路。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在路上這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天就黑透了。
眼看就要上高速了,四爺朝下指了指,林雨桐就了然,将兩箱子錢收起來。沒驚動前面的人,林雨桐拉着四爺,直接從車上跳下來。邊上就是荒草地,落下去的時候本來就輕巧,哪怕帶着四爺,順勢一滾,也沒什麽大事。
這裏距離幾個村子都很緊。而這裏,民俗農家樂的村子特别多。
随便找個一個村子,在這裏落腳。天不亮就搭了一趟順風車,去了縣城。
到了縣城,就換了一身裝扮。渾身上下都是地攤上的貨,然後也不着旅館,隻在老舊的小區了,找了一套房子随便的租了一套,不顯山不漏水。
而那邊疤心把人送到城裏,才發現,人不見了。至于什麽時候不見的,鬼知道。
回去把實話跟潮哥說,這位的眉頭皺了皺,直接跟那位叫勇老大聯系:“貨收到了……”
“收到了?”阿勇一點也不掩飾他的意外:“你小子倒是好運道。沒栽進去?”
潮哥眼裏有幾分怒色,但臉上卻陪着笑,嘴上更是恭敬的很:“您老家人教訓的是。之前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要是再有下次,不敢牢您動手,我直接上門去,把腦袋擰下來給您當座椅。”
“就你那腦袋,還想給我當座椅?”阿勇一手拿着電話,另一隻手伸到眼前,看着紅紅的指甲,像是想找尋瑕疵一般。然後猛地臉一冷,聲音也跟着冷了下來:“那位小少爺呢?”
“真是小少爺啊?”潮哥不由的問了一聲。
阿勇沒回答,隻問道:“人呢?”
“不……不見了……”潮哥也有些方:“打發人去送,結果到地方了,人不見了。什麽時候下去的都不知道。”
什麽時候下去的都不知道?
“你這是給我講故事呢?”阿勇呵呵的笑:“别是你小心給我黑吃黑了吧。”
那兩人來曆不明,是小少爺他惹不起。要真是警察,那殺了警察更要壞事。他還沒蠢到直接把人弄死的份上,“怎麽敢呢?我真是冤枉。”
“我不管人是去哪了,但這次的教訓你給我記着。别覺得搭上九龍幫的一個女人,就能如何如何。我告訴你,這金三角,這要還有我勇哥在,别人想翻天,那這結局,就隻有一個,也隻能有一個,你明白?”
“明白!明白!”還要說什麽,那邊的電話直接給挂了。潮哥放下電話,也不再問林雨桐和四爺是怎麽不見的,直接吩咐疤心:“搬家!走!馬上!立刻!”
而那邊勇哥呢?打了電話給常青:“你那小兄弟,八成是被人黑吃黑了!”
“什麽?”常青蹭一下坐起來:“阿勇,這事過分了!”
阿勇恥笑:“進了這一行,誰都是在賣命。不管是誰的兒子,都得有吃這一碗飯的本事不是?要是沒本事還想撲騰,那死了也活該。”
常青就不再說話了,沉默了半晌才道:“這事知道的人多,暫時把嘴閉緊,這事到底如何,你叫我打聽清楚了再說。”
阿勇恥笑一聲:“我的話你還不信啊?”他的語氣越發的輕飄起來:“要怕别人指摘,也好辦。爲這位小少爺報仇就是了。阿潮那小子……不要留了。”
常青深吸一口氣:“就這麽辦。你安排!”
“好!”阿勇含笑挂了電話,然後輕聲道:“阿潮啊阿潮,你勇爺的名聲你當是假的。背叛就是背叛,還想這麽輕而易舉的揭過去。哪裏想這美事呢?本來想叫你栽進去的,結果你倒是好運。不過沒關系,要是下次你還躲的過去,那真是你的運氣了。我也就不難爲你了。這次嘛,倒是要便宜那隻小野貓了。”說着,就撥了一個電話出去,等那邊接起來,他就哈哈大笑:“小野貓,又一隻耗子還有它附帶的存糧,你要不要啊?”
四爺和林雨桐不知道阿勇在背後安排什麽。他們兀自按照他們的計劃進行。
他們計劃幹嘛呢?
去戒|毒|所附近等着,這裏隔上幾天,就會有那麽一兩個出來的。這些人都是那種反反複複幾進宮的人了。戒了又抽,抽了又戒。
找他們幹啥呢?
放消息,得叫人知道潮哥那邊有好貨。打聽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把消息露出去了。
隻要把消息放出去,兩人就不管了。他們得悄悄的找到潮哥那一夥子人。貨在他們手上,想要貨的人總會找上來的。
他以爲他換個地方林雨桐和四爺就找不到了?
兩人沒去别的地方,依舊是第一次上山的那條路,依舊找到了大槐樹和大石碑。沒有從懸崖那地方直接下去,而是繞了一段路,才下到潭水的邊上。這一繞,就多繞了大半天的路。
那天,第一個上岸的人,在沒有等到疤心上岸之前,一直是朝林子裏看的。這個動作,在疤心決定要帶林雨桐和四爺走的時候,也有過。
爲什麽朝裏面看?
因爲在他們的潛意識裏,那裏才是最安全的。
如今潮哥的心思跟他們當時是一樣的,手裏攥着貨,他也怕會有人想黑吃黑,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躲起來。
能躲哪裏去?
自認爲最安全的地方去。
不得不說,這地方确實是隐蔽,繞着林子差不多走了兩天,才發現了蹤迹。這兩口子專門留下一個痕迹,好叫找這夥子人的人能快速的找到他們。然後才偷摸着摸過去。
林子深處,是一個個迷彩的帳篷,擱在裏面,是不怎麽容易被發現。而且這些人謹慎到了不生火的地步,平時連喧嘩聲都沒有。
兩人距離這地方大概有一裏多的地方,拿着望遠鏡瞧。倒是見過潮哥和疤心兩人走出帳篷。不過,在外面活動的時間可不長。
又等了差不多一天,還有沒有人找過來。
四爺就用衛星電話,跟局裏取得了聯系。需要他們配合,把潮哥藏身的地方散播出去。至于裏面的技巧怎麽把握,這就不是四爺和林雨桐要管的事了。人家也都是專業人士。
果然,電話打出去半天時間就有動靜了。
可直到夜裏的十二點過了,鳥雀驚飛,才算是真的動手了。
帳篷裏的燈火剛亮起來,四面八方的燈光就亮了起來。
這些人頭上頂着探照燈,可以照的很遠很遠。
林雨桐和四爺藏身在看起來滿是荊棘叢的地方,這些人也沒防備,直接從他們眼前過去了。等人走出五六米,林雨桐悄悄的出去,直接砍暈了兩個,然後先關了頭上的燈,才給把燈摘下來。她跟四爺一人一個,跟着就過去了。
頭等上是明晃晃的燈,誰也看不清誰的臉。
林雨桐就看到帳篷裏鑽出七八十号人來,潮哥被圍在中間,他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野貓,咱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雨桐怎麽也沒想到,野貓會是一個女人。
她的聲音軟軟的,糯糯的:“潮哥,看您說的。小妹也是知道你這裏有好東西,所以想請潮哥賣妹妹一個面子。”
“想要貨……好說!”潮哥眯着眼睛:“我不賺你的錢,把本錢給我就好。”
“潮哥。妹妹有錢,又何必如此呢?”這可是空手套回來的,沒看見下面這些有一個算一個的,眼睛都綠了嗎?
潮哥的氣急反笑:“這是要硬搶了?”
“何必這麽說呢?”野貓輕笑一聲,語氣還頗有幾分爲難:“等妹妹手裏寬裕了,就加倍的還哥哥。”
林雨桐看不見她的正面,隻看見她擡手捋了捋頭發,一見她這動作,林雨桐暗道一聲要遭,果然,就見她猛的一動,一道亮光一閃,海哥悶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這女人竟然不用槍,而是用箭弩。
就聽她道:“妹妹一定燒給你,加倍的捎給你。”
然後是疤心的聲音:“大哥——大哥——你們殺了我大哥……我要宰了你們……”
緊跟着,槍聲響了,然後響成一片。
四爺和林雨桐關了燈,從後面直繞了帳篷後頭,這才鑽進去。
結果撩開帳篷一看,剛還看到有人爬着往帳篷裏鑽。這人可不正是潮哥。
這家夥剛才在裝死。
林雨桐沒急着動,而是看着潮哥,看着他從保險箱裏把貨取出來,然後從帳篷的側面又鑽出去。兩人默默的跟在潮哥後面,這家夥敢跑,就必然有備用的通道。
果然,十分鍾不到的時間,這家夥就鑽進了山洞。在山洞的外面,都能聽到水聲。
林雨桐再不客氣,一個石子扔過去,他就悶哼一聲,直接倒在地上。她過去又補了一下,确保這家夥昏睡上三天三夜也醒不來之後,才收了貨。然後把人拖進去。往裏走了不到二十米,就是河道。有小船拴在大石頭上。
兩人帶着潮哥上了床,從哪邊走?
這種地勢,隻能順流而行。因着這家夥的船上,連個船槳都沒有。
船在裏面走的特别的平穩,大約半個小時,就從洞裏繞了出來,看得見頭頂的星星了。
雖然隻是半個小時的路程,可卻已經繞到山後頭。
從平緩的地方上了岸,四爺就說:“這是早準備好的退路,再找找,肯定有交通工具。”
沒錯,在一個山石的後面,發現了搭建起來的狹小的一間房。裏面有現金,有身份證,還有護照。一包的衣服,外帶一輛不起眼的農用三輪車。
三輪車的鑰匙在車上,而且油箱是滿的。
林雨桐把三輪車給推出來,四爺把潮哥塞進去,還貼心給把被子蓋上,“這小子得留着。吃了這麽大一個虧,他就不可能放過小野貓。”
這家夥露了正面,在警局已經挂上号了,隻要他走不脫,就能靠他找到小野貓。
要是沒猜錯,這小野貓身後的人,就是新安會在華最大的買主。
因此,四爺把現金給收着,把備用的身份證拍了照片給傳了回去,另外,把這小子的備用護照給收了。
想跑?
門都沒有。
處理好一切痕迹之後,林雨桐已經發動了三輪車,招呼四爺:“上來!”
好吧!這種小路,其實還真是三輪車方便。
從似有似無的路上開出去沒兩百米,就是田間小道。順着田間小道走,就能看見村子,從村子裏出去,總能找到大路。
而另一邊,小野貓半夜把阿勇又給吵起來了。
阿勇咬牙切齒:“你要是沒要緊的事,我馬上叫人剝了你的皮。”
小野貓也沒有嬉笑的心思:“貨沒找到。阿潮跑了!”
“嗯?”阿勇坐起身來:“跑了?哈哈……看來這阿潮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嘛。”
小野貓咬牙:“勇哥,他那人可記仇。您要是想和他合作……”
“勇哥做事,不用你教。”說着,就挂了電話,卻靠在床頭怎麽也睡不着。心裏尋思:難道自己真走了眼了?阿潮真這麽厲害?不行,等天亮了,得找常青好好聊聊。
等天亮的時候,林雨桐和四爺都到了縣城了。
三輪車也不能要了,直接奔縣城的車站,然後回KUNMING。再從昆明坐飛機,去緬國,這次去,可就不會那麽好說話了。
這邊才一登機,阿勇就收到消息,來緬的乘客裏,有那兩個突然消息有突然出現的人。
他呵呵的笑:“有意思了!這回是真的有意思了!”
因此,他見到四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次可是發了一筆大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