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大廳的門口, 站在外面都能清晰的聽見裏面的說笑聲。至于說些什麽,林雨桐和四爺都聽不大明白。他們用的是緬語裏面的某種方言,雖然不知道說什麽, 但聽那談笑的聲音,氣氛應該很熱烈。
林雨桐心道:看來今兒不光是請了自己跟四爺, 還請了别人, 隻是不知道這些人倒是是誰。想來能成爲常青的座上賓,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更糟糕的是, 對方先到了。隻是換衣服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而已, 看起來是遲到了吧。
四爺擡手看了看時間, 對林雨桐搖搖頭,叫她稍安勿躁。他的眼神掃過外面一圈的實搶核彈的雇傭兵,林雨桐微微點頭, 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以爲要在大廳門口稍微等等呢, 結果前面的人欠着身:“請進。副會長有吩咐, 您二位不是外人, 直接進來就好。”
一腳踏進大廳裏,裏面剛才的笑鬧聲戛然而止。
圍着極大的圓桌,坐着七八個人吧。林雨桐掃了一眼, 空了三個位子。這就證明,至少還有一個人是未到的。
而圓桌邊确實坐着八個人,這八個人是包括了常青在内的。可要是消息沒錯的話, 這個新安會, 有元老八人。也就是說, 元老裏,有一人未能按時到達。
這就很有意思了。
如今任何一個細小的細節都不能放過。
林雨桐能看明白這一點,那就更瞞不過四爺的眼睛了。
他無視一道道上下打量的眼睛,直接走過去,“還以爲遲到了。還好還好,不是最後一個。”
竟是把有人不聽号令的事說到了明面上。
這些人有些眯起眼睛,有些兩三人互相交換了眼神,心裏都升起了一種‘這可不是個善茬’的想法。
常青哈哈就笑,拍了拍邊上的椅子:“坐坐坐!過來坐,坐老哥邊上。”
其實這種圓桌的安排,是兩邊不讨好的。圓桌的安排,忽略了主次,自然也就忽略了尊卑。這要真是張凱文來了,心裏得想着,這還是不想承認自己呗。要不然,這位置不能這麽排!他該坐主位才是。而另一方,這些長老心裏也未必都舒服。他們還沒承認這個小少爺呢,然後一個不知道從哪鑽出來的小子,就想跟他們平起平坐,憑什麽?
隻看這些人的表情,就不難看出他們真實的想法。
四爺還是在常青邊上坐了,林雨桐坐在四爺的另一邊。
常青就跟四爺說:“八位元老都是知道你身份的人,能記得當年的事的,也就是跟着義父的老兄弟了。小老弟啊,給幾位長輩見禮。”
四爺朝這些拱手,算是見過禮了。手沒沒收胡來,一個枯瘦的老者就擺手:“見禮就算了。這到底是不是老會長的小公子,可還沒有定數了。不能因爲老會長不在了,是個人都能上門來認親的。這恐怕不合适。”
常青就道:“仁叔,您看您這話說的……錯不了的。當年的事,可就咱們這幾個人知道。老夫人那邊,總不會平白找這麽個人來冒充。”
言下之意: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要是真的,認下沒錯。這要是假的,必然是這些老兄弟裏有人有想法,有人想借着這事生事。既然是老兄弟的想法,那這事就還能斟酌。
畢竟,新會長上任之後,這些老兄弟可都得退居二線了。
之前各自有各自掌控的場子,如今真正賺錢的場子都被收回去不少。這每天損失的都是錢,很多很多的錢。這人啊,一天收入一萬的日子過慣了,叫你過一天隻收入一千的日子,别說,真心過不了的。
常青這麽一說,這位仁叔就不說話了。閉着眼睛向後一靠,搞不清楚是個什麽态度。
他不說話了,那邊一位手裏拿着折扇帶着眼睛的卻道:“如果兄弟們是有什麽想法的,就趕緊說出來。大家有事商量着辦。要不然,可千萬别被什麽人給鑽了空子。誰知道這位不是雷子條子,是不是哪一邊的線人。”
說着,他從身上就掏出一把QIANG來,‘啪’一聲拍在桌子上,“我等半個小時,要真不是咱們兄弟們哪一個弄來的人,那咱再說話。”
這邊的話才落下,外面就傳來笑聲:“禮哥啊,你這脾氣可不小。一看你掏QIANG,小弟我這心肝兒就亂顫啊。”這人一身花衣服。綠藍花色的短袖,紅綠相間的短褲,夾闆拖鞋,一路的踢踢踏踏的。個子不高,長的有幾分猥瑣。年紀得有個四十來歲吧,在這一夥子裏,算是比較年輕的。這麽年輕的元老級别的人物,肯定就不是善茬子。這人眼睛不老實,先看的不是四爺,反倒是林雨桐。一副見到漂亮姑娘就找不到北的樣兒,就這幾步的路,朝林雨桐飛了好幾個眼。
“阿勇啊!”常青臉上的笑收了收:“今兒可又來晚了。”
“沒辦法沒辦法啊!”被稱爲阿勇的人卻始終笑嘻嘻的,哪怕是做出一副苦笑的樣子,那眼裏也是帶着看不清深淺的笑意:“本來副會長親自下了帖子了,我這從昨天開始,就準備着呢。專門叫人給我送了衣服,又特意的挑了這麽一身好看的。就等着今兒晚上的好宴呢。結果誰知道會長專門請了我過去,一耽擱二耽擱,就等到現在了。”說着,又是嘿嘿的一笑,然後朝一邊站着的人招呼:“小乙,人都齊了,怎麽還不上菜啊!”
原來之前帶路的人,叫做小乙。
林雨桐朝小乙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的時候,跟笑嘻嘻的阿勇對視了一眼。她收回視線,那邊阿勇卻起身了,端了一杯酒過來,趴在林雨桐座位的椅背上:“這是誰家的姑娘啊?長的真好看。”說着,把酒杯放在林雨桐的面前,“我請你的,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啊?”
常青的聲音都冷起來了:“阿勇!你是做長輩的,像個什麽樣子。”
“哎呦!”阿勇走路一扭兩扭三扭的,扭了過去:“這個時候,知道我是長輩了。既然我是長輩,你怎麽不叫一聲勇叔聽聽?”他‘嘁’了一聲,“你叫老會長一聲義父,我叫老會長一聲大哥。說起這位小公子了,你知道我是長輩,怎麽到你這裏,你就不記得我是你的長輩呢?”他的嘴嘟起來,像是跟誰怄氣似的,冷哼了一聲,又走到林雨桐的後面,卻也不趴在椅背上了,而是戳了戳了林雨桐另一邊的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冷臉漢子:“義哥,讓讓坐嘛,我可是很長時間沒看見這麽漂亮的後背了,親近親近嘛。”
這位義哥像是躲瘟疫似的:“……讓……讓……讓……我……我……我讓還不行……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戳人家嘛。”阿勇誇張的把結巴的話接完,屁股一扭,把結巴義哥給怼走了。然後挨着林雨桐坐了,他伸出雙手,放到林雨桐的面前:“好看不好看?”
雙手骨節分明,本來是一雙很好看的手,偏偏十個手指的指甲全都留的尖尖的,染的紅紅的。林雨桐的手微微一緊,因爲工作性質的原因,林雨桐是沒有留那麽長的指甲的,更沒有美甲。就是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
她微微一笑,也坦然的伸出自己的雙手,正反兩面都攤開來:“這指甲油可不是好東西,我還是建議少使用或者壓根就不要使用。”
阿勇點了點林雨桐,笑的分外的誇張:“……有道理。”說着,他的聲音小了起來:“可我這指甲油,可不是一般的指甲油。你知道我這指甲油爲什麽這麽紅這麽亮嗎?”
林雨桐搖頭:“願聞其詳。”
“我這指甲油,之所以這麽油,這因爲用了人油?”說着,故作神秘的道:“知道什麽叫人油嗎?”
“人油啊?”林雨桐也神秘的道:“活着時候自然是不能取下闆油的吧。那這必然是人死後煉制出來的屍油!我再猜猜,您這指甲這麽紅,那肯定是泡在人血裏七七四十九天,成了這樣的?要不然,就是連着殺了七七四十九個人,掏了七七四十九顆心髒,才染成這樣的。哎呦呦,這指甲,隻怕是見着要減壽,挨着得要命吧。”
阿勇看着林雨桐嘴張的大大的,然後拍着桌子拍着大腿,笑的前仰後跌的,眼淚順着臉頰流,流着流着就拿出繡着小花的手帕翹着蘭花指細細的擦:“這小丫頭……”他的語氣帶着幾分嗔癡,然後給出結論:“可真調皮!”說着,點了點林雨桐:“淘氣!”
才還一副瘋瘋癫癫的樣子,轉臉就又冷着臉,對着常青似笑非笑:“副會長啊!這小少爺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這個小丫頭,可不簡單。她膽子大的很呢!誰家的官家小姐,這麽大的膽子。說起殺人,說起剜心挖肝的事,她比我都熟。”
“副會長啊,我們是不是真的,其實也沒什麽要緊。”林雨桐接過話茬:“不過,您身邊的耳朵可也太多了。這才說了的話,人家轉眼就知道了。假的不可怕,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可怕。這總歸是會防着的。就怕這真的,真的真真的這種,叫人防不勝防。”
這邊話說完,常青還沒說話了,阿勇就翹着又尖又紅的手指,指着林雨桐:“哎呀呀!小姑娘夠記仇的,我才說了她的壞話,她就來挑撥離間。”他又起身,走到常青的身後,從後面抱住常青的脖子:“人家是常青的小叔叔啦,怎麽會害小常青呢?”
常青的臉色變的鐵青,伸手扒拉開阿勇:“老八,坐回去!”
“哼!”阿勇一扭二搖的又坐回去,卻又不再說話了。
常青這才扭臉看在坐的:“幾位都是長輩,我再最後問一遍,這位小少爺突然回來,不管是真是假,跟諸位有沒有關系?”
八個人都沒有說話,足足等了五分鍾,依舊是沒人說話。
之前說話的禮叔,就将桌上的QIANG重新拿出來,對準了林雨桐:“剛才阿勇提醒的對!這小丫頭可不是一般的小丫頭。什麽官家小姐?官家小姐是這樣嗎?”
林雨桐挑眉:“就跟你們見過官家小姐似的?哦!對了!新安會的老夫人嘛,在你們看來,那就是官家小姐了!”
這是諷刺了!
一個秘書的司機的女兒,說出來不夠寒碜的。
常青無奈的擺手:“禮叔,稍安勿躁!您老這脾氣,怎麽到現在都不改?快把QIANG收起來。”
阿勇恥笑:“啧啧啧!也就這點能耐了。看看你,看看人家倆孩子。人家就兩人來咱們這地盤,人家都不怕,你怕什麽。外面那麽多人守着呢,還用你掏QIANG……沒看見人家光明正大,連老夫人都不放在眼裏嗎?要是這麽說……其實,我這會子倒是覺得,這小子說不定真就是老會長的風流債了。”說着,才猛的想起來什麽,扭臉朝四爺看過去:“嘿,我說!我們這都有拔槍的了,我才想起來,從我進來,你就沒說過話吧?嘿嘿……好小子,沉得住氣!”
他的話叫衆人的視線都聚攏過來,四爺的手放在桌子輕輕的敲着:“……諸位都是幫會的元老,幫會的利益大于一切。我是不是張文昌的兒子,真的要緊嗎?張龍威倒是張文昌鐵闆釘釘的兒子,可他如今的作爲,如果危害到了幫會的利益,那麽,諸位會怎麽做呢?相反,我如果不是張文昌的兒子,可我能幫會帶來利益,那麽,諸位又會怎麽做呢?說老說去,不過是一句話,‘誰跟錢有仇呢?’。”
常青這才道:“徐秘書跟大公子交惡的事,諸位也應該有所耳聞。可包括我在内的諸位,誰往下想了?”
阿勇打斷常青:“嗳!這是咱們自家的事。如今,要說的是這位小公子的事。”說着,他看向四爺:“你說的對,哪怕是真的,鐵闆釘釘的真真的老會長的兒子,可是啊,這麽多年也沒在咱們呢眼皮底下,誰知道你這心裏擱的是幾個肚腸。況且,兄弟們都是靠本事吃飯的,你有幾分本事,咱們又如何知道呢。這麽着吧……我這裏有一批貨,正好要往華國去,那邊查的嚴,很少有不損兵折将的情況……這次的貨,我還沒想好叫誰去呢。要不這麽着,你去……把貨交了就回來……我們也順便看看你的本事,你的肚腸。”他說完就看常青:“我是長輩嘛,這事就按照我說的來,你說好不好?”
常青深深的看了阿勇一眼,然後歉意的對四爺笑:“你看,老弟,幫會裏就是這樣的。長輩們都在,我一個晚輩,實在是不好獨斷專行。不過,我先把話說到頭裏,我是信你的!當年,義父也是把你交付在我手上的。你放心,這件事,老哥幫你。叫小乙跟着你。有什麽爲難的地方,你盡管開口就好。隻要老哥能做到的,絕對沒有問題。”
四爺點頭,看阿勇:“貨如今在哪裏,有多少,打算什麽時候走貨?”
阿勇一拍巴掌:“幹脆!我喜歡!”他起身:“走走走!跟我走!咱們慢慢說。”
四爺和林雨桐就起身,然後小乙自動的跟在後面。
從大廳裏出去,直通碼頭,上了一艘極爲騷包的船,卻沒有上岸,而是沿着海岸線朝東一直走了有兩個小時,這才靠岸。靠了岸已經是城市的郊區了,轉車,又是半個小時,到的地方很荒涼。車燈一打,一個斑駁的鐵門就打開了。開進去之後,裏面是爛尾樓的小區。在裏面兜兜轉轉的,才在一個路口停車。
阿勇下車,也示意其他人下車。等都下來了,就見他一拍手,黑影裏竄出兩個人來,一個人遞了一個包過來。他接過來,直接塞給四爺和林雨桐一人一個,然後雙手合十,微微欠身:“有勞!辛苦!”
說着,就是一笑,直接上了車。還不等人反應過來,車就直接竄出去了。這裏還是野草叢生的廢棄尾樓。
小乙跟在身後一言不發,隻這麽跟着。
四爺和林雨桐對視一眼,林雨桐挽住四爺的胳膊,兩人看着是一起動的。但是隻有兩人知道,這種情況,四爺真不如桐桐。
因此,看着是桐桐靠着四爺,但朝那邊走,是桐桐決定的方向。
四爺的心也沒閑着,他拽着桐桐的手,插進他的衣兜裏,然後在桐桐的手心裏寫字。
林雨桐愣了一下,手指在四爺的手心裏點了一下,表示明白。
在這個爛尾小區裏,轉出去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小區門口,并沒有車,就是人來人往的大路。
林雨桐轉身看小乙:“确定沒有車來嗎?”
小乙聳聳肩,搖搖頭。
林雨桐就看他:“我要上廁所。”
小乙左右看看,隻能做了個朝裏請的手勢:“放心,晚上這邊是沒人的。”
林雨桐挎着四爺的胳膊又往回退了五十米左右才停下來。兩個人的包都放在地上,林雨桐蹲下,四爺擋住小乙的視線。林雨桐尋思的将兩個包翻檢了一遍。
媽|的!心還真大。
這兩包東西,至少四十公斤。純度先不說,哪怕是純度最不好的,這麽多玩意,這麽拿着穿街走巷,果然是沒按好心。
小乙在那邊等了五分鍾就催了:“請問還沒好嗎?”
林雨桐和四爺又提着包回來了,四爺面無表情的道:“走吧!”
可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靠着雙腿,朝哪邊走呢?
四爺就看林雨桐,微微點了點頭,林雨桐就摸出電話,撥出去一個号碼,那邊接的很快,‘喂’了一聲。
林雨桐的聲音裏透着幾分輕快的嬌嗔:“是李先生嗎?我是小林啊!”
那邊‘嗯’了一聲:“小林啊,聽說你到緬國了,怎麽現在才給我打電話?”
“本來不想麻煩您,但是這不是遇到麻煩了嗎?您能來接我一趟嗎?”她這麽說着,就看小乙:“地址!”
小乙搖頭,林雨桐輕笑一聲:“位置我發給您。”
前後等了不到四十分鍾,一輛越野狂奔而來,小乙硬是擠上了車。
來的不是什麽李先生,而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司機。
結果要進城的時候,車被攔住了,外面警車呼嘯,四五個警察同時過來,檢查!
小乙就看向坐在一邊的兩個年輕人。就見兩人坦然的坐着,腳下就放着二十公斤要人命的東西。然後就見,不苟言笑的司機掏出了一個什麽證件,然後警察連問都沒問,直接就放行了。
車将林雨桐和四爺放到酒店門口,就直接離開了。
小乙看着兩人手裏的東西都愣了愣,不由的問了出來:“那車……是哪裏的車?”明顯是有特權。
兩人卻沒有解釋的意思,直接拎着包進了酒店,然後進了房間。
房間裏每天都會打掃,但兩人這房間訂了一周了,消息靈通的都知道自己和四爺住這裏。她朝台燈那裏指了指,然後擺擺手。
這是懷疑房間被人放了竊聽器。
林雨桐直接踢了鞋子,将自己摔在沙發上,“這都叫什麽事!我就說,何必找他們!沒有新安會,還有九龍會。何必去看他們的臉色?我這裏這點關系,可是用一次就少一次的。而且,這些關系,是留下救命的,不是用在這種狗屁倒竈的事上的。”
“行了!你少抱怨兩句。”四爺坐過去,給林雨桐揉穿高跟鞋穿的時間長的腳,嘴上卻道:“我又不是假的,在新安會是不怕查的。可要是換個幫會,我這身份就是根刺。誰敢跟我實實在在的合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再說了,這也就是試探,一共才那麽點東西,能出什麽事?”
“沒看出來嗎?故意的!”她語氣裏帶着幾分冷意:“這邊把貨給咱們,那邊就報警了。這是把咱們往死路上送呢。要我說,這金三角不來也罷,沒有金三角,不是還有銀三角嘛。不在華國,你以前在M國,不也做的挺好。在這邊,我看那阿勇,明顯就是張龍威一邊的。今兒又是特意來遲了,他能叫咱們好過。還有那位常青,他要是真想幫咱們,又怎麽會叫咱們跟阿勇走,還特特的拍了那個什麽小乙,寸步不離的跟着咱們……”
“行了行了!洗澡去。還沒完了是吧。”說着,就抱了林雨桐起來,林雨桐配合的叫了一聲,又嘻嘻哈哈的笑。
另一邊的房間裏,兩人摘了耳機。
常青看阿勇:“我覺得,沒什麽問題了。他們肯定有假話,從一開始說什麽官家的姑娘,我就不信。有些瓜葛肯定是有的,但要說有多深的關系,我不信。可不管是什麽瓜葛,哪怕是給官員當情人呢。隻要人家能弄來特權關系,跟咱們有什麽關系。你要知道,華國是個大市場,以前的客戶,還照常供應,咱們多個供應商而已,何樂不爲?”
阿勇癟嘴:“你怎麽知道,這不是特意說給你聽的?”
“有什麽關系?”常青攤手:“這個人要真是有問題,咱們是危險。可他華國的警察還管不到咱們身上。不過就是暫時掐斷了華國那邊的生意而已,不過是斷其一臂。可你知道的,他的話很有道理。一直叫張龍威跟徐秘書這麽走近下去,是要出事的。大公子一怒,咱們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阿勇看常青,嘴裏‘嘶’了一聲:“你是說,這個人可試着用?”
常青的手在下巴下,脖子上,慢慢的畫了一個弧度:“不行,就殺了。能有多費事?怎麽?年紀大了,也沒自信了。怕他們跑了?”
阿勇‘嗤’一聲:“成!用用試試。不過……這趟活兒,得叫他們幹完了。咱們也得再探探他們的底子。”說着,就喊外面:“回來了沒?回來了沒?查一點事怎麽這麽慢呢?”
話音才落,外面沖進來個人,“來了!來了!”遞過來一張紙,“您看看,這是剛回複咱們的,那個車牌号,是屬于華國大使館的。”
阿勇直搓牙花子:“這是什麽路數?路數可夠野的。大使館?什麽意思?”他看常青,“什麽意思?”
常青瞥了他一眼:“人啊,疑心病别太重!好奇心也别太重。”
阿勇猛的一笑,要多燦爛有多燦爛:“他要是真的小少爺,要是真能跟大使館這樣的地方扯上關系,那……這個會長我還是樂意叫他做的。”
常青轉身,臉上又多了幾分怒容:“随便!”說着,擡腿就走。
阿勇一副舍不得的樣子:“怎麽走了?今晚跟人家睡嘛!沒良心的!”
把常青刺激的腳步更快了。等門關上了,阿勇才收了所有的表情,“常青……他是想當副會長想瘋了。驅狼逐虎的辦法,他都想的出來。是啊!我也知道這位是真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那個是狼,這個是虎啊!到底是狼好還是虎好,我還沒想明白。”說着拍了拍臉,“哎呀!讨厭,過了十二點,人家的臉。”
這位早早的睡了,四爺和林雨桐去沒睡。兩人到淩晨三點,就準點出門了。不用看都知道,電梯門口有人守着的。兩人沒走電梯,而是走的樓梯。樓梯間的門是鎖着的,用的也是電子鎖。刷卡才能開的。強行開門報警系統會自動報警。
林雨桐摸出一張卡來,這是從一位送餐員身上摸來的。
刷了卡,門直接就開了。進了門,順着樓梯才十七層,直通地下車庫。
海哥開着車已經在車上等着了,兩人一上車,直接走就。上了路,他這才問:“這就走嗎?”
“兩天後就回來。”四爺道:“送我們去機場,然後你直接回去,最近,這輛車别上路了,找個地方藏着。”
海哥點頭,就再不多話了。
上飛機前,四爺給常青發了一條消息:貨交給誰?時間?地點?人名?
常青一大早起來看見這短信吓了一跳,趕緊撥電話給阿勇:“人呢?我們你張凱文呢?”
阿勇一聲帶着床氣的‘讨厭’從嘴裏噴出去之後才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他蹭一下坐起來:“什麽意思?”不等那邊回答,他就叫人:“去看看,人還在不在?”
等知道人早不知道什麽時候跑的時候,‘艹’了聲,将電話往床上一摔:“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叫你們看個人,這就把人給看跑了。”他伸手拍他自己的臉:“丢人啊!勇哥我還沒這麽丢過人呢。這一回……人可丢大了。”
那邊常青還在電話那頭等着呢,好半天,阿勇才拿起電話:“人跑了,去向不明。人要是不回來,可就鬧笑話了。那可是最好的X5,整整二十公斤。你知道那值多少錢的!”
一公斤的出廠價是兩萬美金。二十公斤,就是四十萬美金。
這還是在這裏的價錢。但因爲出貨風險大,等越過邊境線,這玩意就翻了十倍的價錢。也就是帶回去之後局,就已經是四百萬美金了。這東西要是再零散的銷售出去,一公斤,以十比一的純度配比稀釋,量能翻出十倍,價錢還能再翻上一翻。這個錢敢算嗎?
這要是徹頭徹尾一騙子,把一夥子人都給騙了,騙了那麽多貨回去。
還别說,這真得被人笑死不可。
阿勇呵呵的笑:“不能就這麽算了!我說了,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等等!”常青就道:“先等等!要是他把貨送到了,人回來了。那你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嗎?”
“那就說明他要的更多。”阿勇氣道:“那麽多的錢……沒有誰會不動心。哪怕他是警察,是線人,是一切可能的人,都不會不動心的。可要是這麽多的錢都喂不飽,他想幹嘛!那他要的可就太多了。”
“要的太多還不好嗎?不怕人貪,就怕人不貪。”常青冷聲道:“聽我一次!不要輕舉妄動,由着它吧。”
阿勇深吸了兩口氣:“……要告訴他接貨的地址和人的話……那條線可不能漏了。之前不是說,有一撥人跟九龍會聯絡嗎?想要九龍會的貨……把這夥子賣了吧。”
常青沉吟許久:“坑了九龍會,還順便想再試探一次……行!再依你這最後一次。”說完就挂了電話,編輯了短信發了過去。
在KUN明下了飛機,四爺就收到短信。
兩人回了KUNMING,但是貨還沒回來。
貨在哪呢?兩人如今得開車,前往邊境線去。貨在海哥的車上了。早前,四爺就叫海哥,想辦法作假一些原石。
什麽是作假的原石?那種半堵的原石,從開出來的窗口看,好似玉色水頭都不錯。而且這種原石塊頭都比較大,一塊石頭,往往幾千萬的賣。可這種石頭,就有作出來的。比如那些開出來的窗口,就是被沾上去的。有些做的更細的,會把一整塊石頭從中間切開,然後給兩個切面貼上一層翡翠,再粘合在一起。賭石的時候,可以假裝花了大價錢買了原石,當場解石,然後再從粘合的地方剖開,不知道實情的人,就覺得這是兩面都見了翡翠了。賭赢的概率大。于是,翻出幾倍的價錢往出賣。
既然這種都能做,那麽把石頭中間掏空,然後再粘合在一起,應該不困難。
于是,這批貨沒跟着林雨桐和四爺走,而是交給海哥,叫海哥夾在原石裏運回來。
林雨桐和四爺隻要在貨到以後去提貨就行。
兩人從KUNMING租車,又一路開車往邊境走。等到了地方的時候,貨已經到了。将貨提出來非常的順利,直接往皮卡上一扔,就不用管了。
林雨桐不知道是不是禁DU局跟邊防檢查的打過招呼了,反正就是過境非常順利。以前常開那些帶DU品過境的,又是包在塑料袋裏直接吃下去,就是塞到下身。怎麽看怎麽叫人覺得渾身不舒服。而且已經到了這份上了,就知道帶貨進來有多不容易。
所以,自家的貨這麽容易的就過關了,林雨桐不懷疑背後有人配合都不行。
其實她可以放在空間了,要怎麽帶都行,誰都查不出來。
但四爺不讓:“完了,你怎麽跟上面解釋。你這個任務報告回來怎麽寫?能合情合理嗎?”
所以,哪怕是有作弊利器,她也不能作弊。
琢磨來,琢磨去,其實還是四爺這個辦法相對來說,靠譜一些。從頭到尾,操辦的都是自己人,很讓人放心。
如今貨到手了,可這唯一爲難的是這個接貨人。
這接貨的人四爺已經報告上去了。這背後的貓膩,四爺和林雨桐此刻是不知道的。但不管這人是誰,都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批貨要不要給?不給就露餡。可給了再被警察查,也一樣叫人懷疑。
怎麽辦呢?
四爺就看林雨桐,眼神熱切。
林雨桐眨了眨眼睛,讀懂了四爺眼裏的意思,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叫我去黑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