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要想徹底瞞住, 壓根就不可能。林雨桐接觸過的黃毛等人, 但人多人心就雜了, 誰知道會不會誰在知道或者是不知道的時候,說上一兩句對别人來說,特别重要的話呢。
可等林雨桐去物業找人的時候,就那麽巧, 就是有個過來試工的, 試了一天就不幹的人。至于說照片, 沒有。物業經理怕惹上麻煩:“咱可不是随便叫人就進小區的, 這不, 他沒帶身份證, 還把他媳婦的身份證在這裏壓着呢。”
林雨桐瞥了一眼:“假的。”
“假的?”經理都慌了:“誰能想到他拿假的糊弄我呢?再說了, 咱這小區的保潔,那也是保潔。爲了這個騙人……”
林雨桐提醒他:“這要是逃犯, 給你弄個假的身份證,你不也收留了?”
“哎呦!我的林警官咧。”經理指了指對面,“哪個逃犯往咱們這裏跑嘛。”
說的也是!
對面就是公安局, 一般人是不會跑這裏撒野來。至于說顔家的那個盜竊案,那純粹就是詐騙的性質多些。
林雨桐叫經理配合,去公安局, 看看能不能畫一張素描的相來。
把經理尴尬的不行:“……那什麽……我就是在小區門口貼招聘告示的時候, 人家撞上來問的。他也是臨時起意的應該。反正我見的時候, 他就戴了一頂破羽絨服的上面的帽子, 我也看來是啥臉型,臉盤的大小也分辨不出來。感覺好像眼睛鼻子嘴都擠在最中間這一溜了。好帶着一副鏡片很厚的破眼鏡,半拉子鏡片都用黑膠帶沾着。說實話,那光注意這打扮了,也覺得這人可憐,才叫他試試的。要不然不能這麽随意……”
所以就是說:也沒看清人家的長相。
“不過這人結巴。”經理說着眼睛都亮了,好似這樣就能将功補過似的。
可這結巴許是真的,許是假的。這玩意是最好裝的。根本就做不得數。
得!線索到這裏就算是斷了。
不過如今唯一肯定的就是,有人暗中在查自己。
林雨桐對自己倒是不擔心,可這家裏畢竟是有親人的。林家三口怎麽辦?
這一次,林雨桐給江社友打了電話,把情況說了:“……我希望我哪怕走了,關于我的事,你們也不要隐瞞我。我無所謂,打從踏進這一行,我心裏有數。對時不時蹦出來的麻煩,心理也有準備。但是我父母不一樣……”
江社友無奈的很:“你想多了。如今林神探在業内也算是小有知名度的。要查你,太簡單了。不用那麽多此一舉的,還專門繞着你家走了十二圈。你是關心則亂了!我覺得對象的行爲,不像是要拿你如何,而是要挑戰你的耐心。想叫你時時刻刻都提醒吊膽。至于這人是誰……牽扯進案子的,如今都收押着呢。他們的手還沒那麽長……”
那這能是誰呢?
不管這人的目的是什麽,但這沖着自己來的,是肯定的。
心這麽提着,怎麽也不安穩。
她想觀察幾天,實在不行,就得跟林三娃攤牌。叫他提高警惕這總沒錯的。林三娃這人,黑的白的都能混,他的神經沒那麽脆弱。
這回還真說着了。林三娃如今嘛,生意有兒子照看,閨女有本事,還找了個當官的女婿。還有啥可操心的?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兒子的婚事。
對兒子的婚事,他是有想法的。說實話,兒子的媳婦不難找,店裏的服務員想當老闆娘的多了去了。可凡是有這心思的,長的花裏胡哨的,都被打發了。剩下的就是本分老實的孩子。他那時候挑媳婦,是沒的挑。現在給兒子說媳婦,他覺得,他得挑挑。最好的莫過于公安局裏的内勤女警。瞧瞧!多漂亮。
每天督促着兒子常在新店這邊呆着,見了女警要熱情一些,主動一些的林三娃,除了這事好像也沒啥事了。在小小的縣城了,從一無所有混成他這樣的,就能當得起‘成就’兩個字了。
誰見了不誇一聲,老林如今的事差不多算是辦完了。
這個‘事’就是普遍認爲的人活在世上的任務,給兒女把工作安排好,然後把兒女的婚嫁大事忙完了,這一輩子的事才算是辦完了。人要是萬一一閉眼,在大部分看來,這就是可以放心走的節奏。
林三娃也是這麽認爲的。
提前進入了養老模式,整天抱着個茶杯子,坐在避風的地方,曬太陽呢。他這人,誰都能聊得來。有事沒事的,他呆的地方就聚攏一圈的人。
有些愛占小便宜的,過來混兩根好煙抽。有那關系好的,覺得能張得了嘴的,擠兌着林三娃,叫他拿好茶葉出來。
林三娃愛嘚瑟,四爺弄來的好茶葉,給送了兩盒,這可不得了了,逢人就吹女婿給的孝敬。有了孝敬來的好茶葉,邊上的老頭子們比往常多圍了一倍。
在一塊就胡吹呗,看誰吹的邪乎,能從美國總統競選說到街東頭王大爺的第五任老伴兒養的那條雜毛狗。反正是啥都聊呗。
圍過來的,有些是住在附近的。有些是專門騎車開車遛彎過來的。從店裏的雜物房搬上兩舊桌子出來,塑料闆凳一放,可以打麻将,也不賭錢,就是煙啊,瓜子啊,糖的賭。不打牌在一邊看看,下棋也好,幹啥也好,邊玩邊聊。店裏供應免費的茶水,吃飯的時候,一人五塊錢的友情價,能吃一大海碗的面條或是菜蓋飯,還能外加免費的骨頭湯。
挺好!
這夥子人裏,又有一半是那種年輕的時候善于混的人。一個個的眼睛賊溜溜的,精明着呢。
這天,瞧見有個小子上老街坊來吃飯,來的早,走的晚。一頓午飯,他差不多能吃兩小時。不過這不奇怪,外面天冷,許是在裏面消磨時間。
然後第二天,這小夥子又來了,還是要了一碗面,又是兩個小時。别看林三娃坐在店外面,可隔着玻璃窗,把裏面的情況看了個清楚。這小子闖了一次廚房,說是走錯了。随後又去了三次廁所。
第三天這家夥又來了,就有老夥計說了:“這事不對啊!我可注意了,這小子每次都是坐公交來了。”縣城裏的公交車,也就那麽幾路。其他的公交車都是去鄉鎮的。壓根就不從這邊過。而這邊是新蓋的,通往這邊的公交是半個小時一趟,但從來都不準點。公交站彼此之間相隔的遠,反正感覺比大城市的公交站,隔得遠的多。
這一片除了醫院、公安局、封閉式的中學之外,就是這一片别墅小區連帶着小區外圍開的這些小鋪子。小超市,三兩個賣米線米粉面皮的小店,三兩個買包子油條豆漿的早點鋪子。另外就是水果店和藥店。藥店和水果店都離這裏有一點距離,那邊倒是很多的街邊攤,稍微繁華一些。但這個來吃飯的小夥沒往那邊去啊。從繁華的地方來,在最不繁華的地方停下來,找這裏最大的一個館子,卻隻吃一碗面。老林家的館子在縣上是比較上檔次的館子,招待親朋比較有面子的地方。還承包各種宴席的。在這裏吃一碗面,如果不是會員價,那得十八。還是最樸素的酸湯面。一小撮香菜小蔥,連點臊子都沒有的。可邊上小黑飯館,三五張桌子。裏面的面條一碗是八塊,還帶兩塊薄薄的牛肉鋪在面上。這種實惠型的不選,偏選這樣的。在裏面耽擱兩小時,然後又原路返回,在馬路對面等公交。
愣是看不出這人到這裏是幹啥的。
如果目的不是‘老街坊’,誰都不信。
林三娃細心,這天就不急着回家。愣是等到打烊了,這才跟兒子兩個人,把店裏齊齊檢查了一遍。
這一檢查,果然就出事了。
在衛生間馬桶的水箱裏,發現了密封的極好的小塑料袋包裝。每個裏面都有,一共發現了八包。
林大志就道:“我去給桐桐和金局打電話。”
“放屁!”林三娃罵道:“打一一零報警!”
所以,林雨桐來的比年三家到的還晚。四爺也正在林家,林大志電話一打過來,兩人就趕緊過來,還是遲了一步。
林三家看着桌上的八包東西,跟林雨桐道:“至少十克。”
一克就是一千,這十克就是一萬。
這陷害的手段,可真是……舍得。
林雨桐敏銳的覺得,這是陷害。
當然了,年三家不知道這裏面的事,就說:“這種藏DU的的方式還真是心大。”
藏在别人的地盤,也是沒誰了。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想,他覺得:“……如果來館子吃飯,順便交易,還真就不容易被發現。誰能想到這些人已經猖狂的趕在公安局門口幹這事。”
林雨桐和四爺都沒言語。很多事都是保密的,暫時是不能說的。
她提醒林三娃:“其他幾家店呢?還沒查吧?”
這一提醒,林三娃一拍腦袋:“還真忘了。”他看年三家:“還是拜托年隊帶人跑一趟吧,我這到底……萬一查的不仔細呢?”
這邊留下查監控錄像的人,那邊年三家果然從林家的幾家店裏,查出東西來了。
六家店面,一共查出一百七十三點六克。
這些東西真要是自己發現不了,被人舉報再被警察查出來,都夠林家父子在裏面蹲上幾十年的了。
林雨桐心裏就有了怒氣,如今沒舉報,隻怕這是還沒放夠他們期望中的量。超過兩百克,那一輩子也别想出來,要是再多,足夠槍斃的了。
這人是要下死手了!
這一次,年三家再不能說這是小DUFAN别出心裁的藏DU 了。要不然這也太巧了,别人家不藏,隻往林家藏。
案子就是這麽一種情況,但林雨桐卻不能參與這個案子,她得回避。
包括四爺在内,都盡量不要參與這個案子。
可案子的進展,四爺還是能知道的:“……六家店裏,進出的是一個人。前前後後也就是一周的事。人查出來了,叫葛東,二十六歲,YUN南人。”
“人沒抓住!”林雨桐肯定的道。
沒錯!人沒抓住。
四爺就說:“這背後的人,是要報複,而不是要試探什麽。所以,不會是内部那個釘子,也不會是什麽菩薩這一類的人。壞了的網絡他們在填補起來就是了,報複一個警察。不會是他們的作風。”
林雨桐的看向四爺:“你懷疑……”她點點頭:“不是沒有可能!”
她這次打了甯采的電話:“能幫我查兩個人嗎?”
這個查,應該就是私下查的意思。
甯采應承:“你說。”
“幫我查一下李初雲和林雙鵬最近的情況。”除了他們,再想不到是誰了。
像是白老大董老三這些人,他們的馬仔不會爲他們冒這樣的風險。
甯采應的很利索:“等我消息。”
而年三家這邊,也逮着林三娃問呢:“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你想想,跟什麽人結過怨?”
林三娃一臉的苦笑:“年隊啊,咱也是熟人了。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早些年那要說得罪人,肯定是得罪過。這幾年,我隻有結緣的人,沒有結怨的人。兒女都大了,都是老臉的人,我不顧自己的臉,能不顧孩子的臉嗎?”
這倒也是。
回來周一帆就說:“會不會是之前我們破的那個DU品案,人家來報複?”
那個小不點案子,至于的嗎?
但還是得找李群打聽打聽,萬一呢。這件案子的後續都是李群他們組當時接手的。
這可把李群愁的:“要不,我再去審審?”
不用他們再審,這個案子就不再縣局的手裏了。
江社友帶着人親自來了,直接去了局長辦公室,将一份需要保密的文件給對方看了。這位面色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然後請江處長坐着,直接打電話給林雨桐,把林雨桐叫過去。
林雨桐第一次跟這位局長接觸。再看他的臉,就覺得比之前跟四爺見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和緩。可等在辦公室裏見到江社友,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小林!”江社友站起來,“我來晚了。”
林雨桐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收了:“你們的保密工作真是堪憂!”
江社友苦笑:“這個事情……我們接手。你叫甯采查的兩個人,最近确實是有些異動。這背後是不是還有慫恿的人,暫時還不清楚。所以這個案子……”
“誰查無所謂。”林雨桐就問:“你能保證,沒人再來打攪我嗎?”
江社友歎了一聲:“這次的性質,你應該清楚。這是報複,不是對你的忌憚。我想,你要是一輩子隻做一個治安大隊的治安民警,想來,應該沒人會找你的不自在。”
那就是隻要牽扯到查DU,就會牽扯到一些人敏感的神|經。
“明白!”林雨桐沒繼續糾纏,說完起身就要走。
江社友跟着起身:“我跟你保證,不會再有人打攪你的家人。有些人不露頭,但我想給他們一個教訓還是能。”
那是他的事,林雨桐不想知道。
局長聽的雲裏霧裏,看着林雨桐離開的背景就若有所思。江社友就說:“讓你見笑了。你知道的,幹我們這一行的,很少有不桀骜的。”
局長卻不這麽認爲,他一直覺得林三娃這閨女性子挺好的。反正要不是江社友來這一趟,她都不知道這樣一個孩子,還有那麽一個經曆。甚至是立了二等功的。
江社友來的匆忙走的匆忙,但縣局就這麽大點的地方,消息早傳開了。連林雨桐去了都知道。
緊跟着案子就被移交了,說是要跟那邊并案處理。
年三家什麽也沒說,但心裏多少是有些猜測。于是,對林雨桐倒是更放手了。
而林雨桐呢?就尋思着:“暫時别的案子是不能碰了。反倒是别的案子得弄出點動靜來。”
她跟四爺在二樓的客廳坐着商量呢,林大志上來了:“你快消停點吧。上次那事還沒完呢。啥都沒交代這就算過去了?你老實說,在省城的時候小半年都聯系不到你,你幹啥了?”
知道的還挺多。
林雨桐隻不言語,問他:“今兒怎麽沒上店裏去?”
林大志指了指樓下:“這不是給你送案子來了嗎?下去看看去!”
啥叫送案子的?
林雨桐還以爲是同事來家裏說事了,誰想到客廳裏坐着個五十來歲年紀的男人。林雨桐記憶裏有,但她本人并沒有見過。
這個男人叫李國富,按理說林雨桐得叫他姑父。
沒錯,就是姑父。林三娃上面本來有兩姐姐的,但是這倆姐姐不是當年被親戚沒帶回去養了嗎?帶回去的孩子能養多好,在家裏做家務幫着人家帶孩子,也沒上啥學。到了年紀,要了一筆彩禮,就給發嫁了。
林三娃的大姐就嫁給李國富了。李國富家裏就他一個,缺了一根手指,爹媽是花了大價錢才取了了會做活的林大姐家去的。林大姐嫁過去,生了倆閨女,一輩子過的也還行。雖然婆婆多有刁難,但這嫁出去了,有自由了,就急着想接濟她弟弟去了。那時候林三娃剛結婚,日子也不一定好過。林大姐偷着接濟的那點,雖然不頂事,但對于跟野孩子一樣長大的林三娃來說,這突然有了親人的感覺,還是叫人鼻子發酸。感動啊!感動的結果當然是給姐姐撐腰了!有這麽個親兄弟,李家對這媳婦也很慎重。婆婆都不敢多過分,生了倆閨女也沒受多少難聽話。日子也算是順遂。李國富是柳義縣煤礦的,李大姐跟劉巧兒學了做米線的手藝,在煤礦上開了個小吃店。日子真不算是緊巴。這麽過了二十多年,把大閨女嫁了,給二閨女招贅了個女婿進門了。然後她呢?糖尿病拖了三年,引發了一系列的并發症,年初的時候去世了。
親姑姑去世了,要是那還孩子來,這還是外甥女上舅舅家了,對吧!好歹理直氣壯的吧。這姑父……當然也還是姑父。可要是姑父另娶了……如今也不是古代,還認這姻親嗎?早滾犢子吧。
據說這位姑父可是在那位大姑死後兩個月就找了老伴兒了。把二閨女和招贅的來的女婿都趕到鋪子裏住去了。這事,林雨桐還聽劉巧兒念叨過,那二表姐如今在城郊的鎮子上開飯館,從院子到院子前面附帶的店面,都是林三娃幫着置辦的。林三娃那時候就說了:錢不急着還,覺得手裏寬裕了再給。要是手裏緊,就先别着急,隻管辦他們的正事就行。
這些事,林雨桐聽聽就算了。這種事不少見,像是大姑父這樣的人,也不少見。
按說這樣的關系現在登門就很尴尬了,這怎麽好意思上門的。
林雨桐也沒叫姑父,隻笑了笑坐過去:“您來了?”
李國富尴尬的笑笑:“這不是……知道咱們桐桐有本事,是神探了,實在沒辦法了,你表姐才勸着我來了……”
話沒說完,門外進來個小媳婦,扶着劉巧兒進來:“話可别這麽說,我可沒說叫你找我舅舅來。你要不是心疼你的錢,你能來嗎?”
這就是大表姐了。
林雨桐打了招呼,讓了讓身邊的沙發,叫她在邊上坐,就問是啥事。
二表姐就沖着李國富冷笑:“……家裏的錢全被那個女人拿走了……那女人如今找不見了……”
“怎麽找不見了?”林雨桐就打斷問了一句。
“就是他們倆吵了一架,然後第二天,那女人出門,他還當是人家買菜去了,結果就一去不回了。也報警了,但是人家怎麽立案?兩口子吵架置氣,立案有啥用?”
林雨桐就聽明白了:“是領了結婚證的吧?”
沒領證還好說,要是領證了,這家務事叫警察怎麽管?
李國富點頭:“是領了證了!但是我懷疑這領證的人和跟我過日子的人不是一個人。這要不是一個人,是不是我的錢就能追回來了?”
這又是什麽意思?
她還沒問了,劉巧兒就先問了:“到底是多少錢?”
“三十七萬多。”二表姐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我媽省吃儉用的,這錢都是我媽攢下來的。煤礦……前些年隻發一半工資,連他都養不活。後來他幹脆就下崗了,煤礦都承包給煤老闆了,他甯肯給人家看門當保安,也不願意回店裏給我媽搭把手,就嫌棄累。一輩子把懶當了個真。那點錢,全是我媽半輩子五毛一塊的攢下來的。她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就覺得沒有兒子,怕将來沒有養老錢。存啊存的。這錢我知道,但我們姐倆從來沒有打過這錢的主意。你們是不知道啊,我媽這一輩子……啥都撿着便宜的買。街上又那種處理的有瑕疵的床單被罩啥的,我媽碰上就買。别說她一輩子用不完,就是我跟我姐一輩子都用不完。櫃子裏塞的滿滿當當的。可這次我回去,啥都是都沒搬空了。我媽買的幾櫃子的存貨,還有這些年舅舅舅媽給我媽買的皮衣羽絨服那些好衣裳,一件都沒剩下,全給搬空了。這可不是一天能搬完的。他是死人啊,人家那麽把家裏的東西往出拿,他都不知道?”
李國富尴尬的低着頭,很有些坐立難安。
劉巧兒的臉上就有些怒色,才要說話,林雨桐一把給摁住了,把話題給轉回來了:“錢要緊!先問錢的事。”
也對!
這錢找回來就是倆外甥女的。李國富被騙不被騙這個不管,但這錢得找回來了。
劉巧兒不說話了,林雨桐才問李國富:“你怎麽知道跟你領證的和跟你結婚的不是一個人?雙胞胎?!”
李國富的臉跟叫誰扇了幾個巴掌似的:“……别人許是看不出來,這一塊過日子的,躺在床上,怎麽會分不清是不是同一個女人?”
雙胞胎小時候是不太好分,但随着年齡的增長,始終很相像的,可真不多。
那女人到一個新地方,熟悉的人不多,要是不常露面的話,是不容易叫人發現。但就像是李國富說的,他們是熟悉的人。熟悉的人想來一眼都能看出來的。
林雨桐的臉就冷下來了:“要想把錢追回來,最好原原本本的說,我隻聽實話。”
李國富一下子就起身了:“說不定是我想多了,她過幾天就回來了……”
二表姐就冷笑:“回去也行,不找也行。但咱們話可說到明處。以後,有我一碗飯吃就有你一碗飯吃。但别的沒有,穿的我給你買好,一個月三百塊錢的零用錢看你是抽煙還是幹啥。再别的,一分多的都沒有。我不缺你吃不缺你穿,就這樣……”
李國富要出去的腳步果然頓住了,重新就坐回來,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我是去年年底上縣城的時候,認識的姚依。”
林家的人和二表姐都變了臉色。去年林大姑還沒死呢。
李國富也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男人……誰還沒點需要了?”
家裏的老婆糖尿病,最後雙腳都潰爛的不成個樣子了,好幾年沒那個事了。
說出口了,就不難堪了。他好似變的理直氣壯起來:“反正就是以前常在後街那一片轉悠。那條街……年輕的姑娘花活多,可我也消受不起。而且要價死貴。我去也不光是爲了那個,就是想找人說個話啥的。後來就在後街口的有緣婚介所門口碰上了姚依。她從婚介中心出來,撞上我了。她說要請我吃飯,就在路邊的小館子吃的。我倆當時挺聊的來的。她說她男人早就沒了,她一個人守寡把孩子都拉扯大了。如今孩子成家立業了,在大城市呢。留下她也不想跟兒子閨女過,不看兒媳婦和女婿的臉色。也想找自己的幸福,爲自己活一回。我就覺得,這樣的女人也挺怪不容易的,留了電話,偶爾打打電話也熟悉了。後來……後來,我就不去後街了,每次到縣上,都是找她。她是正經女人,我也不是非要那啥……是她說她守了二十年寡了,都這把年紀了,有啥可計較的……反正一來二去的就好了。”
“你知道她家在哪?”林雨桐問道。
“不知道……”李國富說完,又道:“我也問她家在哪?她就把我帶到她妹妹家,她妹妹在縣城。她倆是雙胞胎姐妹,長的很像!她妹夫中風半身不遂,根本就不能下床……我心說,這找到地方了,至少不是來曆不明的,也放心了。這才說要結婚的。後來,這不是就領證了嗎?結了婚沒多長時間,她就跟我借錢,說她妹妹要給妹夫瞧病,手裏沒錢。我又不傻,咋可能把錢拿出來給她用。又沒有償還能力,這不是肉包子打狗嗎?這二婚頭的兩口子,就是感情再好,我心裏也有數。我知道比不上孩子媽,叫人放心。”說着,又吭哧起來了:“可那回她說上省城看她兒女去,才走,她妹妹姚雙就來了,一直呆到晚上。晚上了,我說這也不方便,我去外面給她找個小旅館,她就跟我跪下,說隻要給她錢,咋都行。然後就脫衣服……我一個沒忍住……完事了,我給了姚雙一萬塊錢。打從這之後,跟姚雙就沒斷過。有過一段時間,是兩人換着回來。找個剛走那個就回來,我那時候還想,這也夠幸運的,姚依從來沒撞見過。後來來往的多了,我想姚依大概是猜到了。從九月份開始,姚依走了就沒回啦過。呆在家裏的一直是姚雙。姚雙老說,住的遠不方便,叫我在縣城買房算了。我想也是,錢越來越不值錢,但是房子總也貶值不了多少。現房不好買,就買個二手房。就在她們家小區的房子。離她近便。房子還是她幫着看的,那房主是個八十歲的老太太,老太太有兩套房,要賣一套。但就是人年紀大了,不會用銀行卡這些……要現錢。我就取了現錢,打算第二天就去把房子買下來。晚上,姚雙還在外面買了好菜回來,我倆喝了幾杯。結果晚上我睡的沉了。第二天起來就不見姚雙了。”說完就補充了一句,“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她的家……我去了。可房子早空了。沒人!”
這可真是!
林雨桐就伸手:“結婚證呢?”
李國富從兜裏摸出來遞過去:“去民政局辦的,這個假不了。”
結婚證是真的。
林雨桐掏出手機,将證件拍下來,主要是上面的身份證号碼,這東西很容易查證的。
能領出結婚證,就證明這身份證肯定是真實有效的。那這就跑不了!
她發給湯蘭蘭,叫她幫自己查一下。
五分鍾後湯蘭蘭打了電話過來:“查出來了,我把資料給你發到郵箱裏了。”
林雨桐應了一聲好,然後問:“确有此人嗎?”
“有啊!”湯蘭蘭就問,“怎麽?有案子?”
現在還不好确定。
應付了兩句,林雨桐才将電話挂了。又點開郵箱,察看姚依的信息。
上面的信息和全,家庭住址都很詳細。
林雨桐把手機收起來,就說李國富:“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李國富蹭一下站起來:“能找見嗎?”
“不知道。試試吧!”她去四爺就不用跟着了,她看四爺,四爺點頭,表示知道了,“我回單位,一會還要開會。”
這種案子,是沒啥危險性的案子。不過是騙術裏的一種而已。不被誘惑就掉不進去。
姚依家的小區在老城區,很好找。
等進了小區,李國富懵了一下:“這地方我來過!”
林雨桐看他,一點也不意外:“姚依帶你來的?”
“嗯!”李國富左右的看,然後還指路:“姚依說她暫時住在這裏。我以爲是她租的房子,跟我結婚後肯定就退租了。沒想到……”
這個暫時住,看你怎麽理解了。
當成是租來的說的通,但當成是住不長,以後要跟兒女住的,也是一方面的理解。
人家就是靠這麽含糊其辭的技巧掙錢的。
不用林雨桐問,李國富就順利的找到了地方,上了三樓,摁了門鈴。然後門就開了,一個五十上下很善于打扮的女人就把門打開了,等看到李國富就冷哼了一聲:“還知道來啊?”
李國富懵的很:“依依……”
姚依白眼一翻,看着後面跟着的林雨桐尴尬的笑了笑:“是桐桐吧,我在家看過你的照片。快進來坐!”說着就說李國富:“傻站着幹什麽?招呼客人啊!還真當自己是客人呢?”
李國富愣愣的進去,熟門熟路的給林雨桐找杯子拿茶葉然後泡茶。
林雨桐看了李國富一眼,然後看姚依:“李國富丢了三十七萬,我們來……”
她這話沒說完,姚依就先跳起來了:“什麽?三十七萬!我這才從家裏出來幾天,你就丢了這麽多錢?說!你把錢給了哪個狐狸精了?”說着,眼淚一下子就下來,對着李國富就是一巴掌:“我跟你結婚了,你還跟我藏心眼。這個沒錢那個沒錢的。我一走,你就能丢三十七萬!李國富,你就不是個人!既然你誠心不跟我過日子,咱們就離婚!”
李國富搖頭:“不是,姚依,你這都好幾個月沒回家了?”
“誰好幾個月沒回家了?”姚依一臉的莫名其妙,“你是癔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