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提醒自己, 哪怕是再怎麽着急, 在對待吳木蘭的時候,不能着急。
因此,她卡着時間。在李初雲走後就過來,也堂而皇之的, 不怕人知道的去了。越是這麽光明正大,越是這麽有恃無恐, 李初雲才不會覺得自己是跟着她去的。
她猜測,李初雲這麽着急,肯定是在裏面見人。再加上得到的消息說,吳木蘭出來了。那麽可以假設, 她在裏面見的就是吳木蘭。那麽她走了,吳木蘭應該就還在。
林雨桐不知道就這麽巧,吳木蘭剛好下來, 剛好聽了一個全場。她是按照假如碰不到吳木蘭的辦法做的。怎麽能叫吳木蘭有機會聽到自己的事呢?那就必須扔出一個叫大家私底下都願意談論的事情。
這個不知道真實姓名, 隻知道叫小五的男技師,可是這裏面的名人。林雨桐沒刻意打聽過,但是在衛生間,在桑拿房, 總能聽到女人們竊竊私語的談論他。說誰誰誰包了他多長時間, 誰誰誰用了一次覺得如何如何。免不了就說到如今這位小五是誰的禁|脔之類的話。
林雨桐當然也聽說了,‘林太太’跟小五怎麽怎麽着的。本來林雨桐也沒往李初雲身上想, 反正這姓林的太太多了去了, 誰知道這說的都是誰跟誰。這會所裏, 姓林的太太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吧。可偏偏沒生孩子,家裏都是成年的私生子女的,那除了李初雲也沒誰了。
這些花邊的消息,她聽聽就算了,沒想着拿這個事做文章。
可在會所裏,都知道小五跟李初雲是什麽關系,林家的三小姐跟李初雲又是什麽關系。林家的三小姐諷刺了小五,這事,轉眼就傳的會所裏都知道的。肯定還有人猜測,是不是林家的人也知道李初雲在外面跟林喬杉戴綠帽子的事了。
喜聞樂見,誰都愛傳的消息,自然就傳到了吳木蘭耳朵裏了。
況且她懷疑,這會所,就是吳木蘭的。
本身就幹的是要命的買賣,這說話見人談事,都得找個靠得住的地方。這會所,要不是吳木蘭的,也必然是跟她有極深的關系的,能叫她放心用的一個地方。
因此她諷刺完人,直接就進了房間。
并不知道吳木蘭就在拐彎處聽着。她進去了,吳木蘭帶着齊麗出去了。上了車,吳木蘭就說:“你親自問問彪子,那林曉琳是怎麽一回事。”
齊麗的手一頓:“要讓彪子試試她嗎?”
“試什麽?”吳木蘭就笑:“警察?”
“就她?還警察?!”齊麗嘿嘿笑:“警察要我,也不能要她。”說着,她就低聲道:“會不會是林喬杉?”
林喬杉安排過來的?
吳木蘭有些沉吟:“不要着急,再等等看。你先問問再說。”
事情打聽清楚了,就是新認回來的私生女跟後媽較勁呢。新媽花多少錢,她就花多少錢。齊麗像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似的,“齊麗沒少給小五小費……這位姑奶奶不要服務,可也沒少給那些……小費。如今她去,會所裏的小夥子都愛伺候她,不用出工,還不少拿錢……”
吳木蘭‘嗤’的一聲:“是她做事的風格。”
齊麗就問:“要找她叙舊嗎?”
不急!再等等看。“要是真有什麽目的,她遲早會找上來的。”
可是,一次兩次三次,好幾次要是早半分鍾晚半分鍾的,都能碰上。她們故意卡着點,等到林雨桐出去的時候,她們也出去。林雨桐推開玻璃門的時候,她們都站在她幾米之後了,玻璃門上肯定能看見他們的影子。這種偶遇特别自然,如果上自然的搭讪,這就是好機會。她們都做好鋪墊了。但是很抱歉,人家走路下巴揚起來,戴着個大墨鏡,誰也不搭理。說走就走,說來就來。真就跟沒看見一樣。
齊麗就問:“老闆,她是耐心好嗎?”
吳木蘭搖頭:“不知道。叫彪子找人……試試她……”
林雨桐的行蹤很好查,她在大緻什麽時間幹什麽事,特别自律。晚上八點一過,她就準點出現在一家叫複活酒吧的地方。
她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坐在吧台上,這家的調酒師是個不怎麽愛說話的姑娘,是黃毛的女朋友。林雨桐常到這裏,試一試小姑娘調出來的新酒。有時候一杯酒喝半晚上,一過十一點,她就回家。回去的時候,絕對不自己開車,她會叫代價,送她回家。
一般時候,林喬杉和李初雲晚上也會應酬到很晚,她在家裏并沒有什麽用。除非确定他們沒應酬的時候,她才在家裏貓着。
今晚上跟往常一樣,林雨桐貓在吧台最邊上,手裏端着一款七色的名叫彩虹的雞尾酒,一口一口抿着。
她也不是幹坐着啥也不幹的。這樣的夜場,最是藏污納垢。她在觀察,誰在買藥,誰在賣藥,他們之間怎麽交易的,有什麽規律沒有。她注意的都是這個。
也還有像是服務員的,走去衛生間的半道上攔住你,低聲就問:“要貨嗎?絕對的好貨。”
林雨桐就遇見過,她就問說:“什麽好貨?”
一說話,就外行了,然後人家就說:“水貨!手機,手表,絕對正品,還便宜。”
把話給岔過去了。
林雨桐就知道,這一行不是這麽幹的。她不能這麽莽撞。
因此,她常來,但卻再不多問了。人家也看出她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雖然每次還碰見賣貨的小子,但卻再沒有兜攬過林雨桐的生意。
今兒林雨桐還這麽坐着,酒還沒喝半杯呢,就感覺到有人盯着她。
林雨桐的五官何等的敏銳,視線一落到她身上,她就擡眼看過去。正看到另一邊有個靠在柱子上的男人朝這邊走過來。
他端着一輩子白酒,搖搖晃晃的朝這邊走過來,看着林雨桐就笑:“妹妹,請你喝一杯?”說着,就把他手裏的杯子遞過去,送到林雨桐面前。
在酒吧撩騷的男人女人都不少,但顯然,應該不包括她這麽一種人。
她是夾克衫牛仔褲腳上一雙柳丁靴子,這樣的女人在夜場,很能引來狂蜂浪蝶嗎?她也不是第一次來了,這麽長時間一來,除非那些醉的人不清楚柱子跟人的區别的,會把目标對準她,其實的男人……像是黃毛和黑頭他們,會拿她當兄弟。
所以,得多神奇的審美,才覺得這樣的女人能帶回去發生個一夜情什麽的。
反常便是妖。
林雨桐笑了笑,将杯子接過來,聞了聞,确實就是酒而已。她一口給幹了,然後把杯子遞過去,兀自端着自己的杯子,垂下眼睑再不說話。
男人擠在林雨桐身邊的凳子坐了,又從吧台要了一杯,推給林雨桐:“妹妹貴姓?”
說着話,一手舉着杯子,一手就搭在林雨桐的腿上了。林雨桐捏起對方的手指:“貴姓?姓你妹!”
扭住中指往上狠狠的一提,直接給撅折了。頓時,‘啊’的一聲慘叫。
酒吧裏震天的音樂聲,都掩蓋不住這慘烈的叫聲。酒吧裏的保安都往過湧,林雨桐直接就起身,一溜煙從裏面出來了。
裏面的燈光昏暗,群魔亂舞的,其實根本就看不清楚誰是誰。距離近的幾個人都不能說看清楚了。林雨桐當時在角落裏,那男人跟她面對面,手在桌子底下剛搭到她的腿上,她就動手了。隻是一根小指頭而已,撅折了能多費勁?沒有大動作驚擾别人,也沒有耗費什麽時候。根本就不可能引人注意。
可結果才從酒吧出來,一夥子十幾個人就從四面八方圍上來了。
前面的一排,好幾個兜裏都拿着鐵棒之類的東西。
林雨桐明白,自己猜的沒錯,這就是沖着自己來的。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根本就走不脫。後面緊跟着還有找出來的保安。
這些人二話不說,就嚷着:“帶回去,咱們老大點名要的。别傷了臉!”
這點人林雨桐不至于收拾不了,但能收拾如今也不能收拾。今兒這事蹊跷的很,還不定什麽人在背後看着呢。有些事,過了就不好解釋了。
因此,林雨桐沖着車的方向突圍,連着踹到了好幾個之後,撒腿就跑。剛跑到車跟前,就車背後猛的站起兩個人來,手裏拎着棍子,就朝這邊來。林雨桐調轉了方向,朝大馬路上飛奔而去。後面跟着一夥子人在追,跑出大概有幾十米的距離,一輛車猛地刹車,停在林雨桐邊上,上面的人喊:“上車。”
林雨桐掃了一眼,是齊麗。
她的眼睛眯了眯,直接就上去了,坐在副駕駛上,車門子還沒關好呢,齊麗就一腳油門踩出去,把後面追着的人甩遠了。
齊麗看林雨桐的狼狽樣就笑:“不是能卸了我的胳膊嗎?怎麽不能耐了?”
林雨桐一副不願意承情的樣子:“前面停車。”
齊麗就說:“咱倆好歹也是一起坐過牢的,也算是獄友吧。這也算是咱們特别的緣分了,幹嘛這麽小氣。要不這麽的,你請我喝酒,咱們過去的不愉快就揭過去算了。”
林雨桐‘嘁’了一聲,直接就要開車門子。
把齊麗唬的:“我請你!我請你!我請你還不行。”
林雨桐這才不動了,往椅背上一靠:“姑奶奶到什麽時候都是姑奶奶,出來了,我一樣能收拾的過你。”
齊麗也還了一個恥笑的表情,一路無話,車停在一片老城區的街道邊上。
“撸串!”齊麗指了指路邊攤:“吃不吃?”
吃!
羊腰子,牛羊肉串,雞翅,各色的烤蔬菜,最後再要了一份骨肉相連和一捆子啤酒。
對别的倒是罷了,林雨桐愛吃骨肉分離的裏面的軟骨,不由的就多吃了兩口。齊麗就笑:“我之前在愛麗絲會所看見個人,像是你,我還當看錯了。如今再一見你,我就肯定,絕對是你。”
林雨桐看她:“你也去愛麗絲會所?”她上下打量齊麗,“這會所是不能去了!格調怎麽這麽低了。連你都在裏面消費的起了,看來也不過日子。”
“嘿!你種人上街就該被打死。”怎麽說話呢這是。
林雨桐輕哼一聲:“跟着你主子去的吧?”
“什麽主子啊?難聽死了!那是我老闆好吧。拿人家的錢,跟人家幹活,有什麽毛病。你當我跟你一樣啊,随便找個爹,還是個有錢的爹。”她這麽說着,就看林雨桐的臉色。
林雨桐一臉的不屑:“你也能找個有錢的爹。”
幹爹!
“滾!”齊麗都想踹她了,說話太噎人。
雖然總被怼吧,齊麗覺得心情還不錯的。跟這麽一個心直口快,有什麽說什麽人,不用動那麽些心眼子。
她把烤茄子推過去又道:“我看你一天到晚的,也挺清閑的。怎麽?沒打算去上班?”
“去哪上班啊?”林雨桐端着啤酒,“公司又不是我的,也不可能給我,我去上什麽班?上班也是替别人賺錢。姥姥!姑奶奶甯肯花天酒地的霍霍,也不想……”
說着,就停下來,端着杯子又喝了兩口,卻不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了。
“你家的事,我在會所聽說了。”她就說,“你爸也是,親兒子親閨女都不給,給你那小媽。不是我說,男人有錢的時候,女人是一張臉。男人沒錢的時候,女人有時另外一張臉。你爸當家,跟你小媽當家,這不是一回事。要我說,你就該去公司上班去……”
“今日有酒今日醉,管她明日街頭睡。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林雨桐打斷了齊麗,将杯子裏的酒喝完了。然後直接起身,伸手攔出租車:“拜拜了吧!”
連個聯系方式都沒說留。
“看來,她沒想跟我有太多的接觸。”齊麗回去之後,是這麽跟吳木蘭彙報的。
吳木蘭沒有說話,隻問齊麗:“李初雲那裏有消息沒有。”
齊麗搖頭:“一直沒什麽消息。”
吳木蘭就皺眉:“林喬杉最近的行蹤可有點太正常了。”
這就很不正常了。
偏偏,一點頭緒都沒有。那批貨去哪了,她是怎麽被關進去的,等等等等,叫她的心一直這麽提着。
齊麗就問:“要不要找林曉琳。說起來,她到底是林喬杉的女兒。而李初雲她……林喬杉隻怕是防着她呢……”
吳木蘭抱着手臂,手指一下一下的瞧着胳膊肘:“下次她去會所的時候,你告訴我。這個人……很有用。”
齊麗應了一聲‘是’之後就又道:“其實,我心裏還是不踏實。你說,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的,養成那樣性格的女孩……她那利索的身手,是從哪裏練出來的。當時,她能卸下我的胳膊,那邊,她很輕松的就撅折了彪子手底下人的手指頭,當時被人追着打,看着兇險,可實際上她一下也沒挨,反倒是連着踹到的好幾個人,傷的都不輕。”
吳木蘭的手又頓了一下:“别急着下結論,我再見見她,慢慢的處處。”
于是,沒過幾天,林雨桐在會所的房間裏,就遭遇了訪客。
吳木蘭和齊麗,一起造訪了。
不過吳木蘭進來了,齊麗卻在外面守着。
林雨桐隻擡頭看了看,就又趴下,叫女技師給她繼續按摩。
吳木蘭也好脾氣的坐在一邊:“妮妮嘴裏天天念叨你。齊麗回去說碰見你了,朱芳就天天念叨,說她做幾個好菜,咱們幾個聚聚。”
“吳老闆。”林雨桐閉着眼睛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這才道:“咱們倆之間,差着歲數呢。而且,你這人,一看就不簡單。到那裏面,還能帶着齊麗……所以啊,别看我年紀小,我眼睛卻亮着呢。你這人,路子可不是一般的野。”說着,她就坐起身來,打發技師出去,她則穿着睡衣從按摩床上下來,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倒了一杯水,一邊喝着一邊道:“凡是路子野的人,都是一隻腳站在明處,一隻腳站在暗處的。也别奇怪我爲啥知道這個。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的事你也都知道。我是跟着我媽長大的,我媽呢?是個搞藝術的女人。搞藝術的女人呢?好像天生就比别人多情。因此,我見過的形形色色的男人……有些女人,以征服各色的男人爲榮,她大概就是那樣的女人……”
這話也不是瞎說的。
林曉琳的母親真就是這樣一個人。資料上都有,她給高官做過情婦,給黑社會的頭頭子懷過孩子,反正是林雨桐都想不明白,一個女人怎麽能把日子過成她那樣。
當然了,物質上,她是從來不缺的,華服美食,珠寶首飾。她從來都不缺!錢沒有攢下來,有錢的時候,甯肯租别墅住,也沒想着省下錢來給孩子置辦産業。就是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女人。
林曉琳當然不是林雨桐這樣的性格,她濃妝豔抹,有時候就是爲了吓唬人的。但其實是一個自卑的女孩子,曾經還不止一次有過差點被母親帶回來的男朋友差點侵犯的經曆。她的愛好裏就有一項是拳擊,但她因爲孤僻,從不去健身會所,隻在網上購置了拳擊手套一類的東西。在江社友提供的照片上,林曉琳的住所裏,她的房間就挂着沙袋。
這都是有據可查的。
因此,林雨桐隻能根據這些資料來調整自己。大面上,是說的過去的。
吳木蘭有幾分明白她想說的意思,每個人都有很多面,在監獄裏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面的,就像是她說的那樣,她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男人,看透了人心的陰暗。哪些人是好的,哪些人是壞的,她很清楚。就比如對朱芳,她能主動幫忙,那是因爲她知道朱芳那人的心思簡單,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她不擔心被算計。在牢裏,她跟其他三個人都說話,就是對自己和對齊麗,從來沒有客氣過。
爲什麽?
隻能說,她的直覺比一般人更靈敏。
就比如她現在的态度,避之不及。
她就笑:“我沒别的意思。碰上了就是緣分……”
林雨桐擺手:“您要是把我當傻瓜,就沒必要說了。我媽跟我說過,别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你得知道自己的斤兩。她年輕的時候,找的男人那都是萬裏挑一的。可等年齡越來越大了,她的标準就越來越低了。她知道她到底值多少價。就像是現在,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斤兩。咱倆之間,雲泥之别。你爲我費心思,我就知道,你圖的肯定不是我。你是生意人,生意人就按照生意人的那一套來。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願意出什麽價錢,你直接說就行。不用這麽繞圈子。”
吳木蘭微微挑眉:“我現在倒是相信,你是林喬杉的閨女了。行吧!我也不瞞你說,我要的不多,隻要你能提供給我你爸的行蹤,我願意出……”她伸出一根手指,“十萬!如何?”
林雨桐嗤笑一聲:“你猜,我把你打聽他的消息的事告訴他,他會給我幾個?你這個價錢,可不是一個叫一個做女兒的背叛父親的價錢。行了!買賣不成仁義在。你走你的路,我保證,不會拿你這個事去跟我那老子換零花錢……這是我最大的仁義了。就這樣吧!”
吳木蘭‘呵呵’笑了兩聲:“還别說,你這樣的,還真能成了個人物。林喬杉的眼神是真不行,放着這麽好的繼承人不要,非什麽都留給那個女人……”
“别挑撥離間。”林雨桐回身看她:“你知道是怎麽回事,我也知道是怎麽回事。林喬杉千不是萬不是,但卻能在知道我是他閨女的時候認下來,供着我吃供着我喝,雖然我覺得這是他欠我的,但不可否認,比起那有些死活不認賬的東西,可好太多了。錢是他的,他願意給我多少,那是他的事。跟我說那些閑的淡的沒用,還是那句話,我知道自己的分量。”
“一百萬。”吳木蘭在林雨桐起身去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喊了個數字:“隻要知道他的行蹤,僅此而已,這個價錢不算低了。”
林雨桐聳聳肩:“成交。”
“如今怎麽不說,他是你父親,人還不算太糟糕了。”吳木蘭反問一句。
“你願意花這麽大的價錢,隻想知道這點事。沒有我,也願意有人掙這筆錢。反正都會被你知道,我又爲什麽不自己掙這錢呢?”說着,她就笑起來,扭身看吳木蘭,“況且,我還有替罪羊,對吧?”
這是說李初雲的事,她都知道。
吳木蘭看着她進去後,關上的更衣室的門,沉默了良久。
好厲害的小丫頭!
她出去之後就跟齊麗說:“我年輕的時候,都沒她這麽厲害。”
齊麗呲牙:“想用她……這價碼可有點太高了……而且,聽她的意思,對林喬杉還是有些感情的……”
吳木蘭則搖頭:“真要是一點都不顧忌,我反倒是不敢用她的。”
齊麗就不好再說了,隻問:“要盯着她嗎?”
“不用。你催催李初雲……提醒提醒她……再要是沒動靜……就叫小五去提醒……”
李初雲放下電話,心跳如鼓錘。
正想着呢,門砰一聲的被推開了,她吓的差一點跳起來。
林雨桐進門,朝她笑了笑,就直接上樓。上樓的時候,跟下樓的林雙鵬走了個面對面。林雙鵬主動問:“今兒回來的倒是早,晚上還出去嗎?”
“今兒不出去了。”林雨桐停下來,就問說:“大哥還是想去公司?”
林雙鵬聳肩:“光是想去也沒用。”
林雨桐擡腳要走,臨走的時候看他:“大哥就沒想過,也是林總他……并不看好公司。”
林雙鵬一愣,朝樓下看了一眼,然後皺眉,笑了笑:“你知道什麽?”
林雨桐也朝樓下看了一眼,意味深長的道:“要是我,我甯願先去公司看看……耳聽到底不如眼見。公司的大少爺,願意去,誰能攔着。”
林雙鵬看她:“三妹的話,也有道理。”
林雨桐不再說話,直接往樓上走。林雙鵬站在樓梯上,沒往上,也沒往下,而是站了一會子之後,才慢慢重新上樓。
李初雲也不知道這兄妹二人說了什麽,隻是覺得這兩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這會子她沒時間想這個,隻想着剛才那個電話。
絕對不能叫小五來找她,要不然……真就完了。
晚上的時候,林雨桐的房門被敲響了,門外站着的是林雙鵬。
“能進去嗎?”他朝房間裏指了指。
林雨桐點頭:“請。”
房間裏比想象的整潔,哪怕有保姆打掃,可想保持這樣也不容易。看來這個妹妹,沒看起來的那麽大大咧咧。
林雙鵬就問說:“三妹,你對進公司有什麽想法?”
“我不去。”林雨桐特别直接,指了陽台上的小圈椅叫他坐,“我對公司真沒什麽想法。你也别問我以後打算怎麽辦,如今好歹算是有點本錢,我有兩個朋友,幫着在外面做點小本生意。反正是餓不着。”
甯肯做小本買賣也不去公司?
誰跟錢都沒仇!她這麽做,必然是知道了什麽。
可是知道了什麽呢?
林雙鵬就笑:“想請小妹幫個忙,明兒……要麽咱們一起過去,請爸爸吃頓飯。”
行啊!
接觸的多了,才能知道的更多。
要出門,又是‘幫’林雙鵬,因此林雨桐沒太個性。将不知道誰準備的裙子,挑了一件素雅的換上,然後把一頭的黃頭發紮起來。如今沒有頭套了,黑頭發長出來一些沒有再染,如此,看起來倒是乖巧多了。
林雙鵬看見這樣的林雨桐愣了愣,就率先往出走。
兩人一人一輛車,朝公司去。林雨桐是第一次朝海鴻去,路都不熟悉,跟着林雙鵬的車一路沒放松,這才順利到了地方。
市中心的位置,占據了好幾十畝的地皮。幾十層樓高的辦公大廈立在這裏。這叫林雨桐就很好奇了。哪怕最開始的資本不怎麽幹淨,可如今,林雙鵬已經有足夠的資本了。完全不需要再沾染那樣的生意。不說别的,就是這地皮和這大廈,價值就不小。人這一輩子,能花多少錢。這些錢足夠林喬杉吃喝嫖賭的過一輩子。他也知道這一行的兇險,爲此甯願叫兒子誤會,也堅決不肯叫幾個孩子踏入公司一步。可他爲什麽不抽身呢?
是不抽身?還是不能抽身?
她心裏這麽想着,卻跟着林雨桐直接上了電梯。
從負一層,到頂層,隻有林喬杉的專用電梯可以。
林雨桐就看着林雙鵬打電話,電話是打給海鷗的。
海鷗接了電話就皺眉,朝辦公室看了一眼,然後隻得叫人下去接人了。等電梯下去了,她這才進辦公室,林喬杉不知道正跟誰說話,見他進來了,就将電話捂住了:“有事?”
“大少爺和三小姐來了。”海鷗就道。
什麽大少爺三小姐的!
他皺眉:“告訴他們,想買什麽就去買吧。今天沒工夫見他們。”
海鷗看了電話一眼,就慢慢的退出去了。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海鷗聽見裏面說:人找到了?是死是活?
要找什麽人?是死是活又是個什麽意思?
海鷗來不及細想,也顧不上貼在門上聽,電梯叮咚一聲響了:林雙鵬和林曉琳一前一後的從電梯裏出來了。
“我爸呢?”林雙鵬問道。
海鷗指了指一邊的沙發:“兩位先坐。”
林雨桐就看了看那扇厚重的辦公室門,這種門想要打開,可得費點勁的。海鷗去倒茶,她一副好奇的樣子左顧右盼的看。将這一片所有的監控攝像頭都看在眼裏。
海鷗遞了飲料過來,“林總今兒很忙,時間安排的很緊。說是沒時間陪兩位了。讓我轉告二位,若是有什麽想買的,就隻管買就是。”
林雙鵬指了指辦公室:“他在見客?”
海鷗一臉爲難:“正跟重要的客戶通電話……”
話沒說完,林喬杉出來了。他看了兩人一眼,“不是要吃飯嗎?走吧!跟我一起走吧!”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他又說海鷗:“今兒我就不回公司了,到點你就下班吧。今兒後半天,我陪倆孩子了,誰的電話都不用轉過來。”
說着,就看着林雙鵬和林雨桐無奈的笑:“這下行了吧。”
剛剛明明是不想見的,要不然海鷗不會這麽說。林雨桐從海鷗來不及掩飾的驚詫和若有所思裏,看出來林喬杉這是臨時起意的。
海鷗看着父子三人進了電梯,然後電梯合上。她回身看了看辦公室的門,然後坐回辦公椅上,手裏轉着簽字筆,心裏琢磨着。他這是又一次撇下自己單獨出去了。難道他是發現了什麽?
林喬杉今兒可以說是和顔悅色的:“都上我的車吧。帶你們去個好地方……”
路上沒人說話。勞權開着車,一路朝往城外跑。一出城,林雨桐就靠在沙發上‘睡了’。可心裏,卻卡着時間呢。
朝北走了多久,然後朝那邊拐彎。都在她心裏擱着。出了城大概兩個小時,進入了山區,從高速上下來,上了國道不到半個小時,又轉到農村的生産路。速度慢下來,溫度也慢慢的低下來。
車子進了山,一路沿着盤山路往上走。到了半山腰,車子停下來了。
這裏是一片葡萄園。沿着小路朝裏,是幾棟小樓。
林喬杉就笑:“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吧。這是幾個朋友,合夥承包的種植園。這裏的葡萄品相不錯,是用來釀紅酒的。看見那房子沒,裏面就有自己的紅酒作坊和酒庫。你們平時喝的那個酒,能叫好酒嗎?跟你們說,價格高的酒未必一定是好酒。一會兒你們過去,自己去酒坊看看,去酒窖裏嘗嘗,就知道了。人家說,三代富豪才能出一個貴族。咱們家,如今是‘富’,你們還得學着,怎麽看起來身份能‘貴’……”
諄諄教導,好似專門帶着孩子來見世面的。
林雨桐聽着,眼睛卻沒閑着。她的視線對準了幾個借着山勢而建起來的小屋子上。那小屋子看起來是看護果林的,可那位置,卻是極好的瞭望台。
這個地方,可真是不簡單。
快到地方了,從裏面迎出來一個穿着一身唐裝的男人,年紀的在五十上下,見了林喬杉就喊:“林老哥,你可來了。邀了你幾次,現在才舍得過來。”
又極其熱情的叫林雙鵬和林雨桐到跟前,“人中龍鳳,老哥你有福氣啊。”
林喬杉謙虛的笑:“還都不懂事,整天的給我惹是生非。”又跟兩個孩子說:“叫福伯。”
林雨桐跟着叫了,這個福伯馬上道:“趕明把給賢侄和賢侄女的禮給補上。”
很是知禮的樣子。兩人看起來,就像是最正常不過的生意夥伴。
兩人進去說話去了,福伯叫林雨桐和林雙鵬在果林裏随便轉轉,一會子就吃飯。
這是想在一起單獨說話。
林雨桐被安排着的人帶進了酒窖,可卻對着酒桶上貼着的一個大大的‘酒’字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