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6舊日光陰39三合一

舊日光陰(39)

“媽——媽——”

丹陽的聲音遠遠飄來, 人應該還在巷子口呢, 這聲音聽着有些遠,可就是這麽遠的距離,林雨桐都能聽見。就知道這丫頭這會子的聲音到底有多大。

啥事啊?

這麽大聲的喊!

再一聽, 一聲比一聲近, 那這跑的可真夠快的。

啥事啊?

跑的這麽急!

林雨桐還沒反應過來呢,在院子裏劈柴的端陽拿着手裏正在揮舞着的砍刀直接就跑出去了, 一邊跑還一邊喊:“咋的了?咋的了?丹陽你别急……”

拿着砍刀出去, 跟要跟誰拼命一般, 把林雨桐唬了一跳,緊跟在後面就追出去。

結果一出門,站在門口的台階上朝巷子口的方向看去,就見丹陽邊跑邊笑的朝這邊跑來。

端陽急忙往前迎了兩步, 喊着問:“咋的了?跑啥呢?誰追你了?是不是誰又欺負你了?”

丹陽邊跑邊擺手,喊了一聲:“沒有!”然後速度放慢, 穿着氣溫:“哥, 你沒看見嗎?”

看見啥啊?

端陽沒注意到,他才要問呢, 林雨桐就說:“是紅領巾!她戴上紅領巾了。”

哦!是紅領巾啊!

丹陽一身軍綠色的連衣裙,這是林雨桐用林家的舊軍裝給改的。她自己改了一條, 給丹陽改了一條。大家都花枝招展的穿着花布拉吉的時候,這母女倆卻穿着軍綠色的連衣裙, 漂亮裏帶着英氣。

軍綠色的裙子, 配着嶄新鮮豔的紅領巾, 是漂亮啊!

“真好看。”端陽忍不住就帶着幾分羨慕。

朝陽在院子裏聽見說紅領巾,蹬蹬蹬趕緊跑出來了,羨慕的不得了,不等他姐到跟前,就急着道:“給我戴戴……給我戴戴……姐,給我戴戴呗!”

“不能随便戴。”丹陽啥都舍得給弟弟,就是紅領巾不行。都不興弟弟摸的,“小心弄髒了。”

錢思遠家的多多也都圍過來,一臉的眼饞,但看丹陽都不給朝陽,她也不好意思伸手,隻圍着丹陽轉着看。

苗大嫂站在她家門口就笑:“還是咱們丹陽乖,我們家鐵蛋,這小學眼看都要上完了,紅領巾都沒戴上。”

不是每個小學生都能夠戴上紅領巾的。

所以,佩戴上紅領巾對于這麽大的孩子來說,是天大的事情。

是肯定,更是榮耀。

晚上睡覺前小心的解下來,然後用了家裏的熨鬥,給熨平整了。

家裏的熨鬥熨衣服,孩子的洗過的尿布,要是幹的不是很透徹的話,也是要熨鬥來熨的。而且熨鬥是那種比較老式的熨鬥,不是插電的這種。這玩意并不好掌握火候,還是端陽給試好了,她才端過去自己熨燙的。

用熨鬥之前,可能考慮到給驕陽熨過尿布,因此特别嫌棄的找出家裏的幹淨毛巾,擦拭了好幾遍才放心。

等把紅領巾熨燙平整了,就擺在書包上,一點褶皺都不帶帶的。她得保證這紅領巾明兒早上起來,肯定見風就飛揚。

戴上紅領巾了,孩子激動的啊,在被窩裏跟朝陽分享她的心情:“……我将來也要當兵,要保家衛國,要爲我們國家抛頭顱灑熱血……”

朝陽能不能理解這麽偉大的志向林雨桐不知道,隻知道這孩子的嘀咕聲叫她也睡不着了,心裏一遍一遍的說:好的!好的!沒問題的!隻要你肯睡,怎麽都行的。

事實上,這丫頭一晚上都沒睡着,第二天還跟打了雞血一樣,早早的起來洗臉刷牙把衣服穿好,然後戴上紅領巾,對着鏡子美美的照。

林雨桐看着就笑,突然又覺得這樣真好。

以前給她戴花頭繩蝴蝶結的時候,她都沒這麽高興,沒覺得這麽美這麽漂亮。可一條紅領巾,在孩子眼裏,卻是最美的顔色。

莫名的,她的心跟着酸酸的,走過去幫孩子把隊徽小心的别在胸前,誇了孩子一句:“……真好看!”

丹陽小下巴揚起來:當然!最美莫過國旗的顔色!

正說話呢,有孩子在外面喊丹陽:“快點,都等你了,再不走要遲到了。”

她背起書包,揮着手就跑遠了。

端陽就喊:“我送你吧,書包我給你拿……”

林雨桐就擺手:“沒事,叫她拿着,别慣她。”然後又催端陽:“你也趕緊的收拾,别遲到了。”

“我沒事。”他扛起朝陽,“我送朝陽,嬸兒,你跟我叔别跑了。你們最近都挺忙的。朝陽我去接。”

四爺是挺忙的,他希望通過這些蘇國專家,從蘇國采購一批專業的書籍回來。

不管是技校還是職工大學,最需要的其實就是更爲系統的教材。

以這些教材爲模闆,可以改編甚至是訂正出更适合的基礎教材來。不像是現在,學什麽,學多少,全看任課老師的水平。老師的教案是什麽,大家就學什麽。

尤其是對這些技校的學生,他們在課堂上學的東西還沒有跟着車間的師傅們學的多。跟着師傅們學的是手藝,學的是技術,學的是操作。學精了,能保質保量的完成任務。但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這并不好。

想要創新人才,想要有想法的人才,就得有學識,起碼得有紮實的基本功。

而這些,想要求全求快,就隻有找這些專家了。

但是這些專家呢,最近的情緒好像并不高。爲什麽呢?

當初那些廠裏自己培養的翻譯,如今剩下一半都不到了。

哪裏去了?

都因爲‘右’的問題,被批判下|放了。

林雨桐都提前職工大學畢業了,畢業證都拿到手裏了。一方面是因爲學生少了,開課沒必要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爲翻譯的人員嚴重不足了,沒時間把你放在教室裏讀書了。

所以,這段時間林雨桐忙就忙在,得陪着這些專家下車間。

一天到晚嘴不停的說說說的。

而新上任的範副廠長,特别的體恤人,各種的福利往下給發。

發的多了,眼紅的人多了,就不免有人說,這是人家當媽的光明正大的補貼女兒女婿呢。因爲蘇瑾和林曉星也是翻譯,一樣被各種補貼喂的肥肥的。

可不管誰說什麽,翻譯都是稀缺人才,再眼紅一點用也沒有。

就在範雲清剛把這到手的副廠長位子勉強坐穩,适應下來的時候。

洪剛回來了。

肅F沒說結束,但如今很明顯,主要工作都在批‘右’上。

像是洪剛這種,查無實據的,就這麽什麽說法都沒給的又給放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沒有特别的待遇,沒有小吉普風光的将他送進廠裏。隻一個人走着回來的。

人消瘦的變了樣了,頭發了花白了一半。搖搖晃晃的走到廠門口靠在門房休息的時候,差一點被保衛科的人給請出去。

還是洪剛露出幾分笑意,點着看門的小夥子:“……這才多久啊,你小子就不認識我了。”

這人才吓了一跳:“喲!這怎麽話說的!這不是洪廠長嗎?”

是我!就是我!

趕緊給人扶到門房,倒了水遞過去:“您先喝點。我去找範廠長……”說着,又打了嘴巴,“看我,這都說的是什麽?不是找範廠長,我找李翠翠……李大姐去,叫她來接您。”

洪剛卻把人這小夥子一把拉住了:“範廠長?”

“對啊!”小夥子感歎的道:“就是範雲清範大姐。她多不容易啊!您是不知道,李大姐不願意供奉先頭的大姐,把大姐的遺像給送到範大姐家去了。範大姐還真就好好的把先頭大姐的照片給挂着呢。這事……不是我說啊洪廠長,您看您之前跟咱們範廠長多好,誰不羨慕,怎麽就離了婚就馬上跟别人結婚了呢。我看,範大姐對您真挺好的。您還不知道吧,她又生個了兒子,雖然姓了吳,但那到底是您的親骨肉……您說,當時那情況,她多不容易啊。當時,都沒人敢爲您說話,隻有她……真心實意的不怕連累的爲您說話呢……說起這事,誰不感動?這不,前段時間,剛當上副廠長。您這一回來,我保證,最高興的人一定是範廠長。”

最高興的人是她……嗎?

洪剛隻無意識的問了一聲:“是嗎?”

那邊小夥子就不樂意了:“您啊,怎麽還有些不相信的意思?當年爲了說服李翠翠救您……”說着,他頓住了,突然意識到一個外人說這樣的話不合适,連忙頓住,“您看我……看見您高興的胡言亂語了……您先坐着,我叫人去……”

第一個跑來的果然不是李翠翠,因爲廠裏的人第一個通知到的不是她,而是範雲清。

通知李翠翠,得打發人滿廠去找她。

但是通知範雲清,隻要去保衛科的辦公室打個内線電話到副廠長的辦公室就好。

因此,第一個跑過來的,就是範雲清。

她幾乎是跑着撞開門房的門然後跌跌撞撞的闖進去的,一進去就看着洪剛問了一聲:“想着你該回來了,沒想到回這麽快。”

洪剛眉頭微微皺了皺:“你知道……我要回來……”

範雲清的眼睛朝兩邊瞟了一眼,好似是有很多話不方便在這個地方說一般,隻過去扶洪剛:“走吧,先回去……”

洪剛躲了一下,沒讓範雲清扶。

範雲清微微皺眉,看洪剛:“怎麽了?”

洪剛是這麽解釋的:“畢竟不是夫妻了,再這麽着,對你影響不好。”

“什麽影響不影響的?”範雲清大大方方的,在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注視下,說了一句:“就算不是夫妻,還是戰友呢。在戰場上,能以性命相托,能把背後交給彼此。扶一下都不可以嗎?誰要說就讓他說去,咱們坦坦蕩蕩,怕個什麽?”

洪剛就扭臉認真的看範雲清,然後嘴角微微翹起,不知道是嘲諷還是怎麽的一笑,然後先一步走了出去。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沿着廠裏的路往前走。

等到了廠裏辦公樓的正前方,這裏最寬闊,沒有絲毫遮擋物。

洪剛停下腳步,說了一句:“就剩下咱們兩個了,你不用跟我演戲了。先走吧,我知道回去的路怎麽走。”

範雲清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看着洪剛的眼神透着幾分叫人生出錯覺的寬容:“老洪啊,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演戲?我跟你演戲了嗎?”

洪剛自嘲的一笑:“你沒演戲嗎?這兩年的時候,我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我沒什麽可反思的!我敢拍着胸脯說,我沒做過對不起國家,對不起D的事情。那我能想什麽呢?”他苦笑一聲,“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能想的隻有你……”

範雲清‘哦’了一聲:“想我什麽?”

“想的多了。”洪剛轉過身,看着範雲清:“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想起……”

“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範雲清搖搖頭,“說實話,我是真想不起來了……”

洪剛搖頭:“不!你肯定記得。你的記性很好,不敢說過目不忘,但是見過的必然是會牢記的……你有這份記性……”

範雲清的眉頭微微挑起:“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的記性好還是不好,好到什麽程度,不好到什麽程度,這些,我不覺得你能很清楚……”

“我當然清楚。”洪剛往路邊走了兩步,坐在花壇的邊上,看向範雲清,“那天晚上,你來找我,提着一瓶茅台……可你身上穿的衣服,你的頭發,包括你發卡的位置,跟當年我第一次睜眼看到你的時候,都一模一樣。”

範雲清輕輕的笑:“老洪啊,你真會說話。我都多大年紀了,怎麽可能還跟很多年錢一模一樣?”

洪剛沒理她的否認,隻道:“……當年,你說話的表情我都記着呢。你告訴我你結婚的時候,那個表情,那個眼神,都透着一股子戲谑。那分明就是說,傻子,我在騙你的。”

“那隻是你的錯覺。”範雲清歎氣,“你現在認爲我是壞人,那麽我做什麽,做過什麽,你都帶着成見。”

洪剛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雲清啊,咱倆都坦誠一些……”

範雲清就閉嘴不說話了,沉默了好長時間之後才道:“我承認,當年……我說我結婚了,但卻暗示你……我說我結婚了這樣的話是騙你的。果然,你‘不肯受騙’才是真的受騙了。”

果然!

“爲什麽?”洪剛看她,“你并不是真的對我有好感?”

“沒錯!”範雲清深吸一口氣,“那個時候,我的一顆心都在百川身上。我們那時候是夫妻,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但是,就是那麽可笑。我丈夫的心,從來不在我身上。我那麽做,沒有傷害你的意思,隻是……我想證明我哪怕結婚了,還是有人會喜歡,還是有男人會愛我……我想叫百川吃醋,想叫他知道他的老婆他如果不珍惜,是會有人珍惜的。沒錯!我利用了你!在那幾年,我對你特别愧疚。尤其是你因爲我的事被處分的時候,我更愧疚。我跟我自己說,以後要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那時候我太愚蠢了,用了那麽一個蠢辦法。它沒有喚回百川,反而叫我更清楚的明白,我跟他之間所存在的問題,遠不是看上去的那麽簡單。那都不是單純的用男女的感情來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面呢,也害了你,更是耽擱了你的前程。”

“所以,你跟老林離婚,再嫁給我,是想要償還這份虧欠?”洪剛這麽問道。

範雲清抿嘴,但還是點頭:“……其實,當年找你,說是爲了我侄女的工作……可你是知道的,想安排舒拉,辦法很多。像是市裏的圖書館,文化宮,少年宮都行,就算是市裏的圖書館安排不進去,随便找一家大學,進大學的圖書館檔案室都行的。不是非得咱們廠的子弟學校。之前咱們在廠裏見過,你不止一次的試圖幫我,我看在眼裏,不是沒有走進心裏。我有很多次,都想告訴你當年的事,想跟你道歉的。可我一想起,你當年也是有老婆也是有妻子的卻對另一個女人展開追求,我就又收回了那些想法。我覺得你更像是見色其意。等大姐去了,我是真心想過來祭奠一下大姐的。跟她道歉!可兩杯酒下肚,你又說起了當年的事……你當時都哭了……你說你這些年對我的感情……老洪啊,你真是個很會說情話的男人。那時候那一刻,我分不清楚是自己動心了,還是曾經的那一絲愧疚起了作用……總之,一個女人能坦然的接受一個男人,這一定能說明一些問題。事實上,第二天我也驚訝了,我怎麽會幹出那樣的糊塗事?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我曾經未必就沒動過心。”

“動心?”洪剛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動心,就是将我送了進去?”

範雲清還是坦坦然的看他:“這件事我不推脫。但我爲什麽這麽做,你該明白的?”

“因爲李翠翠?”洪剛皺眉,然後狠狠的閉上眼睛,“是!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真的跟她什麽也沒幹!我喝醉了,我叫的人是你……是她不知道廉恥鑽進我的被窩的……我清清白白的什麽都沒幹,是她賴着扒着死活不走的。我跟你解釋過……”

“是!”範雲清道:“我想信你的。我說了跟你離婚,說了可以離婚,但是離婚之後呢?你跟她結婚了!然後你告訴我說,你們曾經沒什麽關系!老洪啊,我不是小姑娘了。從認識你的那一刻就不是!我用我的方法想要檢驗你的話是可信的!一直以來是我誤會了,是我想的多了。你确實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你叫我怎麽信你?從頭到尾,隻驗證了……你們之間之前肯定是有過奸|情的……你對我說的話全是謊話,根本就不足爲信!對于一個背叛我的男人,你說,我給你一點教訓,不應該嗎?我——範雲清,不是什麽巾帼英雄,但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鐵娘子。叫我吃這個啞巴虧?這個啞巴虧,我不是不能吃!還是那句話,哪怕你不是我的丈夫,可你還是我的戰友,是我孩子的父親。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爲了孩子好,我也得把這口氣給咽下。反正已經離婚了,不是嗎?翻過這一頁不行嗎?可是老洪啊,你是怎麽對抗美的?你告訴我!你是怎麽對抗美的。一個驟然不見了母親的孩子,你這個父親本該是她最可依靠的港灣,最能給予庇護的地方。可是你都幹了什麽?一個親生父親,都沒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可靠。你叫我怎麽想?愛屋及烏?恨屋及烏?你愛我,我家的煙囪都能當佛塔跪拜。你不愛我,我生的孩子在你看來都如同腳下的泥。老洪啊,李翠翠數次叫抗美叫她媽媽,這事你知道嗎?”

洪剛啞口無言:“我……我不會照顧孩子……我以爲跟着曉星是對她好……”

“看!”範雲清攤手:“我說的話你也不是全聽的。你總是聽對你有利的,而對你無利有害的,你卻從來不去聽。我叫你跟我離婚,是爲了不牽連你,不牽連孩子。然後這話你聽了,你跟我離婚了!這對你是有利的,可以避免被牽連。我叫你照顧孩子,這話你沒聽。因爲她的存在影響你的再婚質量,這對你是有害的,所以你沒聽。老洪,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都變了。不再是那個被調查被處分也依舊沒有說出我的那個有擔當的洪剛了。不管你怎麽不承認,選擇跟我離婚的時候,你其實就是抛棄了我。我當年利用了你,用我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還清了。你背叛了我抛棄了我,而我讓你受了一翻苦頭,你也算把欠我的一并給還清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沒有想要置你于死地。當時,我就是想吓你一番,可是後來出了變故。這個你應該很清楚。”

“你是說,家裏遇到詭異賊的事?”洪剛看她,問道。

範雲清皺眉:“這事,到現在爲止,都是無頭公案。你也知道李翠翠是什麽人,當年大家都說,是有人看到半夜家裏有男人從牆上翻出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傳的人盡皆知。我就尋思,該不是李翠翠的老毛病又犯了……廠裏這些人,包括老趙他們,都覺得問題是出在李翠翠身上。我跟小林,一起去做李翠翠的工作,目的呢,就是想把這個案子定爲男女的作風案,把你順利的摘出來。可是,任憑怎麽說,李翠翠都不答應。又說我雖然跟你離婚了,但是舊情難忘,挺着肚子懷着你的孩子爲了你上蹿下跳,話說的很難聽……這事就成了一個死結。這兩年我想起來心裏也難受!心說,我當時跟你置氣弄這一出是幹啥。真的!當時老安都說了,可以替我吓吓你出氣。誰知道事情會出了這樣的變故?假的也成了真的了。這兩年我也沒少想辦法。你以爲你如今能回來是查不出你什麽嗎?不是的!你也不看看,槍斃了多少人。這兩年,全國槍斃了十萬人不止。爲什麽隻有你回來了?”

“爲什麽?”洪剛這麽問了,又眸子一凝:“因爲那個安主任?”

範雲清點頭:“那個安主任……我在他身上可是花了大工夫了。如今,我跟他愛人都成了莫逆之交了。他那人呢?沒什麽弱點。唯一弱點,就是他的老婆。我是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先是跟人家賠笑臉……去了别人家,什麽活都搶着幹,奉承人家。半輩子沒幹過的事,我都幹了。當然了,沒想到因此我還升了副廠長了……這也算是無心栽柳了吧。”

是說巴結人家,隻想叫人想辦法把自己弄出來,卻沒想到還順帶的叫她升官了。

對她怎麽當上這個副廠長的,在自己面前,她直言不諱。

洪剛不知道怎麽說,真的!聽她說話,句句都是道理。可這道理聽着爲什麽這麽别扭呢。

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就隻問了一句:“倆孩子還都好嗎?”

這一茬好似就被揭過去了。好似真的誰都不欠誰了一樣。

範雲清臉上帶上了幾分柔軟的笑:“抗美像洪紅,但是那小子,長的卻真随了你了。每天看見他的小臉,都像是在我眼前不停的提醒說,趕緊想辦法救救我爸爸吧,哪怕是看在我的面上也别跟我爸爸怄氣了,多大的事啊!你們有我跟我姐,那就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有什麽是不能原諒的。”她學着孩子的口味細膩的說着這樣的話,然後就失笑,“所以,我一刻也不敢忘了,得把你弄出來。”

“這麽說……我得謝謝你。”洪剛的眼睛暗幽幽的,這麽說了一句。

範雲清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作繭自縛,自己惹出的亂子自己收拾。當然了,我說的都是我的道理。你肯定也有你的道理!”她露出幾分寬容的笑來,“你覺得你受了委屈了,你心裏恨啊怨啊!這都是正常的。你就是恨我怨我,我也不怪你。你就是想報複我,我也坦然的受着。但是……老洪啊!咱們都不年輕了,折騰不起了。你的身上如今是還沒洗清白呢,我的出身又實在是上不得台面。雖然幹娘她收下了倆孩子,但他們的生身父母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大家都知道。再怎麽樣,血脈變不了。我們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得爲他們多考慮一分。你哪怕想報複我,也請記着,前提是别傷害孩子。一旦你把孩子牽涉其中了,那麽老洪啊,别怪我不念舊日情分。你知道的,女人狠起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因此,你可以恨我,但是做事别過我的底線。”

“我從不懷疑你把我送進去一次,還能再送進去第二次的能力。”洪剛咧嘴笑了一聲,“你說我當時是不是眼瞎,怎麽會一眼喜歡上你這麽一個女人呢?”他帶着幾分故意刺傷範雲清的意思,有些惡劣的道:“林百川他……眼神比我好,他看你看的清啊!但我就納悶了,依你的性子,你怎麽就不恨林百川,沒想着報複林百川呢?”

範雲清的表情一下子冷冽了起來:“老洪!咱們曾經有過約法三章,不許提我跟百川之間的事。”

洪剛沒再說話,隻起身:“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我先回了。”

範雲清在洪剛走了兩步之後又叫了一聲:“老洪!”

洪剛停下腳步:“怎麽了?還有話說?”

範雲清往前追了兩步,低聲道:“老洪,我提醒你,你的案子還在那裏挂着呢。這邊的案子一天不破,那邊你的案底就撤銷不了。李翠翠那邊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想,你總歸是有辦法的。想要把這件事弄清楚,徹底洗清身上的污點,我想……你該明白怎麽做!”

洪剛的脊背慢慢的挺直,久久之後,才輕輕的點頭,然後‘嗯’了一聲,算是回複。

一路往回走,一路心裏尋思:每次以爲自己看清了你,可每次又覺得雲裏霧裏。雲清啊雲清……你這個女人……真是叫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走進熟悉的小院,卻有種陌生的感覺。

當日的小院,繁花似錦,春有迎春夏有芍藥秋有金菊冬有臘梅,處處簡樸卻又處處雅緻。

而如今的小院呢,不是晾曬的各種陳舊發散着尿騷味的尿芥子,就是胡亂搭建起來的破房子。

李翠翠就站在廂房的門口,手不停的搓着衣擺,然後僵着臉朝他笑:“老洪……你……你……你回來了……我聽人說你回來了……”

洪剛臉上沒有多少表情,隻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朝屋裏走去。

西廂房裏,歸置的利索。洪剛也沒細看,隻往床上一倒,說了一聲:“燒熱水,我要洗澡,給我弄點吃點。”

洗幹淨了,吃飽了,然後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整個小院都安靜了,下班回來的不敢喧嘩,孩子想在院子裏玩,都會被家長訓斥。

洪剛回來了,就好像山裏的大王又回山了,山裏的猴子們又都乖巧老實了。

不光是小院裏靜了,整個廠子的氣氛都有點奇怪。

洪剛回來了,就證明除了當年那個詭異的遭賊事件之外,洪剛身上是沒有其他的問題的。那麽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兩年前的事,會再次被翻出來。

至今,大家都認爲,那件事,必然跟李翠翠脫不開關系。

跟李翠翠脫不開關系,就跟李翠翠有些瓜葛的男人脫不開關系。

誰跟李翠翠有些瓜葛呢?

那可就多了。

光是在外面吹噓過跟李翠翠這樣那樣過的男人,就夠組成一個加強班了。

晚上,一家人都洗了澡,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坐着。院子裏沒開路燈,就着燈光和熏蚊子的點起來的火堆的光,各幹各的事呢。

端陽一手牽着驕陽,一手拿着大蒲扇。驕陽如今會走路了,隻要不睡,時時都想撲騰着走。這會子圍着火堆轉悠,端陽一手牽着她怕她摔倒,一手拿着蒲扇給她扇涼帶驅趕蚊子。丹陽搬了家裏的小飯桌出來放在院子中間,然後又蹬蹬蹬的去廚房拿菜刀。朝陽滾着個西瓜從屋裏出來,喊他爸:“看我找的這個瓜熟不熟?”

‘咔嚓’一聲切開,昏暗的光線下,哪裏分辨的出來到底有多熟?

嘗了一口,脆甜。

至少七八成的熟,能吃!

林雨桐叫端陽過來吃瓜,“把驕陽放涼席上,你過來吃,不用管她。”

端陽卻把驕陽兜在懷裏,先喂驕陽吃。

驕陽哪裏會吃,砸吧個味兒而已。林雨桐将她接過來,把端陽給解放出來。

如今這西瓜可不多得,還是開春的時候,端陽從牆上翻過去,在自家牆外那片深沼澤的最邊上挨着圍牆的兩三米的地方種的。也就這麽三四十窩,沒怎麽管過,也就結了幾十個西瓜。覺得熟了,偷摸着摘回來。

爲了這個,四爺把端陽狠狠的訓了一頓。

正吃瓜呢,門被敲響了。

端陽和丹陽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兩人擡着桌子就朝廚房去了。等把廚房門關上,丹陽去舀水洗手,端陽去開門。

結果進來的是寶柱。

“叔嬸,是寶柱叔來了。”端陽笑着把人讓進去,“城子呢?我還說一會子找他去逮蠍子。”

城子是張寶柱的侄兒,比端陽大不少。但因爲都上技校,算是同學了。關系走的比較近,這些小子,晚上愛出去逮蠍子。這玩意賣到中藥鋪子,一斤能賣三四塊錢。一到夏天,就指着這個賺點額外的花銷呢。

張寶柱回答的心不在焉:“不知道在家不在家,你去瞧瞧。”

然後奔着四爺來了:“金工,我找你說點事……”語氣鄭重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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