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1鸾鳳來儀25三合一

鸾鳳來儀(25)

石萬鬥一直縮在金陵, 就是石家的人, 也很少人知道, 東家在金陵。

他正在配合太孫幹啥事, 他自己太清楚了。

事情成了還好說,這要是事情敗了?瞧着吧, 石家真能死無葬身之地。

如今瞧着,一切倒是都好。可事情不落下帷幕,誰知道究竟會如何呢?

他整個人徹底的焦慮了。

晚上睡不着啊, 輾轉反側。想去求見太孫吧,又怕太孫覺得自己不夠穩重。左思右想、前思後想的,還是喊元寶:“快點,給老爺熬一碗安神湯來。”

元寶蹲在門口, 笑着起身:“昨晚喝了兩碗安神湯,您不是還沒睡着嗎?”

多嘴!

元寶見主子面色不對, 十分麻溜的起來了, 然後利索的去櫃子裏抓了一把山楂片, 放了一大塊冰糖, 像模像樣的熬去了。

金山從外面進來,瞄了一眼, 就擡踹元寶,低聲呵斥:“又糊弄老爺?”

元寶趕緊‘噓’, “小點聲, 别多管閑事!”藥是啥好東西?能動不動就吃嗎?心裏擱着事睡不着, 喝啥藥也沒用。

金山嘿笑一聲:“行了, 今兒沒你的事了,别熬了。溪園來人了……”

元寶馬上就起身,跟着金山就往裏跑,還吩咐啞仆,“繼續熬着。酸酸甜甜的,這麽倒了,怪可惜的。熬好了你喝吧,真挺好喝的。”

一聽溪園召喚了,石萬鬥就忙亂起來。叫元寶去拿衣裳,等不到這小子出來伺候梳洗,他自己直接上手,把毛巾往冰盤裏消融的冰水裏放了放,用冰水把毛巾浸潤之後擰出成半幹,好好的擦了一把臉,人就徹底的清醒了。

金山在一邊道:“溪園來的人,咱之前沒見過,但令牌是對的。”

“那就行了。”石萬鬥說着就喊元寶,“不要長袍,把騎馬裝拿來。還有鬥篷。”

元寶嬉笑的出來了:“給您準備的就是這個。”

石萬鬥一邊穿一邊吩咐金山:“記着,太孫那邊,來的啥人你别多嘴問。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你就給我利索的避開。小心着,别從咱們這邊走漏了消息。”

一路叮囑着,一路出了這不起眼的小院。從巷子裏轉出去,進了宜春樓的後門,又從側門堂而皇之的出去,跟普通的嫖客似的步伐也不快,上了馬晃悠了兩下才走。

到溪園的時候,那位福公公在門口專門等着呢。

他頓時就受寵若驚:“怎麽是您?豈敢豈敢?”

給多大的禮遇,就得擔多大的風險。這道理他明白。

如今一見福公公,心裏頓時跟砸下一塊大石頭似的,沉甸甸的。

“怕了?”林雨桐見石萬鬥頭上不住的冒汗,就遞了一碗涼茶過去:“怕什麽呢?”

“殿下……”石萬鬥壓低了聲音:“太多了。不怕您笑話,小的做夢都沒想過有這麽多銀子?”

林雨桐但笑:“别擔心,不會叫你白忙活的。咱們屬于正常的生意來往。那些要變現的東西,現在咱們也不着急,可以慢慢來。你可以從中抽取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

石萬鬥眼睛刷一下就亮了:“百分之一?”

林雨桐挑眉:“怎麽?嫌少了?”

“怎麽會?”這可不是小數目了。石萬鬥将茶一口灌下去,“……銀子不進京城……要運哪裏……”

“不!”林雨桐低聲道:“運往京城,但避人耳目,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啊?!

這麽大宗的銀子,怎麽可能不被任何人知道?

再說,京城那地界,魚龍混雜的,不好操作啊,“就算是帶着銀票,可您知道的,票号這東西……誰知道東家都是些什麽人,裏面都有誰的份子。從票号的銀庫裏轉運銀子出來,這動靜比運進運出的動靜還大。”

可别說拿着銀票就行的傻話!

上面稍微一動,手裏的銀票兌換不出銀子來,那就是一張廢紙。

所以,見過國庫是堆滿票子的嗎?不都是真金白銀。

林雨桐就說:“也沒你說的那麽可怕。計劃是什麽……告訴你也無妨。涼州得送一部分,明面上得往朝廷送一部分。大部分是得私下避着人運的。如今說是一億的數目,卻有兩三千萬是田産地契鋪面古董字畫珠寶,現銀也就是七八千萬兩。而這七八千萬兩,金銀各占了一半。你緊着金子私下裏往出運。把銀子全都剩下來。至于往涼州去的,這個好說,他們甚至是可以帶着銀票,沿路兌換……這一路,戚還親自押隊,涼州也已經派人半路上接了,護送的人我另有安排,總之這一路風險是最小的,但陣仗卻是最大的,也替你吸引别人的注意。所以,你不要你但心。沒你想的那麽兇險。”

“明白。”石萬鬥隻得點頭,“但要運到京城的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能掩人耳目?放那麽多銀子還能确保安全?

林雨桐給了個答案:“陰家!陰家的别院!”

“啊?”石萬鬥險些把手裏的杯子給扔了,“您要把這麽多銀子都放在陰家?”

“要不然呢?”林雨桐問道:“放你家?”

石萬鬥狠命的搖頭:“那不是要了小的一家的命了嗎?”

“所以啊……”林雨桐攤手,“我這不是放在陰家了嗎?”

那您這到底是想要陰家一家子的命還是信任陰家?

石萬鬥不明白這其中的邏輯在什麽地方,他的嘴角抽抽,幹笑了兩聲:“那陰大人……和陰太師都知道嗎?”

“不知道啊!”林雨桐說的一臉坦然,“放心,你隻要運到地方,把我的信給他們……他們會比你着急。怎麽藏,藏在什麽地方,聽他們的。”

呵呵哒!

這關系爲啥他看不明白呢。

據說太孫在來江南之前,在朝堂上把太師的臉打的啪啪啪的。太孫來了江南之後,那些據說是依附着太孫而存在的貪官們就集體被失蹤了。然後抄回來的銀子,您說要給太師送去?

陰太師是誰?

最大的奸臣吧!

沒看他把持朝政,把這國家都給坑成啥樣了?

原本該對立的,該弄個你死我活的關系,好像如今卻能交托生死了。

不是自己笨啊,是擱誰誰也看不懂不是?

石萬鬥現在真覺得,就自己這點本事,也就做做生意賺點銀子還行。官場朝政還是别摻和,這裏面的水太渾太深,掉下去就是個淹死的份。

他沒有多問一句,“您放心,一定給悄悄的運回去。”

石萬鬥辦事很穩妥,他并不急躁,今兒幾船糧食,明天幾船木材,後天幾船南貨,大後兒幾船的觀景石,都很順利就出了碼頭。

而此時,林雨桐才叫了常中河,“路障都清了?”

常中河應了一聲是:“饷銀都發下去了。很順利。從南到北,陸路很順暢。”

“嗯。”林雨桐突然又道:“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找倆可靠的千戶,帶兩隊人馬,沿路再清一遍……”

常中河就擡眼跟林雨桐對視,久久沒有說話。

顯然,這所謂的清理不簡單。

林雨桐指了指桌上的匣子:“看看那是什麽?”

常中河皺眉,過去将匣子打開,整整一匣子大小面額的銀票,“這……”

“水師三年的軍饷都在這裏了。”林雨桐就道:“怎麽運,怎麽兌換,是你的事。”

常中河‘啪’一下将匣子合上:“您叫臣派人往北……是要趁機運銀子過去……”

“軍饷。”林雨桐就道:“倭患是患,這一點陰太師做的沒錯。在這事上,這些年你也是有功勞的。但是北康依舊是患中患,南邊該重視,北邊也該重視。不過戚威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不管是皇上還是朝中的大臣,誰願意給涼州一文錢?想叫馬兒跑,又不想給馬兒吃草。哪怕是再忠心的馬兒,也會逃跑的,馭馬之術不是這樣的。你說呢?”

常中河噗通一聲跪下:“臣……知道該如何了!送往涼州的饷銀,臣用腦袋擔保,一定盡數交到……”

“長甯公主手裏。”林雨桐看常中河一眼,“那是十年的饷銀。這些錢,隻能交到長甯公主手裏。”

“是!”常中河深吸一口氣。有種這才對的感覺。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林雨桐就告訴三娘子,她那邊可以動了。

三娘子一動,林雨桐自己也可以啓程,回京了。

在回京之前,見了見像是魯安民這樣的官員,他們彼此之間都貼上了标簽了。這些新換上的官員,都被認爲是太孫的人。

“告誡下面……不要覺得是誰的人,就能如何如何。隻要作奸犯科,那咱們就沒什麽情分可講的。我希望,下次我收到你們的呈報,是民生有了多大的改善,而不是告訴我說,誰誰誰又被綁了。”

魯安民躬身應是,他也是沒想到朝廷會承認他們這些官員承認的這麽利索。

但太孫的話卻暗示了他兩點:第一,他們這些人肯定會被朝廷緊盯的。若是不潔身自好,叫人抓住了小辮子,人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第二,有事可以随時去信給太孫,太孫不會置之不理的。

第一點,是叫自己放手大膽的幹。第二,太孫是想說,他這個太孫不是泥菩薩,有事他說得上話,不會看着他們這些人任由人欺負的。

有這兩點,他還怕什麽。

面上沉穩,但心裏卻已經澎湃了起來。

蹉跎數年之後,他有預感,他的仕途,從此刻起,才算是真的起步了。

太孫要走了,溪園裏原本那些賬房先生一類的人,領了銀子之後,有好些都被挑去做了典吏文書,四爺也從中挑選了一些人,給他們多發了一份路費,給了憑證,叫他們安頓好家小,或者直接帶着家小,上京城去。

有些事,哪怕是他,想避着人幹,都得有自己的班底。

這些人就是不錯的選擇。

說實話,林雨桐自己,如今都不完全是得了自由。想跟四爺說點私密的話,都非常困難。身邊跟着明凡就罷了,暗處還有一個風影。

這些人可都是太子給的人。要是一切正常還罷了,要是身邊突然多了什麽東西,少了什麽東西,或者平白無故的甩掉這個影衛,林雨桐不敢想接下來會面臨什麽。

誰叫這世上之前出現了一個顧頭不顧腚的蠢貨呢!

來的時候能偷摸着,走的時候不能了。

臨走的前一天,張貼告示:所有被‘土匪’綁走的官員都獲救了,但同時,太孫将帶他們回京城——問罪!

于是,這一天,金陵沿街兩道,跪的密密匝匝的都是百姓。

伏牛先生把馬車的簾子悄悄的掀開一條縫隙,看着外面的場景,歎了一聲:“這就是人心所向了。林家的氣數……未盡……”

船是官船,不是石萬鬥準備的船能比的。

三層的船體,金碧輝煌,船頭杏黃色的龍旗招展。

從京城出來的時候,正是暑熱的時候。可這返回京城,卻是越往北走,越是涼爽。

林平康下來跟林雨桐一塊吃飯,就問:“能趕在中秋前進京嗎?”

“怎麽?”林雨桐問他:“很着急啊?回去急什麽,一路慢慢走着,看看景也不錯。以後再想出來,隻怕不那麽容易了。”

林平康忙道:“急倒是不急……就是怕母妃惦記。”

“兒行千裏母擔憂……”林雨桐剝了橘子遞過去:“蜜桔剛下來,我叫人準備了兩船,三叔帶些回宮,給娘娘和小姑姑……”

這是示好了。

林平康隻得接着:“那就謝了。”

“謝什麽,一家人嘛。”林雨桐就道:“我還買了不少南貨給母妃和永安,順便也幫着三叔采買了。”

這麽貼心?

林平康都氣的沒脾氣了,“那就不謝了。三叔記下你的情了。”

“您啊,别恨我就行。”林雨桐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江南這事,沒有三叔的配合,是不會這麽順利的……”

我配合什麽了?

我不是一直被你圈着嗎?

還配合呢?

謝謝不用!不用往我臉上貼金。

林平康連連擺手:“我一路舟車,到了金陵就水土不服,多虧了佟太醫醫術高明,沒給你幫上忙,反倒是添了不少亂。所以啊,千萬别說功勞的話……”

功勞不想占,吃挂落也别連累我。

這一去京城,到底父皇是個啥意思,誰知道呢?

他怕這位太孫再說出什麽來,抓了兩橘子就走:“……不行,還是有些暈船,我回房間去了。”

直接就上了二樓。

林雨桐笑了笑,揚聲道:“那可得謝謝佟太醫吧。”

愛謝不謝!

林平康哐當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林雨桐就叫人請佟太醫:“給那位老先生診過脈了?”

佟太醫頭上的汗就下來了:“……診……診……診過脈……”

“哦!”林雨桐看他,“以前可見過老先生這種病例?”

“沒!”佟太醫連忙道:“臣孤陋寡聞,确實不曾見過此類病例。”

林雨桐就靜靜的看他,然後佟太醫頭上的汗都從額頭流到下巴,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了。她就笑笑:“也是,這都快中秋了,天還這麽熱,是吧?”

“是啊……是啊……”佟太醫用袖子擦了汗,“是啊……天特别熱……”

林雨桐裹了裹身上的披風:“行了,熱的話就去房裏涼快着吧。”

佟太醫連忙轉身,一副拔腿要跑的樣子。

“等等。”林雨桐又喊了一聲。

佟太醫僵着半轉身的身子:“殿下……還有什麽吩咐?”

“蜜桔……”她指了指一邊的筐子,“拿幾個上去,去去火。”

佟太醫顫抖着手,三兩個橘子好幾下抓不到手裏,好容易抓起來了,還掉了兩個,又手忙腳亂的去撿,掉了撿,撿了掉,折騰了半盞茶的時間,才捏着三個橘子退下了。

這反應叫林雨桐明白,皇上中|毒的事,隻怕沒想象的那麽機密。

太子應該是不知道的,但是這個佟太醫卻知道。

那這看似跟東宮走的很親近的太醫,隻怕未必就是東宮的人。

林雨桐擡起頭朝二樓三皇子的窗戶看了一眼,“李妃……三皇子……”

挺有意思的。

夜裏,該靠岸的時候就得靠岸了。

這天晚上,林玉梧趁着靠岸也上了船,跟他一起來的,還有賽牡丹和黑崖。

賽牡丹剛喊了一聲:“兄弟……”就被黑崖拽住了。

黑崖規規矩矩的跪下:“草民白崖見過太孫殿下。”

賽牡丹趕緊跪下,有樣學樣。

林雨桐叫兩人起來,“三娘子……你們都見過了吧。”

“是!”黑崖幹淨利落。

賽牡丹則一臉喜色,“見過了,沒想到還真有女人當官的。”

黑崖輕咳一聲,賽牡丹才閉嘴:對!這人是太孫,在他面前得規矩,不是什麽話都能随便說的。

林雨桐笑了一下:“也不用這麽緊張。三娘子該跟你們說的都跟你們說了,五蠹司的情況你們大緻也清楚。”

“是!”黑崖就道:“自由度大,兄弟們也都能适應。”

“那就好。”林雨桐看兩人,“吏部的文書,很快就會下來。到時候你們能請旨……給爹娘請封,吏部會準的。銀子……”

林玉梧點頭:“給下面的兄弟們分過了。”

林雨桐就打發兩人先下船:“聽三娘子的号令,有空了回去安頓一下家裏。有事了,可以給我送信。”

林玉梧把他自己住的别院的地址告訴了兩人,“你們送到這地方,有人替你們轉交。”

林雨桐又給了兩人腰牌:“要是事情緊急,拿着這牌子去東宮。”

東宮都能去了?

這種信任叫賽牡丹咧開嘴:“您放心,一準好好用。不敢丢了。”

等人走了,林玉梧才往邊上一坐:“這兩人……不帶回京城去?”

“他們不适合東宮。”林雨桐說着就歉意的笑,“好容易到江南一趟,繁華的地方你一個也沒去。”

“以後有的是機會。”林玉梧倒是不遺憾,“這次到底攏了多少銀子……”

“過億了。”林雨桐沒瞞着他,實話實說。

這麽多?

是啊!就是這麽多。

林玉梧頓時就覺得意興闌珊了:“皇祖母這些年,一年也就八套衣裳。其他的都是父親和二叔給孝敬的。二叔那邊我也不清楚,不過嘛,父親這邊,一年六套。春上做了秋裏就不做。我倒是不曾受委屈,但這多是母親的陪嫁支撐着。說起來也是皇家貴胄,可實際上呢?日子過的不如八九品不入流的小官。”

人家湯縣一個小小的縣丞家裏,都能拿出十多萬兩白銀出來。

可把東宮那些禦制的東西除開,拿的出那麽多嗎?

“什麽富有四海?”林玉梧搖頭:“天下哪裏真就是一姓之天下了?”

林雨桐還真不知道東宮的日子過的這麽艱難,“東宮的開支呢?内務府給撥嗎?”

“皇上都那麽清貧了,到東宮能剩多少?”林玉梧就道:“好在東宮的人口實在不算是多,勉強能維持體面。”

也是!太子後院,加上太子妃也就四個女人,孩子六個,加上太子,一共才十一個主子。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話,晚了林玉梧就在隔壁歇了。

而另一邊,四爺正打算找伏牛先生說話,不過這位老先生也很有意思,隻以身體不适爲由,拒絕了。悶在屋裏,連吃飯都不出面。

不想說就不說了,該知道的總歸是要知道的。

一路上,她跟四爺沒事就在甲闆上說話,這裏風大,别人未必能聽得見。

兩人一天一天算着,石萬鬥運出去的銀子,啥時候能到地方。

事實上,石萬鬥以運各種貨物的名義,走的又是常走的商道,來回非常的順利。他知道,肯定是陸路上依舊‘剿匪’的那一隊人馬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以爲太孫是以剿匪的名義派兵運送進京的銀子呢,誰會想到,這來來往往的商船,才是目标。這其中有很多藏貨物的家夥什,都是從鹽商那裏收繳來的。他們的船,都是從海邊偷運私鹽時候用的。船上都是帶着夾層的。所有看起來正常的箱子,其實有一半的空間都是暗格子。還有木材,全都是中空的。還有觀景石,那其實就是空殼子粘在一起了。這要自己做這些運輸工具,那肯定是來不及。但是鹽商……他們走了這麽多年的私貨了,家夥什齊全着呢。

一路提着心,但是卻意外的順利。

到了地方,貨物停在碼頭,這怎麽辦呢?

石家在碼頭,有專用的倉庫,但這個時候,石萬鬥卻不敢卸船。這要是稍微露出一點去,就前功盡棄了。

怎麽辦?

人家裝卸的也有頭頭的,平時合作的都挺好。這回來問了:“石老爺,您看,叫兄弟們給您搬倉庫裏去?”

石萬鬥叫元寶打賞,然後才道:“少不了用你們。隻是,這貨早早的就訂了主家了。至于搬到什麽地方,什麽時候搬,你等着消息。要不是你來了,我這都出門問去了。”

這人連忙賠笑:“耽擱您大事了?您這是要?”

石萬鬥指了指京城:“貴人的差事。”

那就更了不得了,這人忙笑:“放心去,小的叫兄弟們幫着照看着呢。一隻蒼蠅也别想飛到船上去。”

石萬鬥頓了一下,就叫了這人壓低了聲音:“江南出事了,你知道吧?”

這誰不知道啊?

他連連點頭,就聽石萬鬥繼續道:“所以這船上的東西……呵呵……跟下面說一聲,好奇心别太重,要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那不敢!堅決不敢。

“不光我們不看,咱們也幫着照看,不叫别人看。”這人拍着胸脯子,“這一片,小的說話管用。您放心。”

石萬鬥塞了一千兩的銀票過去:“拿了錢,可得辦事。”

“懂!懂!”一輩子都掙不來這麽多呢,“規矩小的懂!拿錢辦事呗。您瞧好吧。”

那邊元寶已經吆喝碼頭上等着的店小二,這些人可會做生意,船一到就迎上來,是住店還是打尖,他們都伺候着呢。

這一吆喝,那邊就過來了。

元寶扔了個大元寶過去,指着等着裝運貨物的力巴:“酒肉隻管上來,不夠隻管記賬上,回頭我過去結賬。”

石萬鬥滿意的看了一眼元寶,在衆人的問好恭維聲中,這才上馬往京城趕。

緊趕慢趕,趕在關城門之前進了城。

在城裏,陰家也有别院。陰成之不跟他老子住,隻在别院裏過自己的日子。

這都歇下了,管家來了,說:“有個石萬鬥的來請見……”

石萬鬥是誰?認識嗎說見就見?

他翻了身:“打發了!”

管家低聲道:“說是給太孫送信的。”

陰成之蹭一下坐起來:“你不能利索的說完?說個話大喘氣的。”掀開被子就下床,披了鬥篷就往廳裏去:“把人叫進來。”

管家轉身走了,他想起來,這人可不就是以前替太孫往東宮送信的那位?

這還送信送上瘾了?

還有,如今跟以往不一樣了,太孫有啥事不能跟太子說的,非要跑過來。

等從石萬鬥手裏接過信看了,他整個人都爆了,強忍着怒氣把屋裏伺候的都打發了,才走到石萬鬥跟前咬牙切齒的問道:“她……她這是什麽意思?啊?你說,她這是什麽意思?”

石萬鬥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小的真不知道殿下是什麽意思?反正東西小的已經運來了……信也已經送到了……您管不管的,小的的差事都算是完成了。東西現在就在碼頭,這玩意重啊,船的吃水深……天一亮,貨再不上船,可就露餡了。”

陰成之差點一蹦三尺高:“幾百萬兩的金子,她沒辦法,我就有辦法了?哪裏不是放,非得折騰到京城來。這玩意露出去一點,你知道什麽後果不?”

知道!知道!

我這一路上不都是提心吊膽的嗎?

東西在我手裏出事了,我全家倒黴。東西在你手裏出事了,你全家倒黴。

這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星子,隻能:“……………………節哀!”

陰成之差點被氣笑了,拿着信在大廳裏原地轉悠了幾圈,才道:“你今晚就住下,哪裏也不許去,等着消息。”然後吆喝管家:“備車,去東宮。”

出了門了,想了想,這大半夜的東宮真不能去。

太紮眼了。

于是就道:“不去東宮了,回太師府。”

然後陰伯方好容易歇下了,他兒子回來了。回來了不算,不叫人通報,直接給闖到卧室裏來了。

這大半夜的,踢裏哐啷的,心髒受不了啊!

陰伯方蹭一下坐起身,看自家兒子跟個夜遊神似的就站在床邊,昏暗的燈光照到人臉上一陰一陽的,有點陰森。

他真唬了一跳,‘啊’了一聲,才看清是誰,然後抓起枕頭就扔過去:“你……你……你想吓死老子啊!”

陰成之偏頭,枕頭順着耳邊飛出去了,可能是扔到桌子上了,茶碗茶壺噼裏啪啦的。

陰伯方太陽穴起的直跳:“大半夜的不睡覺,回來幹什麽來了?還有……進來前不知道叫人通報一聲……”

“故意不叫人通報。”陰成之站着沒動,“就是想進來看看,屋裏有沒有藏着小老婆,看你有沒有對不起我娘。”

“你個逆子!”陰伯方捂住胸口,“老子遲早得被你氣死。”他直直的往下一躺,“看也看了,看完就給老子滾出去。混賬玩意。”

陰成之不動,卻伸出手來,手心朝上。

這是要錢。

三十多歲的兒子了,手心朝上管老子要錢,這混賬東西。

他不耐煩的指了指櫃子的方向:“老地方,自己拿去。”

然後陰成之轉身,去暗格裏,直接抱着裏面的匣子就往出走。

陰伯方蹭的又坐起來,這個氣啊:“都拿去了?你要這麽多銀子幹什麽?”

“我要在雲霧山給我娘修一座廟宇。”陰成之抱着匣子腳都不停,“就這點……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陰伯方瞪着眼,直接就卡殼了。

等人走了,腳步聲徹底的遠了,他卻睡不着了,眼圈也紅了:“這孽障……孩子他娘啊……我對不住你啊……”

于是陰成之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城了,一點也沒叫人瞞着,誰問都是給陰家老夫人修廟宇呢。

碼頭上有好貨,那就直接采買。然後直接給我送雲霧山去。

看着‘貨’物,不管是‘木材’還是‘石料’,亦或者是給工匠的糧食,有條不紊的裝上陰家的馬車運走了,石萬鬥直挺挺的往下倒,多少日子沒睡踏實了,這會子困的要死了。臨睡着前還交代金山:“信鴿呢?撒出去……快!”

雲霧山有陰成之的雲霧山莊。往年的時候,一年裏有大部分的時間,他是在山上的。這周圍幾座荒山都是陰家的。所以,相對來說,很安全。尤其是他要求運到山頂上去,那丢失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四面懸崖,隻一條路能上下。還就不信了,這裏要是不安全,再沒安全的地方了。

隻是,這突然給老夫人修廟宇還是叫人覺得奇怪。

宣平帝都問陰伯方了:“可是到了什麽忌日?朕如今這記性不好了,記不住。”

陰伯方就尴尬的笑:“臣家裏那小子,您還不知道嗎?什麽時候靠譜過?銀子诳去了,到底是幹啥用的,隻有他知道。”

宣平帝笑笑:“之前去北康出使,還以爲他這是要上進了?”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别指着他能成事。”陰伯方語氣裏滿滿都是嫌棄,“也就是給臣生了個乖孫子,他也就這點用了。”

宣平帝呵呵了兩聲,陰伯方翻譯過來,意思是這樣的:你兒子不成事至少還給你生了個好孫子,我兒子也不成事,卻連個可心的孫子都沒給我生下。

那邊林平章不知道他被嫌棄的不要不要的,他這會子也找陰成之問呢:“怎麽好好的,這個時候想起來修廟了?選址很要緊,找高僧看過了嗎?怎麽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你以爲我想啊!

陰成之沒急着回答,卻先黑着臉瞪着李長治:“把人都帶出去。”

李長治看了太子一眼,太子點頭,他麻溜的帶着人出去了。

“怎麽了?”書房沒别人,林平章就直接問了。

“怎麽了?”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我不知道我這行爲像是腦子有毛病嗎?可我有啥辦法呢?“你家孩子把三百萬兩金子,三千萬兩的銀子,一股腦的給我塞過來了。提前連個招呼都沒打,直接推給我了,你說……你說我能咋辦?”

什麽?

林平章以爲聽錯了:“多少銀子?”

這是重點嗎?重點是她不管私藏了多少,而我都是那個替她銷贓的,脫不開關系了。

他氣不順,白眼一個接着一個的往外扔:“沒聽錯,就是那麽多。我估計這還不是全部。那些古董字畫珠寶首飾呢?變現之後,隻怕更多。這次……估計抄出了一億都不止。”說着,他身子前傾:“現在,咱們什麽都不缺了……所以……太子殿下啊,真的可以動動了。”

動嗎?

林平章的手就慢慢的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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