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6悠悠歲月163四合一

悠悠歲月(163)

見故人, 這種感覺有時候還真有點奇怪。

當眼前的人跟記憶裏的人再也重疊不到一起的時候, 這種感覺就更奇怪了。

季川依舊年輕,依舊帥氣,可嘴角含着的笑帶着幾分社交性質的弧度。他坐在中間, 一邊坐着方興,一邊坐着石山。方興的表情平靜, 不是那個熱心又單純的小夥子了。小圓臉也胖了一圈了, 微微挺起來的肚腩告訴大家,他這幾年過的相當的滋潤。石山還是帶着一副眼鏡, 但那副眼鏡一瞧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眼鏡店裏的貨色,此刻他臉上帶着熱情洋溢的笑,跟季川說着話, 她都差點想不起來當年那個沉默内斂不善于跟人打交道的眼鏡男了。

石山先看見進來的清甯的,他立馬站起來,把敞開的西裝扣子扣起來。那邊方興看見石山的動作, 起身前示意了一下季川:“金董來了。”邊說邊起來, 也一樣把西裝整理好。

季川坐下的時候衣裳就一絲不苟,見兩人一副面對上司的樣子, 他愣了一下也就起來了。

還是石山先說話的:“您來了?”

清甯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 來晚了。”然後看季川,“該是我這個主人先到的, 倒是叫你久等了。”

“應該的。”季川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意, 然後往前走了幾步, 紳士的爲清甯拉了椅子。

“謝謝。”清甯坐過去,笑着請三人坐:“都是老熟人了,幹嘛這麽客氣。”

方興就說:“咱們是真不用客氣。一起也都這麽多年了。不過還真是得跟季川客氣客氣,一别這麽多年,禮多人不怪啊。”

季川嘴角的弧度都沒變:“這得更叫我難受死。我是後悔啊,後悔當年沒留下……比起眼光,比起見識……隻能說我是有眼無珠了……”

一個是笑裏藏刀,一個是綿裏藏針。

一開場,就是刀光劍影。

清甯隐晦的挑眉,迅速轉移話題,連連擺手道:“可别提什麽有眼無珠。你的眼光和魄力一直都不錯。就像是方興說的,我們幾個是一起走了這麽多年了。倒是你,這些年,在國外怎麽樣?怎麽過的?”

從公事上直接跳到私事上。

她看出來,談公事那就是一個禁區。再說,現在公司又不歸自己管。在其位謀其政。反之,就惹人嫌了。

她的意思是這樣的,方興和石山就開始遞話題。談的也都是私人性質的。

方興說我家閨女都要上幼兒園了,你呢?結婚沒?

石山攤手:“我是婚了又離了,如今還算是單身王老五。”非常私人的事情沒有避諱他。

季川還很驚訝:“我以爲婚了又離,離了又婚的會是方興。怎麽也沒想到是你?”

方興的小圓臉笑眯眯的,見誰都搭讪。見了姑娘就姐姐妹妹的,人緣指數一直是居高不下。反倒是石山,就跟沒開竅似的,見個姑娘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石山趕緊擺手:“不是我甩了人家啊!咱得說清楚,我可不是陳世美。有錢了換老婆的。我是被人家給甩了!”

方興擱在季川耳邊道:“他家那位是女強人。當年看上他,是因爲他乖!自從他看起來不乖之後,人家就不要他了。”

石山把桌上的勺子拿起來朝方興扔過去:“再說!”

“惱羞成怒!”石山哈哈笑着把勺子接住了,然後看了一下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的客人和服務生。他就說清甯:“幹嘛找個西餐廳,想高聲說笑都不行了。”

這不是主要怕沒話說的時候尴尬嗎?

清甯卻說:“主要是怕季川回來吃不慣中餐。這麽着,下次一起去路邊攤撸串,或者找一家火鍋店……”

撸串、火鍋、啤酒,飯一開吃,這心裏話就會止不住的往外冒,擋都擋不住。

季川點了點清甯,“那我可等着。再來,把你們家那位也叫上。你結婚了,我還沒恭喜你呢。聽說你家的是個兒子。剛好,我家還有個閨女……”

“結婚了?”石山擠眉弄眼,“洋的吧?”

季川搖頭:“沒結婚。但人家懷孕了,然後就生下來了。不過一直跟她母親生活,我有探視權……”之後又苦笑,“所以,我回來這婚事大概真成問題了。沒結婚卻當爸了……”

話題順着清甯的意思,說的都是私人的話題。

這叫清甯意興闌珊起來。

很‘熱鬧’的吃完一頓飯,看起來似乎又親密無間起來。當然了,如果忽略掉每次說起私人問題時季川微皺的眉頭,忽略到方興因爲無聊不停的用手轉着的酒杯,忽略掉石山不時的跟鄰座的一位女士眉來眼去的調情。一切就都很美好!

從餐廳出來,季川突然停下腳步,叫了一聲:“清甯……”

這就是要單獨說話了。

方興就道:“那我們先走?”

清甯點頭:“叫司機開車吧,都喝了點酒。”

人走了,季川看清甯才笑:“我變了很多……我知道……”

“誰都在變。”清甯輕笑一聲,“誰能不變?”

“也是!”季川低頭一笑,“你也變了很多……以前高冷的不得了……現在,渾身都是煙火氣。看的出來,你很幸福。我就是想問一句,如果當年我沒有走,我們倆之間……有沒有可能?”

清甯搖頭:“有些人注定是做朋友的,有些人注定是做夫妻的。結婚前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有過不确定。但是我現在想說,我跟他或許注定就該是夫妻。誰也不是他,誰也成不了他。”

這個答案真是……

要是不問就好了!

“問了,我也徹底死心了。”繼而又笑:“不過你這麽一說,我也放心了。命裏注定是夫妻,想來總有一個屬于我的在前面等着呢……”

當然!當然會有一個屬于你的另一半,她或者也正在焦急的等着你呢。

看着季川上了車,看着車彙入車流,然後不見了蹤影。

很少多愁善感的清甯,突的就有些多愁善感起來了。難得的出來一趟,孩子也都能吃輔食了。不想早點回家,直接開車去找毛麗。

很多的同學、朋友,連同夥伴,都變了。

一如季川,如方興石山,成了徹頭徹尾的名利場裏的人,反倒是當初的那點初心,越來越少了。

一如同班的同學,找你吃飯,也許是爲了叫你引薦,認識一些業内的大拿或是想借你的名聲給你介紹一些你不想認識的人來給他的臉上貼金。

一如一些同宿舍相處的還不錯的舍友朋友。因爲是朋友,家庭背景多少是透漏了一些的。然後很多事情就接踵而至。幫她辦了,她有面子。不幫她辦,就是不夠朋友。于是,朋友越來越少了。

而沒怎麽變的,也就是毛麗和楊東了。

毛麗還在那所民辦的小學教書,周末和假期會帶一些輔導班的學生,賺一些外快。楊東先是賣車,後來開了自己的車行。後來,清甯又介紹了他跟韓超認識,兩人之間有了合作。車主要是做的中低檔市場,農用車之類的,他們一直也在做。農村的市場到底有多龐大,試過之後才知道。結果沒做幾年,賺了個盆滿缽滿。年前還找清甯,叫清甯幫着選房子。在通州買了一套不錯的小别墅。不過迄今爲止,依舊是住在毛麗家的,按月繳房租,繳生活費。

清甯去了,盤腿在她家的地毯上坐了,“還沒考慮過結婚嗎?”

“家裏催了兩年了。”毛麗苦笑,“我媽都急的要給我介紹對象了。”

“那你倆屬于什麽情況呢?”清甯就不明白,“心裏都有數吧。是太熟了下不了手還是怎麽的?”

毛麗抿着嘴:“白荷結婚的時候,請他了。他當時帶我去了……怎麽說呢?他當時那個表情……叫我覺得吧……挺一言難盡的。心裏要是沒放下,老裝着一個人……我這心裏就怎麽想怎麽别扭……”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初戀最難忘?!

清甯笑道:“那等他回來,你問問他,他的初戀到底是你還是她?”

什麽意思呢?

毛麗琢磨,清甯跟楊東是同桌,難道楊東上高中的時候就喜歡過我?

等楊東回來,她坐在沙發上,先說清甯來了巴拉巴拉的,然後又試探着道:“清甯說,你高中的時候暗戀過我……”

楊東一愣,然後‘啊’了一聲,随即就搖頭,堅決的搖頭:“沒有的事!”又一副‘落荒而逃’的樣子去衛生間,“我去洗澡,今兒出了一身汗……”

擰開水龍頭,摸出電話給清甯打過去,很簡單,就說了一聲:“謝謝!”

年少的時候,對班裏學習好的女同學,好感……也許有過,也許沒有過。現在想想,這都已經是說不清楚的事了。談過戀愛,真心實意的想過對一個姑娘好。她想要星星,都舍不得拿月亮去敷衍她。然後她卻在自己拼盡全力的時候轉身走了。留在身邊的,卻依然還在身邊。她不炙熱,但卻溫暖。不用做很多所謂的浪漫的事去證明你的愛情,她能明白。在外面見識的越多,越貪戀這種隻屬于家才有的踏實和溫暖。

過去的經曆成就了現在的自己,那些過往說忘掉,那是騙人的。

以前的那個她嫁人了,找了一個大她十多歲,能一如既往寵她的人。他怅然過,也就放下了。卻沒想到,放不下的反而成了現在的這個她。

如果少年時代的好感算是初戀,如果這樣能叫她心裏好過一些,他想,他當年一定是喜歡過她,特别特别的喜歡過的。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也願意認認真真的從那時候開始去喜歡她。

洗了澡,從衛生間出來,她還在沙發上坐着,看着窗外愣神。

他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個文件夾來,走出去,放在她的面前。

毛麗看他:“什麽?又要叫我幫你看财務表?”她氣哼哼的翻開,“這個月家裏的開銷都得你出我跟你說……”

說到一半,她就頓住了。

文件夾裏的東西一張一張看過去,房産證寫的是她的名字,公司另一個股東,還是她的名字。還有存折,以她名字開戶的,上面的錢數都在六七位數。

“你老是用我的身份證戶口本……就是幹這個?”毛麗看他。

“咱家的錢都歸你管,行不行?”楊東看她,有幾分小心翼翼。

十一月份的時候,兩人領了結婚證。因爲毛麗工作的原因,婚禮隻能等放寒假的時候辦。家都在省城,得回老家辦婚禮的。

國考成績下來了,筆試的成績第一,面試的成績,卻排在第五。

不算是高,但也不算是低。中不溜的成績。

面試前是要審核個人的檔案的,清遠的爹媽是誰,這個就瞞不住。不叫他在面試裏太出頭,恰恰是最貼心的安排了。要不然,本來公平的考試,傳出去肯定也會有人喊着黑幕了。關注第一前三的多,後面的,誰管你誰是誰。

筆試成績卻是硬杠子,真本事!有筆試第一在前面放着,說誰都不會說到清遠身上。

他考的是商務部國際司,把清甯就羨慕的不行不行的,“以後滿世界的跑,舒服!”

“其實我是想考個基層的崗位或者是去農業司的。”清遠看他爸,“但這考起來,專業很受限。”

“你想下基層?”四爺挑眉,“想好了?”

清遠點頭:“别人在上面是爲了給将來留路的。我跟他們都不一樣。其實在機關裏,反而是浪費了我很多的時間。”

别人或許還說,要熟悉熟悉大機關的辦事流程。

可這些對清遠而言,都不是問題。家庭本來影響就大,再加上圈子裏的人來來回回的就是這麽些人。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過去機關裏那點事。可以說他是非常熟悉。

所以,他一心想下基層。爲此還想着要不回省裏考去。基層的崗位會多一些。

孩子想下基層,晚上兩口子商量,林雨桐就說:“要是回老家,意義就不大了。”

底子太好,誰都多給他幾分關照,這還鍛煉啥?

四爺的想法倒是剛好相反:“如此才能交他學會看人識人跟人做事。”

那樣一個地方,求他的、巴結他的、算計他的、利用他的,處處圍繞着他。誰是真心?誰是假意?誰的笑裏藏着刀?誰給的糖裏包着DU。都得他去甄别判斷。

做的好了,人家說他是靠爹媽。做的不好了,人家就會說果然是走了後門上來了。

到那個時候,他就會發現,擡腳動步都是錯。

在這樣的環境和氛圍下,能周旋的來,能混的開,那才算是真的曆練了。

可叫你這麽一說,會不會對孩子太狠了一點。

四爺翻身:“不狠不行,他發飄。”

并沒有覺得自己發飄的清甯,在家裏查資料呢。哪個省的資料都差,唯獨老家的省份不用查。一是他覺得,絕對不會回去。二是覺得,老家的資料他腦子裏都有。

偏偏的,十二月才去報道上班,半個月後,領導通知自己,下基層挂職的人員名單中有自己。一看地方,老家!

大冬天的,說走就得走。現實在省裏的組織部門報道,然後再看分配。他是随着大溜走。比較基層的工作人員還有跟他一起的菜鳥,是不會知道他是誰的。隻要不是他叫嚷的天下皆知,誰說這個。

他是覺得并沒有被特殊對待,可巧合的是,他又被分到了太平鎮了,挂職副鎮長。

當然了,他這種小蝦米還不存在地域回避的問題。除非是黨政一把手。

嚴格的說,他的組織關系,其實還在原單位的。隻是挂職而已。

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肯定是自家爸給打過招呼的。

他是一點也不喜歡回來的!真的!

回來就見了二伯三伯他們,還一再交代,不要告訴别人。如今的鎮政府跟早些年可不一樣。早些年誰是鎮長大家好像都知道都認識。但現在小老百姓誰知道誰是誰。

況且他還特意的裝扮了一下,牛仔褲等等不顯得成熟的衣服統統被抛棄了。西褲西裝黑大衣。再找一副黑框眼鏡往臉上一架。反正是來鎮上開會的村長,都沒把清遠給認出來。

出了門還嘀咕:“這新來的副鎮長是個什麽來頭?是金老四家的兒子不?”

回去問,确實同名同姓。然後找老三喝酒,變相的打聽嘛。

老三還一臉驚詫:“真那麽像嗎?我家清遠在商務部呢,昨兒還給我打電話……說要出國談援助項目還是談什麽投資的……那些名字我也記不住……”

說的跟真的似的!

那邊就說:“那就真挺巧的,我還說咱家大部長大市長的咋回事嘛,好不容易出去了,咋又叫孩子回來了呢?不是就行!也是瞎操心。”

挂職的幹部,升遷又不占别人的名額,在單位上出手又大方,屬于比較受歡迎的年輕人。

不管是鎮長還是書記,出門卻都愛帶着他。

清遠覺得,别人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根底,這倆肯定是知道的。

但都是聰明人,說話從來不涉及哪些家庭背景。

剛開始工作,辦公室裏看資料,很清閑。到了年底了,他還想着今年回去跟自家爸媽該咋說這段時間的工作經曆呢?

結果就出了一件事,對他的沖擊挺大的。

準備回家了,姨媽已經從京城回來了。他過去是看姨媽有啥東西要給大姐捎帶的沒。

英子就說:“沒有!肘子雞鴨魚的,都給做好在冰箱裏凍着呢。吃的時候熱熱就行。”說着,又給他準備飯,“食堂肯定沒有家裏的吃的好。也就是咱自家的老家,飲食習慣啥的差不多,要不然這更得受罪。”

這邊英子去了廚房,清安又拉着清遠問考公務員難考不難。他是沒打算考的,他覺得他這種不走後門肯定是過不了。與其這樣,還不如安分的把本科上完。如今他在學生會裏混了個職位,偶爾見過一兩次學生處的老師,他們好像知道自己的來曆,對自己很和善。還有老師說,我看着小子行,好好學,将來我就把你留下給我當副手。

意思是留校沒問題。

他估摸這該是小姨的一些故人。

問問考公務員的事,也是幫着同學問的。如今的工作越來越不好找了。出了校門就失業的多了去了。尤其是大專生,據說有畢業之後給人送餐的,有自己在家育苗賣盆栽的。聽的人心都亂了。公務員别管待遇高低,好歹是一份穩定的工作。如今出去問問去,你簽了再好的公司,好像在這些大人的心裏,也沒有人家考上公務員的有出息。

清遠就細細的跟他說這個呢,然後門鈴響了。

老二正笑眯眯的聽着兒子侄子在說正事,他也聽的挺認真,雖然很多都沒聽懂。門鈴響了,還是大冬天的晚上。他不習慣城裏這貓眼,還是村裏那一套,仰着嗓子問:“誰啊?”

外面的人也揚聲:“是我!”

老二就笑:“你這大村長咋有時間來?”

清遠一聽,是村長!他不想在這裏見面,攔了他二伯,朝卧室裏指了指,“别叫人知道我在。”

老二明白,清遠就躲清安屋裏去了。清安跑廚房端了剛煮出來的面條出來,見客人進來了就招呼:“叔,再吃點?”

“吃過了。你吃吧。”村長擺手,還問了一句,“咋現在還沒吃飯。”

清安往屋裏端:“吃了又餓了。”

“小夥子,正是吃狂飯的時候。”村長哈哈笑,一個村裏的,跟老二的關系平時還挺好。

清安笑笑就進屋,順便關門,給清遠放桌子上去了。

這也沒啥不禮貌,大人說話,小孩回避嘛。

清遠還當是兩人聊閑話呢,結果隐約的聽見啥選舉。他起身,悄悄的把門開了留了一條縫隙。外面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咱兄弟之間的關系,我也不給你來虛的。誰鬧騰着要把咱選下去,咱心裏有數。是這……你選咱,把相好的這麽些關系都給咱動員上,你放心……不管是承包地的地租,還是……如今剛出來政策,農業稅國家不收了……但是像是國家有啥好的補貼性的東西,還是先優先給咱這些人……”

老二連連點頭:“好處緊着人家就行。咱兄弟之間是啥關系?鐵打的關系!不選你選誰呢!你放心,一會我就給相好的打電話。”

兩人談的挺好。

清遠聽見人走了,才出去,英子就說:“還拿了一桶油一袋米。”

進門就帶着的,還以爲是人家來縣城給家裏買的東西,走的時候就拎走了。可一說選舉,她就知道。這是人家表示心意的東西。

清遠問老二:“這是賄選吧。”

老二知道這孩子想問啥:“你沒怎麽在村上呆過。這些事你肯定也不知道。”他就細跟孩子說了。

從幾十年前WG時期說起,先是李姓村長如何如何的村霸,然後說到張姓村長如何如何的搶班奪權。先是不成兒女親家反目成仇,包括誰家的兒子跟誰家的閨女談戀愛最後又娶了誰嫁了誰,這裏面的恩恩怨怨都說了。張姓村長是怎麽叫李姓村長麻痹大意從而把對方趕下台的。他上位之後,跟誰和誰形成了鐵三角,怎麽發财的。後來,又想培養他的大兒子當村長,但下面的意見大,他就拉了一個劉姓的有野心的小夥子當擋箭牌。結果這個劉姓的小夥子是如何如何背着他行事的,然後假太子最後順利登基而真太子如何被一腳給踹下去的。

把清遠聽的一愣一愣的,這小小一個村子,選舉大戲聽起來比之三國的爾虞我詐,都不遑多讓。

他就問:“剛才那位就姓劉吧?”

老二一拍大腿:“就是他!”

那個被拉來當擋箭牌卻成了最後赢家的假太子。

“那現在這是?”清遠有些恍然,“真太子想要回‘屬于他的’位子?”

對頭!

正說着呢,大門被拍的啪啪的響,吓了人一跳。

清遠看了一下時間,這都晚上十點半了。

不等老二問,外面就喊:“二哥,開門。是我!”

誰啊?

清遠看他二伯,他二伯悄聲說:“真太子!”

我去!

你方唱罷我登場。

他又躲進去了,看看今兒這都唱的是哪一出。

然後張太子進門了,特别熱情:“還怕你們睡了呢。”他拿出好酒,“當年我結婚的時候還是二哥做的引郎,還有老四,對不對?這是當天晚上你們在我家院子埋進去的酒,二十年了吧。我今兒專門挖出來,咱哥倆把這個喝了。”又看英子,“二姐,給咱炒盤菜呗。你們搬到縣城,我是想吃二姐的做的菜都沒地吃去……”

清遠在裏面聽着,覺得這位更有意思。

很會說話,叫人聽到耳朵裏,覺得親的不行。

這二哥二姐的叫着,然後聽聽人家那感情牌打的。一出口,就說了,咱這交情,最少是二十年了。

清遠也想聽聽他二伯怎麽說。剛才可是信誓旦旦的說了,他是支持劉姓在位村長的。如今又該怎麽回複這一位呢?

老二說的比這位真太子還情真意切:“不是我說,你就不該來這一趟。有那時間疏通疏通别人的關系。咱這是啥關系!親兄弟一樣啊!二十年的交情?你爸是我爸的爺爺給救回來了。你爸跟我爸的關系,那是啥關系?就差磕頭拜把子了。咱這是世交。來這一套,多餘!”

然後兩人就着油炸的花生米,涼拌的豬頭肉,幹掉了一瓶藏了二十年的陳酒。

走的時候都十二點了。

張姓太子硬是把兩條煙給扔桌子上:“不收就是看不起兄弟。再說了,兄弟還得靠二哥多出去給咱活動活動,見了人總得散煙吧。總不能叫二哥往裏面貼。”

就這麽着,這位又走了。

從窗戶上看着樓下的車離開了,老二才回來,跟清遠罵:“都他媽什麽玩意!一樣的種地,種一樣的地。大家一年的收成是多少,這都是有數的。可這些呢,村長幹上三年,房子也蓋起來了,城裏的房子也給兒女買了。錢從哪來的?”

英子就說老二:“小聲點。哪裏不是這樣?”又跟清遠學,“村裏有個老D員,在村上碰見這些幹部就擋着問,你們都是幹|部,那你們跟大家說說,你們都是怎麽發家緻富的?領頭人麽,也教一教大家。哪怕教一下大家種地搞副業也行啊。地是咋種的?按照你的花費推算收入,你這地畝産可了不得,袁LP都沒有你們厲害……不是種地,是搞副業?啥副業?養豬?那你這豬養的可以!你比桐厲害的多。你們當啥村長支書嘛,你們該跟金老四和桐一樣,去當部長市長去。這不是埋沒人才嗎?”

英子是學的惟妙惟肖,清遠都想象的出來,當時那是個啥場景。

老二就說:“要不是有好處,誰幹那個!換這個跟換那個,有啥不一樣的?”

清遠就不言語了,這個問題是個相當複雜的問題。

可要解決問題,得先了解問題。可症結就在,誰能撲下身子好好的去研究這些問題。你深入農村,你可能永遠也看不到這些深層次的東西。領導看到的,也都是結果。而這些問題,就掩蓋在結果之下。或者說,也不是領導真不知道。可就算知道了,又怎麽解決呢?這裏面牽扯到利益,牽扯到宗族。壓下這一頭,翹起這一頭。

清遠聽的直撓頭。說了半晚上,再次看表,都已經是夜裏兩點了。

英子就說:“别折騰了。跟清安睡一屋,湊活一晚。”

清遠應了,進去的時候清安已經睡着了。他脫了衣服才躺下,門鈴又響了。他悚然一驚,爲啥同一天晚上,都出來了。不用問,在村裏,這些人也都有各自的眼線。緊緊的盯着彼此呢。要不然哪裏會這麽巧,送走一個來一個。

老二也都脫了,披着衣服起身,問外面:“誰啊?”

外面的人不說話,又摁了一下門鈴。怎麽鬼鬼祟祟的?

老二把燈打開,從貓眼裏瞧外面,是個包裹的特别嚴實的……女人?

他倒是不害怕,門打開了。

外面的人先進來,等老二把門關上了,才把圍巾從臉上扒拉下來,“哎呦!兄弟,是我!”

“改弟姐,是你?”老二就叫英子:“是改弟姐,你起來吧。”

這位是啥來意呢?

清遠以爲這是個給自己拉選票的,女同志這大晚上的,也不容易。

老二一聽是爲選村長的事來的,就先說了:“我的姐咧,你摻和這事幹啥嗎?”

原本是斜對門的袁家的老姐,老二說的時候就帶着幾分實心實意。這麽大年紀了,折騰啥?

袁改弟就說:“不是給我拉的。是給老春!”

老春?

跟老二的關系也很好。清遠好像也聽過這個名字。

老二就說:“那他咋不來?看這大半夜的……”

袁改弟就擺手:“老春不敢跑。我們是這麽計劃的。我替老春跑,偷着拉選票。村裏盯得緊,知道老春不跑,也沒人把老春當對手。到時候,咱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清遠心裏就‘呵’了一聲:沒想到背後還有暗度陳倉的。

這一個村是如此,其他村若不是如此,相差隻怕也不多。

然後老二又說,“大半夜的,老姐姐你的跑來了,老春請了你這麽個大面子的人。還有啥說的?你放心,我這邊的票,肯定都是他的。”

對方得到想要的答案,留下一袋子面粉,還有半袋子的瓶瓶罐罐,什麽油鹽醬醋洗衣液洗衣粉洗潔精潔廁靈,啥玩意都有,都是家裏用的上的。

英子把東西都歸置了,就罵老二:“你可玩這把戲,你等着小心被人家給揭穿?”

揭穿個屁!

一個個弄的恨不得掐死對方,他們能知道我都說了個啥?

反正每次到選舉,裝模作樣的填了,但其實是空白的票折疊起來交上去的。

這種事,稍微一猶豫就把人給得罪了。他誰都答應,誰都不選。誰愛上台上台去,管咱啥事?

清遠回京後,在家裏就說起這事。

把清甯和清平幾個聽的一愣一愣的,随即又覺得特别好笑。

一個小小的村子,一個小小的村官,我的天啊!恨不能上演一出三十六計七十二變來!

可笑不可笑?!

爲了那點權爲了那點錢折騰的,出來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眼界寬了,回過頭去看,就會發現,那些鬥啊争的,有什麽意思?

清平覺得這樣下去不好,回去就打電話,意思是:“地不種了,承包出去吧。我爸也到京城來。”

老二死活不舍得他的地:“我有空就去京城。不種地我幹啥啊?”

“出門遛彎,沒事帶着孩子出門轉轉……等孩子上幼兒園了,你跟我媽出去旅遊去……”城裏的老頭老太太不都這樣。

老二才不:“清安還沒大學畢業,還沒娶媳婦。我這就不幹了?充老太爺了?不像樣!”

舍了啥,也不舍他的地。

農村就那麽好?

“這不是農村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你對土地有沒有感情的問題。”四爺叫清遠在書房裏坐了,就說了這麽一句,“不要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你現在遇到的問題。你還得沉下心去,多跟像你二伯這樣的人打打交道。聽他們都是怎麽想的,怎麽說的。”

他并沒有告訴孩子事情該怎麽辦。這得叫他放手去做。

哪怕是錯了,自己再來收拾爛攤子,也得叫他知道錯在哪了?

清遠覺得這個年,過的是最沉重的一個年。

之前管理公司的時候,壓根就沒有過的感覺。

這種感覺叫做——擔子!

公司是自家的,他處理起來雲淡風輕。

但現在,隻覺得肩膀上的擔子沉重。

開年上班後,鎮上的工作人員都撒出去了。撒出去幹啥?蹲點。

一個村一個人的蹲點,保證選舉順利進行。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被安排回村裏了。

有些人不敢認,但有些人一眼就認出來,這絕對是金老四家的小子嘛。

這種感覺不好!

認出來的人會完全把他當成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他也一直避重就輕,從來沒有發表過什麽意見。

但到了選舉的時候,按照流程是要講話的。他是負責監督的。

因此在大會前頭就說了:“……我們該選什麽樣的村長?該選一個爲大家辦事的村長。比如,這三年任期裏,保證給大家修哪一段生産路,保證給村裏的幼兒園改建,比如增加個衛生間,比如教室裏添上空調,叫孩子們能在一個相對舒适的環境裏學習玩耍……目标不必大,隻要是大家急待解決的問題,隻要真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隻要承諾的都能兌現。我看,這樣的村長就能幹!”

競争避免不了,那就得良性競争。

隻要辦的事都是好事,那大家選他又何妨。

至于是不是在任期裏存在違法亂紀貪污等等的問題,那是之後要讨論的。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幹涉就是引導。

先說你們準備給村民辦啥事,咋辦這事,多久辦好。辦不好是引咎辭職還是怎麽着!立下軍令狀再說。

是好是歹,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所以,這次的選舉還算是不錯,比如田間的生産路太窄,如今的農用車不好進這些實際的問題,就有人承諾給解決。也有人說家家門口的糞堆導緻環境髒亂差。應該統一管理,村裏會負責清理垃圾等等。

事都不大,但一件一件小事辦好了,大家就會方便很多。

因此清遠回去就寫了一篇文章。還是談的爲人民服務。還怎麽才算是爲人民服務。他把他的工作經曆放在了文章裏。強調職能部門應該轉換思想,切實的将管理職能轉變爲服務職能。

然後發到郵箱裏,叫他爸幫他潤色。

四爺卻壓着這份稿子沒急着幫他發表:等你工作滿一年之後,你再來看你這篇文章。

可直到五年後,清遠重新被調回京城,他才真的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

調子太高了!

在什麽位子上幹什麽樣的事情,你不到那個位子上,永遠不知道面臨的問題是什麽。

回了京城了,爹媽卻不在京城。

三年前,金部長成了蜀省的省長,而林市長如今是慶市的SHUJI。

老了老了,倒是成了周末夫妻了。

今年金省長以身體不好爲由,辭職了。成了林SHUJI的賢内助。主要任務,就是帶謙高。

嚴格在蜀省軍區,清甯在這邊的研究院做一項熱力學的研究。一般人也搞不懂那些玩意。孩子他們基本是不管的。

大姐跟大姐夫到是一直在京城。大姐是忙着趕稿子,忙着減肥,孩子上幼兒園了,是連城這個妹夫辦的幼兒園。孩子扔進去基本是不用操心的。接的晚了也沒關系,連城幫着看着呢。他是個特别好脾氣的人。接觸的時間長了就發現,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很舒服。她跟清涓也有個兒子,才一歲。婆婆幫着看着呢。據說清涓跟她婆婆在家嗆嗆的也厲害,但從來沒見惱過。有時候還挺羨慕大姐的,沒婆婆,沒人唠叨。

清平呢?如今倒是希望公公搬來住,好歹接送孩子不用她操心了。前幾年徐天是覺得他去了親家母就去不成了,堅決不去。

可英子怎麽會跟着閨女過日子。孩子能上幼兒園了,她就回縣上了。如今清安也算是畢業了,一邊留校管着學校的實驗基地,一邊讀研究生。工資不高,好處是離家近還穩定。從來也沒有那種想走出小縣城出去撲騰撲騰的想法。

英子唯一操心的就是,清安這女朋友到底在哪呢!

既然這邊明确表示過不去,徐強就去了京城了。孫俊那孩子到底是給送到了警校,讀了兩年就出來了,出來之後在下面的鄉鎮派出所當協警呢。後來抓賊立功了,這才從協警轉正了。前兩月他們單位集資蓋房的時候,他把錢給了。剩下的也沒啥可操心的了。

日子跟流水似的,起起伏伏。

看的人覺得平靜,可隻有坐在船上的人,才能感覺到颠簸。

清遠覺得,他自己是除了被自家老媽催婚催的有點煩之外,别的也還都好吧。日子就是這麽一年一年的重複着。

卻沒想到,調回京城才兩月,又出事了。

清輝跟葉子在鬧離婚。兩人這幾年也沒孩子,正商量着抱養一個呢。老三都覺得可行,就抱養一個。可葉子卻覺得自家要是沒孩子,公婆的财産大概是要給清涓和清悅分了的。不免就動了心思。清悅她是知道的,壓根就不是婆婆生的。而這孩子的親媽,當年就不是好東西。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公公的,誰知道?這裏面的事,她不好跟别人打聽,偶然回老家,在外面碰到李仙兒的時候,就順嘴多問了幾句。沒想到李仙兒頭偷偷說:“别說清悅,就是清涓,還不知道是你爸的還是你二伯的……”

這可是石破天驚!她沒想着說出去,就是純粹的好奇。想查出來,然後等公婆沒了,分家産的時候,有個依據。

她分别取了清悅和清涓的頭發,跟老三的頭發一起送去監測。

可清涓是幹啥買賣的?

畢業了沒幹牙醫,連城開着幼兒園,她跟人合夥做醫療器械的買賣。這裏面還是鳳蘭給牽線搭橋的。可巧了,這家檢查機構購買的儀器都是通過她的手。過去結尾款,看見她嫂子了,就跟過去見她是去檢查DNA的,就不免好奇。

她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家哥哥外面有人了,弄出孩子還是咋了。

找人盯着結果,結果出來之後兩個樣本跟其中另一個樣本都存在父女關系,但本身這兩個樣本的基因鏈則顯示,兩人不是一個媽的。

清涓氣壞了!自家哥在外面有兩個孩子就說了,這倆孩子還是倆女人生的。

這是要幹啥!

她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啊,立馬回去跟他爸他媽都說了,二伯和二伯娘在,也沒啥避諱了。家裏就沒出過這樣叫人令人發指的人。哪怕是自家親哥,也該打死!

姚思雲氣的,當時眼前一黑就往下暈。

老三就給清輝打電話:“趕緊回來,把你媳婦叫上,你媽有些不好了……”

清輝差點沒被吓出心髒病來,帶着葉子就往回跑。

可到家被狠狠的打了一頓之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葉子都傻了,聽着婆婆一句一句自責,她難受的要死。

姚思雲說:“是我們對不起你,孩子……我們沒把兒子教好……”

“不是的!”葉子就說:“是我大伯母,我大伯母說……說清涓是我二伯的孩子……”

一句話,石破天驚。

老二頓時就想到了死去的金滿城,一口老血噴出來,人就這麽中風了。

老三這才明白這是啥意思,他就跟他二哥說:“哥啊,你咋還氣呢!當年我回來,大哥就跟我說過這個那個的。我一句都沒信,還說了,要是大哥敢出去胡說一句,我就宰了他。你是我哥,我能不知道你是啥人嗎?還有小婉,就是到了現在,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說小婉這的那的!跟我過日子,那她就是真心實意的跟我過日子的。”

姚思雲在病房外聽着,清輝特别緊張的看着她。她卻笑了,摸了摸清輝的臉:“别怕!媽還是媽!”

清輝就有些迷糊,她這到底是明白還是糊塗着呢。

“你跟葉子……”姚思雲自責,“也怪媽給你選了這麽一個媳婦。”

可這能怪您嗎?

誰知道她不能生孩子,誰又能知道這不會生孩子能叫一個人的心思偏成這樣?

林雨桐和四爺回來看了一趟,前後呆着不到兩小時。拿了中藥的方子給姚思雲,“配着你的針灸,應該能恢複□□成。”

走路可能微微有一些不協調,但是生活能自理,沒有啥大妨礙。隻要不生氣,恢複的就能不錯。

可金老二能不生氣嗎?對他哥的心沒摻和一點假的,可到頭來,就是這麽回報他的?

清輝和清安兩人,拿了當年高利貸的借條,通過周文的手找了老混混,去找李仙兒要錢。

李仙兒手裏留着的五萬早被老騙子掏空了,哪裏有錢。把那院子抵押給人家二十年,才算是把借條收回來。

沒地方住了,老騙子跑了。據說人家老家有孩子呢。老婆跟他離婚帶着孩子改嫁了。如今孩子也長大成人了,回家總也少不了頭上遮風擋雨的一片瓦。

隻剩下李仙兒一個人。兩個兒子都不肯要。清豐跟花花在京城打工,老丈人兩口子帶着孩子在省城的房子住,方便孩子在省城上學。清收跟那雲雲更不是東西,李仙兒上門說找到活兒就走,兩口子也不收。

李仙兒咋辦呢?半夜起來給人家包包子,白天在外面撿破爛,租了一個樓梯間,就那麽住着呢。不過倒是每月會那點錢給養在楊家的孫女送去,别人都說,這是怕老了沒人給送終。

出了這事,跟老大這一股徹底就成仇了。從今往後,真是不會再有往來了。

對老五這邊,四爺和林雨桐這幾年是幾乎沒怎麽管過。人家也知道他們不會管,倒是沒上門求過。不過聽姚思雲說,清涓跟清雪開了一家小小的美容院,不過投資不大,清涓沒太放心上。倒是一年能掙點,賬目上也還清楚。清雪的心眼多,在清涓面前說過一次她男朋友考公務員筆試過了,怕面試沒背景被淘汰的事。然後清涓主動請纓,跟她爸颠颠的說了。最後面試中不溜的成績,分到下面的鄉鎮做農技站的技術員去了。不過第二次再說什麽鄉下的條件不好,不如城裏這一類的話,清涓就學聰明了,不再接茬。兩家正說婚事呢,馬小婷要車要房的,如今成不成還在兩說。結果婚事磨蹭了半年,還是沒成。黃松翻了臉,找了個在鎮上當老師的姑娘結了婚。那姑娘有點缺陷,左手缺了半截小拇指。是家裏的獨女,拆遷戶,好幾套房子,縣城的,省城的,都有。

不過用清涓的話說:沒成,說不定對兩人來說,都是福氣。

馬小婷弄了個雞飛蛋打,老五又在廢品收購站養着一個帶着一個七八歲男孩的女人,說是出來打工的,誰也說不清楚是哪裏人。俨然成了老五的另一個家。日子過的吵吵嚷嚷,經常的頭破血流,院子的位置是好,可願意住的人卻不多。真心受不了那個環境。清雨就在養豬場,那麽一直幹着一直幹着,至于娶媳婦這事,他不敢想的。自家這爸媽,不死一個,家裏就消停不了。消停不了,誰叫閨女嫁過來。事實上,等清雨快三十歲了,家裏也沒有一個上門說親的。

兄弟姐妹,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各自有自己的家,各家有各家的打算。

所以四爺和林雨桐未雨綢缪,覺得必須給倆孩子把家分清楚。

一邊女兒女婿還有上幼兒園的外孫,一邊坐着令人發愁的依舊是單身狗的兒子。

林雨桐把一沓子東西往前一推:“咱家的東西就這麽些,怎麽分……”

“媽!”清遠打斷媽媽的話,“媽,叫我姐從裏面挑吧。挑完了剩下的,我也不看。都捐了吧。”

四爺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看着兒子,嘴角微微勾起,帶上了幾分笑模樣。

清甯看了嚴格一眼,見嚴格點頭,就摸了摸謙高的腦袋,“我就不挑了,要捐都捐了吧。”

四爺和林雨桐對視一眼,眼裏都有些笑意。

這些财産,自己兩人在的時候,駕馭得了。但是放在他們手裏,他們每個人又都有公職。錢多了未必真就是福氣。

該孩子繼承的财産,還是得列出來,存在瑞士銀行。還有一些明面上的不動産,都是不動的。

至于像是這倆孩子自己另外做的投資,那是屬于他們的财産,該怎麽處理是他們的事。

剩下的,會陸續的通過一些渠道捐出去。

留給子女的财富,未必一定得是金錢,得是金銀珠寶。

松開父母的手,依舊能昂然的站立于天地之間,他們就擁有了最寶貴的财富。

四爺把寶貝孫子抱起來,話卻是對清甯和嚴格說的:“等允許生二胎了,你們兩口子就再生一個吧。爸給你們帶!親人多了煩,親人少了又孤單。比起孤單,還是有人煩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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