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8悠悠歲月155三合一

悠悠歲月(155)

吃完飯, 清輝打了個招呼, 就帶着葉子先走了。

先是回家拿房子的手續, 葉子叮囑說:“戶口本身份證這些帶着沒?”

當然都帶着呢,去辦這些手續,一個證件都不能帶的。他‘嗯’了一聲,把東西裝好, 兩人沒在家裏停留,直接就出門。

上了車清輝就問:“你的證件放在哪?店裏還是家裏?”

葉子扭臉看他, 直到清輝問第二遍,她才笑道:“身上帶着呢。”然後猛地出聲道,“我得先去個地方,你朝右拐……”

哦!

清輝沒問去哪,她說朝哪邊走就朝哪邊走。

等停下來的時候,他才發現, 停的地方,是民政局。

清輝不接的看葉子:“什麽意思?”

“先把結婚證領了吧。”葉子先下車,“婚禮什麽時候辦都行。”

清輝怔愣了半天, 才解開安全帶下車:“你可想好了,領了證就不能反悔了。”

葉子沒言語,擡腳卻先走了:“快點!”

排隊領證,很費時間。兩人來的晚,趕到下班前, 才把證件領到手裏。房産過戶, 肯定是不成了。

清輝看她:“你不怕我反悔?”

葉子哼笑:“你的現在就是我的, 反悔去吧!”

清輝這回才真的笑了,拉她上車:“走!”

“去哪啊?”葉子喊道,“婚禮沒舉行呢,你得先送我回家!”

“以爲我帶你回我家嗎?想的美!”他調笑,“過戶過不成了,人家下班了,我估摸着珠寶店沒下班吧?”

然後葉子的手上就多了一個價值不菲的鑽戒。

她笑了笑,好像明白點什麽了。其實眼前的這個比自己還小的丈夫,也算是一個實心人。你實心對他,他實心對你。就是這麽簡單。

真心能換來真心,這才是長久之道。就怕捧着一顆真心,被人漠視、無視,甚至放在泥裏作踐。

她說:“要不,我還是跟你回家?”

他說:“不了,我送你回家,改天咱們去訂婚紗。”

清輝的婚禮準備的很快,葉子的父母說啥都要在京城要一套房,還說什麽放在閨女的名下就好。葉子的姑姑直接把人給噴回去了,“給孩子留點念想吧。當初誰說不要她了的?這些年,她可吃過你們一口米,上學花過你們一分錢?”

翻出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清輝才知道,葉子是家裏的老大閨女,後來接生了二三四五個閨女來,都生下來就送人了。好容易才得了一個兒子。爲了給兒子上戶口,還不被罰款。堅決不要已經養到十二歲上的大閨女葉子了。說是不管是誰家,拿兩百塊就把人帶走。你說都半大的姑娘了,萬一有那生了壞心的把孩子帶去……這可不是把孩子的一輩子給毀了。好心人就給葉子出主意:“找你姑去……”

葉子的姑父是知青,在這邊插隊的時候,跟葉子的姑姑談戀愛。不過不是那沒良心的,回城的時候就把葉子的姑姑帶回城了。葉子的姑姑這人比較有成算,到了什麽山頭就唱什麽歌,到了城裏了,就報夜校,積極備考,之後上的是醫科大學的大專。後來在醫院工作,凡是有進修的機會,比誰都積極,國外進修過好幾次,在專業學科上,她的基礎差,想當什麽外科大夫、藥劑師麻醉師的不容易,她主修了當時才剛剛起步的專業,營養學。

之後先是在療養院工作。這才認識了姚思雲。

療養院住的主要是一些在裏面修養的退休老幹部。她愛說愛笑,性子也活泛,人脈也慢慢的搭建起來了。說起來,倒是葉子的姑父,爲人敦厚,性子沒她圓潤。

嫁到城裏了,不管是工作還是家庭,葉子她姑都處理的挺好。公公婆婆早年也嘀咕,可也架不住兒媳婦争氣。後來更是被兒媳婦哄的,喜歡的不得了。

葉子輾轉給她姑打了電話,她姑第二天就趕回老家,甩了二百塊過去,就帶葉子走了。那時候帶回京城上學是不現實的,甚至這孩子連個戶口都沒有。十二歲了,一天書都沒念過。

于是想辦法,辦理戶籍,然後安排到京郊的一個鄉鎮上的小學借讀。因着念書的時候年紀大了,念了個中專算是完成了學業。

出來之後借了點力開了藥店,慢慢的倒是經營起來了。

跟家裏這關系的處理上,就個人有個人的考慮了。

早些年呢,當姑姑的總想着孩子小,你說你不叫人家孩子認爹媽了,孩子長大了抱怨怎麽辦?到底也是親的!而且那邊那人再不争氣,也是親哥哥。當時鬧過了,她也管孩子了,難題解決了,又是親的。再怎麽着,也是養了十二年的閨女了。孩子也懂事了,記事了。這不是說斷就能斷了的。

後來孩子長大了,看着跟父母也不親近。但那話怎麽說的,都來往了這麽些年了,又是親的。還能真說不搭理就不搭理了?

誰的家裏沒兩個不想走動偏又不能不走動的親戚?

當姑是好心,覺得拉拔了侄女,隻要自家哥哥對孩子好點,這孩子有了自家哥就不愁啥了。有孩子孝順啥都有了。

可這些年處下來,誰知道就成了這樣了。

孩子本來就心存芥蒂,然後你還來這一手。

不答應是不是?

當年你說給兩百把孩子領走的,我給了兩百,我領走了孩子,她上學工作都是我安排的。你們算幹嘛的?

人家葉子媽馬上就哼唧開了:“當年那就是一句玩笑話,養一個閨女十二年,那是兩百塊錢能養出來的?”

那時候的兩百塊錢可不是小數目。雖說不能養十二年,但那孩子你真養了十二年嗎?六七歲上就給家裏幹活,雞鴨鵝都是誰喂的?在廚房做飯的時候還都得踩着闆凳呢!她幹的那些活掙不來一口飯吃?

她又不上學,又不買新衣服,到處撿人家不要的穿,你來說,她花你們什麽錢?

姑嫂兩個吵吵來吵吵去,最後的葉子媽撒潑打滾:“别的錢就不說了……我就問問,她吃了我的奶,你叫她說,這奶水該給多少錢?她在我肚子裏住了九個月,你問她,這又怎麽算錢?”

葉子拿了十萬,當媽的起來擦了眼淚收了。

這事才算是了了。

對于葉子來說,這算是徹底的了了。

我給那十萬就是給的奶水錢和住了你九個月的房租錢。

決裂到哪種程度?

決裂到定下婚禮的日子,葉子堅決不叫跟父母那邊說。

錢給了,關系到此終結。清輝看見過,她把對方的電話都拉黑了。

本來挺複雜的女方,如今新嫁娘的娘家就簡單的不得了。好在親姑姑親姑父跟着回老家,參加了婚禮,這才算是婚禮成了。

清甯也才是頭一次聽到一個說法:至今老家人的看法還都是,如果女方的家人不同意,沒有來參加婚禮,那這婚禮就是要被人恥笑的。這就不是明媒正娶的禮節!

什麽三媒六證,如今沒有六證這一說了但是三媒必不可少的。雖然多是象征性質的,但也不可或缺。

那時候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媒人男方父母聘一個,女方父母聘一個,中間聯絡溝通的再一個。

不管是少了男方的,還是少了女方的,大家就都知道,有一方人家是不願意的。閨女自己嫁自己,那成個什麽樣子?

這一套,跟婚姻自由這一說法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她就跟她爸說:“咱們老家的觀念,還是太舊了……”

可移風易俗,這可不是一代兩代的事,他們這一代做不到,到了清甯這一代,肯定就做到了。大部分像是清甯這樣的孩子,對這一套都是嗤之以鼻的。那麽等将來,他們的孩子長大了,這一套老的、舊的、或許才能真的埋葬在曆史的塵埃之中。

清遠就笑:“你說那些人咋就那麽閑,一個個的都把管别人的事,當做是一種能爲。在我三伯跟前,嘀嘀咕咕的,說我三伯這事處置的不地道,沒叫孩子的親媽這是不對的。孩子的親舅舅親姨姨的,這些都得出席。”

何小婉的娘家特别龐大的一支。

誰家沒幾個處的好的,好些個幫着何家說話的。說不請何家的那些舅舅、堂舅舅,表舅舅這事,辦的沒規矩。

老三是有苦說不出。

他跟清輝之前都商量好了,在京城辦一次,叫姚思雲就呆在京城,借口嘛,就是幫着清涓看看門面房之類的……他們父子倆回去,在老家辦。把何小婉請來,然後照着程序走。

跟何小婉都說好了,她也說肯定回去。老三還說,你看清輝舅舅那邊,都該跟誰說,不該跟誰家說。何小婉就說好些年不在家,回去商量看看。

可不巧,到了日子何小婉那邊的閨女清甜發燒了,說是家裏離不了人,實在去不了。跟親戚都是說了,也不能說爲了你就換了日子。你說你都不回來了,這何家的親戚我們是請還是不請。他氣的這麽問,然後何小婉可能那邊正忙着呢,護士叫患兒家屬呢。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沒顧得上,反正沒言語就把電話給挂了。

那這就算了!還請啥啊!

姚思雲呢?是死活不在京城呆,兒子婚事沒倒頭,我還能歇着?看門面房啥時候不能看?

之前不是說不買門面的嗎?這爺倆變主意變的可真快。

反正清輝的婚事,在老家人看來,辦的很不怎麽樣?

提起老三,都免不了說一句——不地道!

地道不地道的,對老三來說,都沒關系。反正給兒子把媳婦娶進家門了,完成了一樁大事。

金家這兩年的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這件剛完,大家還沒緩過來呢。

老家那邊清收的媳婦楊美麗又要生了。早産了,八個半月順産生下個閨女。李仙兒就冷了臉了,嘀咕楊美麗:“……連個兒子都不會生……”

出門逢人就說:“我生了倆兒子,到如今呢,倆兒媳婦生的都是丫頭片子!”

計劃生育,一家都是一個孩子。這生了閨女的人家,就都基本認命了。

好些人就說:“閨女咋了?你看那些家裏有閨女的,人家都過的是好日子。家裏兒子多的人家,你去瞧瞧去,一家比一家難。”

現在娶個媳婦多貴啊,有那三個兒子的人家,好家夥,這會子爹媽都恨不能出門給人下跪作揖,隻求能娶個媳婦進門。

過了年,鎮上就開始改造了。恢複古鎮的面貌,這也不是一句話。比方說對房舍的外觀改造,這都需要一個過程。但顯然,現在不是過去了。鎮上眼看就要不一樣了。

老大和李仙兒這又抖起來了!

說了,房子是他們的!要是兒子媳婦不孝順,都滾蛋。這将來守着這一院子還不夠自家吃喝的?

楊美麗在月子裏,就鬧起來了。伺候起月子來,不怎麽精心。天天頓頓的就是水煮挂面,連個雞蛋都不放。楊美麗生孩子本就是再地裏澆水滑了一跤摔了,才早産的。當時都大出血了,再加上一生孩子吧,身體虛的很。要看着孩子,不能休息。還不給吃好喝好,還得奶着孩子。哪裏還有什麽精力。在屋裏扯着嗓子罵,也沒幾個聽到了。直到撐過了一個月,該挪窩呢。

‘挪窩’指的是生了孩子一個月,娘家來接,可回家做月子。這叫挪窩。清平滿月之後,英子都攆着出門,去了林雨桐和四爺那邊半天,也算是回了娘家了。帶着孩子完成了‘挪窩’這一碼子事。

楊美麗回娘家,娘家媽腦子不怎麽明白,但是在家裏帶孩子卻沒問題。老楊呢?本來是打算叫大閨女二閨女帶着女婿回來的,算是明娶暗招,可這倆女婿都是他選來的機靈人。人家本身的日子過的還不錯。憑啥回來給自家頭上找個大山背着。好說歹說的,就是沒治。結果如今小外孫女一回來,老楊就打主意了。

金家不給辦滿月酒?沒關系!我來辦!金家不稀罕?沒關系!我稀罕!

将來我給我外孫女招贅一個小女婿繼承我楊家的香火。

這位比較絕!拿着戶口本出生證明跑到派出所給孩子報戶口去了。孩子跟着父母任何一邊的戶口都是可以的嘛。

然後直接取了名字,叫啓福!

戶口本上寫着——楊啓福。

誰也沒拿戶口本看名字的毛病。問你家這娃兒叫啥啊?他就說叫啓福。

啓福,多好的名字!

都笑!這是個好名字,生來就開始享福了。

連金滿城和李仙兒也沒提出反對意見,雖然心裏嘀咕:啥啓福?聽起來就像是祈福更像是欺負。

祈福是個好名字嗎?不是!祈求福氣證明福氣還是不夠。

像欺負這個諧音就更糟了。

但要是看字面,那絕對沒問題。

糾結的都是諧音不好,卻從來沒想過其他,比方說孩子姓啥的問題。随父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嘛。

結果回娘家做個月子,又出事了。

什麽事?

楊美麗跟施工隊的一個男人——跑了!

當然了,這事林雨桐和四爺也都是聽英子說的。英子跟老家那些村裏人聯系的比較多。說那人是施工隊的臨時工,光棍一條!三十多了沒媳婦。楊美麗呢?是每天都拉菜,給施工隊的食堂送菜,他偶爾搭把手幫着卸菜。誰也沒看出啥苗頭來。就是覺得一個沒出百天的小媳婦,還奶着孩子呢,都樂意伸把手幫一幫。

不知道怎麽的,兩人就搭上了。然後都給跑了!

金滿城兩口子在家裏罵清收:“沒出息的東西!這種媳婦娶進門是幹啥的?不夠丢人現眼的!離婚!堅決離婚!”

清收卻不舍了:“離了婚,孩子咋辦?”

“不要!一個丫頭片子,他老楊家對不起人,就自己養着去。”李仙兒氣的隻頭疼,“離了好,媽給你找個好的……”

“你有錢給我找好的?”清收低着頭,“要不是你對她不好,她會跑了?!”

不管家裏怎麽罵,清收都不撒手,借錢雇車,到處的找人。

其實人就沒走遠,就在縣城呢。鎮上不知道誰進城的時候,還看見過。

清收幹脆弄了個喇叭,還專門要了清安以前用的複讀機,錄了幾句話。然後把這一串的東西都綁在自行車的車頭上,走街串巷的循環播放:楊美麗,地裏韭菜再不割就老了。楊美麗,茄子苗豆角苗都買了!楊美麗,黃瓜我已經種下去,隻成活了一半……

就連馬小婷這個租住地方,他都轉到了。馬小婷在窗戶上往下看:這個丢人現眼的玩意!

等清雪回來的時候,她還幸災樂禍:“……看你大伯還有你大伯娘怎麽到人前說嘴……”

清雪低頭沒言語:你知道丢人,當年你爲啥也跟人家跑了!

其實,到現在爲止,她都不敢聽類似的事情,就怕叫人聯想到自家的舊事。

可她倒好,還好意思對人家這事幸災樂禍?誰都有資格,就自家沒資格。

她這會子特别害怕,害怕金家又出這麽一樁事,人家會把前後兩件事聯系起來。

事實上,老五也在擔心這個。看見人家在一邊說話,他總覺得人家在嘀咕他。

其實,這話是避免不了的。在一塊閑聊的時候能說啥?無非是東家長西家短。

這個說楊美麗這娃其實是個好娃。那個說好娃能辦出這事來?又一個說,那都是金老大兩口子不是個東西,把好好的娃們折騰的日子過不下去。然後話題就偏了,議論起了金老大兩口子都幹過啥糊塗事,說他不好好跟出息了的幾股人好好處着,說你看就剩下他跟老五這哥倆了。不免就說起了老五,說楊美麗這跑跟馬小婷當時那種跟人跑還是不一樣的。

你看!有些事你就是想忘,大家也不會忘了。

被人這麽嘀咕,老五心理能舒服?尤其是老婆不在家,他還得顧着清雨上學,還得顧着地裏的農活,廢品收購站還不能丢。

家裏家外的一把手!

巷子裏的人都戲稱,老五是他家的紅太陽,照到哪裏哪裏亮。

幹的累了,躺下渾身都疼。每晚抿上幾口酒,舒筋活絡,倒是能睡個好覺。可這喝的時間長了,酒瘾就上來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到點了就想喝。

也不喝好的,就是當地的特曲老窖,五塊錢一瓶,到飯館,要上一盤子花生米,一大碗扯面。吃着喝着,反正是比馬小婷在家的時候日子能好過點。

馬小婷摳,想下館子,門都沒有!家裏的飯菜也是清湯寡水的。

偶爾碰上個認識的,在館子裏還能聊兩句。但這醉漢在一塊聊天,那真是……一句話說不對,酒瓶子就往頭上招呼的也有。

今兒就是,先是說古城改造這事。這不是改造的時候影響鋪面生意嘛,難免要跟工程隊溝通。大家都說工程隊這夥子人根本不知道大家的難處。這個一言,那個一語的,都很正常。不知道誰提了一句,“也要防着這夥子GOURI的!那誰誰誰的媳婦跟工程隊那個開車的鑽到一塊叫人看見了……那個誰誰誰的妹子叫誰又給哄了……”然後就說到楊美麗,“……腦子不夠數叫人給騙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說者真是無心的!都沒想起來這裏坐着個金家的。

大家都說怪丢人的巴拉巴拉的。

老五呢,在這事上心裏本來就比旁人更敏感。總覺得這是再影射他。蹭一下站起來指着别人的鼻子:“你啥意思啊?管你啥事?”

那邊還莫名其妙呢?有那再邊上聽的就說:“老五,你多心了!說的是你家清收,沒說你!”

這更壞了!

本來誰都沒想到的事,就給挑到明面上來了。

農村那打架是不能慫的,被老五指着鼻子的那位當即一拍桌子:“……就說了能怎麽的?你家出了當官的我就怕你了?”

老五拿起酒瓶子就打過去,人攔着沒打到,但對方也怒了:“都别攔着,叫他打。跟咱耍橫算啥本事,還不是看着老婆跟人家睡覺不敢吭聲的孬種!咱沒本事……咱沒本事頭上卻幹幹淨淨的,當不了那活王八……”

當年的傷疤,就這麽鮮血淋漓的又給當衆揭開了。

這都不是打架的事了!

那股子委屈,那股子惡心,再也擋不住了。當天晚上,老五騎着車上了縣城,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清雪還沒睡了,他敲開房門,馬小婷一句‘咋這個時候來了’還沒問出口呢,老五掄起胳膊就打。拳打腳踢就罷了,完了不解恨,又撕了馬小婷的衣服,用皮帶可勁的抽。

全程清雪都在。

她看着她媽咬着嘴唇不敢呻|吟,她看着她爸壓低了聲音罵‘賤貨’之類的話。

她知道,爸爸是喝醉了。她也知道,過了今兒,他們又會好好的。以前偶爾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事。不過沒現在這麽厲害,也沒這麽……不體面。

當着自己面扒了自家媽的衣服……她默默的走了出去,然後下樓,不知道何去何從!

在二樓的樓梯間裏縮了一晚上,聽到天快亮的時候,熟悉的腳步聲離開,她才上樓。自家媽已經起來做飯了。

她問:“這個周你們是不是放一天。”

“嗯。”她以爲她媽要回家。就說:“你放心回吧。我不會了……”

“你回我不回。”馬小婷籠着頭發,“你回去,跟你爸拿錢去。”

本來按月得給自己交賬了,家裏進了多少出了多少,都得有數。但是這回,這死男人沒提錢的事。

清雪愣了一下:“錢……你就不想回去跟我爸……”

“跟你爸咋?”馬小婷催她:“趕緊洗漱去,大人的事跟你沒啥關系。”

“他打你……”清雪就說:“要不好好過,要不就離婚……”

離婚?

馬小婷呵呵笑:“行啊!等你考上大學,等你能養的起我了,有人給我掙錢了,我就離婚。”

清雪一下子就閉上嘴了!

是!她媽這輩子,自己掙的錢有數的很。都是一分一分摳出來的。最大的一筆錢,就是跟了那個男人一場換來的。

周末的時候回家,清雨跟同學在巷子裏玩。見清雪回來了,就趕緊跑過來:“姐,你咋回來了?”

清雪繞過他:“找爸說點事。”

清雨一把給攔住了:“爸不在家……”

清雪朝不遠處的自家大門看了一眼,大門緊閉,她就說:“那你怎麽不把門鎖上?誰趁你不注意進去怎麽辦?”說着,要去鎖門,邊走邊道,“爸呢?在收購站還是地裏?”

清雨又一把拉着清雪:“我不玩了,一會子就回家。”他慌張的朝大門看了一眼:“爸在收購站……你去看看……要是不在,就是下地去了……總不過這兩個地方……”

清雪狐疑的看了清雨一眼,又朝大門那邊看了看,這小子今兒怎麽這麽古怪。

她嘴上應着,轉身朝外走。沒走幾步回頭看,就見清雨撒丫子往回跑。

清雪心裏更疑惑,心裏想着這小子是不是瞞着爸媽幹啥壞事呢?跟在後面就悄悄進去了。

有幾家開着門的鄰居探出頭看了看,臉上的表情無不顯示着:有熱鬧看了。

但清雪進了家門,看見自家的情形,她回身慢慢的把大門給關上了。

想看熱鬧嗎?

沒門!

家醜不可外揚!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場景,父母的卧室門口,爸爸正數錢給弟弟,輕聲交代:“獎給你的……别叫你姐你媽知道……”

而爸爸□□着上身,下面穿着内褲!卧室的門簾是撩起的,一個女人正在穿衣服,胸罩還挂在胸前,她還沒扣上呢。

這個女人她認識,一個村的!不是啥好人!家裏的男人在外面打工,村裏到處都是她的風言風語。

而這個女人的女兒,還是她的同學朋友,叫萌萌。

看到這這事,第一件事,就是關門。這樣的醜事,她不想叫人家知道。哪怕知道這其實是掩耳盜鈴,大白天一男一女不避着人的在家裏呆着這麽大半天,孩子打發出來,大門緊閉。誰相信會沒事?

老五看到自家閨女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滿面通紅,伸手把卧室的門關上了。想張口解釋,可是看着孩子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老五把身上的錢全都掏出來遞過去:“你……你拿着……給你……和你媽……想吃什麽叫你媽給你買……”

清雪接過錢,也沒看多少,隻看了卧室一眼問她爸:“……要不,你跟我媽離婚吧……”

老五沉默了,然後搖搖頭。

到底是孩子話,結婚離婚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

清雪的眼睑慢慢垂下,聲音低低的:“您會不會給萌萌媽錢?”

老五一愣,隻道:“趕緊回縣城去!高考要緊!”

高考要緊?

呵呵!

高考要緊嗎?

她拿着錢轉身出去了,清雨跟在她後面,小聲的叫:“姐……姐……”

清雪扭臉看他,眼神冷冷的,“多長時間了?爲啥幫他們瞞着……”

清雨伸出手,是三根手指,“才三回!我也不想的。但是叫媽知道了,她回來打我打的更狠。”

“就是怕挨打?”清雪拳頭攥的緊緊的,“您知道你在幹什麽?”

“你不是一樣沒說。”清雨擡起頭大着膽子回了一句,“你還不是怕媽說你!說都是爲了陪讀去縣城,才會……”

清雪的眼睛暗沉沉的:“是我叫她去縣城的嗎?”

不管是不是你叫她去的,反正她是去了。結果就是現在這樣。所以,最後還是怪罪到你身上。所以你不也趕緊關門了嗎?我就不信你敢告訴媽去。

清雨這麽嘀咕着,這些話一句不拉的都聽到清雪的耳朵裏。她牙齒緊咬,清雨就趕緊道:“姐,都怪我!你别生氣。我……我當是真不知道她來咱家是幹啥的!反正就是做了好飯給我送點……你跟萌萌關系挺好的……而且媽跟……”以前把這女人叫嬸子的,現在是叫不出口了,隻一個‘她’來替代罷了。這麽一頓,才接着道:“媽跟她關系也挺好的……爸跟萌萌的爸爸還是結拜兄弟。這麽好的關系我怎麽會想偏了。後來……我回來喝水聽見屋裏的聲音不對,才明白了的……她就給我買好吃的,爸就給我零花錢,隻要我不說出去……我想吃點好的,我想把欠學校的書本費資料費補習費都給老師交了……”

清雪的手就慢慢放松了。

是!以前在鎮上念書,除了學雜費以外的任何費用,家裏都是不給的。書本可以借别人的用,資料費都是老師變相收錢的,補習費還要錢?就不給,看你們老師能咋?

自家媽就是這樣的!能省一分是一分。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在學校是不是被老師漠視,是不是被同學孤立。

這些都沒有她省出來的錢實在。

那時候她是經曆過難堪的,這種難堪差點壓垮了她。到了縣城才好了,自家媽是不敢對縣城的老師耍這一套的。

鎮上的中學老師,家都在附近,大家都是熟人,都知道根底。可縣城,自家媽沒那份底氣。

如此,她才像個正常的學生了。

她經曆過弟弟所經曆過的一切,要是如此,似乎沒什麽好怨怪他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告訴自家媽能怎麽樣呢?

那就更不敢想了。

清雨小心的看姐姐的臉色:“不過你放心,爸從不給那女人錢。就是偶爾幫着給她家幹活。重活累活都是他幹的……錢卻看的緊的很……”

清雪慘然一笑,“以後你去收購站住吧。家裏你還是别回了……”

清雨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姐……”他拉着她的手,“你有沒有想過之前的那個……媽!”

之前的媽,是指趙愛華吧。

是啊!那個媽在的時候,每天回來有好吃熱乎的飯,家裏幹幹淨淨,衣服總是幹淨整潔的。

可後來呢?

後來親媽就回來了!别人都在背後說他們是白眼狼。

可啥事白眼狼呢?

自己不認親媽不也是白眼狼?

誰知道呢?她自己都糊塗了,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怎麽做才是對的?怎麽做才是錯的?

到縣城,把錢遞過去,卻不敢看親媽的眼睛。

“這次怎麽這麽多?”她高興的哈哈就笑,“你爸那人……哼!看見了嗎?我爲啥要跟他離婚?男人還肯把錢交給你,他就飛不了。将來……你找男朋友也要長心眼,看他肯不肯把工資都給你收着。攥着他的錢,就是拉着他的褲腰帶!他想跑?能跑去哪裏?”

清雪默默低頭,你覺得你拉緊了他的褲腰帶,可别的女人也能輕易的解開他的褲腰帶……

多簡單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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