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興看着季川特别溫和的跟清甯說:“對不起, 給你造成困擾了,以後不會了。”
然後猛然間, 心裏就特别難受。
清甯就說:“我也是一時氣話,撤資這事我不該随意的說出口。公事是嚴肅的事情。我不會把私人感情帶到公事上, 但也希望咱們之間的合作, 僅限于合作。要是太私人, 咱們之間的合作可能就變的不怎麽純粹了。我甯肯損失一些, 我想,我還是會撤資的。我這個人不難相處,但前提是我不喜歡麻煩的關系。”
而你的心血來潮, 把本來很平靜的生活徹底攪亂了。
宿舍裏到現在氣氛都怪怪的。
季川這頭答應了,完了周末清甯回家的時候就打了電話去她宿舍,是周亞男接聽的電話。
“是學長啊。”她這麽說。
“你怎麽知道?”季川不好意思的道, “經常見你們跟清甯一起吃飯,還不知道你是哪位?”
“我聽出你的聲音了。”周亞男笑了笑才道:“清甯不在宿舍,回家了。你打她的手機吧。”
她的手機常常是靜音。
而且, 這次也不是找清甯的。敗了總得知道是哪裏敗了吧,怎麽一下子事情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呢。他覺得應該找她的朋友問問。
于是打了這個電話, “要不我請你吃飯,正好有點想問問你。”
“請我吃飯?”周亞男猶豫了一瞬就點頭,“好啊, 在哪裏見?”
然後袁園回來的時候就見周亞男在換衣服:“你要出門啊, 還給你帶了飯。”想想關系還是緩和一下的好, 住在一個宿舍的, 不能鬧的太僵。
周亞男不自在了一瞬,“跟人約好了出去吃……”但是好意她接着了,“你給我留着,我晚上吃……”
四月份的天,穿着連衣裙就出去了。
袁園看了看外面,樹幹都在風裏搖擺,穿連衣裙?不怕感冒啊。
季川一看這姑娘……“那去吃火鍋吧。”那裏暖和。
周亞男臉通紅,覺得這樣特别不好,穿成這樣出來确實很奇怪。
坐到店裏就自在多了。
季川就說:“那天晚上清甯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爲什麽?”
“哦!”周亞男就說,“就是我們宿舍的在一起開玩笑,有的覺得學長的條件好,有的覺得清甯的條件也好,不用遷就誰。然後就吵起來了。女孩子的宿舍就是這樣的,爲了小事就随便吵幾句。清甯年紀小,是那種不好控制脾氣的人,當時給學長發火了吧。”她小心的問,“你們還沒和好嗎?要我去勸勸嗎?”
“吓我一跳,我還以爲是我的原因惹她不痛快了。”季川好像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看來學妹們對我的意見還很大。看來還沒賄賂到,要不,我請你們宿舍的一起吃飯吧。”
“啊?”周亞男愣了一下就說好,“那我幫着約吧。明天行嗎?”
啊?!
季川也愣了一下,剛才真隻是随口一說的,客氣一下的。但現在隻能笑着說好:“行吧,因爲我的事,給大家制造了矛盾,我該請客的。”
卻不拿清甯說事了。
周亞男沒聽出來,跟季川商量着幾點,在什麽地方。
然後又說了一些清甯的事,比如老家應該是農村的,因爲常跟老家的姐姐打電話。比如她三叔還是三伯的應該是做生意的,生意做的不小,清甯的衣服啥的都是那邊給的。至于清甯的父母,她倒是不知道多少,“應該就是公務員吧。她不愛說,咱們也不好問。”至于說喜歡什麽,“那倒是沒有。消費倒不是那種特别厲害的。吃的上面沒啥講究,我們吃什麽她就吃什麽,也不挑。穿的話,好像是親戚給的啥衣服,隻要合身,她就穿。地攤貨也穿,品牌也穿,拉住哪件算哪件,真不講究的。”
“他們班男同學……”季川笑着問,“你明白什麽意思的吧。”
“哦!”周亞男一副恍然的樣子,“跟他關系好的就兩個。一個是國家财經大學的,常通話。但聽那意思,不是那方面的關系,也不是追清甯。他們兩家關系可好,聽清甯的意思,那個好像是喜歡他姐來着。還有一個是軍校的……”
季川的耳朵就豎起來了。
周亞男一看那表情就明白了,就笑:“名字挺有意思的,叫嚴格好像。清甯沒說那是他男朋友,但我們說那是她男朋友的時候,她也沒反駁。”
就是說,那個嚴格應該就是她的男朋友。
季川心裏不是滋味,“常回來看她?”
“不清楚!”周亞男就笑,“她打上學來就挺神秘的,周末不在學校,到底是不是兩個人早就在校外同居了,就更不知道了。”
同居這個詞叫季川心裏有點不舒服。
他想起那個睡在清甯家沙發上的那個小子。
兩人吃完飯,一個是一肚子的心事,另一個卻很高興。
哼着小曲去買了水果回去,宿舍裏的都在,她就笑:“來吃水果。”
想和解嘛。
大家都明白這個意思。然後都表現的很熱烈,都想着把那點不愉快幹脆翻過去算了。
然後吃到一半,周亞男就說:“學長請咱們吃飯,明天中午,誰都别走啊。”
袁園一愣:“啥意思?清甯知道嗎?”
“知道的吧。”周亞男就說,“沒清甯同意,學長好好的請咱們吃飯幹什麽?”
這是答應了嗎?
宿舍的幾個人覺得挺沒意思的,之前還爲兩人合适不合适的吵起來了,轉臉人家又好了。
但人家都請吃飯了,就是跟大家示好呢。那就去吧。
結果到了地方坐下了,王曉就問:“清甯呢?還沒來?這可不是做東道主的樣子……”
季川就笑:“昨兒跟周亞男一起吃飯,聽說你們爲了我還吵起來了,我還給你們賠個不是。不關清甯的事,她不知道……”
幾個人刷刷的看向周亞男,袁園冷笑一聲,起身要走。
被楊甯靜一把拉住了,“幹嘛呢?學長就是來道歉的,你這樣是啥意思?說了,跟清甯不相幹……”
星期天晚上清甯回宿舍的時候,覺得氣氛更奇怪了。
她也不多問,該幹嘛幹嘛去了。
過了都有兩周了,袁園逮住機會才說:“你長點心吧。被人撬牆角了都。”
啥意思啊?
袁園就說:“周亞男現在晚上不關門不回宿舍,周末不見人。跟着季學長到處跑呢。”
清甯愣了一下,跑就跑吧。
有啥關系?
等網吧開業的時候,季川打電話叫過去,這是公事,該去的。到了地方清甯才知道,周亞男如今算是公司的員工。
“給咱們做飯收拾辦公室。”方興就歎氣,“特别能幹。關鍵是還免費的。”
經營是季川的事,她不幹預。因此隻點點頭,半句多餘的話都不說。
回宿舍之後周亞男把清甯叫到宿舍外面:“咱倆談談……”
清甯皺眉:“沒事!你說吧。”
周亞男就低聲道:“我是跟着季川學長學口語的。也不算是免費幫工……”
之前她就透漏過說她想出國,清甯表示理解:“季川的英語口語确實挺好的。”
然後呢?
就沒有然後了。
清甯該幹嘛幹嘛,看不出受到什麽樣的影響了。哪怕是對周亞男,跟之前的态度也并沒有不合适的。
宿舍看起來是回到了之前的氣氛。不過是周亞男不怎麽跟大家一起行動了,自然就疏遠起來了。
但袁園不止一次的就說過:明知道追你,她湊什麽熱鬧。
這種事,無所謂啦。
她收到一箱子嚴格寄來的各種做模型的材料,正高興呢。
四爺給她閨女收拾了一間屋子做工作室,愛折騰就折騰吧。
唯一不滿的是清遠,因爲他被設立了門禁。那個工作室,他不被允許進去。
嚴格給打電話,手機不接,應該是靜音。打家裏的電話,占線。該是正上網呢。然後打林雨桐的手機:“林姨,清甯呢?”
“嚴格啊。”林雨桐朝樓上看看,“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叫去。弄那個模型呢……”
“林姨,那就别叫她了。”嚴格趕緊道,“您在家還好嗎?我叔呢?比在秦市清閑了吧。”
是啊!清閑多了。
林雨桐就這麽說。
嚴格就說:“沒事的時候跟我叔周末的時候轉轉也好。”說着,又想起什麽似的,“上周我給寄了兩箱子小棗,是這邊的特産,我嘗過一次,味道特别好。我媽那邊都收到了,您也注意查收着。要是吃的好,您給我打電話,我給您寄。”
然後第二天就收到兩箱子大概得有四十斤的金絲小棗。
一半是幹棗,一半是去核的蜜棗。
清甯對蜜棗壓根就沒有抵抗力,是爲數不多的愛吃的零食裏最鍾愛的一款了。孩子小的時候買這東西可不容易。
清遠一邊吃,一邊嘚啵,“青梅竹馬的優勢就出來了……”
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連自家老媽熬湯的時候愛用個幹棗他都記得。
林雨桐一拍兒子,“邊去……”
孩子們的事,她隻看,從不插手多嘴。關鍵是孩子有譜的,隻要她喜歡,那自己跟四爺一點問題都沒有。
清甯吃棗吃的挺好的,還往學校帶呢,那這東西就能收。
不過用四爺的話,他家閨女再過十年談婚論嫁都不晚。急什麽啊?
不過今兒他回來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帶了個人——成海。
要麽說這個世界小呢。
徐強說了這麽一個人,四爺也就往心裏去了。需要用人嘛,這樣的人自然是好的。
他自己單獨往那飯館去了,結果就見到這成海呢。
說起來,他跟着成海還真有過幾面之緣,隻是匆匆見過,彼此沒打過招呼。
早些年跟着明光,去他認識的那位老領導那裏,就見過當時還是兵娃子,站崗着的成海。
那時候成海才多大?十五六吧。
十一二年過去了都!不過兩人一個照面,就都給認出來了。
關系一下子就親近起來了。
這不,晚上四爺幹脆把人給帶家來認認門。
林雨桐一聽是這麽一碼子事,就笑:“那真是誰也沒想到的緣分。”
她下廚做飯:“也嘗嘗我的手藝。”
四爺就跟成海在客廳裏說話,“當年那個果園,也動用了老領導不少的關系。這個事情,你也知道吧。”
成海還真知道,“怎麽也沒想到是您。”
兩人聊的挺高興的,四爺還不想叫成海去那個駕校了,太屈才。
于是把人叫到書房,說到晚上都八點了,孩子寫完作業了,兩人才下來。
吃飯喝酒到晚上十點多,林雨桐幫着熱菜,才聽到了個大概,房産開發這一塊,他叫成海去做。别的沒有,隻有一點,質量得過關,得把林雨桐之前做的那一套抗震标準,當做噱頭宣傳出去。
人走茶涼,利益這東西,太動人心了。不這麽來一下,那就是昙花一現,轉瞬就淹沒在塵埃裏了。
成海就說:“您放心,修橋鋪路蓋房子,工程兵多的事。拉幾支過硬的工程隊,也很容易。”
他是要把自己的生意自己來做了。
四爺說你做主,有什麽問題咱們再說。
林雨桐就覺得吧,别看幾輩子了,一直還是他再背後給自己收拾尾巴。
晚上躺下的時候她就說:“我始終長進不了多少,這都得賴你……”
四爺就笑:“那就賴着我,我樂意……”
兩個人都樂意,那就浪漫。隻一方樂意,那得叫犯賤。
袁園私底下這麽說周亞男的,“……整天追在人屁股後面跑,計算機那邊有個老鄉學姐問我,我都不好意思說跟她一個宿舍的。太丢人了。”
這麽說了三五次,清甯就跟沒聽懂一樣問:“說誰呢?”
再說也就沒意思了。
清甯這才松了一口氣。
等同宿舍的李岚那邊也遭遇了追求者,然後宿舍的這幾個又忍不住八卦給意見,清甯才明白:哦!這裏面沒誰是壞心。就是純粹的想以自己的角度給對方一個意見。
李岚就說:“我發現咱們宿舍咋這麽有意思呢?我談戀愛你們着急啥呢。人家宿舍都是支持,咱們呢?先是審查。我之前還挺有感覺的,結果亞男說那人家穿衣服亂七八糟,太邋遢。然後我這心裏就有點犯膈應。我說,咱能給彼此點空間嗎?安安靜靜的談一場戀愛行嗎?”
袁園就說:“好吧!你願意就行。我之前說的都收回!”
“我們都收回。”
但這不是收回就完了的事好嗎?
我聽到心裏去了的。
真是煩死我算了。
清甯給她爸打電話:“我能不住宿舍嗎?”她也快被煩死了。
她爸說:“孩子,住着吧。以後遇到的人會更多,各式各樣的,就隻當是曆練了。”
嘟着嘴又給她媽打電話,她媽說:“乖啊!,媽一會給你回過去。你周萍阿姨來了……”
有正事呢。
“你忙吧。”清甯就趕緊道:“替我問阿姨好,我這邊沒什麽大事,不用回了。”
隔着電話能聽見聲,周萍就笑:“咱這閨女是真好,我是啥都不羨慕你,就羨慕你有倆好孩子。”
周萍跟雲醫生結婚十多年了,一直沒孩子。
林雨桐就說:“還年輕,趕緊找一個,再生一個也來得及。年輕,怕啥啊?”
可見過哪個主職的領|導幹部回家生孩子去的。
生孩子了,位子就得給人家讓出來。
她搖搖頭:“這把年紀了,還是算了。不行認個幹閨女幹兒子算了……”
林雨桐就笑:“那得認個年紀小點的,從小親的,長大了就跟你親。”别開口說認幹親的事。在這個圈子裏,認個親容易,但引來的麻煩太大。犯不上找這麻煩。
周萍喜歡孩子是真的,但要說沒點啥特别的用意,誰也不信。
林雨桐跟史可聊的時候,還能當朋友,沒那麽多算計。但是跟周萍說話,說的再親熱,心裏得提着,不定哪句話就是陷阱。
周萍見林雨桐不搭茬,就馬上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爲現在都想着是不是幹脆領養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能上學了,生活可以自理的。”
這就是沒有要再婚的打算。
林雨桐跟着點頭,像是認可的樣子,但卻轉移了話題,“進京是有事?有事就說,咱們之間的關系,别繞圈子。”
“就是引進國外的一家農藥企業,審批給卡住了。”周萍說的雲淡風輕,“我過來問問,來求你這個大主任給遞句話兒。”
農藥怎麽跑計劃W了。省了批了不就完了嗎?
難道是省級大項目,可這樣的大項目怎麽叫周萍來了?
這裏面有很多不符合程序的地方,林雨桐啥也不了結,自然是不會貿然答應,隻說:“我還真沒聽過這項目,今兒回去我就查查。”
吃了頓飯,各自就分開了。
林雨桐沒邀請對方上門,對方也沒要求上門。
去了單位,林雨桐就真去問了,答應了就得做到。
這幾個月,她除了把本職的工作做了以外,就是聯絡關系了。
大大小小的,連看門的關系都能搭上話。
她去項目處找人問,在辦公室的老張就說:“林啊,這事,你别摻和。這個項目設在W河邊上……”
不用說林雨桐也明白了。污染太大!
遞上來了,這就更說明這個投資十分巨大。
投資大,意味着規模大,規模大污染就大。
林雨桐表示理解,并且表示:“就得卡死了。”
結果晚上到家了,還沒坐穩呢,四爺的電話響了,接起來是宋副市長,宋岩她爸。
他已經登機了,兩個小時以後就到了。
四爺就說:“我去接。”
對方就是那個意思吧。
清遠不能一個人在家,就隻四爺一個人去。
四爺邊換衣服邊跟林雨桐說:“宋副市長成宋市長了,調到秦北安市了。”
喲!這還真不知道。
四爺親自接了,給安置在酒店,回來就跟林雨桐說:“明兒晚上請來家裏吃頓飯吧。”
林雨桐早就猜到了,這位沒去駐京辦,直接找四爺,肯定是有事。
而且這個事啊,他得用上這更私人的關系。
等見到的時候,這位就直言說了:“争取機場項目。”
秦北最早隻有軍事用途的機場。後來在秦北與秦市之間,倒是有一趟航班,小飛機,一趟十二個人。他現在的意思是,随着能源的開發,秦北的交通得跟上。上一屆的市長剛申請成功了鐵路的項目,還沒開始興建呢。如今他來,是爲了争取這個機場的項目。
可這機場,不光是計W的事,這先得有民航局,然後才是空管,最後可能得總參批準。
得軍方的許可才行。
這個事情不好辦。
林雨桐苦笑,“您是真給我出難題了。”
宋市長就笑:“秦北的情況你們都清楚。如今連個火車都沒通……兩位都是有辦法的人,我呢,也是誠心找你們商量,看這個事情怎麽操作才好。”
畢竟計劃委跟這些單位是有業務交叉的,不定認得什麽人,在中間牽個線搭個橋……
四爺就說:“這事想三兩個月辦下來,難!光是測航線,沒有兩三年都下不了。所以,也不急于一時。您要是有别的事,那您就先辦别的事。您說的這個,我放心上了,等有眉目了,我跟您電話。”
能這麽謹慎的應下,就是真往心裏去了。
宋市長高興的什麽似的,話也多了。
說省裏的事,誰誰誰太着急,急于落戶什麽項目。誰誰誰反對,但是反對的聲音太小,不過也不是沒辦法,人家最後沒反對反而支持了,不光支持了還要把這項目折騰成省重點項目,對方還以爲人家真同意了。結果項目往上一報,結果給卡主了。
他這是隐晦的提醒林雨桐,有些項目看似是項目,但它又不止是項目。裏面牽扯的事大了。也提醒林雨桐,别看省裏某些人暫時勢弱,但手段高明。誰知道這麽一退一推之下,反而把對方給送到閘刀口了。
都是有心人,說的人有心,聽的人也留意。
彼此心裏有數,算是相談甚歡。
然後林雨桐第二天直接約了周萍,也說的比較直接,“這個事情,怎麽一個麻煩法,你心裏也有數。不是我不幫老同學,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幫。另外,聽我一句,早點抽身,你摻和到裏面幹啥呢?”
周萍見林雨桐的語氣有些急,顯然對自己的欺瞞有些生氣,就趕緊道:“我真不知道裏面的水這麽深。我道歉,今晚我請客,哪裏你來說。”
林雨桐不願意跟她廢話,就直接起身了,“我今兒還有事,就到這兒吧。吃飯的事,以後再說。”
以後的以後,就沒了。
周萍苦笑:這算不算是君子絕交,不出惡語。
下了班買菜回家,車停到停車場,拎着菜回家,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扭臉就見是季川的小夥子。
“阿姨,我幫您提。”他過來要提。
林雨桐看他手裏的書,“我自己拿吧。你這是要畢業了?”
“是啊!”季川笑着,“眼看要畢業了。今兒照畢業照,回來的早點,也該把這些東西一點一點往回拿了。”
林雨桐點頭:“沒跟父母一起住啊?”
“是啊!”季川就說:“我爸我媽都在國外。”
“哦!”林雨桐點點頭,“隻怕盼着你出國吧。”
“是啊!”季川露出幾分苦惱,“我媽就說,國内的小姑娘最好,我要是找不到女朋友,不準出去……”
“這是打算帶着女朋友出國啊。”林雨桐故作驚訝,“公司也不做了?”
“做啊。”季川帶着幾分自信,“如今的互聯網,遠程……一點問題都沒有。不過也就出去兩三年,見見世面,還是回來……”
“挺好挺好的。”林雨桐說着就一指前面,“那姑娘是找你的吧?”
季川一愣,“一個學妹,大概找我有事……”
林雨桐笑了笑,提着東西就路過了。
季川問周亞男:“你怎麽找來的?”
“我以前聽清甯說你跟她住隔壁單位,就過來試試運氣。知道學長你忙,我過來幫你收拾收拾……”然後很嬌俏的吐了吐舌頭。
“不用了。”季川剛說完,就聽到隔壁那邊單元門響了一下,正想說跟清甯媽媽打一聲招呼的,結果一看是清甯出來了,應該是在露台上看見了,下來接她媽媽的。
清甯要提她媽手裏的東西,林雨桐就說:“後備箱還有,給你們買的烤鴨,清遠不是早想吃了嗎?”
然後清甯一接鑰匙就往外跑,瞧見周亞男正從季川懷裏拿書。
她小跑着跟兩人打了招呼,“你們也出來的這麽早……”然後又擺擺手,“我去拿東西,你們忙你們的。”
等孩子回來林雨桐就小心的看清甯的面色。
清甯都被看惱了,“媽,你看我幹嘛呀?”
正追你的一男孩突然跟你的舍友好上了,請問你心裏的陰影面積。
但到底是當媽的,肯定不會拿這事打趣孩子,隻說:“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胖了嗎?
沒有吧。
她摸了摸胸,賊兮兮的跟她媽說:“内衣小了。”
哦!别看大一都開念完了,但是仍然處于發育期。
正說話呢,電話響了,是毛麗打來的。清甯拿着電話上了露台,跟毛麗扯開了。
毛麗主要是想找個暑假的時候能一起回家的人,就問清甯:“今年暑假不回嗎?”
“不啊!”清甯靠在邊上,給他爸養的一盆盆栽修剪枝條,“你找楊東一起吧。徐強都未必會回去。”哪怕回去時間也會推後,在家待不了多長時間然後又得來。
“那完蛋了,就我跟楊東嗎?”她一副要崩潰的樣子,“人家是兩人,我跟人家不是電燈泡嗎?”
清甯呵呵就笑,一扭頭看見樓下季川和周亞男不知道說什麽呢?兩人有些推搡。
毛麗在電話裏着急:“喂喂喂——你聽我說話了嗎?”
“聽着呢。”清甯又看了兩人一眼,就朝後退了兩步,并不想看。
毛麗突然又問:“你說我暑假不回去,在京城找份工作怎麽樣?賺學費嘛。我那點生活費,想多買件衣服都難。”
“隻要叔叔阿姨同意就行呗。”清甯不覺得有問題,“我們宿舍這幾個就沒有要回去的。有的留下是要找兼職,有的是争取出國的事,挺麻煩的。”
還得學校允許住宿舍。要不然在外面住更麻煩。
毛麗也就說說,家裏才不舍得呢。
到了回去的時候,還是她給送去的。
暑假來了,但是嚴格并不能回來。軍校生嘛,得留值班護校的,他們班不幸被抽中了。
“本來還以爲四十天的暑假,在我奶奶沒糊塗之前回去呆些日子,現在看是不行了。”他歎氣,“咱們也不能見面了吧。”
寒假不會還抽中你們吧。
兩人說了半個小時,就挂了電話。
放暑假沒事了,也不老在家裏呆着。偶爾呆着清遠跟着徐強,去正在蓋的駕校去看看。
卻沒想到這次跟徐強去,卻再工地上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韓超?”他怎麽在這兒?
徐強朝正忙着的韓超招手:“來一下!”
如果細看,還是能看出來,韓超走路是有點問題的。
徐強就道:“傷好了,也就這樣了。如今在這邊幫我照看工地。”
大夏天的光着膀子,穿着大短褲,塑料拖鞋,身上都是土和汗。
過來朝清甯一笑,就從徐強兜裏摸煙,“給一根,想死了。”
徐強笑罵:“你就扣死算了。一包煙都舍不得。”
“沒法子。”韓超咧嘴笑,“高潔她媽叫我在京城買房。”
不光是買房,還得考自學考試,至少得有個大專的文憑。
徐強在邊上低聲給清甯說,“如今在夜校上學着呢。”
真沒想到。
“她媽答應了?”她急忙問了一聲。
“有一套房子,有個文憑,有個正式工作,五年後,允許我們交往。”韓超美滋滋的,“我要是再不努力,還算是個人嗎?”
想起那姑娘爲了他幹的那些事,他的心就滾燙滾燙的。
清甯雖然以前不看好這兩人吧,但此時他心裏又忍不住覺得:這樣真好!
是那種轟轟烈烈的,曆經生死的感覺。
從工地轉了一圈,清甯就問徐強:“你還跟我姐通電話嗎?”
通啊!
一個月的電話費都趕上生活費了。
但有些事,開始了,就沒辦法中斷。
晚上三個人沒事去吃路邊攤,烤羊肉串,兩瓶啤酒,給清遠要一瓶可樂,三十塊錢就能吃很飽了。
玩的挺好的,徐強把兩人送到小區門口才回去。
姐弟倆一進門,吓了一跳,然後趕緊換上笑臉:“二伯,姨媽,你們怎麽來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要不然我們就不出門了。”
然後一擡頭,見清平和清安也在,更高興了。
清甯還跟清平使眼色,湊過去,低聲道:“徐強送我們回來,這會子大概沒走多遠……”
清平趕緊搖頭,“出事了。”
啊?
清甯拉着清平上樓,順便朝清遠和清安使眼色。
到了樓上的客廳把空調開了,這才道:“到底咋了?”
“先是清豐,說是去了市裏,結果找不到人了。不過還知道來個電話,說是在京城,找到個工作,是賣什麽搖擺器的,又說怎麽怎麽賺錢的……大伯和大伯娘到處炫耀……再後來,清輝不知道咋跟清豐聯系上了,清輝也吵着要去,三叔不樂意,說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掉餡餅剛好砸到咱家頭上,沒聽過過。結果這小子一聲招呼都沒打,自己跑了。三叔氣的跟啥似的,跟我爸正商量着去哪逮人呢,結果那天大伯來說,叫我媽多做一份飯給清收,他跟大伯娘要去大伯娘的娘家幫兩天忙。我媽就說行啊。結果這一走,一星期都沒回來。我爸就去李家問呢,結果人家說就沒見。回來再問清收,清收說他爸媽說,是去了他哥那了。可這都走了兩個月了,一個信兒都沒捎回來。我們這次來京城,還是把清收送到他舅那邊才來的。三叔去了南邊了,說是……說是弄不好,是入了那個什麽傳|銷公司了……”
我的天啊!
傳|銷這事清甯還真聽過,可這上哪找人去?
林雨桐就說:“……更要緊的是,這個傳|銷……如今還是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