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林玉健叫人把林玉康父子送回去, 那邊林大嫂就找上門了。
“管到啥時候是個頭?”林大嫂看林玉健,“你給個準話!”
這哪有準話?
管哪個不管哪個都不行!
林玉健就說:“幹啥呢?這不是咱家, 當着桐的面呢。”
當着小姑子的面才好呢。
林大嫂退了一步:“這麽着,小軍工作到買房到結婚, 你可以一次性給解決完。你給老二安頓了一個孩子, 當然的情分也就算是還上了。咱也就不欠誰的了。”
林雨桐覺得林大嫂這麽說有道理。别受那零七八碎的罪, 應該把話說到明處。但随即又想, 這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樣。
林大嫂這麽想, 就是想着林玉康當年供了他哥哥上學,如今他哥哥給他兒子前程, 甚至連房子這一系列的問題就解決了。這不光是扯平了, 這是連利息也算了。
但叫林玉康說,當年我要是上學, 我也出息了。我出息了,别說安置一個孩子,家裏啥事我安置不了?給我安置一個孩子你就覺得兩清了,門都沒有。
看!誰都覺得自己是有理的。
所以啊, 這世上的道理有時候真就掰扯不明白。
而林大嫂當着自己的面問, 又是什麽意思呢?想叫自己傳話?我幹嘛摻和這渾水。人家那兄弟姐妹是親的。自己本就遠了一層,還是半路上認回來的。有些話自己來說,并不合适。
林雨桐跳過這個話題, 拉着林大嫂坐, 反而勸起了林玉健, “該好好的說說小軍, 孩子年紀小,有時候穩不住自己。不管是幹啥事,這都得有個度……”
林大哥點頭:“我知道了,敢胡來我也就徹底撒手了……”
這話也就是說給林大嫂聽的,他自己壓根就做不到。
清甯還驚詫于:“這麽早就結婚?”
沒什麽稀奇的,“你爸他小姨家那個姑娘,是比你跟你姐大十幾天吧。”
清甯‘嗯’了一聲,“婚事也定下了。你姨媽打電話說日子定下了。我叫随了五十塊錢的份子,回去肯定是不能的。”
清甯不可思議:“我光聽我姐說,我姨媽老說她不如這花花能幹。說人家家裏的活做的比誰都好。過年做的那一套,走親戚蒸花馍的,都會幹。說我姐啥啥都不會,手笨的很。我姨媽也是,整天愛說這個。人家的孩子就都是好的。她咋不說花花小學一年級都沒念明白呢。”吐槽完了,又問說,“嫁到哪了?咋這麽早啊……”
“女婿二十八了,等不起了。”林雨桐這麽說。
十六歲嫁了二十八歲的?
“賣閨女了?”這是清甯的第一反應。
“兩萬的彩禮。”确實跟賣差不多。
“咋到如今還有這樣的人呢?”她家的日子也沒那麽難過吧。
她想不通,閨女咋了嘛。她爸重男輕女也就罷了,幹嘛她媽也這樣。她媽自己不是女人?
林雨桐喜歡跟孩子說這些家長裏短,别看這些小事,人情世故的道理就是從這裏來的。
人不同對待的方式不同,爲什麽會有這份不同,她都說給孩子聽,孩子看在眼裏,自然會記在心裏。人活在世上,就得跟人打交道,不管什麽事,說到底不外乎‘人事。’
再有三個月就高考了,可清甯的狀态特别放松。
林雨桐跟她說選學校的事,側面的建議:專業性的院校其實也挺好的。
清甯眼睛閃了閃沒說話:“我還是想考青華……”
當時她是這麽跟嚴格說的。
綜合性大學的學科很多,選擇很多,對嚴格來說,不一定非得跟着她的步伐走的。
閨女的心思,林雨桐還真不知道。見孩子好像是拿定了主意,她算是默認了。
回了房間,清甯長籲了一口氣,喃喃的道:“我給你機會了……”
清遠卻跟間諜似的跟林雨桐告狀:“以前聽我姐跟嚴格哥說一起考青華……我姐……嘿嘿嘿……”好像有點春心萌動喲。
林雨桐愣了一下,然後拍了拍兒子:“不許胡說。”
說完就瞅着姑娘的房間笑,孩子還是長大了。對異性有一些朦胧的好感也是正常的。小夥伴常年的陪伴,還有爲了陪她所付出的辛苦,她都看在眼裏。她的做法或許不是最理智和最成熟的。可這卻是她最香做的。
晚上在被窩裏了,她才跟四爺說了這事。
四爺就說:“沒事,誰沒年輕過?”
沒幹過幾件傻事蠢事,都不叫年輕過。
林雨桐覺得,像是她跟四爺這樣的父母,不說絕無僅有吧,也絕對不多。
爹媽就跟啥也不知道一樣,該幹啥幹啥,連多問一句都沒有。
四爺忙着給高校和企業做媒人,一天三場都在談判桌上。
林雨桐呢,組織開會讨論城中村改造的事。
正說到一半,趙梅進來了,耳語道:“市裏來電話了,您過去接一下……”
市裏來電話了,這沒什麽不能見人的。幹嘛說的這麽隐晦。
林雨桐估摸這是有事,安排了一下就起身回了辦公室。
電話是李書|記打來的,她這邊寒暄的話還沒說出口呢,那邊就說:“小林啊……中Y、J委來人了,一位副省隻怕要動一動的……你呢要在區裏做好穩定工作……”
林雨桐一口一口應着。又覺得不對。
這是公事,這樣的安排該打給區W書|記才對,那才是一把手。打給自己算怎麽回事?
難道是書記處問題了,J委來人不能叫他知道?
搭檔出問題,就更不能跟自己提前說這事了。
這不合理。
她不覺得她跟對方的私交到了這份上。再說了,到了李書|記那個位置上,最基本的原則性是有的。不會因爲私交的原因摻雜太多的私人感情進來。或者說,官場無情,什麽樣的私人感情就比不上官帽子。
所以,這電話以及電話裏的内容更叫林雨桐納悶了。
等挂了電話,她還琢磨呢。
這通電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隻得先扔一邊去,琢磨起内容來。中|央J委來人了,動的是副省。又偏偏給自己打了電話。
林雨桐心裏不由的咯噔了一下,這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自己跟林玉健的關系,隻要用心人還是能知道的。尤其是再爹的喪事之後。林玉健的同事去了很多人,更有林大嫂娘家的一些親戚和朋友,反正是給這兩口子面子嘛。等到了地方,參加了葬禮。這肯定就看見了同樣披麻戴孝哭爹喊娘的林雨桐了。
圈子就這麽大,圈子又是套着圈子的。
自己跟林玉健套上關系了,那自然就跟那位副省套上關系了。
李書|記又是省W常委,在省W辦公開會是常事,林雨桐恰好又是他手下的幹部,秘書司機幫着留心到也是常事。
那麽是不是說,動的這個人是林玉健的老丈人呢?
一定是的!
那如果李書記|都知道和對方有這麽一層關系在,那是不是别人也有知道的。
這對那些想要自己屁股底下這個椅子的人來說,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不管有牽扯沒牽扯,先牽扯閃再說。這跟有棗沒棗,先打三杆子再說是一個道理。
自己當然幹幹淨淨,但要是還在位子上呆着,就難免引人注目。流言最是惹不起的東西。
說什麽叫自己穩住,話不是這麽理解的。
人越是心虛,越會想着在外面抛頭露面,叫新聞報道報道,做做報告,視察視察這類的。
林雨桐笑笑,她正想歇了呢。
于是李給書|記打了個電話,“……我想去省D校學習。希望您幫着安排。”
誰都得經過這個學習過程。而區裏的事情,哪怕是城中村,也不是三五個月能定下來的事。況且自家孩子還要高考了。
不管從哪個方面看,她學習學習,休息休息都是最正确的選擇。
李書|記愣了一下:“真決定了?”這麽利索的,說放下就放下了。
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林雨桐就笑:“是啊!也想趁機偷偷懶。”
“好。”對方答應的很利索。
兩個小時不到,通知就下來了。誰也不知道爲什麽,莫名其妙的,就來了這麽一個通知。
區長是一縣主官,說走就走?
但說到亂,那倒是不會。因爲林雨桐要上的這個班,是地廳級培訓班。
作爲一個正處來說,廳級是要爲之奮鬥的目标。但目标也隻是目标,百分之八十的人這一輩子都越不過這個門檻去。但如今上了這個培訓班,就不一樣了。這意味着上面有着重培養的意思。
恭賀的倒是占了多數。
林雨桐算是欠了李書|記一個大人情。麻煩來的時候自己能順利的避開,還不引起任何動蕩的避開,沒有留下半點話把兒,這不容易。
這個人情得記下。林雨桐心裏這麽說,然後就收拾東西回家,能休息一星期,再到D校報名去。
D校的學習嘛,都是半脫産性質的。上課按時到,實在到不了就請假。真沒那麽嚴格。
當然了,前提是你得有面子。
當媽的在家,孩子最高興。哪怕每天去學校也不能跟媽媽再一起,可就是覺得媽媽在家心是安穩的一樣。
清遠掰着手指,“我要吃麻辣豬手,我要吃蜜汁咕噜,我要吃油焖大蝦……”
能數出一大串來,“也不怕撐着你。”清甯湊到她媽身邊,“媽,給我做個醬排骨吧。外面賣的都膩,沒您坐的好吃……”
林雨桐拍了倆孩子,突然有點後悔。其實叫四爺一個在去外面打拼也挺好的。自己做個啥也不操心的官太太,給孩子做好吃的,沒事出去溜溜去。
這日子跟整天瞎忙比起來,好像也不錯啊。
四爺回來看見桐桐一身睡衣,披散着頭發站在門口,又是接公文包,又是幫着脫西裝解領帶,就笑:“這是要回歸家庭了?”
“嗯呢。”林雨桐一副前妻良母樣,“吃飯,親手做的。”
張嫂笑着擺飯,兩孩子一個比一個着急的往飯桌上竄。
“都洗手了沒?”林雨桐拍倆孩子,“洗手去。”
吃飯的時候,四爺才問林雨桐:“給大哥去電話了?”
沒有!
林雨桐不覺得有去電話的必要,既然是上面查了,那肯定是那位不怎麽幹淨。林玉健跟自己這邊親還是跟他老丈人那邊親?
毋庸置疑的,還是會跟老丈人那邊親。那是他老婆的爸,是他閨女的親姥爺。說起來,兩人是有血脈紐帶的。
正說話呢,電話響了。
兩人都一愣,四爺要起身,林雨桐往下壓了壓,“我去……”
接起電話,林玉健的聲音比較着急:“桐,你那邊沒什麽消息嗎?”肯定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什麽消息?”林雨桐佯作不知,“我今兒在家呢。完了得去D校學習半年吧。”
“去D校學習?”林玉健心裏咯噔一下,“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過呢。”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林雨桐的語氣帶着幾分疑惑,“很突然。正想不通呢。”
她要走這一步,也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林玉健明知道對方那邊是個深坑,但還是不會看着對方沉下去,一定會想辦法撈一把的,不管能不能撈上來,他都得試試。畢竟,那邊是親老丈人。
自己這邊有沒有别的關系網,在他看來,肯定有。
就隻光明引薦的那位老領導,在他看來,或許這些關系都是能動的關系。
他會開這個口的,自己要是站在一邊幹看着,這鐵定就把人得罪死了。
而如今呢?自己被調離崗位,去學習了,是突然決定的。他首先想到的,該是自己這是無辜被牽連了。不會輕易跟自己開口了,他知道,自己這邊也是自身難保。
林雨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要是林玉健出事了,自己站在一邊袖手旁觀,那是自己的沒人情,不是東西。可那是他老丈人,自己扯進去算幹嘛地!
她不想牽扯進去,也不想跟林玉健之間有不必要的誤會,幹脆就叫他這麽認爲好了。這事除了自己跟四爺就隻有李書|記知道這是自己主動的。但李書|記會說嗎?
犯不上。
說這個有啥意義。
所以林雨桐說的底氣十足,就是突然下了通知,然後去黨校了。
她又緊跟着問了一句:“大哥,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哦!”林玉健愣了一下,“沒有!就是随便問問。”
然後挂了電話。
看!對方在這事上也不會跟自己說實話。
親疏遠近,就是這麽現實的問題。
“你怎麽不說?”林大嫂急的頭上冒汗,“你跟你妹子問問,她們兩口子能升這麽快,不是沒緣由的。我爸爸就說過,那兩口子在京城有靠山的。”
這事林玉健不知道,“你爸是怎麽知道的?”
“老爺子要知道什麽,還用去打聽。”林大嫂低聲道,“那縣城的開發區如今是一個叫江山的說了算。可這江山在你妹子當書|記的時候,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可你妹子一走,他就上位了。這麽幹脆的放手,放心的離開,你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會是一般的關系?那這個江山,從京城空降下來的,對他的來曆,到了我爸爸這個級别,就不是什麽秘密……”
所以這事,求助那兩口子是靠譜的。至少能打聽來消息。
林玉健皺眉,“可桐被調去D校學習了。”
“不是還有你妹夫嗎?”林大嫂真急了,“到了這個時候,行不行的,都得先試試再說。”
“我妹夫……那是他幹的活别人幹不了。”手托兩家,這種事不是誰都能玩轉的。
他才是那個停下來那一大盤都不轉的那個人。
“那怎麽辦?”林大嫂急的團團轉,“我爸的秘書都被請去了……”
夫妻倆正不知道該怎麽辦,電話又響了,是林大嫂的媽打來的,“你弟弟跟你表弟都聯系不上了,估計是……你們别折騰了,跟玉健說,顧着自己吧。”
然後電話一下子就給挂了。
林大嫂臉都白了,“不行!得趕緊想想辦法。”她拉着林玉健,“起來,咱去找你妹妹妹夫去,不去試試怎麽知道……”
然後都十二點了,門鈴響了,張嫂開了門,林雨桐和四爺才出來。
清甯迷迷瞪瞪的探頭看了一眼,就又進去了。
林大嫂知道有高三生,尴尬的笑了笑。
林雨桐叫兩人坐:“怎麽這個點來了?娘……那邊好着沒?”
隻當私事,半句不提公事。
林大嫂着急,拉着林雨桐的手竹筒倒豆子都說了,“……我弟弟表弟聯系不上了,估計是被限制自由了。秘書是被請去了……”
那這要不是有實證,是不會這麽做的。
林雨桐的驚訝不是假的,她是真沒想到動作這麽迅速。
四爺問林玉健:“跟東城區那個周舟有關……”
林玉健搖頭,朝林大嫂看了一眼,“不是!是跟京城那邊有關。那邊有個大案子,牽扯到了……”
林雨桐就了然,一定跟是陳XT和王BS一案有瓜葛。
這是一個被當做典型做的案子,隻要真做了,神仙難救。
她頗有深意的看了林玉健一眼,兄妹倆目光這麽一對上,林玉健就讀懂了林雨桐的意思。
到了這份上了,别折騰了。
先看能不能把你自己摘出來再說吧。
剛才電話裏,嶽母也是這麽說的。
他此時的心裏又何嘗不是這麽想的,無能爲力之後,想到的就是自保。
林雨桐和四爺敷衍林大嫂,說保證會想辦法打聽,但他們知道,林玉健心裏是明白的。知道這事接下來該怎麽做。
更不會怪到四爺和林雨桐身上。
林玉健能脫身嗎?
林雨桐心裏是沒譜的。兩人都沒睡,果然,把林大嫂送走之後,林玉健又返身回來了。
“我沒貪污沒受賄……”林玉健歎氣,“不過是違規在自己管轄範圍之内做了點生意,入了股……”
四爺就說:“事要是擱在平時,真不是大事。可偏偏的,你們這一串,都屬于被重點關照的。查你嶽父,就不可避免的會查他的社會關系。你的問題,說不定已經堆在J委的案頭了。不過就像是你說的,你是違規了,但不是犯法了。也不能說完全沒犯法,想來利用職務之便,也沒少跟别人交換利益,比如給小軍的工作……你是不是替人家安排了人,人家幫你安排人……”交叉安排親屬,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林玉健抽了一個煙,點頭。
沒錯!是有這樣的事。
“所以。”四爺看了林雨桐一眼,林雨桐把存折遞過去,四爺塞給林玉健,“所以,去主動把問題說明白。主動把這些年的非常規盈利交還回去。公職沒了不是什麽大事,能順利的脫身,就該燒高香了……”
林玉健顫抖着手打開存折,上面的數字吓了一跳,“這……”
“唯一的辦法了。”林雨桐制止他還回來的動作,“我們能幫的不多,大哥别怪罪才是……”
哪裏會怪罪?
都是他給别的兄弟姐妹拿錢,誰拿錢給過他?
“知道了。”林玉健将錢收起來,“以後還給你們……”
他在外面混了這麽些年,一點錢還不怕他還不上。
果然,林玉健主動說明問題,公職确實沒保留上。但他幾乎算是全身而退。從旅遊局局|長的位子上下來,卻搖身一變,成了挂靠在旅遊局名下的旅行社的董事長。依舊是半官方的身份。
林雨桐就笑,這一手玩的漂亮。
隻能說林玉健手裏捏着一條利益鏈。他現在從那個鏈條上脫身洗白了,但沒牽扯出來的人多了,他們都是林玉健的退路。
林大嫂爲這個,跟林玉健陰陽怪氣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咱倆啥時候離婚啊?”
“離啥婚?”林玉健氣的不行,“我進去了,你跟孩子的日子就好過了?媽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你想不明白。真都進去了,連個在外面打點的人都沒有,你就滿意了……”
林大嫂扭頭,眼淚就下來了。
她知道,兩人之間的地位算是打了個颠倒。以前他得看着她的臉色,以後嘛,她得看着他的臉色了。
自家的人還得靠他幫襯,那他再想幫他那些兄弟姐妹侄子侄女,自己就不能再有啥意見了。
更何況,人家還有妹妹和妹夫有大好的前程。
那麽年輕,都已經是正處了。走到自家父親那個高度,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再想想自家的孩子,隻怕真是依仗人家的時候多些了。
看着老婆黯然的去了卧室,林玉健心裏也不好受。還有好些個事,都不敢叫她知道,就怕她受不住。老丈人那邊,現在已經查實的,就有兩個長期保持關系的情人。一個還給生了孩子,如今都七八歲了。去年被安置去了香江。這次能這麽快查出來,就是另一個情人也想出去,知道安頓了另一個沒安頓她,不服氣。自己去找關系跑門路,結果卻跟京城那邊扯上關系了。結果出事的那位也找人給他的老婆孩子辦出國移民這一套,兩人找的是同一個人。查那位就查到了辦出國簽證移民的這位頭上。這位又不知道叫他交代什麽,于是啥都說了。那邊查出來了,順藤摸瓜結果又逮住一個。
這幾天她再家裏罵呢。罵這個罵那個,都是說弟弟不争氣,表弟不争氣,妹夫惹事了,這都是事實,但禍端還真不是從這上面起的。
而他自己呢,也是差點栽進去。這次能順利脫身,一半是運氣,一半是那點錢拿的及時。自己要是晚去一天,性質就不一樣了。要不是桐兩口子毫不猶豫的給了大筆的錢,自己三五天隻怕是酬不來這麽些的,這一耽擱,啥都耽擱了。
所以,實在稱得上是‘僥幸’。
家裏還沒安頓好呢,又出事了。
丈母娘喝了一瓶的安眠藥,等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這事鬧的!
一輩子到頭了,連個體面的葬禮都沒有。
林大嫂都是懵的,怎麽就想不開了呢。沒什麽人來參加葬禮,好些親戚都沒來。
林家倒是都到了,英子和老二也來了。
林大嫂對這些人也就是一眼看過去就算了,倒是對林雨桐和四爺能親自到場,表現的挺熱情的。
其實他爸的事,都已經小範圍内傳開了。林雨桐也是有耳聞的。
這位大娘想不開,也能理解。有時候想想,都覺得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周圍的人。
葬禮簡單的很,火化了,現買了墓地給安葬了。
這一碼事就算是完了。
英子跟老二跟着林雨桐回家,四爺去上班去了。
“住兩天再回去?”林雨桐跟英子道。
“清安還在家呢。”娃上學,飯館有雇來的人,給孩子做頓飯行,娃回來有飯吃。可是過夜,這就不成了。不放心孩子在家,“買了晚上六點十分的火車票。”
趕到家也就不到八點。孩子一般上完自習回家也就是八點。來得及。
林雨桐看了看表,“那咱提前吃飯。”現在才三點,五點半送他們去車站都來的及。
這回英子點頭了,“剛才那氣氛,都沒法在那邊吃。”又說起林大嫂家的事,“也是沒想到。好端端的你說,二嫂子在路上還嘀咕,怕小軍的工作因爲這事起了波折……”
意思是二嫂子這人有點不厚道。
不管大嫂子家出了啥事,客觀上說,你們都是沾了人家的光的。這會子隻想着你家的得失,也難怪大嫂子對大哥管林家那麽多的事有意見。
不等林雨桐說話,又挑起了别的話題,“小軍那工作把穩嗎?”
其實這是對清平考試這事心裏犯嘀咕吧。
林雨桐就笑:“别羨慕……要真爲孩子好,就别給孩子洩氣……工作安排的再如何,都不如自己學來的真本事……”
老二在邊上也說:“你姐就愛瞎尋思。孩子要考,就叫考。不管好歹,考了再說。反正是得上學,得有文化,得有文憑……”
其實大部分人覺得,有文憑比有文化重要多了。
林雨桐說‘是’,又問了林玉康家的兒子結婚的事,“不是說那姑娘有了嗎?都顯懷了吧。日子拖不遠吧?”
英子低聲道:“聽二嫂子那意思,這姑娘也想叫給她安排工作。不過看大嫂子那樣子……大哥要是再攬事……也得考慮大嫂子的心情吧……”
啥心情不心情的,林玉康把他哥叫出去說了一聲,林玉健就應了,“别叫你大嫂子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
林玉康一口子就應了,“我知道。這點數我還沒有?”
結果才半個月吧,林雨桐接到林二嫂的電話,“下個月初九,給小軍結婚,你們兩口子可得回來……”
回去不回去的再說吧。
她嘴上應着,就笑,“二嫂子以後也是有媳婦伺候的了,福氣來了……”
“啥福氣?”林二嫂笑的特别歡暢,“就是勞碌命。我家小|超還小,結果小軍沒幾個月孫子就要來了。媳婦呢,大哥給安排到高速路收費站了。這以後要上班了,孩子還不是得給我扔下……”
林雨桐挑眉,林玉健這真是……叫人不知道說啥了。
當然了,他現在是不怕了。這會子算是把之前的洗白了。而旅行社雖然是挂靠在旅遊局名下的,但如今上面下文件了,政府跟企業得分開。以後這旅行社就是純商業性質的。頂多是他之前攢下的人脈起作用了。
但回過頭來,林雨桐還是跟四爺說:“慢慢的跟林玉健疏遠了吧。”該還的人情還上了。他再這麽玩下去,結局真的不好說。
兩口子說話呢,家裏的電話響了。
是這次培訓班的班長打來了,“老幺啊,把你家金主任叫上,一次嘛……”
老幺,是說林雨桐在班上的年紀最小。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個愛稱。
打電話來了,這還真不能不去。
大家級别是一樣的,走動聯絡的就是人脈關系。
要是不去,拂去的不是一個人面子,是把大家的面子都給扔地上了。
那就去吧,要了地址,四爺開車,兩人就去了。
離的并不遠,是一家卡拉OK廳。
進去之後,進進出出的都是一副大款派頭的人士。西裝革履,梳着大背頭,手裏或是拿着大哥大,或是捏着手機,最低層次的,個個都别着BB機。再有一些,就是衣着相對來說較爲暴露的姑娘。她們有一個統稱,叫‘三|陪’。
坐電梯上了三樓,找到包間,裏面就有歌聲傳出來。
“天不下雨天不刮風天上有太陽……妹不開口妹不說話妹心怎麽想……走了太陽來了月亮又是晚上……哥哥什麽日子……才能闖進你的夢鄉……”
這是班長蕭克的聲音,四十多歲的人了,聲音渾厚偷着一股子磁性。
剛要推門,女聲對唱響起來,“小妹妹我心有所想……俺嫁人就嫁哥哥這樣……每天晚上對着月亮……夢見哥哥在身旁……”
林雨桐進去,正看見周萍一臉嬌羞的唱的投入。
十幾個人的包廂,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這個說:“也别對着月亮夢見哥哥在身旁了,今晚幹脆就叫班長哥哥睡你身旁得了……”
都是同學,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林雨桐如今是入鄉随俗,也能搭上一些葷段子,進了門也跟着起哄:“喲!我這是錯過啥了?這還沒怎麽着呢,怎麽就身旁躺着去了?夠快的啊!”
周萍啐了林雨桐一口,“老幺,你不厚道。也跟着起哄是不是?”
“睡沒睡身旁的,咱又不知道。”林雨桐兩手一攤,“沒睡就沒睡,你急什麽?要是想睡,咱也隻當不知道……”
周萍呲林雨桐,拉了過去指着四爺:“想睡也睡金主任這樣的……”
四爺就道:“不敢!真不敢!可别害我。”
包廂裏又是哄笑。
周萍笑着拉兩人坐:“老幺也是不厚道。我們都不算是東道主吧。結果你跑了,叫我們自己活動,不厚道啊。”
“我請!”林雨桐拍四爺的腿,“這不是,我把錢包都給帶來了。”
蕭克就笑:“看見沒?要想叫妹妹心甘情願的躺到身邊來,還得是錢包有用……”
說說笑笑的,這些人可都不白說笑。叫四爺來,肯定是一個個的都聞見味兒了。四爺聯系的那些企業,跟高校合作之後,會帶動很多小企業。比如說像是印刷廠、包裝廠等等。哪個縣沒有這一類小企業。給小企業找到活了,就把企業救活了。都打着這個算盤呢。
反正是正常的業務不正常的去談,人情關系的世道嘛,誰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