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依然的座位離他們還有點遠, 打了招呼,她倒是沒有再湊過來。
對于這姑娘是不是提前打聽道消息故意偶遇, 這個林雨桐還真不得而知。想想途徑, 還真是不難。導演張文一直跟林雨桐保持聯系,昨天更是打電話來确認開機的事。所以他是知道自己的行程的。而作爲張導選出來的演員,必然兩人之間是有裏聯系的。順勢打聽點消息真不是難事。當然了, 這也是惡意的揣測,或許人家就真是湊巧了呢。
看着朱廣斌難看的臉色,林雨桐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怎麽了?你看人家, 沒事人一樣。你呢?這幅作态本身就輸了。”
朱廣斌扭臉看林雨桐:“你說, 她家的情況也不算是多艱難。縣城有房子, 父母做點小生意,不算是大富大貴吧,比一般的工薪階層其實生活的要好的多。在當地的話, 也算是小康了。不缺吃不缺穿的長大,按說不會很物質才對。當然了,物質一點也沒什麽大不了,誰不愛錢,我也愛錢。但是愛情你說話啊。想要好衣服,很難嗎?姑姑公司有多少名牌樣品是當壓倉貨放着的,她可以告訴我,我完全可以滿足她。想要好的首飾,我理解, 多的我沒有,攢下零花錢,一年買兩三樣戴的出去,對我來說也不是很大的壓力。等我以後工作了,我會給她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當導演是我的夢想,若是畢業兩三年我還沒有出頭的機會,我自然會回去經營公司。家裏随不是豪富吧,但我想按部就班的守成,我還不至于養不起她。我是奔着結婚去的,我不是說談談就算是過去了。當然了她是學表演的,當演員嘛,我的意思就是咱們本本分分的,不炒作,不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有合适的你就去演,你在意什麽片酬,隻找好的片子,口碑的好的就行。喜歡這一行,咱們幹幹淨淨的做這行。可是轉臉呢?爲了拍什麽内衣廣告……”他頓了一下,都不知道怎麽啓齒的樣子,“那時候我們相處了三個月的樣子。她出去接了個廣告,是封面模特。你知道這一行,不出名的小模特小演員,混迹的這一類露點……髒的很。我跟她說過,不要去,不要去,我想辦法給她找其他的活,反正咱們食品廠也要拍廣告的嘛,這種廣告多安全。非不聽,結果被那些孫子灌暈了差點給……幸好我及時帶人趕過去了,把她跟另一個同學給帶回去了。我總想着她吃一塹長一智,至少該清醒一點了,結果誰知道……她一個勁的往裏面撲騰,開始慢慢的接戲,都是群演的戲份……。結果慢慢的,她身上的衣服首飾,數萬十數萬不等。這遠遠超出了她以及她的家庭的收入水準,我問過兩次,她含糊的應了……”
“許是她租的呢。”林雨桐提了一句。
朱廣斌搖搖頭,“我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隻是後來幾乎每次回來都是豪車接送,這也是租的?”
戀愛這回事,當事人最清楚。最開始的時候,一開始的時候,兩人在一次要通十幾次的電話,後來呢,她開始忙了,忙的連接個電話都要偷偷摸摸。說不了兩分鍾就以各種理由挂斷。要不然,他又怎麽會那麽幹脆的直接去了美國做交換生呢。
不想傷了彼此的面子,就這麽體面的分開挺好的。
事實上,這半年兩人也确實沒再聯系,他沒主動找她,她也沒打電話發郵件,就這麽和平的分開了。
誰知道現在又纏上來了,爲了什麽?不就是發現自己跟海納有一層親密的關系嗎?
“也是我瞎眼了。”朱廣斌搖搖頭,“以後找女朋友,絕對不找圈内的。”
“真不用我将她從名單上剔除?”林雨桐又問了一句。
“算了。”朱廣斌搖頭,“畢竟……别把事做絕了。各走各的路吧。我也不能說她這麽做是錯是對,她有她的追求,隻是我們不合适而已。”
一腔熱情的小夥子,初戀遇上這樣的姑娘,也确實挺倒黴的。
“不過……”朱廣斌歎氣道,“也是我太傻,談了一年戀愛,從來沒有在公衆場合多親密過,甚至牽手都沒有……”
那就是人家心裏有數,怕将來成名後,這些過往會成爲把柄。
下飛機以後,黃依然追上林雨桐:“小林總,明天的開機儀式是早上九點吧?”
這是怕自己知道了她跟朱廣斌的事之後,不用她吧。
“如果沒有另行通知的話,那就不變了。”林雨桐應了一句,就快步追着林博和朱珠去了。
朱廣斌被黃依然攔住:“你先等一下,我有話說。”
“放心,我沒你想的那麽卑鄙。”朱廣斌拉着行李箱要走,黃依然一把拉住,“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說,我答應跟你交往是認真的。但是交往以後我才發現,你跟我不是一類人,你的家庭跟我的家庭更是相差甚遠。你一直覺得我想找個富家公子,可是你不就是嗎?不管是衣裳還是品味,都能看出你出身良好。在你再三攔着我不讓我出去找活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們真的相差很遠。我想要的在你的眼裏永遠都不值一提。或許你覺得你自己是大度,可在我看來,我依舊是附屬品。我有我想要的,我知道我們不合适,不可能又結果的時候,果斷的斷了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不認爲我錯了。我跟各種各樣的人應酬,但我有我的底線。不管這在你眼裏看來,有多不堪,但是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來的。我這樣的家庭出身……跟你這種一生下來就含着金湯匙的人是不同的。你可以什麽都不用問,就能進劇組,但我呢?過五關斬六将……所以,别站在上帝的視角審判我。我隻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麽,并且努力争取的普通人。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朱廣斌自嘲的笑了笑,什麽話也沒說,拎着行李就走。什麽真心不真心?哪裏來的真心?不過還是愛的不夠罷了。
到家後林博帶着朱廣斌去喝酒了,男人嘛,失戀了喝一場就沒事了。
朱珠罵了一句沒出息,在家跟林雨桐兩人相互塗面膜美容呢。
“你也去玩吧。”揭了臉上的面膜,朱珠打發林雨桐,“心裏肯定個長草了一樣吧。去吧,見見小情人去吧。我也正要出去見石櫻和田天。”
這可正中下懷。
韓新還在過年,暫時沒有司機。林雨桐打電話給四爺,“回來了嗎?”過來接一趟最好了。
“半個小時以後的飛機。”四爺說了才想起,“你已經到家了?”
“到了。”林雨桐沒說叫他接的話,說了也是白搭,還是打車去吧,“我現在去小區那邊。”
四爺會意,表示知道了。
而林雨桐到小區的時候,正好看到苗苗吃力的從出租上下來,帶着不少的行禮。
“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林雨桐跑出去幫忙,苗苗伸出胳膊就抱,“幸虧遇上你了,要不然我媽給我帶這麽多東西……”
說着,她的話就頓住了,林雨桐這才反應,苗苗從來沒有說過她媽媽。她裝作沒聽到,直接拎着東西就走,“别磨叽了,怪冷的。”
半個月家裏沒人,還是有些灰塵的。苗苗也不收拾,先把箱子打開,“有熏雞熏魚,都是野生的,好吃着呢。放心,家裏做的,保證幹淨。”
林雨桐順手就接了,沒急着回去,“怎麽不在家裏多呆幾天?”
“家裏也不是我的家。”苗苗往沙發上一靠,“我不瞞你,一過年,我家裏來的都是我那後媽的親戚。甚至是她爸媽哥嫂侄子侄女都在過來過年,從年前住到年後,一年不住上兩月,轟都轟不走。七八個房間,弄的我得跟别人擠着住。我的東西……衣服也好,化妝品也好,基本就被那些人拿的差不多了。以前我是沒辦法,不在家我能去哪?今年我終于考出來,在也不需要回那個地方去了。我直接回了鄉下,我媽跟我爸離婚後就住鄉下。她改嫁後的男人出車禍死,隻留下我媽還有我……弟弟。我在那邊過的年。”她說着,就猛地看向林雨桐,“能幫我個忙嗎?”
“你說。”林雨桐坐過去,拍了拍苗苗,這糟心的事叫人聽着怪心酸的。
“對京市我不熟,能幫我找一家親子鑒定的機構嗎?”苗苗拉着林雨桐的手,強調道,“很要緊。”
林雨桐一時不知道她要鑒定誰跟誰的關系,“你懷疑什麽?”
“我媽給我生的那個弟弟,我這次回去才知道,那孩子是在我爸我媽離婚後八個月出生的,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苗苗的聲音有些澀然,“這些年我媽是不肯要我給的一分錢,再難她也帶着我弟弟過活。”
“按理說不會,要是真是跟你同父同母,老家的人怎麽會不知道?”林雨桐覺得這種可能性真不高。非要鑒定,那麽結果可能并不是她希望得到的。
苗苗一時沒有理解林雨桐的意思,愣愣的看着她。
兩人對視好半天,苗苗才若有所悟,然後臉上的血色瞬間就褪盡了。
“你要是堅持,我幫你問問……”林雨桐拍了拍苗苗的肩膀,“其實不用那麽較真。”
苗苗正要說話,門鈴卻響了。
這時候誰來了,“你叫外賣了?”
林雨桐搖頭,“沒有,開門看看。”四爺不會這個點到,真要到了,也會事先打電話,沒有這麽突然到人家家裏的做派。
苗苗抹了一把臉,起身将門打開了,然後整個人都愣住了,“爸……你怎麽來了?”
“談生意,順便過來看看。”苗爸伸手想摸摸苗苗的頭,才發現閨女大了。
苗苗看着門口放着的七八個包,就讓出位置,“先進來吧。東西我拿。”
“我來!”苗爸攔住苗苗,“爸爸來,太沉。”
林雨桐将東西幫忙挪進來,這才看向大冷天一頭大汗的矮胖的男人,半秃的頭頂,樸實的笑,實在是不像個精明的商人。他看見林雨桐明顯一愣,“有同學在啊?”
林雨桐問了一聲好,就忙告辭了。
苗苗把林雨桐送出來,抓住她的手,“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想弄清楚……”
“好!”林雨桐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一會兒我給你發到手機上。”
直接回了四爺這邊,将屋子收拾利索了,才給林博打了電話,問親子鑒定的事。
“閨女,爸可從沒懷疑過什麽。”林博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這都成了驚弓之鳥了,“不是,是替我同學問問……”
“你可吓死我了,閨女。”林博說了幾家機構,“這得看是屬于什麽性質的堅定,要是個人鑒定,一周出結果。要是司法堅定,得半月。”
了解了個大概就發給苗苗。
苗苗接到短信的時候手心都出汗了,但還是從衣架子挂着的大衣上找到幾根頭發,小心的收了起來。
苗爸皺眉道:“怎麽住到地下室了?長期住這裏,對身體不好。”
“沒事,平時住宿舍。”苗苗胡亂應了一聲,聲音也緊繃繃的。
苗爸似乎看出了閨女的不自在,他指了指一堆東西,“都是你喜歡的,你慢慢收拾吧。我還要在京市待幾天,等有空了,爸爸帶你出去吃飯。”
“不在這邊住嗎?”苗苗見他拿大衣,要出門的樣子,就急忙問道。
“不了!”苗爸笑了笑,“這次是争取一單買賣,住在酒店方便。”
苗苗目送這個身影就這麽離去,心裏蓦地難受的厲害。這些年到底是我錯了,還是你錯了,總得有個結論吧。回屋後拿着兩份裝在密封袋裏的頭發,她的手握成拳頭,“明天正月初七,都該上班了……”
四爺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半下午了,林雨桐賴在床上睡午覺還沒起。直到聽到響動才睜開眼。
“怎麽耽擱到現在?”林雨桐指了指廚房,“餓了嗎?有飯。”
“等會子再吃。”四爺脫了大衣順勢往床上一躺,“在明珠市耽擱了半上午,見了兩個銀行的負責人。”
“資金跟不上嗎?”林雨桐一下子就醒了,“我手裏這點錢到你這裏也是杯水車薪。要是實在不行,拿幾樣東西出來拍賣……”
“你是這種玩法。”四爺擺擺手,“這事我心裏有數。倒是你那邊的錢夠不夠?”
“江橋要投資,一點問題都沒有。”林雨桐猛的翻身壓在他身上,“想我沒?”
一天能通十幾通電話,晚上還帶視頻的。但四爺還是道:“想!真的想了。你不在跟前,吃飯喝水都不香。”
騙人。
“現在也沒法帶你出去玩。”四爺的手慢慢摸進去,“公開場合還不能走的太近,這日子還得過一年吧。”
是啊!年紀小就是這麽喪氣。
在這邊待到晚上九點,林博就開始打電話催了,“在哪呢?爸爸去接你。”
“馬上就回來,已經在半路上了。”林雨桐扯了個謊,“要是不堵車半個小時就到。”
要是堵車,一個小時也未必到得了。交通的現狀就是這樣。
這個林博還真就急不來。
知道沒法留了,四爺拿鑰匙,“我送你回去。”
“來回開車其實也不方便。都回城了,街上又開始堵了。”林雨桐拉他,“咱倆去坐地鐵去。”大冬天的帶着帽子圍巾,誰認識誰啊?
四爺幹脆拿了兩件衣服裝起來,“走!我今晚不回來了,順便在你那邊找個酒店湊活一晚。”來回的跑怪累人的。
于是兩人手牽手的走到一站遠的地鐵口,坐地鐵半個小時就到了。
“說實話,還是自家的車舒服。”林雨桐舒了一口氣,也許是放假的原因吧,出門閑逛的人一點也沒少,人都快擠成肉餅了。而且兩人穿的衣服在地鐵上顯眼的很,站進去馬上給人一種不搭的感覺。
“不圖新鮮了?”四爺彎腰把她腿上蹭上的土給拍了拍,這是剛才一個農民工的行禮上蹭的。
“人就是不能慣着。”林雨桐也有些感慨,“你說以前的日子多艱難,可現在呢,才過了幾天好日子……”
那也沒有自找苦吃的道理。說到底,還是閑的。
眼看就閑不成了,第二天一早,在家裏草草吃了早飯,就跟朱廣斌兩人去了萬海酒店開機儀式還是定在了自家的酒店。準備工作林雨桐基本不用操心,楊天就能辦妥。關佳佳早早在酒店門口等着了,“小林總,人都基本到齊了。”
沒有通知任何一家媒體,《重案重啓》就在如此低調的氛圍中開拍了。
主演也就那麽幾個人,兩個年過四十的男演員,一個念過三十的女演員。還都是海納的簽約演員,他們屬于戲紅人不紅的人,尤其是倆男演員,經常出現在古代電影電視劇裏,但往往是一把大夥子或是其他的妝容,反正卸了妝也沒人知道他們是演員,至于說演過什麽就更沒人說的上來了。好歹這部片子能露個臉給觀衆,再說了,小老闆的處女作,後面有大老闆戳着,再爛能爛到哪裏去。因此,大家的熱情還都挺高。張文一一介紹演員,林雨桐盡量将名字記住,還有張文嘴裏的什麽領銜主演、主演之類的,她在心裏笑笑,不管哪一行,面子都很要緊的。主演拿出去說就很有面子了,爲了跟主演區别給男一号女一号弄了個什麽領銜主演。
不過這張文辦事還是很靠譜的,主力還是用的海納的簽約演員,就連林雨桐之前招募的向東也在名單上。看那樣子,應該是跟黃依然的角色差不多,演剛畢業的女警察。至于那些受害人和罪犯,才啓用的從群演中選□□的人員。相對來說,黃依然運氣不錯,算得上是主演了。
正九點,關佳佳低聲道:“可以開始了,老闆。”
林雨桐朝楊天點點頭,那邊剛要說話,大廳的門就被推開了,林淵、林博、朱珠、江橋一溜串的都進來了。
不是說好的,不用管嗎?
林博進來,招手叫林雨桐,“你給介紹介紹劇組。”
林雨桐一愣,隻得從頭開始介紹:“制片主任,楊天擔任。您知道他。”這個人是管理整個劇組的工作,由楊天暫時代理。“ 導演張文,監制趙凱。策劃人明光,編劇三橫, 藝術指導錢飛。”
其他的工作人員就不用了,演員就更不用了。
林博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她倒是沒少花功夫,倒是把劇組這一套摸的轉轉的,“這麽說,你擔任制片人嗎?”
資金從自己這裏來,自己不當也不行啊。
林博也不等林雨桐回答,就跟楊天和張文重新握手,“孩子還小,我把她交到你們手上了。有不對的地方,你們隻管指出來。有什麽事情,也及時跟我溝通。”說着,又特意看了楊天一眼,“你是公司的老人了,你的努力公司看在眼裏。”
楊天趕緊應是,事實上,昨天晚上這位老闆已經找過他了,給了一把鑰匙,正是一套兩居室房子的鑰匙。他帶着老婆孩子還住在地下室的出租屋裏,這幾個月剛有起色,正想租個好點的地方呢,誰知道老闆直接給了一套房子。要求隻有一個,給這位大小姐保駕護航。“……您放心。”
那邊林淵和朱珠已經跟劇組的其他人,像是副導演、場記、攝像、燈光、化妝、道具等等的方方面面的人一一打過招呼了。
前後不到二十分鍾,就又撤了。隻把江橋留下了。
“你爸真是爲你操碎了心了。”江橋在主席台上一坐,斜眼看林雨桐,“你爸半年前還是單身貴族,不知道多少姑娘急着往上撲。如今倒好了,酒吧不去了,晚上的飯局也是能推就推,要回去陪孩子。大好的青年啊,就這麽給折進去了。”
林雨桐懶的理他,直接叫楊天可以開始了。
冗長的開機儀式緻辭之後,該林雨桐說話了,“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精益求精。拒絕粗制濫造,拒絕肆意炒作。觀衆是有判斷能力的,并不會因爲炒作的多與寡改變什麽。隻要做好我們的本分,就會被觀衆認可。若是劇組出現不該出現的帶着某種目的性的炒作行爲,那我隻能說抱歉,我們的合作終止,而且永遠再不會有合作的機會。我需要演員,兢兢業業的演員,你得先是演員,才是明星。一味的想當明星的,對不起,我這裏不歡迎。”
話一說完,她直接将面前的話筒關了,就是不再說話了。
可這一開機,就來了這麽一下,叫人還真就懵了一下。這是幾個意思啊?當演員的,有不想成爲明星的嗎?
張文大概明白了林雨桐的意思,“您放心林總,我一定嚴把質量關。能演的演,演不了的我會随時換人。”
所以,别看老闆年輕面嫩,就想糊弄事。加班加點好好幹吧。這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住。
江橋挑眉,這小模樣還真是比她爸冷着臉的時候還吓人三分。想了想,他主動道:“行了,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情我處理吧。”你打了一棒子,這個甜棗得我來給。“誰讓你是我大侄女呢。”最後這一攤子還得我收拾。
這些話林雨桐其實能換個場合說的,一上來就說,一是爲了樹立一個标杆,二是爲了震懾人心。光是家裏的長輩出面是不行的,人家還是會把她看場毛丫頭,不拿出點強硬手段,鎮不住這些老油子的。
關佳佳将林雨桐送出來,“辦公室的日常工作我負責,我會随時跟您彙報。片場的事情,我恐怕是顧不過來。”
“沒關系。”林雨桐叫她去忙,“片場有有人盯着。”楊天可是精明人。
回去的路上,董雙雙打了電話來,“你那邊開拍了吧。那你什麽時候過來看看吧,我這邊從拍攝開始,你都沒來過。再怎麽說,你也是投資方吧。錢扔給我就不管了?”
“你現在在哪?”林雨桐想想也是,看看别的劇組是怎麽幹活的。
“我家。”董雙雙呵呵直笑,“你知道的,資金緊張嘛。家裏的别墅得借出去,今兒剛好在别墅拍,你過來吧。”
那離家還真不遠。
等到了董雙雙這邊,就見整個客廳都四散着器材和人員。
“你也是,哪裏至于省這一點錢,去搭個片場能費多少事?”林雨桐看着亂糟糟的場景就先皺眉了。
董雙雙呵呵兩聲,以爲誰都跟她似得好命,“這邊就我住,沒事。集中兩天拍,拍完就好。”
男女主演正在演在廚房一起做飯的場景,男主演是董東,這算是熟人,就不說了。那個女演員看身上的衣服,白襯衫牛仔褲,按照劇本上說的,這就是那位灰姑娘。但是林雨桐的注意力放在女演員的手指上,美甲做的十分精緻,要單純的欣賞還是不錯的。但此刻一個普通人家還經常做家務的女孩,有這樣的指甲,而且此刻給她的手一個特寫,正在拍她切菜的畫面,男主角從後面伸手抱她的場景,然後她撚起切成塊的西紅柿喂到男主的嘴裏。大量的手的特寫出現,就這都沒發現問題嗎?
林雨桐就這麽問董雙雙,“你這是糊弄傻子呢?”全把電視機前的觀衆當成二杆子了。
董雙雙是真沒發現這個問題。她的手上一直都坐着精美的美甲,所以,在她看來,那完全就是正常的。這會子叫林雨桐一說,她面色才變了,連忙喊停:“你過來!”她指着女主演,“我叫你呢,你過來。”
那姑娘長的一副嬌軟的樣子,趕緊過來了。
“把你的手伸出來。”董雙雙指着對方的手,厲聲道。
這姑娘吓的都快哭了,戰戰兢兢的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十指纖纖,美甲帶着晶片亮閃閃的。
“你什麽時候做這美甲?”董雙雙急忙問了一句。
“前兩天才換了這個樣子。”這姑娘将手舉起來看了看,“沒什麽問題啊?”
董雙雙都快氣瘋了,感情之前就一直有美甲,而且還換着花樣呢。媽的!這是出身普通的姑娘嗎?她有些洩氣的道:“換了幾次了?從開拍以來換了幾次了?”
“三次?”這姑娘不确定,“大概四五次吧。”
完蛋了!劇本上有很多手的鏡頭,手受傷,牽手,十指相握,帶戒指,摘戒指,用手相互喂吃的,切菜切到手,用手捂嘴,用手捂眼睛,這一系列的東西,不能都删了吧。這懂事男女主感情進展的情節,删不得的。叫觀衆看到那一會一換的美甲,這是招罵呢。
“導演!”董雙雙鐵青着臉,朝人群中喊了一聲。
林雨桐緊跟着就看到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小夥子跑了過來,“大小姐。”
“你這個導演是怎麽當的?”董雙雙指着這位年輕導演,“還有化妝的,你們都是死人啊!這麽明顯的錯你們都當看不見?”
林雨桐一看這亂勁,心裏搖搖頭,還是别在這裏摻和了。看她這事怎麽處理。
說起來這真不是小事。那姑娘說了換了三四次。可這拍戲,并不是說一場連着一場都是連貫的,爲了節約成本,隻在相同的背景下的戲才放在一起連貫着拍的。比如這别墅的戲,又男主一出場的,有最後結局部分男女主在一起的。等到最後拍完了,這才剪輯的。這剪輯出來的,必然會出現,前一刻鍾女主還是這種美甲,轉臉回去又變成另一種美甲了。這是要鬧大笑話的。一部劇裏偶爾穿幫可以理解,但像是這種大面積的,真是聞所未聞。
所以,她回去之後,把這事當成事故說給張文聽,“……尤其注意女演員的妝容和身上的首飾。而幾個主演,尤其是女警察,叫她們都把手腳拾掇幹淨,别整的花裏胡哨的,不像個樣子。”
張文那邊連着應了,林雨桐卻一點也不輕松。她現在要學的是怎麽審片。
這次的題材是刑事案件的案子,别看這類近似于主旋律,就真以爲安全了。不是的!有時候出現血腥一類的鏡頭,也都是不允許過審的。她得把之前的類似的題材重新翻出來看看,看人家都是怎麽處理這一類鏡頭的。雖說有導演把握這一點,但她不能不懂,到了最後那一步,其實跟人家導演已經沒關系了,這屬于制片方的工作。
以前看電視那是休閑,而這種帶着目的性的爲了看電視而看電視,實在叫人不怎麽舒服。
倒在沙發上,抱着抱枕,一個人開着大半天的電視,倒也有些所得。尤其是看到一些标語,類似于審訊室裏的那種‘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之類的,還是一進警局的大門,就看到‘爲人民服務’,這些鏡頭總是在鏡頭中出現,盡管有時候隻是一閃而過,但确實是出現了。但凡出現這樣的密集鏡頭,那這一集一定會閃過一些叫人不舒服的畫面。這就跟搭配着營銷是一個道理。
幹什麽都真是都不容易。
朱珠回來的時候,就見自家閨女一邊揉眼睛一邊看電視劇,“你還真是上心了?那你學的專業怎麽辦?就這麽荒廢了?”
新聞嗎?
林雨桐把視線從電視上挪開,這話還真把自己給難住了,随即她就笑道:“我要做新聞,那當然不會小打小鬧。等将來,我弄一檔人物采訪的節目。就跟時代周刊一樣,叫人覺得能被我采訪是榮幸,要是覺得能做到那種程度的時候,我再做。不是名流巨子,我都不搭理。”
“你就吹吧。”朱珠直笑,“這一點你倒是跟你爸像了。吹起來都沒譜的很。”說着,挨着林雨桐坐了,“你老實跟媽媽說,你怎麽想起問親子鑒定的事了?是不聽誰胡說八道什麽了還是你爸說什麽了?”
林雨桐擡眼一瞧,朱珠雖然笑着,但那雙眼睛卻冷冽的很。她絲毫不懷疑,要是真是有人膽敢胡說八道,她真會找過去跟人家拼命。多大的事?再鬧出誤會來?
“沒有。”林雨桐趕緊堅定的否認,爲了取得她的信任,不得不跟她一起扒一扒苗苗家的私事,“……她一直覺得他爸有錢才跟她媽離婚的。再加上這些年更她那後媽的關系一直不好。心裏惦記親媽是肯定的。如今知道他弟弟的真實的出身日期,她懷疑她媽媽離婚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
朱珠‘哈’了一聲,“離婚的時候身懷有孕這個可以确定,但是……”
作者有話要說: 重複段落已經删除,新增了後面一部分,給大家閱讀帶來不便,敬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