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寒冬臘月裏半夜三更起床是有點二的!尤其還是爲了一張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字條。這要是有人玩惡作劇的話,自己跟四爺可就被整蠱了。但想想,應該不會有人玩這麽幼稚的玩笑才對。再說了,這府裏藏着的秘密太多了,誰知道不去的話會不會錯過什麽。甯可枉了,也别誤了。
“起來吧。”四爺把林雨桐挖起來,“今兒不去看看,你心裏就還得記挂這一碼事。你這性子……我還不知道你。”說着,他自己就把衣服套上了,“要不我自己去瞧瞧,你繼續睡?”
林雨桐一下子就麻利起來了:“我去!我去!”
四爺将衣服給她遞過去,“我就知道……”。
兩人沒有叫丫頭守夜的習慣,所以出屋子一點都沒驚動别人。頂着寒風,到了後牆跟下。角門已經被封死了,現在隻能翻牆過去了。
兩米半的牆,根本就攔不住兩個人。就算兩人練功練的不算刻苦,但想輕松的翻牆,還是不難的。稍微借一點力,就能上去。
剛翻過來,站穩腳跟,就聽見隔壁的角門響了一聲。
四爺和林雨桐就都貼在牆上,不動了。下雪天的晚上,其實比其他的時候都亮堂。遠遠的影子都能看的清楚。兩人就看見隔壁世子院的後角門出來三個人。遠遠一看,就知道是女人。
楚懷玉裹着大氅,有些瑟縮的跺腳,輕聲問道:“有沒有看錯時辰,是這個點吧。”
青杏四下看看:“沒錯,是這個點。稍微有點早,咱們先過去,藏起來,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别太冒失。”
青萍扶着楚懷玉催促道:“趕緊走吧。早去早回,叫世子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楚懷玉哼了一聲,“他且醒不了呢。”
金守仁是有通房丫頭的,昨晚就歇着那丫頭那。她叫人聽了兩人的牆根,知道這兩個不要臉的折騰了不少時間,子時前才睡下,這會子睡的正踏實呢,哪裏就醒來了?
看着這主仆三個一徑朝園子裏去,即便林雨桐不知道假山在什麽方向,也知道她們去幹嘛的。要不是有事,誰半夜三更的往園子裏跑。
看來這犯二的人還不少嘛。
四爺扶着林雨桐順着牆根下走,“這寫字條的人到底是請了多少人來?”
林雨桐搖搖頭,誰知道呢。
兩人不想叫人知道自家也跟着去湊熱鬧了,所以,不可能在自家的牆根下留下腳印。直到正院的角門附近,才從牆根下閃出去,快步的往假山的方向奔。遠遠的看見楚懷玉主仆往這邊走,兩人躲在一排冬青後,然後才進了假山裏面,躲在洞裏聽着外面的動靜。四爺順手将裏面歇腳用的石墩子挪到兩邊的洞口,擋一下路,省的再被人給闖進來。這洞口都小,裏面洞卻不一樣,非常的寬敞。而且有些是梨形的的,有些是葫蘆形的。在暗影裏躲着,隻要不闖進這一支的洞口,就輕易不會被人發現。再加上這假山好幾個洞口,裏面都是相通的。這邊進不了,他們不會死磕,再走兩步從另一邊進去也是一樣。
楚懷玉主仆就是如此,在洞口閃了一下,就又走了。還聽見一個丫頭小聲嘟囔了一句,“怕是看園子的将石墩給挪出來了,大概又在裏面點火取暖了。”
急跟着,就安靜了下來。除了雪落下的簌簌聲,就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這一等,就等了小半個時辰。外面的腳印都被雪蓋嚴實了,才又聽見腳步聲。
這次林雨桐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連個腳印都沒有,還沒來嗎?”
這個聲音林雨桐沒聽過,但是四爺卻聽過,這不是胡子琪嗎?他在林雨桐手心裏寫了一個‘胡’字。
林雨桐就恍然,原來是他。一時間又覺得這貨,真是膽大包天了。她現在覺得,齊朵兒隻怕也收到字條了。
自己和四爺是屬于知道這府裏有秘密的一類人,總害怕錯過了什麽,才願意跑這一趟的。而且自己是兩人互相作伴,出問題的可能性不大。那麽楚懷玉來是爲什麽?看她的樣子是瞞着金守仁的。難道這裏面有誤會,該不會以爲那字條是齊朵兒給金守仁的吧?越想越覺得可能。
不過,反過來一想,又覺得齊朵兒可能不會來。因爲齊朵兒是心裏有鬼的。那天晚上她到底是跟誰過了一夜,她其實也是不确定的。她接到字條,隻怕心裏會害怕,但絕對不會來赴約的。當然了,這也是自己的猜測,也有可能她越是心虛越是想弄清楚呢。
才這麽想完,就聽見那外面的人嘀咕了一聲‘還真來了’。
還真來了?看來這貨也知道這辦法愚蠢。有些拿不準吧。
可再愚蠢的辦法,隻要湊效就行。這不,齊朵兒竟然來了!
她的腦子呢?林雨桐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想不通。
同樣想不通的還有楚懷玉,她這會子都傻了。她滿以爲是齊朵兒約了金守仁,誰能想到來的是個男人?這要是叫人知道自己跟個男人半夜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可怎麽得了。狠狠的抓住兩個丫頭的手,才叫她不至于因爲驚吓而發出叫聲。
等聽到這人說了一聲‘還真來了’的時候,她心裏一下子就松了,她倒要看看,這今晚到底要演什麽戲。
林芳華用鬥篷将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可還是冷的讓人受不了。她誰也沒帶,就怕這醜事傳出去。可自己來了這園子,弊端馬上就顯露出來了,對人家的園子,自己根本就不熟。又是半夜三更的,轉了好半天,才看到一個男人的腳印,還沒有被雪覆蓋,顯然才過去。順着腳印,她才遠遠的看見假山。
不光看見假山,還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閃了進去。
洞裏才真是伸手不見五指,跟外面的雪地裏有些亮光是不一樣的。
林芳華到了洞口,還是毫不猶豫的進來了。卻不想剛進來,就被一個男人抱住,緊接着,一個濕濡的吻就落了下來。她心裏唬了一跳,這金守仁看着是個大戶人家的好孩子,誰能想到私底下這麽不堪。
她奮力的掙紮,對方卻越抱越緊。緊跟着,她就覺出不對來了,親在她臉上的感覺,這個男人是留着胡子的。那這就絕對不是金守仁。
隻要不是金守仁,她心裏就松了一下。緊跟着,她心裏閃過一個念頭,這府裏留胡子的男人,會是誰呢?肯定不是奴仆,這男人身上的大氅,是貂皮的,她能摸得出來。那這人隻能是府裏的主子。是國公爺?還是二老爺?
國公爺和二老爺都三十多歲,留着胡子,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想到楚夫人高高在上的臉,她心裏一下子就覺得快意了起來。隻要想到可能是國公爺看上了自己,又跟自己有了肌膚之親,再想到楚夫人知道這一切的時候那張怒不可遏的臉,她一下子就放棄了掙紮的念頭。
而且……她渾身的力氣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再也掙紮不了了。
三十歲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偏偏這幾年守寡,平時不覺得什麽,可如今被男人的氣味熏的,頓時有些意動。
胡子琪見這女人剛開始還掙紮,如今卻一副任君采劼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次算是賭赢了。有一有二,就有三有四。這次她可醒着呢,不算自己乘人之危吧。等完事了,知道自己是誰了,往後她就沒法拒絕了。
他的手在這女人身上遊走,小巧玲珑,那天晚上,那個女人也給他的是這樣的感覺。還有事身上的熏香味道,都是一樣的。覺得不會錯的。
不長時間,林雨桐就聽見了男人的喘息聲,女人的呻|吟聲。
這聲音爲什麽這麽耳熟呢?
緊跟着,她腦子裏一聲炸雷響起,這不是林芳華的聲音嗎?怎麽會是林芳華呢?
這不對啊!
胡大不是跟齊朵兒……什麽時候跟林芳華在一起的?
難道認錯人了?
可要是認錯人了,林芳華爲什麽不反抗呢?這現在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不樂意嘛。
林雨桐覺得這樣的關系真是惡心,想要扔出石子驚醒一下子這對野鴛鴦。可剛擡手,就被四爺一把拉住了。他朝另一個方向指了指。林雨桐一下子就頓住了,他指的那個方向,并不是楚懷玉主仆呆的方向。
難道還有人?這麽近了,自己竟然沒察覺到!這雖然跟自己被林芳華的聲音給打攪的失了心神有關,但也跟對方身上可能有功夫有關。
她攥住石子,收斂氣息。
此時胡子琪隻覺得人生不能更美妙了。他喘着粗氣,總算将這個女人的衣服給剝了了下來,然後猛地用力,兩人都發出一聲似是歡愉似是痛苦的叫聲。
晚了!
林雨桐心裏叫了一聲,滿心的不自在。可那邊的兩人完全沒有自覺,在這麽多人圍觀的情況下,折騰了好幾回。也不嫌冷!
胡子琪最開始沒察覺到不對,這會子已經察覺出來了,卻有點舍不得撒手了。這聲音不像是小姑娘的聲音,小姑娘也沒有這個娴熟的技巧。可嘗到了妙處,管她是誰呢?
他的手按住躺在身下已經不能動的女人,壓低聲音道:“每月縫五縫十,就在這裏等着爺。爺喂飽你!”
林芳華迷迷糊糊,聲音都聽不真切了。但這話她記住了。
胡子琪穿了衣服趕緊離開了,林芳華想起身,卻覺得渾身都沒力氣,連手指都擡不起來。
正要罵一聲天殺的,隻顧着痛快,痛快完了,提起褲子就走。可随後,她就聽見腳步聲了。她心裏一喜,就道:“我還當你這冤家走了呢。怎麽又回來了?還沒夠啊?我是真不成了?你是多少年沒見過女人了?驢托生的吧!”說着,就癡癡的笑了起來,“弄的人家都疼死了。”
林雨桐就聽見那一行人的腳步聲明顯的頓住了。緊接着,是一個男人的腳步聲,他身後随從的腳步聲卻聽不見了。
“真那麽舒服?”這是個醇厚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林芳華一轉三折的‘嗯’了一聲:“冤家,你過來,叫我瞧瞧你的臉。”
緊接着,林雨桐瞧見一邊隐隐有光線傳了過來。她都蒙圈了,這是鬧什麽?這明顯又是另一個男人嘛。
林芳華你幹脆一頭碰死算了,人你都分不清楚!
四爺眉頭一皺,這個聲音他在水雲觀聽到過。要是沒記錯,這就是恒親王的聲音。他趕緊在林雨桐的手心寫了一個‘恒’字。
林雨桐一下子就張大了嘴。不會這麽巧,碰上了來謹國公府跟金成安密謀的恒親王吧。可不能人道的恒親王不會受了刺激直接把這紮眼的貨色的一把勒死吧。
“舒服嗎?”恒親王的聲音溫柔的簡直能将人給溺斃了。
林雨桐目瞪口呆,這變|态的腦回路跟正常人還真是不在一條線上。
林芳華再想不到自己面前的會是他!那時候她還年輕,曾經見過他。那時候有多想成爲他的女人隻有自己知道。可因爲甘家自己沒辦法選秀,跟他失之交臂,連遠遠的看一眼都不能。一瞬間,藏在她心裏那久遠的隻有少女才會做的美夢,一下子就浮現了出來。
她赤|裸着一下子坐起身來,看着恒親王,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王爺,王爺!真的是你!原來不是隻有我惦記了你這麽多年,你原來也記得我的,是不是?我還記得,哪一年三月三去踏春,王爺穿了一件寶藍的袍子,袍子上用銀線繡了十八朵祥雲。您的銀腰帶前面,挂着一個白色繡着桃花的葫蘆型荷包……我以爲這輩子咱們都……沒想到……能跟王爺有這麽一回,叫我立時死了也甘願……”
林雨桐咬了咬舌尖。
嘶!不是做了一個荒誕的夢!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