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皇上和皇後都走了。唯一反應過來的,此時正撒丫子追着兩人而去。
林雨桐和四爺牽着手,走出了聚賢閣的門,才要上馬車,就聽後面又腳步聲傳來,急切的很,顯然是追着來的。
兩人回頭一瞧,就見康暢正在下台階。
“小民恭送皇上皇後……”康暢見追上了,兩人還回頭看他,一時之間就大喜,忙出聲說話。可話還沒說完,腳下一滑,‘啪叽’一聲,摔在地上了。
林雨桐和四爺瞬間就愕然,這還真是一個活寶。林雨桐有些想笑,但見對方窘迫,到底扭過頭,強忍住了。
康暢心裏罵了一聲娘,這人丢大了。
四爺指了吳春來:“将人扶起來。”
康暢趕緊搖頭,“小民這是對皇上五體投地呢,五體投地。”
說着,就站了起來。雪厚厚的一層,粘在身上一拍就下來了。他先是狼狽的将身上的雪都處理幹淨,才又仰起臉對着四爺和林雨桐谄媚的笑,“那個……皇上和皇後也挺難得出來一趟的,小民請皇上和娘娘吃頓飯吧。這都到了飯點了……”
林雨桐愕然,她還真是從沒遇見這麽自來熟又自說自話的人。
四爺倒是點點頭,淡淡的說了一聲:“好!”
“呃……”康暢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就是沒管住嘴,随口這麽一說,緊張過頭了。想找皇上說話吧,一時之間被剛才那一摔,把準備說的話都摔沒了,這才不知道怎麽沒管住自己的嘴。誰知道皇上還真答應了。
林雨桐一笑,指了指前面,“我記得前面有一家涮羊肉,店面不大,味道卻不錯。就那吧。”
四爺點點頭,“好!就那了。”
兩人說了,也就不上馬車了。直接擡腳就走。
康暢一愣,蹭飯的比請客的還積極,這兩位還真是夠不客氣的。
他趕緊在後面跟上。風雪大,在外面也不好說話,一路上就這麽沉默的走着。前面兩個人手拉手,他跟在後面,心裏老不是滋味了。正叫自己領着媳婦上街,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吧。等轉過兩個路口,拐角處還真有這麽一家店。并沒有門面,反而是一處院子。院子也窄小的很,做的應該是老主顧的生意。
“您二位可有些日子沒來了。”店主是位面色憨厚的大叔。這位有一點好處,就是記人記得特别準,隻要在他這裏吃過飯,哪怕吃過一次,事隔上兩年,這位一樣能記得。這家店,四爺和林雨桐來過兩次,這是第三次。一照面,這不是就被認出來了。“還是上房的雅間,裏面請。”
康暢心說,這人幸虧不認識這兩位真神,要不然,光是這兩位的招牌,就能叫這店火起來。
雅間很小,剛能擺開一張桌子。
四爺先伸手,将林雨桐身上的雪給撣了。
康暢心裏就有些明悟,那些老家夥們,一心想着跟皇家聯姻鞏固關系。卻沒想到,沒這心思的是皇上。一個男人是不是對一個女人用情,隻看眼神就騙不了人。
等三人都坐下,康暢才覺出了一絲不自在。自己今兒其實有點莽撞了。
湯底在鍋裏翻滾,香味撲鼻而來。
康暢擡眼看了看四爺,本來想說點什麽的,結果一張嘴,便道:“您要喝兩杯嗎?”
四爺點點頭:“也好!這裏的羊羔酒不錯,去去寒。”說着對林雨桐道,“你要喝點嗎?應該無礙吧。”
林雨桐搖頭。掌珠要吃奶呢,哪裏能喝酒。這會子都已經有些漲奶了。
趕緊吃完飯,吃完飯好回宮。這得虧是冬天,穿的多,要不然就該尴尬了。
四爺秒懂林雨桐的意思,本來還想跟康暢說說話的,這會子隻得打消這個念頭。
因此,一頓飯康暢都是蒙圈的。四爺答應跟自己一起吃飯,這肯定還是想給自己說話的機會的。但是真坐在飯桌上了,好似又沒有說話的興緻。但看着,又不像是惱了,或者是不高興了。
這就叫他有些吃不準。羊肉肥美,吃到嘴裏的滋味也是不錯。但這會子,他完全沒有心情細品。
不說話,這飯還真就不費時間,四爺幹掉了五盤子肉,林雨桐也吃了兩盤。這頓飯就算是結束了。
吳春來有些同情的恩看了康暢一眼,這悲催的,好容易有機會請皇後和娘娘一頓,誰知道娘娘漲奶了。他今兒回去估計得細細琢磨個幾天幾夜皇上的意思。但理由他是打死也想不到的。
在吳春來看來悲催的康暢,這會子比他想象的更加的悲催。
因爲他出來的急,沒帶銀子。
這會子他一張娃娃臉,漲的比鮮血還紅。這怎麽說的,請皇上吃飯,發現沒帶銀子,還能更逗比嗎?
林雨桐就見他摸一摸左袖子,再摸一摸右袖口,雙手在胸前一陣摸,才吭哧的道:“皇上,這次還是您請小民吧。”
四爺抿了抿嘴角,他出來幹嘛帶銀子。
就連吳春來,這會子也把腦袋往胸前一埋,這事他出來的急,也沒想到。
林雨桐從空間裏摸出金豆子出來,交給吳春來,叫他去結賬。
才扭頭看向一邊的康暢,“下次可得你請了。再不帶銀子,就把你壓在店裏刷鍋洗碗抵債。”
康暢趕緊點頭哈腰的應了。
此時外面的雪鋪天蓋地。四爺和林雨桐上了車,就往回趕。
“您這是想用這個他?”林雨桐問道。
四爺點點頭:“方長青也得放下去了。”
“放去哪?”林雨桐扭頭問道。
四爺斟酌道:“他也算是功勳卓著,這次南方的事情,他又是出了大力的。若是不在高位,難免要叫人覺得他這是被貶了。”但事實上,現在既然厭惡了方家,不管是爲了方長青,還是爲了叫人繼續有這樣的錯覺,他都得做出遷怒方長青的樣子來。但事實上,卻又必須不能叫方長青寒心。沉吟半晌,才道:“南方一旦定下來,治理起來就有些麻煩。得有個絕對的親信,能貫徹咱們的意圖,又能力上佳者,非方長青莫屬。兩江總督,就他吧。”
林雨桐點點頭,“然後由康暢接替方長青?您這是想将他留在身邊。”
四爺點點頭。這也是對這些豪門大族一個信号。他們的人,自己不但用,還大膽的留在身邊聽用。
而這用豪門子替代了世家子,又該在豪門和世家之中掀起什麽樣的波瀾呢。
政策的指定上,動了他們的利益,這是不争的事實。
引起不滿也是在所難免的。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卻不能叫他們相互勾連的鬧起來。兩股大勢力的那點舊日恩怨,在利益的驅動下,就不夠看了。他們之間需要新的裂痕。等意識到他們之間相互競争的關系,就再難毫無戒心的合作了。
所以,看似簡單的人員調整,他背後所牽動的,從來都不小。
這背後的意思,四爺沒解釋,林雨桐還真沒看出來。還以爲四爺就是爲了找一個能替代方長青的人呢。聽過就算了。
回到宮裏,剛一進後殿,就聽見掌珠的哭聲。殷老二焦急的哄着,“這麽晚了,跑去哪了?看把咱們稀罕給急的。”
孩子一天天大了,白天在哪都行。一到晚上就黏着爹媽。
林雨桐趕緊進屋,就見錢氏抱着孩子轉悠,殷老二守在邊上哄着。
“爹娘,我回來了。”林雨桐說着,蘇嬷嬷已經上前,給林雨桐脫大氅了。林雨桐将接過丫頭們遞過來的手爐,暖了暖手,怕冰着孩子。
這一聲,叫老兩口頓時松了一口氣。掌珠聽見聲音,頓時不哭了。隻紅着眼眶,嘴一癟一癟的。
可把林雨桐心疼壞了。
“哎呦,小祖宗,娘再也不出去了。瞧把你委屈的。”說着,就把孩子接了過來。忙對錢氏道:“辛苦娘了。”
錢氏知道孩子要吃奶,連擺手,拉着殷老二就往出走。雙手一合,放在腮邊,意思是說要回去歇着了。也叫她趕緊哄孩子睡覺。
四爺回來的時候,掌珠還委屈的打嗝呢。林雨桐喂她吃奶,都心驚膽顫的,怕她嗆到了。
“學會粘人了,就證明我們家掌珠長大了。知道好賴了。”四爺說着,就伸手往被窩裏摸了摸,才把湯婆子取出來,準備把孩子塞進去。看樣子,今晚上,他是打算自己摟着孩子睡的。
林雨桐的嘴動了動,到底沒說什麽。
家裏有孩子,就不能用熏香。孩子受不了這個味道。所以,不管是四爺還是林雨桐的衣服,都是不熏香的。林雨桐就擔心,有那鼻子靈的,會聞見四爺身上的沾着孩子的奶味。這就太尴尬了。
等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林雨桐趕緊拿出尿不濕來,給孩子系上。掌珠并不經常用這個,所以,她不舒服的哼哼。
“孩子不習慣就算了。”四爺連忙制止,有些不解的看林雨桐。
林雨桐心道:半夜尿了床,沾到你身上,可怎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