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有……有……有火藥啊!”三郎仿佛受到了驚吓,說話都有些結巴。
林雨桐白了三郎一眼:“得虧你提醒我,要不然我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
三郎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他心裏有些後怕。自己這樣的,連這個世界的模樣都沒看明白呢,就敢造反起義,這要是不是自己選擇和四郎合作,那麽結果真不敢想。他不由的問道:“趙漢山也有火藥?”
林雨桐點點頭,“當然。不過配備也有限,二百門紅衣大炮……”
“那咱們沒有,豈不是要吃虧……我跟你說,這玩意可怕着呢。”三郎趕緊站起來,頭上都冒汗了。
林雨桐擺手,“他有,咱們也有。這個你不用擔心。”
三郎張口就道:“出征那天我看了,并沒有……”
林雨桐白了一眼,三郎瞬間就閉嘴了。
也對!不可能将什麽底牌都露出來,叫敵人摸清楚了。
“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你心裏應該是有數的吧。”林雨桐瞥了三郎一眼。
“我保證……”三郎舉起右手,“我向毛……發誓,我絕對不會說不該說的。”
林雨桐擺擺手,“那就行了。你去忙吧。”
三郎應了一聲,剛一轉身,就想起什麽似得道:“夫人,這些人是不是軍中的人?”
林雨桐挑眉:“怎麽這麽說?”
“當兵當三年,母豬賽貂蟬。”三郎嘿嘿一笑:“這教坊司的女人可不少,那鬧鬼一鬧一整晚,還不都是這夥子禽獸折騰……”說着,就突然意識到不能在林雨桐面前這麽口無遮攔,連忙拱拱手,一下子就竄了出去。
林雨桐哼了一聲,心思馬上就收了回來。要是按這個思路推斷,這些人進入進城,就是爲了用火藥給京城駐軍一個重創。就算無法接近駐軍,隻要在城裏對準平民,那也會造成恐慌和慌亂的。
這事還真是棘手。
她額頭上冒了冷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要是換做自己是執行任務的人,自己會怎麽做呢?
完成任務,必須有兩個先決條件,一個是火藥能順利的運進來,二是執行任務的人能混進來。
既然如今人已經混進來了,那是不是說,火藥也已經進了京城。
可兩個條件都滿足了,又爲什麽沒有行動,而是叫潛伏進來的人躲起來了呢。
是不是可以認爲,他們現在還沒有能夠靠近軍營。
如果是這樣,那麽自己現在該做什麽呢?首先,得給這些人點希望,叫他們覺得想要靠近軍營也是有機會的。省的狗急跳牆,他們在京城随意的點炮。等安排的人把他們吊住之後,再查找火藥的下落。
她細細的思量了一番,就叫人将林二哥請來了。
林二哥在提調司,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四爺之前偷偷的安排了林家兄弟還有殷家大郎,采買木材等物。這是爲了造船做準備呢。南北遲早都有一戰,過江就是個大問題。
所以,林二哥被叫進來的時候,頭上還帶着汗呢。
“二哥先歇會。”林雨桐親自捧了茶遞過去。
林二哥接過來,一口喝了,“還不如白開水喝着過瘾呢。說吧,什麽事?我看你最近總出去晃悠,怎麽?街面上又不安生了?”
林雨桐點頭:“我找二哥來,就是爲了這事。族裏有沒有機靈的小子,又恰好在護城營裏當差的?”
林二哥皺眉,想了半天才道:“這個……小輩倒是沒有。隻七叔在城北……”
“七叔?”林雨桐皺眉,原主的印象裏,好似沒有這号人。
“你不記得很正常。”林二哥擺擺手,“他十幾歲因爲打傷了人逃了出去,這麽些年了,一直在外面飄着。你成親的前兩天才回來的。誰知道一回來,又恰巧遇上水災……”
林雨桐咬牙:“二哥,我想找個絕對可靠的……”
言下之意,就是問林二哥這人能不能叫人放心。畢竟這麽些年都不在老家,根底都不知道。
林二哥反倒擺手:“多慮了,這個人要是信不過,還能信得過誰?他跟其他人有個明顯的不同,就是在江湖上飄過,見過生死,不會亂了陣腳。而且,講義氣!他當年跟人打架,也受了傷,是爹偷偷給治的。臨走,又送了衣服和銀兩。你成親的時候,他送了你一隻金簪子添妝。娘替你收着呢。當然了,現在你也不稀罕了。”
林雨桐抿嘴道:“那等到晚上,二哥偷偷将人帶來,我見見。”
林二哥沒多問,“成!晚上再過來。”
“避着人點。”林雨桐又叮咛了一聲。
林二哥起身往外走:“你哥我不傻。”
等林二哥走了,蘇嬷嬷才進來:“主子,吃飯吧。您這樣可扛不住。”
林雨桐點頭,匆匆的吃了飯,就倒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蘇嬷嬷悄悄的将被子給林雨桐蓋上,才守在邊上做針線。
這一覺醒來都天黑了。林雨桐揉了揉腦袋:“給範先生和呂先生,多準備點菜蔬。最近我怕是顧不上兩位先生。這半拉子天下,多少事要處理呢。沒有他們幫襯,累死我都幹不完。”
“夫人,您也該跟四爺學學,老奴就沒見四爺親力親爲的辦過這些瑣事。”蘇嬷嬷遞了蜂蜜水過去,笑道。
“我沒有爺那樣的能耐。”林雨桐搖頭。這用人也是有講究的。四爺能拿捏的住人,自己還欠點火候。她沒多解釋:“傳話下去,叫黑七來一趟。”
蘇嬷嬷趕緊應了一聲,就轉身出去了。等再回來,手裏就提着食盒。
林雨桐吃了飯,又看了一個時辰遞上來等着自己批複的折子,這才等來了林二哥和林濟民。
“七叔坐。”林雨桐起身,讓了座,親自奉了茶。
林濟民二十來歲的樣子,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讓本來俊朗的外面添了幾分猙獰。他客氣的接過茶,“謝夫人。”
林二哥搖頭:“七叔,在外人面前,您叫她一聲夫人就完了。咱們自己人關起門來,叫妞妞就行。”
“您還是叫桐桐吧。”林雨桐朝林二哥翻白眼,“妞妞這名字……我如今用着也不合适。到七老八十了,您再叫我妞妞?”
林濟民嘴角翹了翹,點點頭,卻并沒有改口的意思,“這以後,尊卑總是有别的。還是叫夫人吧。這次叫我前來,是有事要吩咐?”
林雨桐看了一眼林二哥,林二哥就站起身上,“成!知道你的規矩。我在隔壁等七叔,你們說話吧。”
林濟民就挑挑眉,這個侄女,還真跟外面盛傳的一眼,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哪怕至親,在底線面前,一點都不妥協,這可不容易。
林雨桐見林二哥出去了,才正色的看向林濟民:“七叔,我這次找你來,說到底,是想找個信得過,又有膽識的人。因爲事關重大。”
林濟民坐正身子:“夫人請說。”
林雨桐低聲道:“京城裏混進了奸細,他們可能會用火藥炸毀軍營。但因爲咱們的防護措施到位,他們迄今爲止,還沒有找到機會。我希望你能将他們給吊出來。”
“釣出來?”林濟民面露沉思,“怎麽一個釣法?”
“想要脅迫人,無非是兩種辦法。一種是威逼,一種是利誘。”林雨桐伸出兩根手指,“威逼吧?這個不可能。因爲護城營所有将士的家眷都歸府裏的内府司管。都登記在冊。能安排差事的都有差事,孩子也都進學了。即便有留守的,這街上的巡邏組每天也得檢查兩次,确認家裏是不是有人。所以,想用家屬威逼,這基本是行不通。”
林濟民心裏愕然,以前他不知道内府司對家眷管理那麽嚴格有什麽意思,現在才明白,這既是監視,更是一種保護。女人沒有上工,有專人負責記錄。孩子沒有上學,有先生詢問。當天所有的記錄,都得彙總。這就把所有的漏洞都基本堵上了。用家人威脅的辦法,風險很大。
林雨桐見林濟民明白,就接着道:“那就隻剩下利誘了。”
“明白了。”林濟民點點頭,“您放心,到底該怎麽做,我懂。”
林雨桐點頭,拍了拍手,緊跟着門外黑七就出來了。她這才道:“他會派人暗中跟你聯絡。”
兩人點點頭,他們也算是彼此認識,因爲都住在後街上。
等林濟民走了,林雨桐才吩咐黑七:“将各個城門這兩月進出的記錄給我拿來。尤其是年前的,一本都不能有失。我要看看。”
黑七直到子時才精記錄本給林雨桐搬來。
“叫程峰來,給我搭把手。”林雨桐看着兩大箱子,有些眼暈。
程峰正睡得迷糊,就被扛來丢進書房。他揉揉眼睛,“夫人,查誰的帳?誰又貪|污了?”
林雨桐擺擺手:“不是。幫忙翻一翻,把年前年後進入京城售賣煙花爆竹的商家都給我找出來。”
她眯了眯眼,趙王這個時間點選的可真好。剛好過年,到處都是爆竹的聲音和味道。這就是最好的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