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要是孩子,甭管誰家的,都是一樣的鬧心。
隻看怎麽一個鬧法。
自家這三隻,自我感覺學了幾天的音樂,就滿世界的抱着吉他唱歌去了。
就在所裏的場院上,周圍圍了一圈所裏的大小孩子。還有不少大人跟着起哄。
要是前面再放個紙盒子,等着被人扔幾個硬币,就真的成了流浪歌手了。
林雨桐跟四爺遠遠都能聽見他們聲嘶力竭的歌聲。
“跟着感覺走,緊抓住夢的手,腳步越來越輕越來越快活。盡情揮灑自己的笑容,愛情會在任何地方留我……”
這是雨生的聲音。
林雨桐臉都黑了,像個什麽樣子。路邊賣唱的吧。
四爺一把拽住林雨桐,“孩子在大庭廣衆下唱,沒怯場就不錯了。發什麽火,咱不生氣,不生氣啊。”
林雨桐運了半天的氣,這邊還沒喘勻呢。
就被夜生一嗓子差點喊趴下,“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不是跟着感覺走,就是一無所有,這都是什麽玩意?”林雨桐又要上前,四爺趕緊拉住,“以前莫雅琪她們聽戲,還不都是你撺掇的。那孩子唱兩句西廂,味道還是有的嘛。這不是一個道理嘛。怎麽到了雨生這,你就換樣了。老九老了老了,還喜歡扮上旦角唱兩嗓子呢。你不也覺得挺可樂嗎?咱不興兩樣對待。”
“我……”林雨桐要反駁的聲音還還出口。就聽見一直沉穩的不得了的震生豪放的吼唱,“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東南風還是西北風……”
林雨桐一把甩來四爺,“我管他什麽風,我看就像是抽風……不行,非得提溜回去不可……太擾民了……”
四爺半抱着林雨桐就往回走,“走走走!他們唱夠了就不唱了。你以前還說震生太老成了,沒有朝氣,這不是馬上有朝氣了嗎?”
林雨桐争不過他,瞪了他一眼,擡步就走。
四爺在後面,小聲的唱:“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頭……”
林雨桐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了。
我的爺,咱不在外面這麽丢人現眼成嗎?
孩子們慢慢的到了青春期,還真是不好管教了。
弘晖他們好像是沒有這個過度的。像是十三四歲大的同齡人,都有屋裏人了,格格們也該準備着嫁人了。直接就被當成是大人了。
可現在了,就是半大不小的孩子。
張揚,個性。真是不好管了。
“多好!自由自在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四爺感歎,“弘晖他們是不想淘氣嗎?是不能淘氣。就比如上面有幾個哥哥,弘昭就能沒有負擔的作妖。這就是心态的問題。你該這麽想,孩子能沒有憂愁,自由自在的幹點想幹的事,這是當父母的成功了。他們的心境輕松。隻要沒耽擱功課,誰還沒點愛好了。爺小時候,還躲在書房裏看雜書呢。皇阿瑪知道了,也就是笑笑,什麽都不說的。孩子嘛!好奇過了就過了,你老壓着孩子幹什麽。由着他自己生長。就跟那樹苗似得,你不能一開始就給他規定條條框框的。那樣養出來的樹,都是放在花盆裏種的盆栽。你要由着他長,生蟲了,你幫他捉了。長歪了,你綁根繩子拽着他。要是長出别的不好的枝芽了,你及時的修剪一下,也就行了。爲了孩子好,就稍微松松手。你看那山上的樹,即便成不了參天大樹,也沒有哪一個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是不是?”
道理我能不明白嗎?這不是看着他們的樣子就怕長歪了嗎?
反正爲了孩子,兩人總少不了要叨叨幾句的。
這一天,林雨亭打了電話過來,叫兩人趕緊回去一趟。原來買的那個小院子,真的要拆遷了。
“聽說要蓋什麽大酒店。”林雨亭見了四爺就先通報得來的消息。
林媽一邊包餃子,一邊道:“你說着都蓋了多少酒店了,怎麽還蓋?有這麽多人住嗎?”
“你管他有沒有人住呢。隻要掏錢給大家把住處安置了就得了。”林爸看着自家的房子就歎氣,“不是說有人要買咱們家屬區這一塊的地皮嗎?賣吧,賣了咱們也能換個房子了。這也太擠了。”
林雨桐手一頓,就朝四爺看去。這地方可是真心不錯的。
四爺搖搖頭,表示這地方咱們真要不起。
林雨桐點頭,表示知道了,就要上手包餃子。
林大姐一把給攔住了,“趕緊先洗手去。沒聽說嗎?上海幾十萬人檢查出甲肝了。吓的我都不敢叫丹丹在學校食堂吃飯。”
林雨桐去洗手,轉臉問在一邊看電視的丹丹,“想好考什麽學校了嗎?”
丹丹擡頭,“我的文化課真的不行。我想了想,還是去讀幼師吧。教教小孩子唱歌跳舞,我這樣的總能成吧。”
算是明白過來了。
“挺好的。幼兒教育在國外非常受重視。在以後,咱們國家,也一樣會特别受重視。”林雨桐給予了高度的肯定。“現在一家就一個孩子,等到将來,家家都是一個孩子。能不寶貝嗎?幼兒教師,隻要有耐心,有愛心,别打罵孩子,就是好老師了。掙錢不少,工作還沒壓力。挺好。”
林大姐臉上這才露出點笑意來,“總比想着當明星,叫人覺得心裏踏實。”
“我還是想當明星,但這明星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我想去,人家不要我,有什麽辦法?”丹丹喪氣的道。
林媽小聲道:“去人家藝校面試了,什麽都不會,能過的了嗎?這次回來,就踏實了。”
孩子就是這樣,不碰個頭破血流,就不知道自己的斤兩。
吃完飯,就去辦理自家那房子的事,一個院子,能分一個三居室,一個兩居室。這絕對是賺了。
估計新房子明年就能下來。
回了印家,剛碰上要出門的印昆。
“急着出門?”四爺問道。
印昆住了腳,“我上了一批錄像機,三千八一台的進價,如今漲到四千五一台了。我急着去看看……”
四爺一把拉住急着走的印昆:“二哥,久利之事勿爲,切記。”說完,才松開手。
印昆一時有些猶豫,“這價錢可還往上走呢。”
四爺看了印昆半天,“價再高,有人買嗎?沒人買了,可就砸在手裏了。”
印昆一跺腳,“算了,現在脫手,也不少掙了。本來還打算再壓一段時間的,今兒我就脫手。”
果然,等孩子放暑假的時候,印昆帶着條金鏈子送給林雨桐,“幸虧聽了老幺的話,錄像機四千五,四千八,一直漲到了五千,當時我還有點後悔賣早了。”
林雨桐接過來,還笑道:“咱們小老百姓,就是這樣。越是降價越是沒人買。越是漲價越是搶着買。二哥是這麽想的吧。”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印昆一拍大腿,“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可到商場一看,那貨架子上确實标着五千,但就是連個問的人都沒有。這下,我可算是知道什麽是市場了。市場經濟就是一頭怪獸啊,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扭頭咬你一口。我來的時候,買我那批貨的孫子還到處找買主呢。三千都沒人要。這一家夥下去,他這些年掙的那點錢全都得搭進去。”
林雨桐拿着鏈子瞧了瞧,“這鏈子怎麽也得兩千吧。”
“帶着玩吧。”印昆擺擺手,“這回我打算去一趟海南。那邊不是成立了海南省了嗎?如今,都往那邊跑呢。我去瞧瞧。”
印昆還真是說什麽是什麽的人,沒兩天,真去了海南了。
誰知道印昆到了地方,就給四爺打了個電話,“……那什麽,我在這邊見到韓姨了。”
這是說韓春霞。
“這可真是夠巧的。”四爺随意的說了一句,“怎麽就碰上了?”
“哎呦!這邊買地皮都買瘋了。老太太也不知道怎麽弄的,買了老大的一塊地了。如今用這地皮做抵押,跟銀行貸款,還想再買呢。我到銀行辦事,剛好給碰上了。她沒認出我來。我看老太太現在可了不得了……”
“你就當不認識,随她去吧。”四爺說了一聲,就撂了電話。
“不能随她去吧。”林雨桐小聲道,“到時候欠銀行債,怎麽辦?”
“那就破産吧。還指着我給她還?”四爺哼了一聲。
這要是不貪心,地皮炒熱了早早脫手,賺一筆就跑還罷了,就怕陷在裏面。
“要不然跟趙三海說一聲?”林雨桐問道。
四爺搖頭,“不管。他們愛怎樣怎樣?就沒見過這麽不省心的人。”
本來還以爲老太太賣了趙三海的古董跑到南邊養老去了。沒想到冷不丁的放了這麽一個大招。
還真讓人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