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在書房裏,翻箱倒櫃的找醫書。書房裏沒有,十四就打發人去找福晉拿鑰匙,要開了庫房找書。
這大晚上的,開庫房,找的還是醫書。派來的人也是從小就跟在身邊伺候的錦源,隻是要鑰匙這點小事,還做得遮遮掩掩,怕人知道一般。怎不叫人懷疑?
十四福晉就問道:“你們主子爺到底是怎麽了?”
錦源一聽福晉這麽問,都快哭了。這事他哪裏知道?于是,越發的吱吱嗚嗚起來。
可越是如此,十四福晉心裏越是狐疑。
難道是有什麽難言之隐?連太醫都不能說?竟然想自己找醫書來開方抓藥不成?越想,心裏就越是害怕。可别吃出毛病才好。
于是,她又低聲問道:“你老實告訴本福晉,你們主子在那些小妖精房裏,夜裏歇的可好?”
這哪裏是問休息的好不好,完全是問自家主子爺晚上能跟這些小格格歡好幾次。
錦源當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德行,在福晉這裏歇息,晚上一挨着枕頭就鼾聲震天。這睡覺的速度,十次裏九次都是假的,完全是裝出來的逃避跟福晉親熱的。原因嘛,呵呵……即便是自己這樣的閹人都是懂得。沒興趣呗!但是到了側福晉和小格格那裏,那就不一樣了。一晚上要上幾次水,是平常的事。
但這話能跟福晉說嗎?
敢說實話,還不得被自家爺給活劈了。
他立馬一臉正色的道:“回福晉的話,主子最近忙的厲害,真是沾着枕頭就睡着了。”
十四福晉面色就嚴肅起來,一個壯年男人,正常的需要總是有的。在自己房裏什麽也不幹,在别人那裏也這樣?那這問題就不簡單了。她的心一點點往下掉,臉色也沉了下來,“你說的可是真的?”
錦源還以爲福晉懷疑他的話。畢竟福晉管着家,往這些小格格屋裏安插幾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他怕被福晉發現他氣虛,于是越發的理直氣壯起來,“這事奴才怎麽敢撒謊?看着爺累成這樣,奴才這心裏也不好受。主子還說,這些個小格格不安分,睡的不及正院安心踏實呢。”
瞧這話說話,想必福晉心裏能舒服一點了。錦源在心裏默默的爲自己點個贊,隻覺得自己智商棒棒哒。
十四福晉的心‘啪唧’一下,就掉到底了。自家爺是什麽德行,再沒有人比自己清楚了。能說出願意歇在正院的話,大概是被小妖精們纏怕了。他自己無能爲力了,才覺得人家煩了。
“行了,你去吧。”十四福晉揮揮手,生無可戀的将錦源給打發了。
錦源拿了鑰匙,趕緊跟自己爺表功。
“……奴才瞧着,福晉面色不好,就隻說您累了,早早的就睡了。”
十四點點頭,“做的好!”
都什麽時候了,還盯着那點事,完顔氏真是夠了。
十四福晉一個人坐在屋裏,她的奶嬷嬷就勸道:“錦源就是一個閹人,男女那點事,他能明白什麽啊?福晉也許是杞人憂天了。”
“嬷嬷說的對。”十四福晉站起身,“打發人,叫伊爾根覺羅氏,舒舒覺羅氏來。”
這兩位都是受過寵愛了,也都是生下孩子的。
就是爲了孩子,自己爺也常去這兩人院子裏歇一歇。
可這兩人,都比十四福晉早進府。年歲上也就更大。說到寵愛,這兩人也一肚子氣。
因爲伺候爺們的,根本不是她們自己,而是她們準備的通房丫頭。
福晉這麽一問,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都有些慌。私下安排伺候的人這種事,可不能叫福晉知道。
于是越發的都苦了臉,“……進了屋子,兩句話都不耐煩聽。哪裏會看妾一眼……”這話倒是實話,聽着十分幽怨。
十四福晉聽了兩人的抱怨,有氣無力的将人給打發了。
爺這是……真的不行了吧!
雖然她常在心裏詛咒,詛咒他最好不行了,反正自己有兩個兒子,有什麽好怕的。
可真成了這樣,十四福晉這心裏,真是哇涼哇涼的。
晚上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雖說這男人不當用吧,但好歹還是個男人。如今這樣……算什麽?
不一時,就委屈的直抹眼淚。自己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呢?
第二天,該去九爺府裏,看看九福晉了。十四福晉将自己眼睛的紅腫想辦法遮掩了一番,又問道:“爺昨晚沒回來,可是去了誰的院子?”她還存着一絲僥幸。
嬷嬷搖頭,“在書房呆了一夜。”
十四福晉眼裏的神色就黯淡了起來。她有幾分認命了。
“行了,出門吧。”不管怎麽說,日子還得過。還得爲了兒子多交好人緣才行啊。
九爺府裏,那真是熱鬧。賀喜的人絡繹不絕。
林雨桐的馬車在門口停下來,九爺就親自迎出來,“沒想到四嫂親自過來,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可千萬别這麽客氣。我跟九弟妹感情好着呢,這是我們女人間的事。你們兄弟的事,我是不管的。”林雨桐笑着,就往裏面去。
話雖這麽說,但林雨桐能來,本來就代表老四的态度。九爺心裏還是比較熨帖的。
九福晉臉色紅潤,拉了林雨桐坐了。林雨桐順勢就摸了九福晉的脈象,覺得脈象還好,就說起了養胎的話題。
在外人眼裏,林雨桐可是平安的生下了三個兒子。而且個個都康健,所以,在養胎和育兒上,她算是半個權威。反正她養着的孩子,包括庶子庶女,都健康的不得了。
九福晉都恨不能拿個小本本,一點不漏的記下來。
兩人正說話。十四福晉就到了。
又多了一個人加入了探讨的行列。
“九嫂算是如願以償了。”十四福晉笑着恭喜。
但想到自家爺不成了,她還想要一個閨女的願望再也沒機會實現了。心裏不免有些難受,倒有些強顔歡笑的意思。
都是來給人家賀喜的。歡歡喜喜的說了一會子話,考慮到九福晉要歇着,兩人就起身告辭。
九福晉也沒留,這都是大家不成文的規矩。
出了九爺的府邸,十四福晉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就跟四嫂親近,而且,這是自家爺的親嫂子。萬一真有這事,親哥親嫂子知道了,也能想想辦法,總比自家爺拿着醫書自己治好吧。雖然有點難以啓齒,但是諱疾忌醫不是更可怕嗎?
再說了,要是醫書上什麽都有,還要大夫做什麽。
林雨桐見了十四福晉的樣子,就笑道:“我也有日子不見你了,我要出城,咱們正好順路。一塊再坐一會?”
十四福晉馬上扶着林雨桐,上了林雨桐的馬車。
趕着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妥當人,知道這是兩位主子有話說,于是,車速就慢了下來。
帶着雍親王府标記的馬車,别說走的慢,就是飛奔起來,也沒人敢說什麽。
兩妯娌相對而坐,林雨桐就拿了果汁給十四福晉喝:“這是怎麽了?跟十四弟吵架了?我剛就瞧着你神色不好,如今細看,才發現眼睛都是紅的。有什麽委屈,說給我聽。不行的話,就進宮找娘娘去。”
十四福晉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四嫂,這也就是您是親嫂子。要是别人,我再是不敢說的。”
林雨桐心裏咯噔一下,“怎麽了?”難道發現十四要造反?他沒這膽子吧?
十四福晉看着林雨桐,小聲道:“我們爺他……隻怕是不行了?”
不行了?
什麽意思?要死了?得了絕症了?
不會吧。難道自己來了,蝴蝶的老十四短壽了!
林雨桐心裏頓時就歉疚起來了。要知道,原來的老十四,人家活到了乾隆年間啊。
這老十四雖然混蛋了一點,恨不能一天暴打上兩頓才能解了心中的氣。可是影響了别人的壽數,叫她心裏就越發的沒譜起來了。
可這皇子,要真是得了絕症,該有太醫院診斷的。那麽皇上肯定會知道。弘晖在皇上身邊,也會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的。但現在誰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找哪個太醫給确診的?”林雨桐真是佩服這個太醫,連這事都敢隐瞞。
十四福晉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們爺不給太醫瞧,正自己翻書找偏方呢。”
“這不是胡鬧嗎?”林雨桐拍了拍十四福晉的手,“你放心,我這就回去跟我們爺說。咱們管不了,叫他親哥哥管。許是弄錯了也未可知。”要真是人都不行了,往日裏那些不好,也就随之散了吧。
十四福晉心道:這種病,根本不用太醫。他自己行不行的,能不清楚嗎?但想着林雨桐也是好心相勸,就點點頭。能請四爺管管,就再好沒有了。畢竟四爺辦事還是靠譜的。總比自家爺強些。她感歎道:“四嫂,您都不知道,我昨兒剛知道這事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今兒一見你,這心裏才有主心骨了。”她握着林雨桐的手,“要麽說,這骨肉還得是親的呢。”
林雨桐一路上也在想十四福晉最後一句話。說到底,還是四爺的親弟弟。
真到了要命的時候,自家爺隻怕也會心軟的。
這麽大的事情,林雨桐不敢隐瞞,馬上叫人請了四爺。
四爺愣愣的看着自己福晉,不可置信的問道:“……十四……不行了?”
林雨桐的眼圈一紅,默默的點點頭。
四爺的神色瞬間就僵硬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