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想不明白八福晉這個時候跑到自家園子門口是個什麽意思?要來就來吧,你還哭着來、這都快過年了,你說你這是想找誰的晦氣。
本來林雨桐還有兩份歉意的心情,瞬間就沒了。
說到底,這關我什麽事?
要不是八爺拉攏年羹堯,年羹堯就還是四爺的奴才。這塊年糕,就得我想辦法給消化喽。
但是,八爺就是這麽一個善良的好人,就在我還蒙着的時候,将以後可能遇到的最大的隐患去了。
雖然間接的是幫了咱,但他本身的目的就不純,林雨桐心裏呵呵,還真不必感謝他。
八福晉這麽一鬧,林雨桐整個人都不好了。找我,我能幹什麽?聖旨都下了。
本來不想理她。這是皇上的園子,她也闖不進來。但是以後還得見面,也不好硬擋着。她在院子門口,又哭又鬧,不叫進來,平白叫人看了笑話。
林雨桐叫袁嬷嬷親自去接了,自己卻坐在位子上沒動。
眼前的小碗裏放着解凍以後的葡萄,林雨桐用叉子叉了,吃的香甜。
“四嫂的日子倒是逍遙。”八福晉眼圈都是紅的,看着林雨桐的眼神頗有些幽怨。
林雨桐笑着指了指一邊的椅子,開玩笑一般的道,“坐吧!快坐吧。知道你心裏不好受,我也不跟你計較。”說着,就吩咐一邊伺候的人,“也别給八福晉上茶了,就端一碗果粒奶來。”
這果粒奶,就是水果沙拉。用水果粒跟酸奶花鹵子調好的,味道也好的很。幾個孩子和四爺都賞臉。冬天地龍燒起來,屋裏也幹燥。吃點這個,又滋潤又敗火,再好沒有。
八福晉低頭看看,雪梨塊,蘋果塊,香蕉塊,竟然還有黃桃塊,間或散落着去了皮的葡萄,上面淋着白生生的酸奶,酸奶的上面點着幾個不知道怎麽存到現在的櫻桃,再上面還撒着一層葡萄幹,核桃仁。
看着就香甜。
本來想伸手直接打翻的,但剛才在門口嚷了半天嘴也幹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吸吸鼻子,擦了眼淚,拿着勺子攪了攪,幾口就吃完了。
“人家都是夏天吃酸奶的時候配點果子當作料。沒見過冬天吃果子拿酸奶當作料的。四嫂就是跟别人不一樣。”八福晉吃完,還不忘吐槽林雨桐。
林雨桐翻了一個白眼,“那碗你可給我拿好喽,那是一套,摔了就不能用了。”
八福晉是準備摔碗的,可是你這麽說,我還能摔嗎?
林雨桐見她憔悴的不像樣子,就壓了壓手,“你剛吃了我的就摔碗,這可不講究。有話咱們說話,有理咱們說理。”
八福晉用帕子将嘴一抹,就瞪着眼睛道,“那年家,是你們家的奴才吧?”
“以前是啊。”林雨桐将嘴裏的葡萄咽下去,才道,“不是你們家爺挖了我們牆角嗎?我還沒找你鬧呢?你倒先上門了。”
八福晉被她倒打一把的無恥勁給驚了一下,“四嫂,咱們可得講理啊。你原先可不這樣!”
林雨桐恥笑一聲,“我這不是正跟你講理呢嗎?再說了,你隻見過我講理的樣,我不講理的時候,那是你沒見着。所以,我也不是什麽時候都講理的。”
八福晉差點沒被她給噎死了。站起身來,瞪了半天眼睛,拳頭都攥起來了。
林雨桐笑道,“還想動手啊?還别說,就算我現在有身孕,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就你這樣的,我真的動手,三五個你我都能給你扔出去,信不信?所以,咱們有話還是好好的說。”說着,又指了指椅子,“坐下,坐下說。”
八福晉喘了一口粗氣,“那年家的姑娘,是不是原本是年家給你們家準備的?”
林雨桐搖搖頭,“這我上哪知道去?”她看了八福晉一眼,“你不會是以爲是我想辦法把給我們爺的人塞到了你們府上吧?”
“難道不是?弘晖在皇上跟前。這事四嫂做起來比誰都順手。在皇上耳朵邊念叨這些……”八福晉瞪着林雨桐,滿是委屈。
林雨桐重重的放在自己手裏的碗,“你說我什麽都行?瞧着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計較。但你做嬸嬸的,也别想往我兒子身上潑髒水。這碎嘴,挑撥的罪名,你也别想按在我兒子身上。再敢這麽沒證據的胡言亂語,咱們就去皇上面前分辨分辨。這是頭一回,我饒了你。再叫我聽到下一回,咱們可不能這麽善罷甘休了。”
八福晉見林雨桐神色不似作僞,“真不是你?”
“我府上生了三個孩子的側福晉都有,我還在乎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毛丫頭。”林雨桐見八福晉神色有些緩和,聲音也就低下來,問道,“這事,你真的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要是知道,我能叫這事成了嗎?”八福晉眼裏閃過幾分狠色,“叫我知道這是誰算計的,我一定叫他好看。”
“那年羹堯被我們爺拒之門外,跪在冰天雪地裏半天,最後被你們爺接走的事,你也不知道?”林雨桐試探的又問了一句。
八福晉面色一變,“這是什麽時候的事?”自家爺想拉攏年家的事,她知道。但她更知道年家的德行。能叫兩個兒子分别下注,就一定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所以,她堅信,年羹堯會緊扒着四爺這邊不放的。這年家的女兒,要麽是進了四爺府,聯絡四爺跟年羹堯的感情,要麽是進了自家府裏,聯絡自家爺和年希堯的感情。但從始至終,胤禩都沒有提過年家女的事,這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給算計了。而這個算計自己的人除了林雨桐再沒有别人。因爲這個年家的姑娘,隻跟自己和她息息相關。再加上皇上悄無聲息的下了旨意,而弘晖又在禦前。既有動機,又有成事的條件。怎麽會不是她?
林雨桐有些無語的看着八福晉,這什麽都不知道,就跑到自己這裏又吵又鬧,這是想幹什麽?“我們爺沒見年羹堯,要有事,就是前幾天那場雪的時候發生的事。具體哪天我還真記不住日子。”
八福晉卻知道了,有天晚上,胤禩說是等何卓,一晚上都沒回來。後來自己問何卓幹什麽去了,胤禩也沒說清楚,隻說一點小事。
如今想想,要真是一點小事,他怎麽會等了一個晚上。
她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
林雨桐就道:“你現在鬧,鬧得人盡皆知,在宮裏的名聲好要不要了?我一直就不明白了,睡丫頭是睡,睡别的女人就不是睡了?還不是一樣的女人。男人的心不專了,跟睡什麽女人,有沒有名分有什麽關系?千萬别說什麽心裏隻有你之類的鬼話,這話說出來誰信?也就是女人自己騙自己,尋找點心裏安慰罷了。”
“四嫂!”八福晉猛地叫了一聲。将林雨桐吓了一大跳。
“幹什麽?”林雨桐拍拍胸口,見八福晉瞪着眼睛,恨不能吃了她一樣。“怎麽了?這一驚一乍的。”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殘忍。”八福晉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你都說透了,還叫人以後怎麽哄着自己玩。”
這話說的叫人鼻子一酸。
林雨桐就道,“你現在照照鏡子,你瞧瞧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了?你自己對自己都不心疼,還指望别人啊。”
八福晉拿着帕子捂了臉,“四嫂,我這心裏難受。”
我當然知道你難受。擱到誰身上誰都難受。
書房裏,四爺對着老八,老九,老十,連杯熱茶都沒給。
老十屁股下面跟長着釘子似得,左挪右轉的,心裏卻埋怨老九。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非要跟着老八過來瞧瞧,人家兩口子的事,你跟着瞎攙和什麽啊。如今好了,看老四的臉色了吧。
從城裏趕到園子裏,得半天時間,連頓飯都沒吃,又累又餓,如今更是渴的慌。
老四杯子裏茶香,真是誘人。
“四哥,你這書房沒有點心啊。”十爺沒忍住,沒出息的問道。
四爺最近辦公,都在後院的屋裏。很少在這邊的書房待着,肯定就不放點心了呗。
九爺狠狠的瞪了十爺一眼,沒出息!
四爺對蘇培盛點點頭,不大一會功夫,點心就上來了。翡翠蒸餃,灌湯包。又能當點心,又能當飯吃。
十爺心滿意足,覺得老四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
可叫九爺憋屈的事,爲嘛隻有老十的份。
四爺卻看也不看他,隻對老八道,“前些日子,倒是我誤會你了。原來你是看上了年家的姑娘,所以才找的年羹堯。你早點說清楚就好了,何至于咱們兄弟爲了一個奴才傷了和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你瞧這事鬧的。”
九爺剛從十爺那邊搶了個包子吃了,突然聽了四爺的話,差點沒被噎死。
八哥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八嫂的醋勁,怕後院起火。可四哥偏說八哥看上了人家姑娘。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老四他這是不坑死八哥不罷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