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秋天特别短。好似才沒幾天,晚上就必須得用炭盆了。四爺這兩天才能下床,隻能在帳篷了稍微活動活動,外面都還沒去過了。就怕已經涼起來的秋風,将四爺又吹的病倒了。太醫們的話,還是要堅定不移的執行的。
侍衛們不知道從哪裏尋來了紅薯,林雨桐跟自己的空間裏的紅薯換了一下,拿出來埋在火盆裏。不一時,就有香甜的味道飄出來。
外面,秋風吹着枯草,飒飒作響。林雨桐幹脆将披風脫了,直接就上了床,抱着湯婆子圍着被子。
四爺在床上靠着,正看着京城傳過來的邸報。見她依偎過來就道,“你的紅薯不是還沒吃嗎?”
“要熟還得等一會。”林雨桐爬過去,挨着他,“什麽季節吃對應的東西,才覺得舒坦。”
四爺笑她:“這是你這會子想吃紅薯了,才說這話。以前冬天裏不知道誰整天踅摸青菜青苗吃。就是水果,也愣是折騰出多少花樣來。”
林雨桐一噎,這話她沒法反駁。自己确實是饞。但那不是爲了将空間的東西找個合理的借口拿出來給你們吃嗎?“也不知道我爲了誰?”
四爺就笑,“你現在的小脾氣越來越大了。爺知道你是爲了爺。隻爲了爺。”
這話一聽就是假的!但是這麽寵溺的語氣叫人很心動怎麽辦?
林雨桐覺得自己有點蠢蠢欲動。
四爺一扭頭,就發現林雨桐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那一雙手,正不老實的揪着他的腰帶,都快擰成麻花了。
于是他秒懂。就不由的笑起來。“怎麽?又想占爺的便宜?”
“行不行?”林雨桐揪着他的袖口,畢竟大病初愈,還很虛啊。
可這話,問的實在是沒水平極了。
四爺瞬間瞪眼,不行也得行啊!省的叫人給看扁了。
“那你就試試,看爺還行不行?”四爺俯下身,咬着林雨桐的耳朵道。
帳篷裏傳來越來越濃烈的烤紅薯的香味,林雨桐耳邊全是四爺的調笑聲,“……爺行不行……嗯?”
林雨桐渾身都汗濕了,“爺……不來了……我的紅薯熟了……”
這理由找的……四爺又低低的笑。
到底考慮着身體,不敢折騰的過了,早早就鳴金收兵,安安生生的歇了。
從那天晚上之後,四爺偶爾就是看着她發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可林雨桐也不敢真的勾着他做什麽了,養身體還是第一要務啊。
秋天的草原,枯黃的草,透着一股子蒼涼。四爺能出來走動以後,兩人每天有小半天的時間,都是攜手在草原上漫步。
沒有目的。有時候,也不說話,但就是叫林雨桐覺得心裏踏實。
“要是能一直這麽走下去,該多好。”林雨桐攙着四爺的胳膊,輕聲道。
四爺低頭将她耳邊的鬓發塞到耳後,“以後的時日還長,咱們能慢慢的這麽走。”
等皇上宣旨,叫四爺回京的時候,草原上已經飄起了雪。
“你也想孩子了,咱們也快點回吧。”四爺将皇上的聖旨放在一邊,就道。
林雨桐也想弘昭了,想到要趕路了,林雨桐才低聲道:“隻怕咱們快不了。”說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要是沒錯的話,該是懷上了。
四爺随着林雨桐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肚子上,眼裏就露出幾分愕然。他以爲他大病一場,怎麽也該傷點精元,沒想到就一次,福晉還給懷上了。
他頓時就站起來,好似渾身都有勁了似得,“蘇培盛,叫太醫過來。”
蘇培盛在外面,一聽叫太醫,第一反應就是四爺出事了。可都跑了兩步了,才想起,剛才的喊聲可是四爺發出來的,雖然還不至于說中氣十足吧,但也絕對不像是病了。難道是福晉?
他心思轉個不停,但腳步卻一點都不敢遲鈍,趕緊叫了太醫。
幾個太醫一聽,這個時候叫他們,心裏就先咯噔一下。皇上的旨意都下了,要是四爺沒好,難道皇上還能把罪責落在親兒子身上。受罰的肯定是他們啊。
于是,一刻都不敢耽擱,就趕緊進了四爺的帳篷。
見四爺披着大氅,正走來走去,而福晉則倚在迎枕上,有幾分赧然。
四爺招手讓他們過去,“給福晉瞧瞧。”
難道福晉不舒服?看着不像啊。
黃升面色十分嚴肅的走了過去。這位福晉不僅是在四爺心裏不一樣,如今在皇上眼裏,也算是有名号的。不說騎馬跑了三天三夜的事,就隻人家兒子在皇上眼跟前伴駕,這就不一樣。
于是他特别的鄭重,将手輕輕的搭在對方手帕下的手腕上。然後又換了另一隻手。前後都能有一盞茶的時間,才擡頭,十分平靜的道:“恭喜四爺,福晉這是有喜了。剛滿一個月。”
果然!
四爺馬上就笑開了,“蘇培盛,賞!”
蘇培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福晉今年可都快三十了。盡管看起來十分年輕,恍若二十出頭的年紀,但事實上,是真的不年輕了。
他不敢發愣太長的時間,連聲應下來。又記下了趕路要小心的事。
四爺看着林雨桐的肚子,“這次不管是格格還是阿哥都好。”
他如今有四子一女,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都是稀罕的。
關鍵這是嫡出。
林雨桐呵呵的幹笑兩聲。這兩年她一直就沒敢懷,誰知道,就隻一次沒做防護,還真的就有了。
馬車裏十分舒服,躺在榻上,渾身窩在綿軟的被子裏,暖和又不颠簸。一直走了半個月,才到了京城。
兩人第一時間,先進宮。四爺去見皇上,林雨桐去永和宮,要接弘昭回去。
“額娘!”弘昭看見李雨桐就跑過來一把抱住,“你不要我了?”
說的林雨桐心酸。不過還好,這小子還認得額娘。
“怎麽會不要你了?”林雨桐一把将這胖小子給抱起來,“額娘想你了。你想額娘沒?”
“你騙人。”弘昭嘴一憋一憋的,好不委屈。
林雨桐一下子就心疼壞了,“額娘不騙你,是真的想你了。阿瑪一好,我們就回來了,沒回家,就先來接你了。你有沒有聽娘娘的話?”
“有。”弘昭一把抱住林雨桐的脖子不撒手,好像害怕再将他丢下,“一起回家。”
“好,一起回家。”林雨桐應着他,然後朝德妃歉意的笑笑。
德妃點着弘昭,“小白眼狼。”
說着,又問起四爺病症的事情。林雨桐一一說了。
不一會,四爺就來了。大病一場,不給額娘請安,就說不過去了。
他行了禮,德妃叫他坐了。他先伸手将弘昭抱到他懷裏,“你身子重,别總抱着他。”
弘昭見是阿瑪,于是很開心。一點也不知道他被他阿瑪嫌棄了一下下。
德妃就有點驚喜,視線落在林雨桐的肚子上,“既然有了,就不該這麽大意。”
林雨桐不好意思的笑笑,“沒事。弘昭才多大?能有多重。”
弘昭聽見額娘叫他的名字,馬上呵呵的答應了一聲,詢問的看着林雨桐,“現在回家嗎?”
四爺抱着肥小子,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在永和宮沒有多停留,就出了宮。結果回府隻把幾個孩子接了,就直接起身去了園子。
也不知道他跟皇上是怎麽說的,反正這位擺出要繼續休養身體的架勢。
剛安頓好,就有帖子遞過來。各個皇子府的,宗親的,還有門人的。四爺就坐在炕上,一手端着熱茶,一手随意的翻弄着。
四爺的表情,怎麽說呢?叫林雨桐覺得,有幾分嘲諷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天就落起了雪。四爺興沖沖的要帶着一家子賞雪,就聽下面的人來報,說是十四爺來了。非要見四爺。
“叫他進來吧。”四爺坐在外滿的暖炕上沒有動。看樣子,不像是要在書房接待的樣子。
林雨桐沒法子,隻能避到了裏間。
“四哥,我知道你惱我。但年羹堯,這奴才真不是我引薦給八哥的。這狗東西把我也耍了。”十四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氣惱。
四爺就冷笑。心道,你是沒想引薦給老八,那是因爲你想将年羹堯納爲己用。結果,以你的本事和心計,根本就壓不住年羹堯,反倒被人家給算計了。這會子被人涮了,想起來叫屈了,早幹什麽去了。“你來找爺,想怎樣?叫爺收拾這個昔日的奴才爲你出氣?那倒不如你自己收拾了他,來的解氣。”
十四錯愕的看着四爺,“我收拾那奴才,四哥就不心疼?”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奴才,爺不稀罕。”四爺說的極爲絕情。
十四深吸一口氣,“要四哥這麽說,我心裏就有數了。你且瞧好吧。”
四爺目送十四離開,就放下手裏的茶盞。
收拾?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不過,十四到底占着身份優勢,年羹堯也别想讨到便宜。
林雨桐心說,這位爺三言兩語的,就挑的兩個讨厭的人相互鬥了起來。在這一點上,其實算是得了康熙的真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