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夏風和煦。
巍巍宮城,金色的硫磺宮頂,紅色的宮牆高高聳立。
一條緩緩流淌的禦河繞牆而過,水清澈無比,這些水自丹江口水庫引來, 能夠直接飲用,禦河裏甚至能看到不時有魚跳躍出水面。
金水河流過北苑禦花園,注入幾個如鏡般的湖泊,勾勒出更爲燦爛的美麗景象。
禦園河邊,皇後崔莺莺與妃嫔們在這邊開辟了一片田園,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田地和菜園。
崔莺莺在宮裏也分田授地,有名份的宮嫔妃子都分得一塊田地,甚至大些的公主也有一塊地。
地不算大, 兩三分的田地。
“這些地可以種些糧食也能種些菜。”
崔莺莺站在田埂邊上, 對着那片原本是花園的土地笑着道。
“我計劃在金水河邊架幾架水車,然後修條引水渠,這樣岸邊的田地就能直接種上水稻,跟我們以前在灞上時的鲸魚溝一樣。”
夏風吹來,将十三娘的聲音浸在那風聲和水波裏。她聲音裏帶着喜悅,是那種真正的喜悅。
“岸邊和渠邊全種上桑樹,稻田裏還養魚,養鯉魚。”
張超微微笑着,目光落在她臉上,看着她那輕松的樣子,也是非常高興。他一身便服,頭上随意的抓了個發髻,甚至都沒有戴冠。
手裏一把折扇,輕輕在掌心裏敲打着。
“還可以養點雞和鴨,散養。河邊還可以種點蓮藕!”
崔莺莺笑着挽上丈夫的手,“你這一說, 我感覺我都要把這裏變成鲸魚溝了。”
“那不好嗎?鲸魚溝多好啊,山青水秀, 還有梯田有果園,有農家小院,有小碼頭。”
“那我還要在這裏種上玉米、甘蔗。”
“當然沒問題,還可以種上辣椒茄子豆角,種上冬瓜。”
北苑的這片土地很平坦,原本是個花園苗圃,用來種糧種菜當然是可以的。況且,崔莺莺她們要在這裏分地種地,其實也隻是一種休閑娛樂的方式,又不在意産收益,因此可以随便種。
每人一小片地,帶着自己宮裏的内侍宮人一起種這點地還是會很輕松的,這更多的是休閑。
“田間再蓋些小院,每人地邊蓋個農家小院。來這裏做事累了就休息休息,還可以在這裏做頓午飯吃什麽的。院前弄個木闆小碼頭,弄條船,還可以劃劃船,下個網撈點魚蝦啥的。”
夫妻倆手挽着手,身子靠在一起。
以前他們也長這樣,但是現在反倒是少了許多時間,雖同住在一個宮中,但卻往往好幾天都未必能見一面。甚至見面了也難得能這樣的靜下來,談談心。
幾句閑聊,夫妻二人倒感覺好像回到了舊日時光。
“我有些想夏花了,不知道她現在到哪了?”
張超看着田地間正在忙着視察自己領地的妃嫔們,道,“算算時間,應當還在印度洋上,或許是在新吉,又或是信度港了。若是一切順利,再過些時間,他們就能到達自己的封地了。”
夏花最終還是沒有接受父母的挽留,執意要随承乾一起去非洲,若華也是這樣考慮的。
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她們嫁給承乾的時候,他是帝國太子,後來是帝國皇帝。如今,這位皇帝成了被放逐的唐國國王,可她們并不因此改變什麽,她們還是會帶上孩子跟着他毅然登陸大帆船,乘風萬裏,去往那遙遠未知的地方。
“其實我可以留下承乾,這樣夏花她們也會留下來了。”
崔莺莺搖了搖頭。
“你當然可以這樣做,但沒必要。以後我可以給夏花寫信,也一樣的。”她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有時很像她。
太平公主李令月笑着過來。
“父皇,母後,我可以在這裏種花嗎?我喜歡牡丹,我想在這裏種上一片牡丹。”
牡丹是富貴之花,許多貴族之家都喜歡種牡丹,甚至牡丹還有各種各樣的品種,一些好的品種,甚至能價值上千貫。
“這是皇後分給你的地,你想種什麽都行。不過有一點,得親力親爲,要不然,就浪費了皇後的一番心意了。”
“謝謝父皇,謝謝母後。”李令月笑嘻嘻的謝過,又如風一般的跑了。
崔莺莺笑笑。
“這丫頭性子好歡樂。”
“你直說她很野也行的。”
兩人一起笑。
張超随手扯了些狗尾巴草,編了簡易的花環,插上幾朵小野花。
“送給你?”
“謝謝!”
接過這個簡單的花環,崔莺莺笑着戴在頭上。
“好看嗎?”
“嗯,好看。”
“我都老了,哪裏還好看。徐惠她們這些丫頭才年輕又好看!”
遠處,徐惠也在查看着自己的地,計劃着要如何規劃。在她旁邊,還有一群同樣很年輕的姑娘,她們穿的也缤紛多彩,就如那田間的花蝴蝶。
上次的選秀,崔莺莺她們最終還是突破了與張超達成的協議,爲張超最終選了十二個秀女。
徐惠之外,還有另外十一個才貌皆全的秀女,她們出身名門,家教好氣質好還年輕美麗。
“年紀大了,更喜歡的就是那些味道醇厚的東西,有綿長的回味。”
“人都給你選進來了,你也不能一直推說忙,就不去。都是些小姑娘,離開家裏進到宮裏來,心裏忐忑不安的,你要是如此冷遇她們,她們心裏還不知道要多擔憂呢。”
“她們現在不是挺開心的麽。”張超有些無奈。
徐惠向來身子有些單薄,田裏地轉了一圈,竟是微微出汗。拿着香帕扇動着風,轉頭,恰看到皇帝與皇後兩人手挽着手,肩靠着肩坐在一起。
甚至還能看到兩人不時的發出笑聲。
看着皇帝與皇後如此親密無間的樣子,她不由的微微歎了一聲。
低下頭,微微的嘟起嘴,徐惠覺得有些委屈。
禦書房裏,她與皇帝幾乎每天都能見面,閑暇之時,皇帝也願意跟她聊聊天,甚至爲他講些各地風俗異事之類的,皇帝見多識廣,還很幽默風趣,經常能逗的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可是每當出了禦書房,這快樂也就留在了身後。
皇帝從來去她的宮裏,甚至也沒召她去過甘露殿。
此時的徐惠穿着一件宮裙,這款是鄭妃新設計的,她看了後喜歡,自己也親自做了一件,隻是她身子有些單薄,這款式穿在身上,總沒有鄭妃穿着好看。
低頭又看了眼自己的那平平的胸,她不由的露出煩惱之情來。
過去,她從來沒有覺得這是什麽問題,可是現在她越來越發現,這是自己最大的缺陷。
可是怎麽才能改變呢。
侍女說多喝牛奶能補,她現在天天早上都喝牛奶。
韋才人和鄭才人結伴過來,這兩個也是今年新選中的秀女,一起被封爲才人。徐惠與她們關系不錯,兩人一個出身京兆韋氏,是隋時時名帥韋孝寬的後人,一個則出身荥陽鄭氏,禦史大夫鄭元璹之女,也是皇後的表妹、鄭貴妃的從妹。
“徐惠,你又在發什麽呆呢?”韋才人笑問。
“肯定又是在想陛下了。”鄭才人接嘴。
“沒有。”徐惠連忙否認,可臉上飛起的紅霞卻已經出賣了她。
韋才人拉着她的手,“我們剛遠遠就看到你站在這裏發呆,還一會低頭瞧自己的胸,然後歎一聲氣的。怎麽的,又嫌棄自己胸平了?”
徐惠扭頭看了眼韋才人和鄭才人,她們兩個就比自己有料多了。
她們穿着的裙子還是由她幫忙做的,跟自己身上的也是同款,可穿在她們身上感覺就完全不同。
“徐惠,跟我們說說,你天天在禦書房見陛下,就真的還沒有被陛下臨幸過嗎?”
“沒有。”
“一次都沒?”
“沒。”
徐惠越說越沒底氣。
韋氏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你比我們可是條件好多了,咱們這十二個裏,現在就你天天有機會見到陛下,還整天能跟陛下聊天說話,多好的機會啊,你居然還真的隻知道傻傻的聊天。”
“就是,虧我們一直說你最有心機聰明呢,拿出那天面試時在宮裏你假裝暈倒吸引陛下關注的聰明勁來啊。”
徐惠跺腳。
“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那天我初次見到陛下太過激動緊張,然後就暈倒了。是真暈,不是裝的。”
“哪有這麽容易就暈,你現在天天見陛下,也沒見你再暈過啊。”鄭才人笑着回道。
反正大家都覺得,那天徐惠是裝暈。
然後成功的吸引到了皇帝的注意,現在皇帝不就破例讓徐惠在禦書房整理收拾嗎,他們可沒這樣的好機會。
平時連見皇帝一面都難呢,更别說聊天說話單獨相處了。
現在她們都常後悔當時怎麽就沒有想到徐惠的辦法。
“也不知道陛下什麽時候才會注意上我們呢。”
“是啊,咱們這一批十二人,連一個被召侍寝的都沒呢。”
韋才人和鄭才人一起歎氣。
論出身論長相,她們都自認更勝過徐惠,鄭才人更是有表姐皇後、堂姐貴妃,可在這裏也沒用,一樣得不到皇帝的寵幸。
“徐惠,今天盧氏穿的那套衣服真漂亮,你幫我們也做一套吧?”
徐惠無奈的點頭應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