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台牽頭,聯合大理寺、刑部搞了三法司專案組。
魏征和許敬宗兩個也各自抽調人手,協同督查。總之,在複興元年的年底,漢京突然就刮起了一股寒風。
禦史台給韓瑗命令,讓他到京接受禦史台的質詢。緊接着, 議會貴族院也給他發來命令,讓他入京到貴族院參加聽證會。
韓瑗一下子感覺事情不太對勁了。
他真沒有打算抗稅什麽的,不過是想要拖一拖,以此向那個劉刁毛施壓而已。可是現在,性質變了。
這個該死的劉刁毛,這是要弄他抄家啊。
思慮了許久之後,韓瑗認定,姓劉的肯定沒有這麽大的膽子。這是個陰謀,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
是張超,他要清洗了。
清除異已,他是長孫家族的姻親,現在長孫被放逐了,姓張的連他也不肯放過了。
這一入京,隻怕再回不來了。
一個抗稅之名,那就是相當于謀反做亂,有去沒回。
萬一到時再順帶查出他走私軍械,那就更完蛋。
“姓劉的,你這是自己找死,你逼我的。”韓瑗咬牙切齒恨聲喊道。
“父親?”
“這裏不有呆了。”韓瑗長歎一聲。
“趕緊收拾下東西,準備跑。”
“跑?往哪跑,爲什麽要跑?”
“張超要滅我們韓家,已經動手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韓瑗咬牙,“我們去漠*******瑗的兒子震驚莫名。
逃跑,去漠北,那豈不是要棄封地當叛臣?
“爹, 真到了這一步嗎?”
········
韓瑗讓兒子去通知韓家的衛隊, 召集那三百人。
甯邊堡一處。
監稅禦史正和監察禦史、監軍禦史坐在一起,另外還有甯邊堡的國相、将軍、議長三人。
甯邊國隻有幾千人,一座城堡,因此朝廷的人隻有這六個。
“諸位,朝廷已經成立了三法司調查組,現在正式對韓瑗抗稅一事朝廷調查,可我看韓瑗有铤而走險的打算,我們得防止他魚死網破。”
甯遠國相是個中年人,過去他在漢京也隻是一個老吏,這次調來這裏做個國相,聽着很高大上,其實這國相還不如中原的一個縣丞。
起碼縣丞做爲縣令的佐貳官,也是負責着一縣之地。中原一個縣,怎麽也得有數萬人口甚至是十幾萬。
幾千人?那不過是中原一個鄉鎮的人口而已。
到了這邊,還不被韓瑗信任,基本上是坐冷闆凳,還不如韓瑗一個管家權大。
另外那兩位也差不多,甯邊将軍,有一個将軍名号,名義上能統兵三千。但韓家隻有三百衛兵,偏偏還分成三班倒,平時隻有一百人。
哪怕這一百人,他也隻是名義上統領,實際上也是歸韓瑗的家将管着。
那位議長就更不用說了,甯邊城也有一個議會,但隻有三十來個議員,基本上都是韓瑗的人。
“趙将軍,萬一韓瑗要狗急跳牆,咱們能不能控制局面?”
趙将軍也很無奈,“我來了這麽久,跟衛隊裏的人也算認識,但熟的沒幾個。如果要叫人,最多能叫的動十來個人。”
一個将軍,才能調動的十來人。
确實很無奈。
劉禦史道,“要我看,咱們得做好準備。”
·······
韓瑗的兒子派人召集衛隊,命令剛下,馬上就有人悄悄來找趙将軍。
“世子剛下令召集所有衛隊。”
“三百人都召集了?”
“嗯。”
“知道召集衛隊做什麽嗎?”
“不太清楚,不過世子讓大家收拾行李,帶上家眷。”
趙将軍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
六人多方打聽,終于感覺到了許多不尋常。
“韓瑗這是要狗急跳牆了。”
“他這是要北逃,咱們必須得阻止他們。”
“怎麽阻止?”
“先下手爲強。”
老趙在衛隊裏其實還是有一些朋友的,他平時出手大方,經常請客喝酒吃肉什麽的,倒結交了幾個人。
此時事關重大,連忙暗中聯絡這些人過來。
屋裏,十來個漢子圍坐一起。
“諸位,估計你們也得到了韓瑗的命令,隻怕你們此時還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吧?告訴你們,韓瑗抗稅、走私軍火,現在朝廷要查他,這個人屁股底下全是屎,根本不敢進京,現在正準備逃。”
“他想要你們護送他逃到北邊去,可是你們想想,北邊是誰?是回纥人,回纥人現在也是朝廷的藩屬,他們能逃的掉嗎?逃的了初一也逃不過十五。”
十來個漢子一下子緊張起來。
攤上大事了。
“韓瑗死定了,他們逃不掉的,我老趙來到這裏,承蒙大家厚愛,經常一起吃飯喝酒,如同兄弟。在這個緊要關頭,我老趙得爲大家着想,要伸手拉大家一把。你們不能被韓家裹挾着走上叛逃之路。”
“不能糊塗的丢了性命,還連累了妻兒。若是你們信的過某,我老趙不但能拉大家出這火坑,還能送大家一場富貴。”
一名魁梧的漢子低沉聲音道,“你要我們怎麽做?”
“很簡單,先下手爲強,拿下韓瑗父子,控制甯邊城,然後押解他們入京受審,到時,你們不但都不會受到牽連,還将有功,朝廷定然會有獎賞。”
“我們人手不夠。”有人道。
“大家總都有些兄弟朋友,拉過來一起幹。”老趙道。
一衆人猶豫了會,但最終還是被老趙說動了。
韓瑗真要是叛逃,他們要是被裹挾,那可就危險了。
········
甯邊堡中,韓瑗正指揮着妻妾兒女們收拾細軟,能帶的就帶,不能帶的就丢下。
“衛隊召集了沒有?”
“正在集合。”
“讓他們快點,我們得抓緊時間,萬一走漏了消息,我們就走不了了。”
“姓劉的那幾個呢?”
“好像還在各自屋裏。”
“你帶隊人過去,把他們都宰了。”
“宰了?”
“反正我們要逃,這些人還留着幹嗎?不殺不解我恨。”
世子叫了幾位家丁,便往那邊過去。
一座土牆壘的院子,外面門邊牆上挂着塊甯邊禦史衙門的牌子。
世子對着那牌子冷哼了一聲。
“敲門。”
門敲了一會沒回應。
世子冷哼着讓人撞開。
幾個家丁用力撞開門,趾高氣揚的沖了進去。
廳中。
劉禦史在,其它兩位禦史在,連那國相、将軍、議長三人也都在。
世子笑笑。
這倒好,人都齊了,省的他一個個去找了。
“幾位,這是在喝茶呢,倒真是好閑氣雅質啊,剛才本世子叫了半天門,你們居然也都不應。”
劉禦史看着世子身邊的那七八個家丁,一個個挎着刀,卻毫無懼色。
“世子,你這是做什麽?我們在此商議公務,你卻不請自入,還破門而入,隻怕有些說不過去吧?”
“姓劉的,收起你那一套,這是甯邊城,是我韓家的封國。你們拿着我韓家的俸祿,卻還處處與我韓家作對,平時對你百般忍讓,今日某忍不了了。”
“爲何世子今日卻忍不了了,世子今日要做什麽?”
世子哈哈大笑了幾聲。
“做什麽?不還都是你們逼我們韓家的?本來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啊,可你們這些王八蛋,吃我們的喝我們的用我們的,卻還要背後陰我們,要幫着張超對付我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們無情,今天,某就是來請你們上路的。”
“上路?去哪?”
“送你們去見閻王爺!”
“殺了我們,世子父子就能保全?你們不想想,殺了我們的後果?我們可是朝廷的人,是皇帝的人!”
“皇帝?狗屁,不過是個篡位者,殺了你們又如何?殺了你們我們就去漠北,張超能奈我們父子何?”
劉禦史鼓起掌來。
啪啪啪。
“哎呦,世子你還真是個實誠人呢。你這是當着我們的面,交代了自己的謀反叛逃計劃啊。”
他拿起一個杯子,往地上狠狠一砸。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大家還不快上!”
杯子摔落地上響起時,從廳堂兩側房間内,已經沖出了三十餘人,人人手執橫刀。
局勢突變。
世子回頭,大門已經被堵上了。
将軍老趙站了起來。
“諸位兄弟們剛才可是親耳聽到韓家父子要謀反,諸位,随某一起擒下這亂臣賊子,換功領賞啊!”
“殺!”
老趙拔出自己的佩劍,大喊一聲,率先撲了上去。
三十餘名漢子各自揮刀圍上去。
韓世子連把刀劍都沒有,結果老兵出身的老趙,一個大腳丫子就踹中他的心窩,把他踹的倒地不能起,幾下就被人按住個捆了手腳,扔到了一邊。
那七八個家丁雖然有刀,可哪是三十多人的對手。
片刻功夫,已經都被打倒在地。
劉禦史低頭看着腳下那個面脹成豬肝色的世子,不屑的冷哼一聲。
“就你們這種貨色,也敢謀反,真是不自量力。”
老趙把自己的劍在世子身上擦幹血迹。
“先下一城,開局不錯。”
“拿下世子還不夠,還得把韓瑗拿下。”
老趙此時自信滿滿。
“走吧,我們随士子去見韓公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