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教頭,如今漢京尋常百姓一日收入多少?”吃着酸酸甜甜還很冰脆的糖葫蘆,漫步在這熱鬧的漢京街頭,張超感覺很惬意,也很自豪。這大唐盛世,提前到來, 他也功不可沒。
“漢京尋常百姓做工,一日可得百錢。若是有技術的工匠,則收入更高。尋常人,也就百錢左右吧。”柯慶身爲替張超掌管暗影的人,對于京師的市井生活,也是很清楚的。
一天工錢百錢,指的是在漢京打零工的人, 或者是工坊普通工人、商鋪一般夥計等, 這個收入應當說還是很不錯的, 但考慮到漢京做爲大唐都城,人口百萬,生活成本還是較高的。
一天百錢,其實也就一般了。
“想起十幾年前,在灞上的時候,一百錢可不容易賺。”
那時還是開國之初,糧價高,但房屋田産等卻便宜。如今漢京周邊的田産、住宅商鋪這些都是節節高升,雖說現在田地不像過去那麽緊張,許多百姓隻要願意,就能去邊地移民分田。
可漢京畢竟人口百萬,這裏附近的地依然是寸土寸金,漢京邊上最肥沃的良田,成交價格達到二十貫每畝,一般的良田也有十來貫。但與之相對應的,離京城越遠, 田價越便宜。
大唐田價最貴的就是五京,還有各大超過十萬人口的都市郊區。五京是一線地價, 達到十貫每畝以上。而杭州、交州、欽州、福州、揚州、江陵、江州等算是二線田價,一般在三貫以上十貫以下。
三線價格則是那些州城附近,一般在一到三貫左右。
一些偏遠的地方,價格隻在每畝一貫左右。
最便宜的是在既偏遠,灌溉又不利的一些地區,每畝田價僅三五百錢而已。
這也是人口效應,許多偏遠的地方,也是移民移走最多的地方,人口下降,百姓田地擁有數量也變多,田地交易變少。而那些都市大城周邊,因爲工商業旺,人口聚集,田地的價格也就節節上升。
如漢京邊上,最貴的都達到二十貫每畝,甚至還有價無市。而如果願意去邊疆領主們的封地,去了就能免費給田,甚至還有安家費可得。
漢京的房産、商鋪的價格,也是眼下高居不下,不斷上漲。尤其如漢京這樣擁有百萬人口,流動人口又多的都城,對住宅和商鋪的需求是極大的。
特别是商鋪數量基本上固定的,尤其是那些旺市街區,店面的租金更是驚人。好在當初設計漢京的時候,就早早爲漢京城設立了許多衛星城,這些京郊的商鎮,承擔着許多手工業區、倉庫碼頭,和大量工人百姓的住宅區的功能,爲漢京分擔了很大的住宅壓力,要不然,漢京再大,人都擠在城裏,也是會相當擁堵的。
朝廷修建了不少的城郊住宅區,提供廉租房,爲許多在漢京生活的百姓減輕了壓力。
甚至每年來京的許多商人,還有那些趕考的士子,都喜歡住到城郊。那裏房租便宜,生活成本低,節省很多開支。
能在漢京城裏住房的,都是收入不錯的,若能在漢京城裏買房,哪怕是在外城買,也是相當有實力的。
“漢京的百姓,起碼還是能維持溫飽的,日子算是很不錯了。”
張超覺得漢京百姓生活壓力大,可柯慶卻覺得他們很幸福。
溫飽,僅這一條,就是柯慶區别好與壞的标準。
隋朝的開皇盛世之時,長安城的外城牆甚至都還沒有修建完成,城裏依然有大量的空置坊區,百姓在那裏面住糧食,甚至在裏面建起窩棚,許多貧民在那裏生活,形成一片片不在官方登記裏,卻實際存在的貧民窟。
可在漢京,卻很少看到乞丐。
基本上,都還是能維持溫飽。
雖說漢京生活成本高,但朝廷在城郊建有許多廉租房,房租很便宜,配套的設施卻不少。
有學校有醫院,還有配套的公廁和澡堂,甚至有專門安排人做衛生清潔。本來應當是貧民區的城郊廉租房區,卻很幹淨整齊,也治安良好。保甲制度下,大家都盯着鄰居,誰要是有不法行爲,會馬上被上報。
而人如果能維持溫飽,誰又願意去做偷雞摸狗的事情呢,大家也願意活的有尊嚴。
孩子們送入裏坊學校讀書,大家們周末甚至也去學校聽講課傳經。
“在漢京,一人一天最基本開支差不多二十文錢。”柯慶告訴張超。
不少官吏士兵讀書人,都已經開始習慣三餐,但還是有不少普通百姓依然習慣兩餐。
人日食米一升,歲衣絲一匹。
如果是家庭條件好的,一日三餐,一天可能要食米兩升。但如果條件普通點的,一天隻吃兩餐,一天才吃一升糧。
而朝廷雇工做役,标準口糧是一天兩升糧。
朝廷給秀才、舉人、國子監生員們的糧食補貼,也是一天兩升。
而朝廷給上京番上宿衛的府兵和禁軍士兵的口糧,同樣是每天兩升。
一人一天吃兩升看似很多,但對于青壯來說,确實不多。尤其是這個時代普遍是缺少副食油水,兼之體力勞動較大的情況下。
對于普通百姓之家來說,均合一下,人均一天一升到一升半左右。不過光有糧不夠,還得做成飯。因此薪炭、油鹽醬醋茶這些也是要的。
大唐有對孤寡殘疾的救助政策,每月會給這些人發放口糧。标準就是每天二十錢最低保障補助。
遇災情,對災民也是這般求助,日給二十文。
這二十文中,十文是用來買糧的,剩餘十文是其它生活必須品。
饑窮之人,日得十錢之資,升合之米,則不死矣,這就是朝廷低保的标準。
這個低保政策,也還是當初張超一力推動的,對于那些人,張超認爲朝廷有義務責任去救助他們。
這些人多數是老弱病殘,又沒有家人,他們也不可能移民邊疆,留在地方上也不能自力更生,若朝廷不照顧他們,這些人就隻能等死了。
朝廷還開有養老院、孤兒院、救濟院等,對裏面收養的這些人标準就是日給米二升、錢二十文。
在如今的大唐,在漢京這種一線城市生存,一天起碼二十文錢。
一家人一天一百文錢可以過日子,不過一年的生活開支可不止這些,還得包括住房、穿衣,還有年節應酬,生老病死,婚嫁等。
對百姓們來說,好在朝廷現在推行六年義務教育,孩子讀完初小和高小六年,是不用花錢的,甚至孩子還能在學校吃一頓免費營養午餐。成績好的孩子,還能拿一份獎學金,甚至能補貼點家用。
在漢京生活的百姓,多數算是城市居民了,他們在城市裏工作,無法如鄉村裏的百姓一樣衣食自給,各種都要靠買,成本要高的多。
柯慶笑道,“人之一身,每日所食,不過米一升,終年所衣,不過一兩匹,若酒食雜費,歲計不過百千,此切成身不可阙。”
按他的意思,除了衣食,一個人一年的開銷算下來大約在千錢左右。
當然,這是最低消費了。
漢京裏原來有數萬北衙禁軍,這些北衙禁軍不同于府兵是番上宿衛,禁軍是職業募兵,常備兵職業軍人。
他們就是靠軍饷養家。一般的禁軍,每年軍饷大約五十貫,平均一天一百三十餘文,要高于普通百姓收入,這是能養活一家人,保證溫飽的收入。
禁軍如遇出征,另有獎賞。若是打仗立功,賞賜收入不少。甚至還能獲得不少戰利品,若升爲軍官,則就能過的很好了。
大唐的官員們收入很高,武德時官員收入低,主要靠各種職田等的田租,而貞觀後,朝廷改革,官員們改過去的祿米、田租收入爲主,變爲月俸爲主。月俸收入大增,比如張超這個宰相,月入就好幾百貫,更别說他的那幾個重要兼職頭銜,何況他還有自己領地的一半稅賦收入,兼之不少官員都有投資經商,或者購買田地耕種或者出租,使得大唐的官員生活優越。
連龐大的吏員階層,也都納入了朝廷的财政供給體系,不用自己想辦法靠灰色收入生存,而是朝廷直接發薪水,薪水還都不低。
依靠着朝廷龐大的财政收入,保證了官、吏、兵這三大階層的收入。
一天基本保障隻有二十文,最大的原因是糧食市場的穩定。
雖間隔有災年,有地方歉收。可經過這些年的發展積蓄,大唐的糧食調控很好,朝廷手裏握有大量的糧食,各地的轉運倉、儲存倉,還有地方上的社倉、義倉裏都堆滿糧食。
基本上糧食商人沒有了什麽操縱的空間。
朝廷手裏的大量糧食,可以随時調控糧食市場,把想擾亂市場價格的不法商人打擊的破産。
漢京鬥米二十文,這已經算是全國最貴的糧價了,在東南的許多糧食産區,鬥米往往才五六文,還是朝廷實行了價格保護,不讓糧食價格過低以傷糧農。
大米的價格一文才兩文,而麥、粟等更便宜,現在又有玉米、土豆等新糧食作物出現,導緻糧食供應越發的充足。
當百姓不用擔心糧食價格,不用爲吃擔憂後,那麽哪怕京師其它生活成本高些,可起碼能保證一家人有地方住,有飯吃,孩子還能有書讀。
這就是柯慶所說的如今百姓日子遠勝從前,過的還不氏的原因。甚至哪怕是那些孤寡殘疾,無所養無所依的人,都還能享受到朝廷的救濟低保,這樣的時代,百姓的日子怎麽能不說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