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上下突然爆發了極大的熱情,全國上下一心,要撸起袖子大幹一場。高句麗大王下令,從全國征召三十萬民夫,奔赴遼河東岸,修建千裏長城。
高建武表示, 這是爲了高句麗的國泰民安,爲了免受暴唐的侵犯。大家都應當用力,各地官府百姓都應當積極配合。
對于高句麗人來說,這是一項大工程。高句麗占領遼東二百餘年,修建了大大小小幾百座山城,但那畢竟是花費了二百餘年陸續建立起來的。而現在,大王說了,要用三年時間, 把整個遼河東岸的山城整合起來。
要讓唐軍在這銅牆鐵壁面前,束手無策。
征召民夫,調拔錢糧,整個高句麗都動員起來了。
不但如此,整個遼東防線,還在增派兵馬。按乙支文德的提議,九大城每城常駐五千兵,并且每大城周邊要編訓兩萬預備隊。
淵太祚提議親自前往遼東城主持防禦,乙支文德不出意外的反對了。
按照朝廷新達成的共識,今年高句麗的重心全在遼東。朝中派出一員重臣,統領整個遼東防線。
這可是大小幾百座山城,擁有四萬五千常駐兵力,并且有十八萬的預備役。甚至以後,各種糧草器械,将源源不斷的運往遼東。光是那三十萬修城的民夫,就相當驚人了。
這樣的力量,高建武哪裏放心再讓淵太祚這個實力派去遼東主持。
乙支文德親自出馬, 也沒有比淵太祚更合适的人了, 淵太祚的地位擺在那,好在乙支文德軍功着著,朝廷重臣。他親自前往,淵太祚也不能反對。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淵太祚依然坐鎮平壤,輔佐大王高建武,同時負責籌集糧草軍械,并負責平壤的防務。
乙支文德出任了遼東大都督,負責遼東防線。另外,又提拔了安市城主,也是五大部族出身,同時卻又與淵氏關系不和的梁氏梁萬春爲西部大人,爲乙支文德的副手,負責遼東防線的南段,北段由乙支文德親自負責。
讓北方部族軍事領袖淵太祚留朝,并負責南方的防禦,也是高建武和乙支文德的老謀深算。南方畢竟是王室和保皇黨地盤,乙支文德就算去遼東,這裏依然有王室的軍隊。淵太祚名義上負責南方防務,但實際上南方兵權還是在王室和朝廷手裏。
“臣此去遼東,定整頓防備,修築長城,使遼河防線成爲銅牆鐵壁,拒大唐于國門之外。”
乙支文德站在平壤城門口,對着來送行的高建武交心,“陛下須謹防淵太祚,須防此老賊行不軌之事。”
高建武握着乙支文德的手,“愛卿此去,遼東就全交給你了。至于平壤,你放心。淵氏勢力在北,平壤城裏他并沒有多少實力。南方還是在朝廷的控制之下,淵老賊不敢亂來。上次西征,雖然失敗,但不幸中萬幸的是淵氏也是實力大損。”
“卿此去遼東,記住趁機整合遼東各部族,若能得到遼東諸部和各城主的支持,那時朝中發力,可将淵氏及其從逆者盡行鏟除。”
他們謀劃着除去淵氏,不知道多久了。
淵太祚父親的時候,就已經淩駕于王室之上,淵氏尾大不掉早是公開的事實,幾代大王都想除掉淵氏,可又能力不足。
“老賊這次肯甘心把遼東主持之位讓出來,倒讓孤有些意外。”
乙支文德也覺得奇怪,“臣估計是因爲上次淵氏損失很大,連他最喜愛的淵蓋金都被唐人俘了,聽說還被砍了一隻手,這估計讓老賊受了很大影響。況且,主持遼東也并不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老賊未必就沒有想坐山觀虎鬥之意。我們在遼東前線,老賊卻暗保實力,心機也是極深的。”
“這老賊。”高建武歎氣。
“總之大王在京,多防着點老賊就好。一旦老賊敢有異動,陛下立即派人來召,臣立即率兵回來勤王!”
······
“乙支文德走了?”
淵氏的密室裏,淵蓋金問進來的父親。
“嗯,走了。這賊子還以爲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豈不知,卻中了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
淵蓋金卻是苦笑了笑。
“是中了李超的調虎離山之計。”
計劃一步步的按着李超的預定在推進,可淵蓋金卻高興不起來。計劃越是進行的順利,越讓他對李超有種無力之感。
一切都在李超的算計之中,李超在中原一個計謀,就讓整個高句麗都爲之舞動。
如今高句麗上下一心要打造遼河防禦,不但征發三十萬青壯去修長城,而且還要調拔大量的物資過去。更别提,遼河防線要駐防五萬常備軍以及編訓十八萬預備役。
“高句麗完了。”淵蓋金歎氣。
淵太祚次子淵淨土卻不以爲意的道,“完的隻是高建武,我淵氏又不會完。等高句麗亡了,我們淵家的朝鮮國就建起來了。”
淵蓋金對這年輕的兄弟的話語,并沒反駁。
可他知道,立國數百年,傲立遼東的高句麗真的到頭了。
高句麗上下都被李超騙了。
他們真以爲大唐要大舉進攻高句麗,以爲他們還會如隋一樣從遼西來。李超讓他父親出面拿出了遼東千裏長城計劃,騙的遼東把舉國之力都去修那遼東長城,去駐防遼東。
現在高句麗的南方卻空虛的很,平壤雖還有兩萬王室軍隊,周邊還有不少忠于朝廷的保王黨的軍隊,可這些兵根本無法與派去遼東駐防的兵相比。
就算李超不從海上來,可高句麗要修建起遼東長城,要維持遼東的那防禦,投入的人力物力都是巨大的。
舉國之力修長城,半數兵力守遼東。
唐軍都不需要來攻,拖上幾年,高句麗就得衰弱。那麽多青壯去修城去守邊,誰來耕田誰來放牧?
“信風起了,唐國水師隻怕也要來了。”淵太祚也有些感歎。
淵蓋金如今雖然人躲在淵家密室裏,但卻是李超與淵家的聯絡人,外面有人在幫他收集情報和傳遞信息。
但他也不知道李超什麽時候會來,根本沒有收到這方面的消息。
·····
淮北道·登州。
登州,蓬萊水城。
李超坐在水城裏九層的鍾鼓樓上,眺望着遠處的船塢和軍港。
這兩年,大唐的道設立的越來越多,雖然道還是虛的,官員多是臨時的監察、特派性質,但在縣州之上,确确實實新增了一級行政機構。
不過好多道的設立,雖與後世省大緻相同,可名字卻有很多不同。
就比如淮北道,後世那是山東。可在如今的大唐,也有山東道,但是在湖北那邊。也有山西,可是卻是在漢中貴州湖南那塊。
而後世的山東山西,在大唐有另外的名字,山東叫淮北道,山西叫河東道。
江浙叫江東,江西倒是依然叫江西。廣東廣西叫嶺東嶺西,交州那邊則叫越南。
此外朔方、綏遠、河西等等道名,也都是後世未有的。
不過這些變化并不算什麽,名稱而已。
真正變化大的,還是比如眼前的這座登萊水城。處于後世山東半島尖上的登州,如今成爲了李記船廠重要的一個造船廠,同時這裏也成爲了皇家水師伏波艦隊的母港。
兼之這裏靠近黃河海口,于是乎,這裏也成爲如今最熱鬧的商港之一。
登州港、揚州港、杭州港、福州港、廣州港、交州港,大唐最繁榮的六大海港,而登州港又是唯一的一座北方海港。
每日,無數的商貨從南面海上運來,然後上岸或者換乘其它的船隻進入黃河或者濟水。也有許多從北方沿黃河而下的商貨,運到這裏,從碼頭裝船,運銷向高句麗百濟新羅東瀛以及南方。
這是一座充滿活力的港口城市,日夜不停的喧鬧。
曾經的小城,如今已經是突破十萬人口的大唐頂級大城。
“這信風已經起了,下南海的去新羅的船都已經陸續離港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啊?”程咬金抹着微微冒汗的額頭問。
登萊的海風,讓程咬金更習慣,比長安和襄陽都舒适,畢竟這裏離老家也隻幾百裏而已。不過天天呆在這裏,也無聊。
轉眼半年過去了,他還呆在這裏,雖然這裏出人意料的熱鬧,呆着也舒适。天南海北的商人,甚至是那些金發碧眼的胡商,酒肆裏的西域胡姬,新羅婢女,東瀛女仆。
不過他還是惦記着出海。
“我也想揚帆出海啊,可這不是人手還沒招足嘛。”
“入娘賊的,招幾個人怎麽這麽難。”程咬金抱怨着。
李超苦笑,“可不是招幾個人這麽簡單,招人的可不止我們啊。”
自年後開始,登州湧來大批的權貴世家的人,他們到來,向船廠買船,然後招募船員水手。
大家本來以爲,有半年的時間,肯定船也好了船員水手也足了,甚至以爲招募好人後,還要等上幾個月才能乘着信風出海,劫掠遼東呢。
結果卻是買船的錢付了,可要拿到船卻得排隊。甚至加錢提船都也隻能一月一月的往上減,而沒有馬上能取。
就算加了很多錢,拿到了船,可拿到的也隻是空船,還得裝飾,還得最後的配件等行裝。最讓人郁悶的,無異乎還得自己去招募船員。
相比起買船,船員更難招募。一個經驗豐富的船員則更難。
登州學院,一家專門培訓船員水手的學校,李記開的。學院裏招募了大批的年輕人,甚至是一些本來就有出海駕船經驗的漁民、船員等,學院填鴨式的教學。
可第一批學員早就被各個商行船隊高薪簽走了,甚至連第二批第三批,也都給早早簽約了。
現在别說想找一個登州學院出來的專業水手了,哪怕是一個老漁民都找不到。
在登州,如今想找到個可以上船的人都難。
各家都隻能紛紛派人回老家,去自己的莊園裏招人來,然後出錢送到學院旁聽受訓。
就連李超,他現在也一樣缺船缺人。
李家現有的那些商船,跑那些固定的航線貿易賺錢都來不及。
“算了,再等等吧,大不了今年先不去,等明年船造好了船員訓練齊了,到時各家再一起出海出不遲。”
程咬金直翻白眼,“還等明年?老子都得發黴了,不行,你那不是有幾條船了嘛,咱們不等了,先乘風跑兩趟高句麗爽兩把再說。”
爽兩把再說,李超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俺老程一個人去就行,不用你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