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霞滿天。
東方紅,太陽升,八位總管昨晚上幾乎是一夜沒睡,整宿坐營裏聽十裏外梁營的撕殺聲了。
昨夜梁營亂了一夜,火光沖天, 直到快天亮的時候,喊殺聲才停了下來。
八總管多麽的想帶兵趁火打劫啊,可是李超卻早下了軍令,禁止出擊,違令者斬。
騷癢難耐的一夜。
李超直睡到太陽都曬到帳上了,才起來。
走出帳,伸着懶腰打着哈欠,昨晚看到了梁師都的人頭,知道稽胡人已經動手後,李超就很放心的睡了。一路上行軍趕路,整天腦子裏盤算着各種算計,十分辛苦,徹底放松下來,這一仗睡的相當的爽。
接過牙兵二牛遞上的牙刷,李超就着上面白中帶青的鹽粉慢悠悠刷起牙來。
八個總管蹲成一排,大眼小眼一起看着李超刷牙。
李超知道他們想說什麽,可他就是不理會他們,依然自顧自的刷牙。
這個刷牙的青鹽好像就是朔方所産,具體應當是鹽州所産。鹽州之所以以鹽爲州名,就是因爲這裏有許多鹽池。
鹽池也是鹽湖,而鹽州的鹽湖質量極佳,這裏因爲幹旱雨水,制鹽條件好,産出的鹽也是大而青白,俗稱爲青鹽, 是上等的好鹽。
一邊刷着牙,李超一邊在想着鹽的事情。
如今朝廷開銷大,可收入少。李世民不是那種能一直裝孫子的人,他急着要打突厥滅吐谷渾征高句麗,這些都需要錢,需要很多的錢。
朝廷現在的稅賦制度,根本難以支撐他的計劃。
李超上次獻了一個來錢快的計劃,加茶鹽茶酒礦稅,征收鹽稅,等于是加征了一筆人頭稅,加征茶酒稅,等于是向富人們征的消費稅,礦稅,也是一筆不小的稅收。
雖然李超建議是每鬥鹽加征十文錢稅,大緻是一斤鹽加一文稅。但李超相信,李世民的胃口那麽大,最後償到甜頭後肯定不滿足一文一斤的鹽稅,肯定要多征點,到時鹽價必然會有不少的提高。
鹽馬上就會成爲一項重要的物資,不再是誰想制鹽就制鹽,誰想賣鹽就賣鹽的時候了。發證給百姓,取得制鹽資格,登記納稅,産出的鹽隻能賣給朝廷。朝廷從鹽戶手裏收鹽,然後加稅,再轉賣給鹽商,讓他們去運輸銷售,這種新的鹽業政策,會把整個鹽業的利益鏈條打破,重新成型。
鹽州既然有如此好的鹽業資源,那麽李超怎麽能放過呢。
畢竟鹽州緊靠着靈武,距離長安也并不遠,這裏的鹽好,易采,還好運輸。李超甚至想的比較長遠,到時可以利用這些鹽資源,也搞個開中法啊。
就如他在洮州時弄過的一樣,洮州缺糧,卻是個轉口貿易的大市場,他便讓前來的商人們帶上一定糧食前來,這使得缺糧的洮州低成本獲得許多糧食。
而現在朔方鎮有這麽多鹽,到時他可以讓那些來買鹽的鹽商們,運來朔方鎮需要的各種物資,以物換鹽,而不是直接賣錢。
這裏簡直是一個寶庫啊,李超都已經想好了他掌控這裏後的開發計劃了。
畜牧、農業、鹽業,三大未來支柱産業啊,到時把五萬府兵和他們的家眷遷來,這裏立馬就能熱鬧起來。
程咬金蹲在那裏看着李超刷牙刷個沒停,都刷半天了還在那裏捅啊捅啊捅,終于不耐煩啊。
“呔!大總管你還要刷到何時,那邊梁軍昨夜亂了一夜呢!”
李超回過神來,端起水,漱口,然後洗臉。
洗漱過後,神清氣爽。
“急什麽,一切盡在掌握。”
“擂鼓,聚将,升帳,議事!”
待李超披挂整齊,八總管和各自手下的将校早已經全都聚在中軍大帳了。
李超端着鳳翅盔走到上位。
“大總管,末将請求出戰!”
“末将請求出戰!”
一群将校齊呼。
李超笑了笑,“來人,把盒子呈上來!”
牛見虎得意洋洋的端着一個盒子上來,雖然洮州牙兵最終被李世民拿去組成了他的北衙禁軍羽林衛的一部份,不過李超這次出兵,又挑了八百兵,組成了新的朔方牙兵,依然還是如之前的那般,分設四都,還是由牛見虎四個擔任都頭。
四位開國伯做自己的牙兵都頭,李超這個國公也是非常的威風的。
“諸位,你們可知這盒子裏是什麽?”
程咬金等搖頭。
總不會是大總管看大家沒吃早飯,準備了早餐吧。
“那你們可知道,爲何昨夜梁營火光沖天,爲何亂戰一夜呢?”
八總管依然不清楚。
軍中有斥侯有偵騎,可他們得到的情報卻不會告訴他們。軍法如山,軍規規定,要是敢私自從斥候那裏打探軍情,那麽不但這打探的人要被斬,連洩露軍情的斥候也一樣要被斬。
将領們隻能從李超那裏得到軍情,而不能直接自己瞎打聽。
“見虎,打開盒子,給諸位總管們看看裏面是啥。”
“是,大帥。”
盒子打開,是一顆保存的很好的首級,很新鮮。
以水銀保存着。
“這是何人?”牛進達問自己兒子。
牛進達上次玄武門出力不小,是李超帶着入宮的九将之一,玄武門前他是琅琊郡公,新皇登基,大封功臣。他得以加封爲魯國公,實封一千戶。
不過牛見虎卻沒回答他爹,上陣父子兵,可在軍帳中,卻沒有父子,隻是上下。
李超笑道,“此人名聲可不小,也許你們多數沒見過,但說起名字,你們卻都聽過。”
“莫非是梁師都?不可能。”羅士信說出梁師都名字後,自己都不相信。昨天梁師都還在陣前牛皮轟轟的,怎麽可能今天就在這盒子裏了。
李超拍掌。
“郯國公一猜就着,厲害,此人,不,此頭正是梁師都之首級。”
“咦!”
一片驚呼。
“怎麽可能?”
“梁師都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
“梁師都不過一逆賊而已,吾取其首級,易如反掌。其雖藏于萬軍之中,但吾隻須一個刺客,就将其首級取回。昨夜梁營失火,繼而大亂,皆自此起!”
“呀!”
羅士信揉頭,怎麽感覺還沒睡醒,是在做夢一樣。
數萬軍中,取敵皇帝之首,居然不費一兵一卒,隻用一刺客。
這簡直是颠覆他們的認知,打仗還這樣打?
“怎麽,難道你們覺得這有什麽不對?這,在軍法之上也有一個名目,叫做斬首戰術。刺殺敵軍大将,能起到打亂敵指揮,讓其群龍無首,指揮混亂的結果。”
尉遲恭等目光望向李超的身邊,看着那個樣貌普通,籠着手在袖中的中年漢子,心中都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這人是李超的貼身侍衛,還是朔方牙兵的教頭,聽說武藝很強,但很少人見他出手。可現在梁師都的人頭擺在大家面前,無疑,肯定是他出的手。
“大帥,末将有個不解之處,就算實施斬首之術,殺了梁師都,可爲何梁軍昨夜卻敢一夜?難不成梁軍昨夜營嘯?”
薛萬徹問。
營嘯。
這是一種很恐怖的事情,大軍壓力過大,夜晚中因爲一些意外情況,可能隻是一個人做惡夢大喊了一句,都有可能導緻全營的發瘋混亂。
最嚴重的營嘯,甚至有過上萬人的大營混亂自相殘殺的瘋狂之舉。
“并不是營嘯,昨晚梁師都被殺,梁營起火,然後,稽胡人棄暗投明,臨陣倒戈,趁機幹梁軍而已。”
而已
這個而已,令八總管都生出一股想打李超的沖動。
你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可爲什麽不告訴大家,讓他們白急了一夜。
“大帥,既然昨夜成功對梁軍實施斬首戰術,殺了梁師都。而稽胡部衆又趁機倒戈,那大帥爲何昨夜卻不讓我們趁勢進攻呢?”
“是啊,若是我們昨放與雜胡裏外合擊,豈不是就能一舉滅了梁軍,大獲全勝?”
爲什麽?
李超當然有自己的考慮。
其一,李超也不是完全相信雜胡,誰知道他們昨夜是真倒戈還是假倒戈,萬一他們是假倒戈呢,唐軍半夜去進攻,黑燈瞎火不明形勢,這也是有很大風險的。
其二,李超更願意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讓稽胡和梁軍狗咬狗去吧,大唐的将士可是寶貴的。
“用兵當穩,冒險不是我的風格!”李超用這句話回答了諸将。
“報,禀大帥,前方發現梁軍!”
“報,梁軍有人舉白旗過來!”
“報,來者自稱稽胡大酋長劉感之子劉猴!”
“報,來者确實是此前來過的劉猴。”
時隔一天,劉猴再入唐營,态度卻已經截然不同。
“末将劉猴拜見大帥!”劉猴跪拜。
李超笑着道,“劉猴小将軍來的正好,本帥昨夜偶得一物,卻不知真僞,正好請劉猴小将軍替我一辨!來啊,把東西拿上來!”
梁師都的人頭再次被拿了上來。
劉猴一眼認出,這正是梁國皇帝梁師都,不由的怔神。
原來昨夜梁營大亂,梁師都突然被人割了人頭,果然是唐軍幹的。
這個李超,好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