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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眉眼之間滿是喜色。
剛剛接到來自隴右的奏報,張三在洮州苛待治下番民,竟然妄自出兵,公然将一個内附中原百年的洮州三千口番部給滅了。
無辜斬殺二百餘人, 然後将剩下二千餘口統統貶爲奴隸,爲洮州公廨田耕種。那番部的财産,則全部被充公。
這個膽大包天的張三,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居然一下子把一個忠順的番部給滅了。誰給他的膽子,誰允許他這麽做。
李建成不管那個番部是如何的不聽洮州衙門命令,他隻看到張三不經朝廷同意,甚至都沒有奏報朝廷,就調動了三千府兵,把一個三千人的口的内附番部給滅了。
隴右來的消息還不止這些。
張三還在洮州邊境私設邊市,與番人私自回易。巧立名目,私設稅收,設關收取重稅,然後這些稅錢,都被張三分掉了。
洮州的官吏、府兵,全都有份分潤。
張三這是要幹什麽?私設稅目,把征收的稅收私自截留,還私自瓜分,這是收買官吏,收買府兵。
張三還給府兵超額授田,一個府兵居然授田三百畝,官吏也都超額授田,官人永業田、勳田,重疊授給, 職田超額授給。
這個張三在洮州做的一切,都是狂妄胡來。
還有沒有朝廷,有沒有法度。
隻要這些事情查實到有一半是真的, 也足夠李建成高興的了,有了這些,他就有了弄死張超的把柄。
雖然有些遺憾聽到的不是張三被反抗的番人殺死,或者是等不到錢糧餓死,也不是被刺客殺死的消息,但這些消息也還算不錯,總算平息了這段時間李建成心中的不爽。
隻是讓刺客刺殺張三,真是太便宜他了。
殺了他,還要往他身上狠狠踩幾腳,讓他身敗名裂,這才能讓他心裏稍解些怨氣。
在東宮議事之時,李建成便主動談及此事。
“張文遠鎮守洮州,陛下寄以厚望,委以重任。又是賜旌節,又是加安撫經略使,先前又四州合一,讓張超從四品升到了三品高官。把那麽一大片邊關之地交與張文遠,可是他呢,卻完全辜負了陛下的厚望,苛待番民,現在還引來了吐谷渾的幹涉。”
“此外,張文遠還私自回易,私立關稅,私分關稅,随意給官吏發錢發賞,每個府兵分田三百畝,許多官員分田上千畝,他意欲何爲?眼裏還有朝廷嗎?”
“孤以爲,張三這種極不負責的行爲,完全不适合繼續留在洮州。應當立即召他回京,接受禦史台的訊問。”
魏征和王珪等其實也已經聽說了洮州發生的事情。
他們知道張文遠帶着幾千兵馬駐守洮州,在朝廷糧饷久不至的情況下,開設邊市,自己解決了糧草問題,又利用關稅,解決了州縣辦公費用。甚至還在短短時間内修葺了城池和道路,恢複了地方安甯。
至于說一個府兵分田三百畝,那根本不算什麽,洮州是邊關,剛剛戰後,地廣人稀,張文遠分出去的也都是荒地而已。那些地本來就荒着,還不如分給府兵,還能穩定軍心。
至于所謂苛待番民,就更挑不出什麽問題了。
換做是他們,也一樣容納不了治下有那樣不聽命令的番部。
他們和張三的區别,也僅是張三更有魄力,直接就把這番部連根拔起了。
魏征出聲道,“殿下,邊關不比中原,事務比較複雜。況且張文遠既是刺史,也是都督,還是陛下特賜旌節的安撫經略使,有全權處置洮州軍政事務之權。張文遠所做,并無不當之處。”
這話李建成非常不愛聽,你究竟是我的人還是張三的人?你說話怎麽處處向着張三?
“按你之意,孤不但不能追究他的罪責,還得上表爲他請功不成?”
魏征一仰頭,“确實如此。”
李建成轉頭看向王珪,“王中允,你的意思呢?”
“張文遠确實有功無過,殿下爲國之儲君,在此事上應當公開稱贊,如此方能體現殿下之公正。”
李建成氣的差點甩袖走人了,黑着臉不再提起關于張三的任何事情。
随便又議了幾件事情後,李建成便離開了。
魏征和王珪等東宮官員起身離開,兩人相伴離開。
“唉,太子對文遠誤會太深。”
“張文遠大才啊,沒想到他文能著書修史,武能統兵打仗,既能孤身入城策反敵軍大将,又能鎮守一方,端的厲害。真是出将入相之輔國大才,可歎殿下卻抱着成見,居然将如此人才拒之于外。我敢說,秦王府那邊還不知道多高興呢!”
“誰說不是呢,我以前還從沒有發現,太子居然還有如此的一面,真是令人唏噓啊。我等身爲東宮之臣,真是不幸!”魏征失望之餘,毫不客氣的說道。
有時他真感歎自己,每次都遇不到一個明主。
初随元寶藏,元寶藏并沒有什麽才能。後随李密,李密倒是天下聞名,但卻依然對他的建議不予理會,是個剛愎自用之輩。
再後來又落入窦建德之手,窦建德倒是對他很禮遇,可很快他發現,那所謂禮遇不過是客氣罷了。窦建德隻是重其名,卻根本不重他的建言。
再回到長安,被李建成請入東宮,禮遇有加。
魏征也是非常用心,正所謂太子以國士待他,他必以國士報之。
可漸漸的,魏征發現太子跟李密、窦建德并沒有什麽區别,一些小事上還好,能聽些建言。可真遇到許多大事,太子不是優柔寡斷,就是剛愎自用,簡直是沒有辦法。
就如張文遠這件事情,他不知道跟太子費了多少口舌。
他不止一次的告訴太子,張文遠是不是秦王的人都不重要,關鍵是太子如何做,天下那麽多人看着呢。
哪怕你就是千金市骨,你也得表現出太子應有的大度寬容來。可太子呢,整天想的居然是如何把張三弄的身敗名裂,弄的張三進大理寺監牢。
這難道應當是一個儲君的肚裏嗎?
一個儲君難道應當如此嗎?
一個張三你都容不下,你還如何容納這個天下?
玄武門北,秦王府。
“文遠好樣的,不等不靠,居然在洮州立足而且還已經這麽順利了。發展的很好,開邊市,收關稅,給府兵、移民多授田,吸引移民前往。真的很了不起!”
李世民驚歎連連。
關于張超在洮州的種種舉措,陸續傳回到京城,總結起來後,李世民的腦滿裏已經有了一副洮州戰後恢複生産,一片熱鬧的美麗景象了。
“确實,張三一介文士,居然也有那般鐵血一面。三千人的番部,說滅就滅,厲害!”
“可别小看張三,你可别忘記,他在沿河城殲滅三千羌騎後,對那些俘虜做的事情,每人砍掉兩根大拇指,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來的。張三,天生就是個鐵血手腕之人。”
李世民現在對張超越來越刮目相看了。
張三總是能展現出各種各樣神奇的本領,強的出人意料,讓人驚歎。他能著書,能編三字經、張氏家規,能寫出上下三千年,寫出資治通鑒,還能編出武德字典,主持的印書坊,更是大大的改變了傳統的讀書方式,讓書籍更快更方便的傳播,讓更多人能看的起書。
他還會醫術,還會打仗。
現在張三臨危受命,獨擋一面,鎮守一方。
結果他做的也非常的好,秩序恢複了,生産恢複了,人口十倍的增加,連稅收都迅速的增加,他還憑一已之力,就養活了近萬的士兵。
簡直不敢想象。
妖孽啊!
許多暗中觀注着張超的人,都在暗暗驚歎于他是個妖孽。
他們卻不知道,這個妖孽也遇到了麻煩,也有棘手的時候。
越來越多的情報彙集起來,事情漸漸開朗,情況還算較好。是冶利上三部之一的黑冶利部想要打劫江心市,冶利其它六個部落以及野利部并沒有與之合謀。
黑冶利部的行動并不是很保密,張超早安排了不少羌氐帶路黨做斥候,一直暗中觀察着他的鄰居們。
黑冶利人召集戰士,準備物資,都沒有刻意的保密。也許他們以爲唐人不敢離開邊境,不會知道他們的動作。
卻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唐人在密切的注視着,然後點點滴滴的報到後方。
洮州臨潭,張超已經建立了一個作戰行轅,還建立了一個專門的參謀處。情報科将源源不斷傳回的情報彙總,分析,然後總結交給參謀處。
參謀處将按這些情報知識,然後拟定一個個作戰計劃。
雖然說這種方式,在一些将領們看來有點紙上談兵的意思。
但張超需要的就是紙上談兵,紙上談兵,可以預先推演,把行不通的作戰計劃否決掉,找出最優的方案。
他甯願多花點時間多推演幾次,也不願意真打起來,将領們還頭腦空空,根本不知道形勢,隻知道等上級的命令。
他希望每個隊正以上的軍官,都能明白戰場的形勢,知道整個局勢。明白他們所處的位置,所處的作用。
“都督,最新一次推演結果,若把黑冶利部引誘到江心市來作戰,并先故意示敵以弱,隻以江心市守軍消耗敵軍,大部按兵不動,以逸待勞,到關鍵時候再殺出,我軍獲勝機率爲七成!”
七成,這是個不小的機率。
能有七成的勝率,這仗已經可以打了。
參謀部已經拟了數個作戰計劃,其中就以這個計劃的勝率是最高的。
“以這個計劃爲主作戰計劃,立即再根據這個計劃,制訂相應的應急備份計劃!”張超嚴肅的道,打仗,是一件嚴肅的事情,必須嚴肅的對待!
還欠10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