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散發着灼熱的氣息,幾萬名西涼兵摩肩接踵,相互緊挨着,站在寬闊的空地上一動不動。
不是士兵們不想動,而是沒有地方動彈,因爲空地四周燃燒着熊熊大火,兇猛的火蛇把他們活動的範圍限制得非常狹窄,随着大火的燃燒,一股股熱lang不斷地噴湧出來,灼熱的氣息将士兵頭上的發絲都燙得卷曲了。
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落在地上後眨眼就消失,士兵們的嘴唇也開始幹裂開來。
但是,沒有一個士兵離開。
這時候,在士兵最前方屹立着三個偉岸的身影。李儒、樊稠和李蒙昂藏站立,屹立如山。麾下的士兵看着三人的身影,并沒有亂了陣腳,因爲他們相信李儒說的話。事實上,此時的情況由不得他們不信,往城外沖去不僅要被火燒,還要被屯在外面的士兵殺死,所以士兵們選擇了忍耐,等待着驟雨到來。
“希聿聿!”
士兵飽受煎熬的時候,戰馬也昂頭嘶鳴,躁動不安。
李蒙站在前方,面色發苦,臉上閃過一絲悔意。
樊稠雖然被大火烘烤得面色通紅,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他知道李儒的能耐,見李儒都沒有慌亂,他也一直留在原地。
既然賭上了性命,索性豁出去拼一把。
況且現在的情況,除了相信李儒,沒有其他的選擇。
“起風了,起風了!”
軍陣中,突然響起令所有士兵振奮的聲音。一陣涼風吹來,所有的士兵感覺精神爲之一振,頓時清醒過來,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士兵們忍受着灼熱,沉浸在涼風吹來的涼意中的時候,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炸雷。
這一聲雷響,讓所有士兵看到了希望。
“滴答!”
一滴雨滴從天空落下,落在士兵的臉上,讓士兵感到一絲涼意。
“下雨了,下雨了!”
士兵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猛地舉起雙手,跳了起來。士兵的聲音剛落下,豆大的雨滴就從天空中灑落下來,嘩啦啦的雨聲響起,伴随着滾滾雷聲。頃刻間,暴雨降臨,密集的雨水落在地上,濺起一地的水珠,将燃燒的大火澆滅。
暴雨,來了。
雨勢非常大,不一會兒,李儒身上就已經被大雨淋濕,好似是落湯雞一樣。李儒神情狼狽,卻非常的歡喜,他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啧啧稱贊道:“春雨貴如油,這一場春雨來得太及時了。”
“呼!呼!……”
李蒙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苦澀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興奮之色。
樊稠看向李儒,眼中露出欽佩的神情。
與此同時,樊稠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慶幸,幸好李儒成了下屬,而不是和他們争權。現在有李儒在,西涼軍攻下長安的把握又增加一分。經過大雨這件事情,樊稠心中對李儒是既敬佩,又有些畏懼。
其能力,可懼!
樊稠說道:“李先生,暴雨降臨,大火被熄滅,接下來怎麽辦?”
李儒環視周圍一眼,隐約能聽見城中百姓傳來的歡呼聲。他深吸口氣,說道:“整軍列隊,立刻出城追擊徐榮。我們剛抵達新豐城的時候,不知道徐榮藏在哪裏,但徐榮現在必定領兵在城外駐紮,現在追出去,肯定能追上徐榮。”
樊稠聞言,點點頭。
他揚起手中的戰刀,大吼道:“兄弟們,我們被大火烘烤,時刻忍受着灼熱的熱lang,現在天降大雨,終于解脫了,這是天不滅西涼軍啊!憋屈了這麽久,是該發洩出來了,提起你們的戰刀,殺,殺,殺出去。”
他怒吼一聲,翻身上馬,策馬殺出。
李蒙也上了戰馬,率領士兵殺了出去。
李儒騎在馬上,跟在士兵後面。
他身邊不僅有黑衣武士保護,還有樊稠和李蒙派遣的士兵保護,可謂是層層保護,以免被戰亂波及到。他看着大軍快速往城門口沖去,臉上卻露出一絲憂色,董卓在世時,他和徐榮一起共事過,知道徐榮的能耐,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人物。
就以今夜來說,若非有戰事的時候,他都有觀察天氣,收集所有消息的習慣,今晚領兵抵達新豐城,即使發現了城中的異狀,也隻能退回去,不敢進城。
徐榮此人,不簡單呐。
此時,李儒最擔心的不是戰敗,而是徐榮不戰而退。因爲徐榮退走,就意味着李儒這次隻拿下了一座空城,沒有取得任何戰績。所以,李儒希望徐榮率領大軍留在城外,等着樊稠和李蒙決一死戰。
大軍快速朝城外沖去,準備追擊徐榮。
城門外,徐榮撩開散落在額前的發絲,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設下計謀,連城中的老百姓都沒有遷移,就是爲了殲滅樊稠率領的西涼軍。可是,最終他得了罵名,卻沒有取得任何戰果。
徐榮聽見城内喧嚣嘈雜的吵鬧聲,又聽見踏踏的腳步聲轟隆隆響起,明顯是樊稠率領大軍沖了出來。徐榮身旁,一名小校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咬牙說道:“将軍,咱們拼了,他們也就是人多些罷了,沒什麽好害怕的。”
徐榮搖搖頭,說道:“不行,一旦被樊稠大軍纏住,我們就難以擺脫他們。撤,立刻撤退,往樊稠營地撤去,和段将軍彙合。”
小校問道:“将軍,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遠離長安了?”
徐榮深吸口氣,無奈的說道:“新豐城丢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要盡快和段将軍彙合,然後再往長安方向撤去。長安,才是最後的決戰之地,一旦樊稠率領大軍逼近長安,而我們又無法擋住樊稠,後果不堪設想。”
徐榮跟随董卓多年,很清楚當年董卓就是在李儒的輔佐下進入洛陽,現在李儒幫助樊稠等人,很可能攻陷長安,打敗呂布和王允。
所以,現階段最重要的和段煨彙合,然後撤往長安。
一戰不勝,便隻能後退。
“撤!”
徐榮一聲令下,士兵們冒着大雨,踩在泥濘的道路上,快速往樊稠營地的方向撤退。就在徐榮領兵撤退的時候,樊稠和李蒙也領兵追了出來,加快速度沖向徐榮。隻是,徐榮麾下的士兵雖然不全是精銳之師,但也令行禁止,很容易調度。
大軍後撤,速度極快。
眼見徐榮率領士兵和樊稠拉開距離,可剛剛跑出不遠,便停了下來。
“哒!哒!”
馬蹄聲由遠及近,從遠處傳來。隻見一名青年和一名中年人率領大軍趕來,擋住了徐榮的去路。這兩人,便是張繡和張濟,兩人領兵一路疾馳,終于在徐榮領兵撤退的時候趕到了,并且成功攔住徐榮的去路。
徐榮看見張濟,心中猛地一突。
張繡跟随張濟在董卓的軍中效力,也知道徐榮的名聲。他看見徐榮後,咧開嘴冷冷一笑,大喝道:“徐榮,送給你。”
說完後,張繡提起一口氣,猛地抛出一顆黑乎乎的腦袋,朝徐榮砸去。由于張繡抛出的力量很大,腦袋飛出去後速度極快,轉瞬間就到了徐榮跟前。徐榮來不及反應,腦袋便砸在他的胸口上,旋即砰的一聲落在泥漿中。
此時,一場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天上的烏雲,竟然全都散開了,一輪彎月挂在天空,散發着皎潔的光輝。
月光灑落下來,将地面上的景物照耀出來,雖然有些模糊,卻勉強能看清楚大緻的情況。徐榮身旁,一名小校快速撿起掉落在泥漿中的頭顱,看了兩眼,因爲頭顱的面頰血肉模糊,士兵沒有分辨出是誰,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而且,士兵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仔細端詳,便沒有猜出這顆腦袋的身份。
徐榮接過腦袋,提着發髻仔細查看。
頭顱的面相經被踩踏得稀爛,唯有額頭上還是完好的,一雙眸子也非常的突出,好似是被撐出來的一樣。
“段将軍?”
徐榮端詳一陣後,猛地驚呼一聲。
段煨的面相被破壞後,有些難以辨認,但他仔細端詳一番,還是辨認出眼前的腦袋是段煨的。他擡頭望了眼張繡,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連段煨都被殺了,李儒和賈诩好算計啊!現如今,他後路被斷,前路被阻,距離段煨的下場也不遠了。
張濟和徐榮認識,并不想看着徐榮被殺,大喝道:“徐榮,識時務者爲俊傑,你應該明白現在的情況,已經是無路可走了,立刻下馬投降,我保你不死。”
徐榮大喝道:“笑話,我徐榮堂堂七尺男兒,豈會投降與你,休想!”
他臉上露出堅毅的申請,直接拒絕了張濟的招降。
他原來是董卓麾下的部将,因爲董卓死去,便和段煨一起投降王允,成爲朝廷官員。因爲是投靠朝廷,對于徐榮的名聲而言,并沒有多大的影響。可現在卻不同,若是他因爲抵擋不了西涼軍,像牆頭草一樣投降西涼軍,成爲叛賊,他的名聲就徹底毀掉了。
古人重誓言,重承諾,重名聲。
對于一個人來說,名聲非常重要。君不見劉大耳頭上頂着仁德的光環,不管是走到哪裏,都非常受歡迎,而且非常受擁戴。其原因,一方面因爲劉大耳是皇室宗親,另一方面是因爲劉大耳仁德。
他别的沒有,仁德卻傳爲美談,所以名聲很重要。
也隻有呂布這樣的人,才會先殺丁原,再殺董卓,再投奔朝廷。
然而,呂布的情況卻很慘。曆史上,呂布被李傕和郭汜趕出長安,無路可走,最終去投奔袁紹,卻遭到袁紹的打壓,根本不接受他。最後,呂布去投奔劉備,才有了落腳的地方,可那厮轉眼就奪了劉備的徐州,是典型的白眼狼。
這樣的人,走到哪裏,都是被鄙夷的對象。
因此,徐榮面對張濟和樊稠夾攻,也沒有投降的打算。
七尺男兒,死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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