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帶領騎兵策馬返回,直奔大廳而去。
大廳中,劉表正等待着黃忠的消息。此時,劉表褶皺的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坐立不安,如坐針氈。他得到黃忠傳回的消息後,就暗叫一聲不好,因爲李廉和王燦之間的糾葛,劉表也有所耳聞,但并未放在心中。當他得知黃忠說李家上百餘黑衣人離開襄陽城,很可能是奔着王燦而去,劉表才慌了。
王燦可以死,但不能死在荊州。
尤其是荊州和益州結盟,互爲盟友,王燦就更加不能死。
一旦王燦死在荊州,很可能讓益州拼死報複,屆時荊州和益州發生大戰,不是劉表願意看到的。劉表一邊暗罵李廉蠢貨,不顧大局,另一邊又暗自祈禱,希望王燦有九條命,不要被李家派出的黑衣人殺死。
“哒!哒!”
沉穩的腳步聲不斷響起,黃忠大步而行,進入大廳。
劉表看見黃忠走進來,才放松下來。其原因,是因爲劉表看見黃忠神情恭敬,臉上并無憂色,足以證明王燦未死。
“黃忠,拜見主公!”
黃忠走到大廳中央,單膝跪地,抱拳大喝一聲。
劉表點點頭,雙手微微虛擡,問道:“漢升,王爲先情況如何?”
黃忠如實回禀道:“回禀主公,末将趕去的時間剛好,王益州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所有襲擊王益州的人都已經被誅殺,一個不留,不會傳出任何消息。”
“好,好,這就好!”劉表聞言,長舒一口氣,問道:“襲擊王燦的人是李家派出的人,王燦是否發覺其中貓膩?”
黃忠想了想,說道:“已經發現。”
劉表眉頭一挑,身體猛地前傾,大聲問道:“如何發現的?”
黃忠拱手道:“說來王益州能發現也是巧合,當時王益州身邊的護衛典韋曾今用鐵戟殺死一人,那人手中的戰刀上可有一個‘蒯’字,這引起了典韋的注意。他又陸續查看其餘人使用的戰刀,每一柄戰刀上都刻有一個‘李’字。一個‘蒯’字、一個李字,足以引起王益州的注意,進而猜測出派人襲擊他的人是李家的人。”
“啪!”
劉表一巴掌拍在案桌上,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
“混賬,蠢貨,廢物!”
劉表連聲大罵,憤憤說道:“李廉實在是廢物,做個事情都這樣不小心,連殺人的漏洞都沒有處理幹淨。孤本想王燦沒有發現派人襲擊他的人是誰,就把此事接過。因爲王燦即使知道是誰,但沒有證據,也可以拖過去。哼,現在證據确鑿,無法抵賴,這個蠢材,不僅做些蠢事,做事情也不周密,太沒用了。”
劉表歎口氣,問道:“王燦有何要求?”
這時候,劉表已經打算推出李廉作爲犧牲品,平息王燦的怒火。
黃忠拱手道:“回禀主公,王益州并未讓主公處理這件事情,而是讓卑職帶着刻有‘蒯’字的戰刀,以及刻有‘李’字的戰刀,交給蒯府的兩位大人,并且将遇襲的事情通知蒯良大人,讓蒯良大人出面處理這件事情。”
劉表聞言,身體微微前傾,問道:“王燦真沒埋怨孤?”
黃忠點頭道:“絲毫未提,隻是讓蒯大人給個說法。王益州如此,很可能是顧及主公的面子,才把事情的矛頭推向蒯良大人,讓蒯良大人出面處置李廉。”
劉表點點頭,臉上的神情徹底放松下來。
他就怕王燦借機鬧事,使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擴大化。現在王燦主動平息事情,不把事情宣傳開來,便遂了劉表的意願。
對于李廉的性命,劉表從來不關心。
劉表考慮的是和王燦之間的關系,如今荊州和益州剛剛結盟,互爲盟友,正式關鍵時期。這時候,在襄陽城發生襲擊王燦的情況,很可能引起**。一旦王燦把事情鬧大,處于被動地位的就是劉表,他不僅要處死李廉平息王燦的怒火,還要被百姓指點,畢竟李廉是劉表治下的人。
劉表暗說王燦會做事,給他留了一分面子。
頓了頓,劉表說道:“漢升,既然王爲先讓你去蒯府,你立刻去一趟,将王爲先讓你帶的東西拿過去,讓蒯良好生處理,切不可寒了王爲先的心。嗯,你再帶一句我的話過去,就說處理這件事情,要從大局考慮,要維護荊州和益州來之不易的局面,不可懈怠。”
“諾!”黃忠抱拳回應一聲,說道:“末将告辭!”
劉表擺手道:“去吧!”
黃忠又恭敬地朝劉表揖了一禮,旋即轉身離去。劉表望着黃忠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慶幸的神情,但稍後有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喃喃自語道:不知死活,不知死活啊!若是壞我荊州大事,死一萬次都不足以抵消你的罪過。
……
黃忠出了府,直接往蒯府行去。
此去蒯府,黃忠已經做好被責難的準備。
畢竟他帶着劉表逼迫蒯良的消息,又帶着王燦讓蒯良處置李廉的消息。兩條消息疊加起來,促使蒯良和蒯越不得不将李廉推出來,否則難以平息王燦心中的怒火。更重要的是,李廉是兩人的侄子,黃忠去傳話,心中認定是撞在刀口上。
黃忠認爲很可能被蒯府遷怒,心中也是做好了準備。
不僅如此,黃忠還帶了幾顆腦袋前去蒯府。
這,也算是幫了王燦一個忙。
來到蒯府,守門的家丁見黃忠敲門,立刻将黃忠引入大廳中,又趕忙去通知蒯良和蒯越。往來的家丁見黃忠率領的士兵提着幾顆血淋淋的腦袋進來,都吓得縮了縮腦袋,不敢看沾滿血迹的腦袋,尤其是那些人的眼睛都圓睜着,好像訴說着心中的不甘。
不多時,蒯良和蒯越聯袂而來。
蒯良、蒯越和黃忠見禮,然後賓主落座。
蒯良問道:“漢升,你來此,可是有要事發生?”
說完,蒯良的目光撇過站在黃忠身後,手中提着幾顆腦袋的士兵,心生升起不好的感覺。蒯越心思細膩,見還有一名士兵捧着兩柄戰刀,腦中蓦地閃過一個模糊的想法,這個想法一閃即逝,并沒有被蒯越抓住。
黃忠拱手道:“蒯大人,忠前來拜訪,其一是傳達主公的話,其二是傳達王益州的話。”
蒯良猛地挺直身體,說道:“事情可一暫緩,請漢升先說發生了什麽事情?主公和王益州怎麽都傳話給蒯府,莫非我蒯家做錯了什麽事情?”
黃忠搖頭道:“蒯家沒錯,可李家有錯。”
蒯越眉頭皺起,微微歎口氣,終于明白黃忠說的是什麽事情。結合擱在地上的腦袋,以及士兵捧着的兩柄戰刀,足以說明一切。
蒯良再次說道:“漢升仔細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黃忠歎口氣,将所有的事情詳細的說了出來。
“轟!”
蒯良聽見李家派百餘人襲擊王燦,腦中一片混沌。
襄陽城中,除了李廉所在的李家,還有誰敢稱作是李家。很顯然,李廉因爲被王燦的護衛扔下樓摔斷雙腿,以至于心生怨恨,便等王燦離開襄陽後,派人襲擊王燦,如今事情暴露,将面臨劉表和王燦的打壓。
很快,蒯良便恢複過來,問道:“主公讓你帶什麽話?”
黃忠說:“主公讓蒯大人從大局考慮,顧全益州和荊州來之不易的局面。”蒯良眉頭皺起,臉上露出一抹沉痛之色。
蒯越接着問道:“王益州又帶什麽話?”
黃忠聽後,猛地一揮手,頓時有士兵将戰刀捧到蒯良身旁。黃忠說道:“王益州并沒有說什麽話,隻是讓末将把兩柄戰刀送給兩位大人,希望兩位大人給一個說法。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的話。”
蒯良仔細查看兩柄戰刀,當看見刀柄上面刻着的‘蒯’字和‘李’字的時候,頓時變了臉色,終于明白劉表的意思了。
‘蒯’,這不是意味着牽連到蒯家了麽?
不過,從劉表和王燦的話來看,都沒有追究蒯家的意思。蒯良思慮片刻,下定決心,說道:“漢升,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處理好,會給一個公正的說法。至于大廳中的人頭,漢升将他們帶走,死者爲大,入土爲安。”
黃忠點點頭,道:“末将告退!”
讓黃忠意外的是,蒯良和蒯越都沒有責難黃忠,直接讓黃忠離開。
其實,這也是世家子弟的底氣,蒯良和蒯越都有自己的做人準則,不會因爲一點事情便遷怒于黃忠。等黃忠離去後,蒯良說道:“二弟,小妹教子不嚴,以至現在出現這樣的禍事,你說該怎麽辦?好歹廉兒也是我們的侄子,若是殺了廉兒,豈不是傷了小妹的心。”
蒯越露出無奈之色,問道:“大哥,廉兒和蒯家相比,孰輕孰重?”
蒯良說道:“這還用說,自然是蒯家。”
蒯越攤開手,說道:“這不就對了,事情本來就已經大事化小,減少影響力了。王燦将事情交給我們兄弟處理,便是存了交好的心思。否則王燦提着人頭,拿着兩口戰刀直接到主公府上吵鬧一番,弄得襄陽人盡皆知,丢面子的可就是我蒯家了。”
蒯良說道:“二弟,你素來多智,難道想不出保全廉兒的辦法?”
蒯越歎口氣,說道:“大哥,你當局者迷,難道你還看不清麽?主公都已經讓你從大局考慮,顯然是讓你處死廉兒,消解王燦的心中之氣。诶,說到底,還是小妹教子無方,挺聰明的一個人,竟被他溺愛成這般模樣,若非如此,豈會骨折兩條腿,到現在更是無法無天,做出破壞益州和荊州大局的事情,廉兒不死,勢必影響荊州的局面。”
頓了頓,蒯越說道:“他這是必須死,必死無疑!”
“诶!”蒯良歎口氣,說道:“白發人送黑發人……!”
……
襄陽内,暗潮洶湧,掀起陣陣波瀾。
此時此刻,王燦和典韋騎着黃忠贈送的馬匹,已經來到岘山腳下。時值冬日,岘山一片雪白,透出一股涼意。
王燦和典韋下了馬,往岘山腳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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