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蔡瑁微微歎口氣,臉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這一次,劉表徹底失算了。
荊州的文武官員不僅無法駁倒王燦,反而被王燦三寸不爛之舌橫掃衆人,可以說是啪啪啪的扇了荊州文武幾個耳刮子,不僅聲音響亮,而且力量十足,給荊州的文武官員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難以磨滅。
對于蒯越,他已經放棄,不抱任何希望。
目光從蒯越轉移到蒯良身上,僅僅是停留片刻,便又收回去,微眯着眼睛,閉目養神。蒯良注意到蔡瑁的眼神,眉頭一挑,微眯着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
至于龐德公和司馬徽,兩人笑了笑,并未說話。
這一場争鬥,他們是局外人,隻會看戲,不會參與其中。
司馬徽心中更是暗暗發笑:這趟州牧府之行,值了!尤其是王燦和蒯越兩人鬥智,頗爲精彩。可惜黃承彥那老兒在家中陪着嬌妻美眷,沒有來參加宴會,等返回後告訴黃承彥發生的事情,恐呼黃老兒又會嗚呼哀哉,歎息沒有來赴宴。
想到這裏,司馬徽心中便一陣高興。
大廳正上方,劉表從一開始就好像是木雕,絲毫未動。
他雙眸浩瀚深邃,盯着王燦和蒯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不過,蒯越占據上風的時候,依稀還是能看見劉表眼中閃過的喜色,隻是刹那間便恢複平靜。其餘時候,劉表就好像是一個外人,作壁上觀,所有事情和他都沒有關系。
王燦目光一一掃過衆人,在大廳中緩緩踱步,沒有急着說話。
這樣的做法,吊足了衆人的胃口。
盞茶後,王燦開始說話,這才讓廳中文武吊起的心落下來,傾耳恭聽。
隻聽王燦緩緩說道:“黑貓和白貓,隻要能夠抓住老鼠,便可以稱之爲好貓,何苦要去分辨每一隻貓的皮毛是黑色、白色或者是棕色呢?這句話雖然簡單,卻蘊含着大道理。燦認爲,隻要能達到目的,不用計較使用什麽手段。”
說到這裏,王燦問笑道:“異度先生,您意下如何?”
蒯越聽了後,搖頭說道:“王益州此言差矣!”
王燦神色一冷,旋即問道:“異度先生有何見解,請不吝賜教。”
蒯越沉聲說道:“做事情,不計較手段必須看是爲了什麽目的,若是爲了除掉國賊,或者是爲幫助百姓等等,其出發點是爲國爲民,不計較手段方式去做某件事情可以理解。然而,若是爲自身利益,不擇手段,不顧其他人安危,不顧百姓利益,大謬矣。”
一番話,說得正氣凜然。
而且,蒯越表現出來的氣度,令人欽佩。
廳中的文官武将,也都紛紛點頭,同意蒯越的觀點。
王燦見蒯越一番話博得衆人的好評,心中贊歎蒯越反應夠快,不僅回答得幹脆果決,也給他套上了緊箍咒,限制發揮的餘地。
王燦腦筋迅速轉動,看着蒯越嚴肅的臉色,突然大笑兩聲,說道:“異度先生啊,您才思敏捷,聰敏過人,明白燦所言不計較手段的出發點是好的,貓抓老鼠本也是一件好事。王燦雖是一介武夫,斷不可能爲了自己的利益,作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出來。”
蒯越臉上閃過一絲尴尬,說道:“請王益州繼續說,越洗耳恭聽。”
王燦點頭說道:“董卓霸占朝綱,把持朝政,燦雖然有一顆報國之心,想要入仕爲官,就必須通過董卓才行,隻有董卓同意了,天子才能頒發诏書,下達命令。燦在董卓面前卑躬屈膝,爲的是什麽?就是爲了讨伐董卓。”
說到這裏,王燦雙目圓睜,神情憤慨激昂。
他大步走向蒯越,沉聲說道:“君不見燦響應讨董檄文,從漢中起兵,萬裏迢迢趕赴虎牢關,讨伐董卓。并且殺死董卓大将李傕、郭汜和華雄,攻下洛陽後,又領兵出洛陽,追擊董卓上千裏,解救了被董卓押往長安的數十萬百姓?”
“董卓,國之大賊也,人人得而誅之。燦雖然是董卓任命的漢中太守,卻忠于大漢江山,報效國家,造福百姓。”
“雖然向董卓卑躬屈膝,但最終的目的卻是擊敗董卓。其道理和黑貓、白貓抓老鼠一樣,隻要能達到最終的目的,隻要能匡扶社稷,造福百姓,區區向董卓卑躬屈膝,這樣的小事又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王燦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迫得蒯越不停地後退。
不過,王燦并沒窮追猛打,畢竟蒯家是荊州大族,徹底得罪蒯越并不好。
王燦停下來,轉身緩緩走回坐席上。他撩起衣袍,坐下後說道:“諸公,若是向董卓卑躬屈膝,便能夠整饬朝綱,匡扶社稷,并且讓董卓懸崖勒馬,幡然醒悟,我王燦願意入長安,拜倒在董卓跟前,鞍前馬後,任由董卓使喚。”
這番話,說得好聽,可衆人都知道絕無可能。
王燦見蒯越陷入沉思,心中一喜。
果然是不裝逼,便不能夠幹翻蒯越,震懾衆人啊。
良久之後,蒯越拱手道:“王益州一番話,如晨鍾暮鼓,讓越幡然醒悟。王益州才華卓群,越心服口服,佩服!”說着話,蒯越彎腰長身揖了一禮,做足了禮儀,表現出一個大族子弟該有的氣度和心胸,并沒有惱羞成怒。
對于目前的局勢,蒯越看得非常清楚。
與其和王燦繼續扛到底,不如主動舉白旗投降。
蒯越顧及面子,沒有繼續死磕。王燦見後,也是投桃報李,拱手誇贊道:“異度先生之才,燦也是佩服不已。先生才學淵博,膽識過人,助景升公穩定荊州,燦一直是敬佩不已。此番和先生争口舌之利,請先生不要挂懷。”
蒯越苦澀一笑,這時候說這些,算是一個安慰吧。
龐德公擡頭看了眼王燦,眼中閃爍着道道精光。
看來,還得重新審視王燦啊!
蒯越長長地舒了口氣,回到坐席上坐下。然而,蒯越認輸後,蒯越的親哥哥蒯良立刻站起身,走向大廳中央。雖然蒯越以眼神制止蒯良,可蒯良好似沒有看見,徑直站立,拱手說道:“襄陽,蒯良,蒯子柔,拜見王益州。”
王燦見蒯良站出來,眼中閃過一絲陰翳。
幹翻老二,老大又來,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
王燦心中不耐煩,卻禮儀十足,拱手問道:“子柔先生有何賜教?”
蒯良一甩衣袖,朗聲說道:“良曾聞王益州領兵讨董,殺華雄,斬郭汜,滅李傕,打得董卓潰不成軍,狼狽逃竄,一次次勝利,一樁樁功績,令蒯良好生敬佩,忍不住拍手叫好。然而,王益州列舉出四條不及我家主公能力的原因,這又讓良心中充滿疑惑。”
“王益州的能力遠不及我家主公,可這樣的情況下,尚且能打得董卓丢盔棄甲,狼狽逃竄,我家主公遠比王益州雄才大略,還會懼怕董卓否?然而,你卻說荊州靠近宛城、汝南,難以抵擋董卓。”
“試想一下,王益州尚且能輕松地擊敗董卓,即使是董卓領兵來犯,我家主公根本不懼董卓。隻要輕輕的擡手一揮,董卓大軍立刻就灰飛煙滅,全軍覆沒。”
蒯良昂着頭,譏諷道:“王益州口不對心,恐怕是别有所圖啊!”
尖銳,好尖銳的問題。
王燦聽着蒯良的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他娘的,蒯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借用王燦的話來反駁,讓王燦頭疼不已。蒯越和蔡瑁聽了蒯良的話,都覺得解氣,眼中閃爍着一絲喜色。
這時候,衆人期待的望着王燦,等待王燦的反應。
文官武将,相互竊竊私語,讨論王燦會用什麽方式破局。或者,有的人已經認爲王燦必輸無疑,肯定答不上來。
“咳咳!”
劉表捂着嘴,輕咳兩聲,大廳中頓時安靜下來。
“咚!咚!”
王燦起身往台階下走去,他一步步往前,踩在地闆上,腳步沉穩,發出沉悶的聲音。每一步落下,聲音低沉,非常壓抑,如同大廳中壓抑的氣氛一樣。
緩步走到大廳中央,王燦來回踱步,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他微微低着頭,考慮着蒯良的話,俗話說會咬人的狗不叫,蒯良就是屬于這類人,這厮一直坐着,并不發言,現在一上來,就使用大殺器,弄得王燦手忙腳亂,難以應答。
蒯良見王燦許久還不說話,拱了拱手,便往坐席走去,準備坐下。
王燦立刻喊道:“子柔先生且慢。”
蒯良停下來,回頭說道:“王益州有何見教?”
骨子裏面,蒯良一開始就認爲王燦答不出這個問題,不能回答。因爲他想出問題的時候,已經考慮許久,依舊沒有想出答案。現在蒯良提出這個問題,也相信王燦短時間内肯定回答不出來。隻是,蒯良看見王燦臉上的笑容,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覺。
王燦笑問道:“子柔先生,你熟讀詩書,應該知道晏子曾說:‘橘生淮南則爲橘,生于淮北則爲枳’,敢問子柔先生,這是何道理?”
蒯良聞言,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他才思敏捷,心思通透,一下想到了王燦破局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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