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焉派遣三路大軍攻打漢中,其餘兩路大軍被剿滅後,僅泠苞領兵抵抗。
往鄧正交戰的期間,泠苞依靠着附近城池的補給,穩紮穩打,不斷地後撤。大軍後撤,也是泠苞接到趙韪的命令,準備返回成都。泠苞想要離開,可鄧正率領的大軍就像是一貼膏藥死死的粘着泠苞,讓泠苞無法脫身。
泠苞領軍在巴川駐紮下來,依靠巴川縣城的補給和糧草支援,和鄧正對抗鄧正斬殺龐羲後,便沒有采取其餘的手段,僅僅是步步爲營,逼迫泠苞。
雙方沒有發生大戰,卻暗潮洶湧。
不管是鄧正,還是泠苞,都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能徹底消滅對方的機會。雙方都謹慎小心,每走一步都是謹慎無比,并沒有留下任何纰漏,正因爲如此,鄧正和泠苞的交戰才會一直對峙到今日。
巴川城外,益州軍營地。
由于鄧正步步緊逼,泠苞并沒有退入城中,害怕被鄧正包圍。
同時,巴川縣城的縣令也不允許泠苞率領大軍入城,因爲泠苞一旦率領大軍進入巴川城中,就會将巴川縣城的命運和泠苞連結在一起,使得巴川縣令進退失據,不能自己做主。隻要泠苞不入城,巴川縣令就可以随時投降王燦,成爲王燦麾下的人。
大帳内,泠苞神色凝重,滿是風霜的臉上透出一股擔憂的神情。
下方,鄧賢盤腿而坐,也是神色憂慮,唉聲歎氣,拉聳着腦袋,沒有半點精神。
由于巴川縣令的不配合,即使泠苞背靠巴川,可巴川補給的糧草已經不足以支持泠苞麾下一萬多張嘴。這樣的情況使得泠苞空有謀略,卻得不到平台施展才華。
雖然泠苞和鄧正對峙,能夠面對鄧正而不敗,可沒有糧草支援,沒有武器裝備,他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不能帶着士兵赤手空拳去沖殺。
“鄧賢,軍中糧食夠吃幾日?”
泠苞思慮良久,睜開微眯着的眼睛,出言詢問。
鄧賢說道:“将軍,營中隻剩下四日的糧食,四天後糧食告磬,軍隊就可能發生嘩變。诶,這也是巴川縣令陽奉陰違,竟然克扣我們的糧食。再加上鄧老賊算準時間,掐着我們糧草不足,一直避而不戰,卻又緊跟在後面,使得我們一直都難以擺脫漢中軍。”
鄧賢神情憤慨,接着說道:“将軍,與其被動受死,不如主動出擊。現在秋夜正濃,夜晚的時候月色很淡,天色昏暗,隻要等到夜色濃厚的時候。将軍率領大軍出擊,偷襲鄧正,說不定還能取得勝利。”
泠苞目光一冷,說道:“鄧賢,你忘龐羲是怎麽死的嗎?”
“啊?!”
鄧賢聽後,低呼一聲,臉上迅速浮現出一抹蒼白之色。
對于鄧賢來說,龐羲之死的确令鄧賢難以忘記,因爲被鄧正伏擊的時候,情況慘烈,讓鄧正爲之驚悸。若不是鄧賢選擇和泠苞一起突圍,勉強逃出去,其結果肯定和龐羲、高沛、楊懷一樣,被鄧正砍了腦袋,成爲鄧正的戰功。
鄧賢心中一直很忌憚鄧正,現在被泠苞提醒,心中立刻升起一抹驚懼。
老而不死是爲賊,鄧正老奸巨猾,營地肯定有防守,不會輕易被人偷襲。
沉默半響,鄧賢說道:“将軍,大軍糧食不足,我們卻不能主動出擊,再過幾日我們就得空腹交戰,難道将軍已有應對之策……?”說到這裏,鄧賢眼眸盯着泠苞,問道:“将軍,您是作何打算的?”
泠苞歎口氣,說道:“隻能強行退兵了,現在的情況是不得不退。即使被鄧正追上,損失一部分大軍,也必須要後撤。”
“爲何?”
鄧賢有些疑惑,一直以來,泠苞都想擊敗鄧正,率領大軍長驅直入,攻打南鄭。
現在兩包突然間放棄擊敗鄧正的想法,讓鄧賢有些錯愕。
然而,鄧賢心中更多的是歡喜,隻要泠苞率領大軍撤退,即使被鄧正窮追猛打,死傷許多士兵,但隻要能擺脫鄧正,返回成都就行。
泠苞歎口氣,無奈的攤開手道:“鄧賢啊,我率領大軍撤退也是實屬無奈。現在情況危急,其一是沒有足夠的糧草和兵器支持,其二是王燦領軍逼近成都,趙韪堅持不住,讓我領兵返回,駐守成都。诶,現在各方面都不利于我們啊。”
鄧賢眼珠子一轉,說道:“若是情況如此,鄧正就絕不會讓我們領兵後撤。”
泠苞點頭說道:“所以,我才說即使是損失部分大軍,也要後撤。”
說到這裏,兩人都沉默不言。
大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營帳的門簾卷起,一名青衣文士走了進來,這人正是龐羲的幕僚謀士。龐羲死後,這青衣文士就跟着泠苞做事,到如今已經成爲泠苞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
青衣文士走進來,神色恭敬,拱手道:“将軍,剛剛得到斥侯傳回消息,嚴顔率領大軍北上,距離營地的方向隻有十裏的距離。”
“嘶嘶!”泠苞猛地倒抽一口涼氣,說道:“再探消息!”
嚴顔領兵來犯,對于泠苞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弄不好,泠苞麾下的一萬餘大軍都要留在巴川,無法返回成都。
“諾!”
青衣文士拱手抱拳,轉身離開。
半個時辰後,青衣文士再一次返回營帳内,拱手說道:“将軍,嚴顔領兵在營地外五裏處安營紮寨,停留下來。更重要的是,嚴顔駐紮的地方非常重要,是我們撤往成都的必經之地,若是将軍領兵後撤,勢必要和嚴顔打一場硬戰,隻有打敗嚴顔,才有生路。”
泠苞擺擺手,将青衣文士打發。
鄧賢見此,說道:“将軍,嚴顔堵住去路,又當如何?”
泠苞神情凝重,道:“嚴顔可不比鄧正這老狐狸,嚴顔更年輕,而且文武兼備,武藝極高,單是嚴顔一人,就能夠輕松地斬殺我們兩人。隻要有嚴顔領兵駐紮,我們就無法返回成都。诶,早知如此,就不該和鄧正較量,現在後路被嚴顔截斷,前方又有鄧正率領的大軍死追不放,可謂前有豺狼,後有虎豹,令人頭疼啊!”
泠苞剛剛說完,營帳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士兵奔跑進來,喊道:“報!”
語氣急促,透出一股慌張,而且看士兵臉上的神情,就知道又發生了大事。泠苞見士兵慌忙的模樣,心中一陣煩躁,忍不住呵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遇到什麽事情,仔細的說清楚?”
士兵說道:“将軍,嚴顔帶着一名随從,孤身來到營地,現在正在營寨外等候。”
“什麽?嚴顔來了?”
泠苞猛然從坐席上站起來,神色大變。
“呼呼……”泠苞深吸幾口氣,平複了内心浮躁的心情,猛地伸手抓起放在案桌旁邊的戰刀,挂在腰間,說道:“鄧賢,走,随我去看看。”說話的時候,泠苞邁開步子,就往營帳外走去。
鄧賢摁住刀柄,也快速跟随泠苞出了營帳,往營寨外走去。
泠苞和鄧賢來到營寨門口,放眼看去,隻見嚴顔身穿一件黑色長袍,外罩一件皮襖子,并沒有穿铠甲,戴頭盔。
嚴顔身後,嚴直肅然站立,拿着嚴顔随身攜帶的大環刀,跟在嚴顔身後。
“嚴顔,背主之賊,來此作甚?”
泠苞來到營寨外,突然大喝一聲。
他臉上露出憤怒的神情,铿锵一聲拔出腰間戰刀,對準了嚴顔。周圍士兵見此,也都是手持長矛,死死的盯着嚴顔。
隻要泠苞一句話,士兵們就會沖上去斬殺嚴顔。
嚴顔微微一笑,說道:“泠将軍,今日嚴某爲你而來,莫非将軍讓嚴某在這裏說話?”
“請!”
泠苞見嚴顔絲毫不懼,嘴角抽搐兩下,旋即将手中的戰刀入鞘。他并沒有下令殺死嚴顔,反而一擺手,将嚴顔迎入營寨。
嚴顔大笑兩聲,擺手道:“請!”
兩人聯袂進入營寨,嚴顔更是昂首闊步,大步行走。
周圍的士兵望見嚴顔談笑風生,面不改色,都露出欽佩的神情。
似嚴顔這樣單獨一個人就敢沖入敵軍營寨的人,可真是不多,而且嚴顔作爲一軍主将,卻深入益州軍營寨,已經是以身犯險,一旦泠苞下令圍殺嚴顔,縱然嚴顔武藝高強,也難以擺脫益州軍圍殺,最終隻能是飲恨收場。
當然,事情本就需要分别對待。
不同的情況,有不一樣的處理方式。嚴顔孤身進入泠苞營寨中,是權衡考慮後,才下定決心。
嚴顔曾經和泠苞有過交集,了解泠苞的爲人,而且嚴顔曾經也是益州軍的一員大将,有了這層關系,嚴顔才敢孤身入虎穴。換做是王燦,恐怕剛剛入營,就被瘋湧上來的士兵包圍,而不是像嚴顔這樣,還能夠輕輕松松的進入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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