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王燦坐在主位上,俊朗的面龐上露出一抹歉意。
下方,跪坐着一名身穿錦衣華服的青年壯漢。
這青年身體精壯,長得濃眉大眼,一雙虎目中精光閃爍,鼻梁高挺,颌下虬髯濃密如鋼針遍布。即使青年挺直跪坐,雙手摁在大腿上正襟危坐,卻也透出一股野性,不過面對王燦的時候,卻是謙卑恭敬。
王燦深吸口氣,說道:“興霸,委屈你了!”
錦帆賊甘甯,甘興霸。
此人正是佯裝敗給裴元紹的甘甯,當日甘甯離開南鄭,便返回長江之上。甘甯離開後,率領八百錦帆賊在長江上橫行肆虐,大肆擴充實力。同時,因爲得到王燦财力的支持,甘甯水軍實力也是急劇的膨脹,短時間内就已經制霸長江,成爲長江一霸。
甘甯拱手說道:“爲主公效命,甯不進步委屈,反而甘之如饴。”
事實上,甘甯的确活得滋潤潇灑。
錦帆賊橫行長江,不管是長沙太守孫堅,還是荊州牧劉表,隻要是在長江之上,都得看甘甯的臉色行事。如今的甘甯,已經不是擁有幾艘小船劫掠的錦帆賊,而是當之無愧的江上霸主。長江之上,錦帆賊來去如風,不受約束,隻需要不停地擴充實力。可以說,甘甯的日子,簡直是神仙日子,令人欣羨。
王燦又問道:“興霸,如今水軍的情況如何?”
提及麾下的水軍,甘甯一雙明亮有神的眸子頓時精光閃爍,臉上露出興奮地神情。
“主公,時至今日,漢中水軍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已有大型戰船三艘,中型戰船五艘,小戰船十艘,其餘的艨艟、戰艦更是無數。同時,八百水軍也變成五千水軍,雖然水軍士兵的數量依舊有些少,但這五千人都是水中好手,非常厲害。”
甘甯粗大的手不停地揮舞着,那模樣好似是指點江山,揮毫灑墨,相當的風騷。
王燦望着甘甯的神情,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神情。
現在的甘甯,即使有野性,可也有上位者該有的氣勢,這才是統領水軍氣勢的大将。王燦笑說道:“興霸,兵貴精,不貴多,水軍需要絕對的精銳。我們目前還屈居漢中,水軍暫時用不上。因此,你還有足夠的時間發展水軍,訓練出更多的精銳,以備将來之用。”
甘甯點頭道:“主公放心,末将一定訓練出更多的精銳水軍。”
王燦滿意的點點頭,又和甘甯說些平常的事情。
一時間,書房中歡聲笑語,兩人都是開懷大笑,相談甚歡。
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王燦都沒有問甘甯返回漢中有什麽事情?因爲作爲一個上位者,作爲一個領導,王燦必須要和甘甯交流一番,讓甘甯覺得他做的事情是得到認可的,這也是王燦擔任漢中太守以來,逐漸悟出的道理。
上位者,不僅是官大,還要能縱橫捭阖,拉攏住下屬的心。
三國演義中,趙雲長坂坡七進七出,救出幼主劉禅,回到劉備身邊。
這時候,劉備看見自己唯一的兒子安然無恙,心中非常高興。
但是,劉備卻做了一個摔子的動作,一下将劉禅抛出去,并且說爲一個孺子,幾乎損失他一員上将。或許劉備這樣做有作秀的嫌疑,但是卻傳達出一個信息,那就是看重趙雲,覺得趙雲對他來說比兒子都更重要。
試想一下,當趙雲看見劉備的動作,又聽見劉備的話,會是什麽心情,當然是非常激動。王燦和甘甯訴說家常,說些平常的事情,就是爲了拉近兩人的關系,使得甘甯能夠更加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兩人一番相談後,王燦才問道:“興霸,你此番返回漢中,有何要事?”
甘甯拱手說道:“回禀主公,甯返回漢中,原本隻有一件事情,不過在長江上遇到一件事情,故此有兩件事情向主公禀報。”
王燦眉頭一挑,道:“你且詳細道來。”
甘甯聞言,微微欠身,将放在身旁的包裹拿起來,恭敬地遞到王燦面前。
“興霸,此是何物?”
“主公一看便知。”
王燦笑着接過甘甯遞過來的包裹,放在案桌上。
當他打開系在包裹上的絲帶,攤開包裹後,頓時睜大眼睛,嘴也張得老大。好半響,王燦才反應過來。此刻,王燦臉上的神色非常凝重,因爲案桌上的東西稍不注意,就會來帶殺身滅族之禍,必須小心謹慎。
王燦問道:“興霸,玉玺被孫堅拿走,怎麽會在你手上?”
案桌上的物件,正是玉玺。
這玉玺,正是甘甯從孫堅手中搶來的。
甘甯笑說道:“主公,卑職帶着錦帆軍在長江上流竄,突然遇到從荊州逃竄至長江上,順被返回長沙的孫堅。那時候,孫堅得到玉玺的消息傳遍荊州,末将也是有所耳聞,就将玉玺從孫堅手中搶過來,然後把孫堅一家人放走。”
王燦面露詫色,又問道:“你搶玉玺,怎麽沒有傳出消息?”
甘甯聞言,臉上也是露出一抹欽佩的神情,說道:“孫堅也算是一條漢子,因爲末将放他一條性命,他竟然背下私藏玉玺的事情,并沒有将此事聲張出去。正因爲如此,末将得到玉玺後,才沒有被人知曉。”
王燦聽後,眉頭微蹙。
沉默片刻後,王燦笑道:“興霸,我看不是孫堅不聲張,是想讓興霸歸順他吧。”
甘甯點頭說道:“主公料事如神,甯佩服。孫堅的确數次派人拜訪末将,想要說服末将歸順他,不過都被末将虛與蛇尾,打發走了。”
“做得好!”王燦誇獎一聲,說道:“隻要你一日不歸順,孫堅便不會聲張出去,因爲孫堅還抱有希望,還想着你歸順他,玉玺就又能重回他手。”說到這裏,王燦頓了頓,問道:“興霸,除了玉玺的事情,你還發現什麽事情?”
說話間,王燦将玉玺重新包裹起來。
現在,玉玺還不是見光的時候,隻能私藏起來。
等有朝一日,這就是王燦手中的利器。
甘甯抿緊嘴唇,臉上露出凝重之色,道:“末将乘船返回南鄭,在長江上碰見許多插着劉字大旗的戰船。雖然戰船不大,勝在數量多,而且穿上還有許多身穿益州軍服侍的士兵。這些士兵屯在江上,許久都沒有動靜,不知爲何?”
王燦聞言,猛然站起身。
“哈哈哈……好,好,興霸真乃吾之福将!”
王燦大笑三聲,撫掌道:“劉焉派遣三路大軍攻打漢中,其中一路自褒城出發,已經被我擊敗;另一路自南江縣攻來,卻被鄧正斬殺大将龐羲,小将高沛和小将楊懷,剩下的大軍也是苟延殘喘,不足爲慮。昔日,公達就曾預測劉焉可能還有一路大軍,可惜一直未被發現,如今被興霸碰到,當真是天不佑劉焉,天佑漢中啊。”
甘甯聽後,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
他眼珠子一轉,問道:“主公,既然是劉焉大軍,末将這就返回長江上,率領錦帆水軍,将劉焉屯在江上的大軍全部滅掉。”
說話間,盡顯出一股江上霸主的氣勢。
王燦想了想,卻問道:“興霸,你返回後,需要幾日才能發起攻擊?”
甘甯估算了一下,然後豎起四根手指,說道:“主公,末将返回長江之上,率領大軍出擊,恐怕得有四天時間,才能發起攻擊。”
“四天時間?”
王燦微微搖頭,說道:“時間太長,拖不了這麽長時間,等四天後,恐怕劉焉的大軍全都已經登陸,向南鄭攻來了。到時候你帶着大軍抵達,也隻能擊沉一些空船,對于其餘上岸的大軍,沒有多大威脅。”
甘甯攤開手,無奈的說道:“可是末将返回,也隻帶了一百餘人,而劉焉大軍幾十艘戰船,足有幾萬人,如何能擊敗這麽多船?”
說到這裏,甘甯頓時沉默下來。
片刻後,王燦和甘甯同時說道:“有了!”
兩人都是眼睛賊亮,甘甯問道:“主公,您有什麽辦法?”
王燦從案桌上拿起一支毛筆,遞給甘甯,說道:“我們把各自的辦法寫在手心,看看辦法是否相同。”
說完後,王燦在手心寫下了兩個字,甘甯接過毛筆後,也是寫了兩個字。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同時攤開手掌,隻見王燦手中寫着‘鑿船’兩個字,甘甯手中寫着‘水鬼’兩個字,兩個不同的詞語,卻都是采取同一種辦法,派水鬼鑿穿大船,船上的士兵不通水性,自然就失去了戰鬥力。
甘甯起身拜道:“主公,末将這就告退。”
說完後,甘甯就要離開。
王燦卻站起身,說道:“你稍等片刻,我有一物要送與你。”說着話,王燦走到書房外,吩咐幾聲,便有士兵去執行命令。
不多時,士兵又回到書房外,遞給王燦一杆旗和一方印绶。王燦拿着大旗和印绶,交到甘甯手中,說道:“你佯裝敗給裴元紹,一直領兵在外,沒有返回南鄭,登台封将的時候也少了你一人。不過,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自今日後,你所帥水軍稱‘錦帆營’,你之官職封橫江将軍,替我鎮守長江,據長江爲己有。”
說話間,王燦盡顯出無限的野心。
長江橫貫東西,據長江爲己有,不可謂不難,但是卻也有挑戰性。
“諾!”
甘甯抱拳喝道:“主公且安心,末将定不負主公厚望。”
甘甯接過錦帆軍的大旗,以及王燦手中的印绶,眼眶微紅,臉上露出感動的神色。他佯裝被擊敗,回到長江繼續做賊,而王燦卻沒有忘記他,一直惦記着他,足見王燦是真的欣賞他。甘甯裹起大旗,又将印绶收入懷中,深吸口氣,朝王燦拜了一拜,将後背上的帽子蓋在頭上,然後悄悄離開太守府。
來無影,去無蹤。
甘甯将玉玺交給王燦後,又離開南鄭,直奔劉焉的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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