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行,天氣愈加寒冷起來。
陰沉沉的天空烏雲密布,看起來又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空蕩蕩的官道上,一輛馬車飛快的朝前方奔馳着,駕車的車夫是一個黑臉大漢,上身穿着一件黑色披甲,手中拿着馬鞭,嘴中不停地吆喝着,催促着拉車的馬而加速奔跑,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
“少爺,這鬼天氣看來要下雨了,我們找個地方落腳吧!”
策馬駕車的黑臉大漢擡頭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然後又飛快的轉過頭來,瞥了一眼挂在馬車門口的車簾,柔聲道。
“老裴,算算時間,快到颍川了吧?”
馬車車簾掀開,一個面容清俊的青年露出了半截身子,這青年正是前往洛陽求官的王燦,此時的王燦一襲青色長袍,發髻上插着一直木簪,雙眉如劍,清澈透亮的雙眸閃閃發光,高挺的鼻梁挺拔有力,嘴唇微薄,一張國字臉方正神俊,給人一種清新儒雅,卻又不失男子陽剛氣息的感覺,王燦打量了周圍的環境一眼,道:“這地方杳無人煙,想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恐怕有些困難吧!”
王燦口中的老裴,自然是裴元紹。
他随王燦一起前往洛陽,負責王燦的安全。
王燦前往洛陽求官,隻帶了裴元紹一人,周倉、小呂蒙等一衆人都留在了汝南城。
雖說汝南城黃巾擁戴王燦,對王燦也是敬畏有加,但是王燦離開汝南城前往洛陽,卻不能讓剛剛拿下的汝南城置于危險中,因此留下了周倉、柳成、董方鎮守汝南,以防變故,這不僅是爲了震懾汝南城内的一些居心叵測的人,也是爲了防止官兵攻城。
裴元紹聽了王燦的話,說道:“少爺,這裏的确是颍川境内了,再有半天的時間,我們便能夠抵颍川郡城,現在我們走過的路程雖然行人甚少,杳無人煙,但是這些地方我卻是非常熟悉的,隻要再往前一段路,便有一座破舊的道觀。我們可以在那裏落腳休息一晚,待明天一早,再啓程趕路。”
王燦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老裴,你對颍川怎麽這麽熟悉?”
裴元紹道:“當年大賢良師起兵時,颍川可是一個主要戰場,我和周黑子都在颍川呆過一段時間,因此對颍川頗爲熟悉。”
王燦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身體一縮又回到了馬車裏面。
車輪轱辘辘轉動,馬車快速奔馳,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似刀割一般,裴元紹被風吹得微眯着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這鬼天氣,還真是讓人讨厭。
“呼~呼~~~”黑壓壓的天際,刮起了大風,吹起一陣陣的灰塵。
“沙~沙~~沙~~~”
一陣大風吹過,掀起無數的沙塵。突然,正策馬奔馳的裴元紹感覺臉上一陣冰涼。
“下雨了!”裴元紹心中歎息一聲,還沒有趕到落腳的地方便下起了大雨,還真是出行不利啊!豆大的雨滴從天上降落下來,眨眼間,一陣水霧自地面上升騰而起,瓢潑大雨濺落在地上,一陣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雨霧朦胧。巨大的水霧使得前方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裴元紹身上的衣衫早已經被雨水打濕,此時的裴元紹也顧不得被打濕的衣衫了,不停的催促着馬兒快速奔跑。
“呼~~~終于到了”
裴元紹遠遠望去,見前方道路旁,一座破舊的道觀屹立在雨中。
道觀早已破敗,山牆倒塌,幾乎是一片廢墟,不過用來躲雨還是可以的。
裴元紹将馬車行駛到道觀門口,王燦從馬車中下來,一陣急跑,飛快的跑進了道觀裏。待王燦下了馬車之後,裴元紹才拉着馬兒,将馬兒安置在旁邊的草棚中,又給馬兒準備好了草食,才趕忙跑到道觀裏面躲雨。
“這地方還真是人煙稀少,少有人來,到處都是蜘蛛網。”
王燦嘀咕了一聲,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将道觀裏面的蜘蛛網清理幹淨。裴元紹走了進來,跟着王燦一起清理道觀,倆人用了半個多時辰,才将大殿中清理幹淨,還找了厚厚的稻草鋪在地上當做床榻。
“噼噼啪啪~~~”
大殿中,裴元紹掏出火折子,又從道觀中撿了些幹柴,點燃了篝火,頓時,火堆上一縷縷豔紅的火苗不停地亂竄着。
王燦搓了搓冰冷的雙手,身體靠近篝火,感受着篝火處傳來的陣陣溫暖,才舒服了許多,望了一眼如同落湯雞一般的裴元紹,王燦道:“老裴,這天氣這麽冷,很容易着涼的,你趕緊把濕透了的衣服脫下來,重新換一套。”
裴元紹嗯了一聲,三兩下重新換上了一套衣服。然後把打濕的衣服挂在木棍上用火烘着。做完這些,裴元紹才從包袱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面餅,分了一些遞到王燦手中,然後又從包袱中拿出一壺酒出來,嘿嘿笑了笑,一邊就着酒,一邊吃着面餅。
看着裴元紹吧唧吧唧吃着面餅,喝着酒,王燦心中升起一絲羨慕。
裴元紹,一個純粹的人,雖然腦子簡單,但是活得單純,無憂無慮,這樣的日子還是不錯的,但是這樣的念頭瞬間又被王燦壓了下去,他已經走上了一條自己選擇的路,沒有後退的餘地了,除了竭盡全力的往前沖,還是拼命的往前沖。
王燦噎下一口面餅,笑道:“老裴,有酒你不能一人喝啊,給我喝一口!”
裴元紹撓了撓腦袋,道:“我這不是以爲您不喝酒麽?”
事實上,王燦自穿越至今快兩個月的時間了,确實是滴酒未沾,因爲王燦希望自己能時刻保持着一個清醒的頭腦。
王燦接過酒壺,笑道:“雖然喝酒誤事,偶爾喝一口也是可以的。”
咕咚咕咚,王燦将酒壺對準嘴巴,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然後才将酒壺換給了裴元紹,烈酒下肚,頓時一股熱流從肚子裏面升騰而起,感覺身上暖和了許多。
“酒,好香的酒!”
就在王燦将酒壺遞給裴元紹的時候,一個身形瘦削得有些孱弱的青年跑了進來,青年高挺的鼻子不停地聳動着,一對靈動的眼珠子亂轉,不停地打量着王燦和裴元紹二人。青年盯着裴元紹手中的酒壺,身體不自覺的朝裴元紹走來,眼中露出濃濃的喜悅,那眼神好似看到了美女脫衣服一般。
青年嘿嘿一笑,走到篝火旁坐了下來。
他伸手撩開額頭上濕漉漉的發絲,目光落在裴元紹身上,笑道:“好冷啊,這該死的天氣,居然下起了瓢潑大雨,诶,都成落湯雞了,這位大哥,我渾身上下都被雨打濕了,冷得慌,能不能讓我喝一口酒,暖一暖身子。”青年身體靠近火堆,搓了搓手,期待着望向裴元紹。
裴元紹心中咯噔一下,非常不情願。
他也是愛酒之人,可不想把自己的好東西讓給青年。
王燦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眼,感覺很突兀。這青年給他的感覺很随意,好似自來熟一樣,但是青年的目光卻是清澈透亮,眼神不卑不亢,眸光中透出一股自信,說話很随意,但是話語中的語氣卻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這青年還不錯!
王燦心中如是的評價了一下,點了點頭,望向裴元紹道:“老裴,相遇即是緣分,況且這位兄弟身體孱弱,若是着涼了就不好了,你重新拿一壺酒,再拿些面餅給他,空腹喝酒有傷身體,就這面餅喝酒,對身體的傷害沒這麽大。”頓了頓,王燦又道:“再從我的包袱裏面拿一套幹淨的衣服給他換上吧。”
“少爺,你?”
裴元紹驚愕一聲,眼中露出不解之色,不就是一個病秧子麽,用得着對他這麽好。但是瞥見王燦不善的眼光,裴元紹縮了縮腦袋,不情不願的重新從包袱中拿了一壺酒和面餅遞給青年,然後又從王燦的包袱中取出一套衣服,遞到青年手中,哼哼道:“算你好運,遇到我家少爺。”
王燦望見裴元紹的神情,搖了搖頭。
不管眼前的青年是什麽身份,但是出門在外,誰能沒有難堪的時候,能幫扶一把就幫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