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炮樓
焦炭通過水蒸氣,能夠得到氫氣與一氧化碳混合氣,在水蒸氣繼續作用下,進一步轉化成二氧化碳和氫氣。
如果是紅熱的碳,則空氣中的氧會變成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與氮氣的化合物。
經過去雜吸收,就得到了合成氨所需要的物質——氮氣與氫氣。
說起來很輕巧,但是過程很難,非常難。
因爲提純的過程需要高壓,讓二氧化碳溶于水,被吸收除去。
不能讓氧氣殘留,否則與氫氣反應會發生爆炸。
之後氣體反應還需要兩百個大氣壓,六百度的溫度以及氣體循環。
這套高壓容器,直到前年研發柴油機的過程中才研究出來。
除此之外還要産生高壓的動力,雙螺旋氣體壓縮機,則是研發冷庫時的産物。
具備條件後,還需要催化劑,這個倒是簡單,蘇油帶着前世的記憶,鐵氧催化。
但是問題還多,即便有了催化劑,氨轉化率也不到百分之二十,因此還得讓高壓氣在管道内反複循環,不斷通過催化闆,這又需要精密鑄造與焊接工藝。
好在鋁熱劑和電弧焊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還有壓力容器要用到鋼材,鋼材含碳,在高溫高壓下容易被氫氣搞脫碳。
這個問題蘇油做了貢獻——簡單,咱們以前焊接技術不行的時候,不是拿銅皮制造火車蒸汽機的内膽,然後在外邊包上鋼殼加強耐壓程度嗎?
那咱也可以在高壓容器内壁貼他一層純鐵皮,鐵有正好具有催化作用,這不就解決了?
張天師試驗了一下這方法,效果很好,還連帶解決了加工難度的問題——鐵皮包鋼殼,鐵皮容易加工,鋼殼分體分段沖壓再用鉚釘固定就行,兩百大氣壓的強度完全可以保證,還大大降低了設備成本!
合成氨鐵氧催化劑和鐵包鋼的點子,讓蘇油缺席拿到了年前的化學傑出貢獻獎。
理工人理工魂,解決問題人上人,降下成本才是神!
這是現在流行在京師大學堂各個學院的俏皮話。
有了廉價氨氣,後世的侯氏制堿法和真正的三酸兩堿鹽化工才算是誕生了。
這是大宋理工發展的最新成就,也是大宋如今科技之最高成就,技術含量比制造槍炮還要高。
沒有前幾年諸多新工藝新發明的爆發式進展,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穿越四十三年時間在大宋搞出合成氨工藝,這已經是二十世紀初的技術,以後的人們評價這段時期的科技發展,恐怕隻能用“牛逼”二字來形容。
到此再進一步,就是化肥跟炸藥。
趙煦的一千五百萬貫,光這一個長蘆鹽化工基地的産能就能給他搞定。
這玩意兒遼人那邊再怎麽看都不怕,這可是比煉鋼高爐還要領先整整一代的科學技術。
唯一要命的是地理位置,蘇油視察了基地之後,嚴命德州、冀州、深州、恩州、滄州五州官府,發動民力疏浚諸多河道,不許侵占,深度要夠,務必保證這個基地的安全。
繼續前行,船隻過了清州,進入文安窪也就是白洋澱,再轉入拒馬河,逆流而上,就抵達了霸州。
拒馬河邊,一雄一霸,雄州就是瓦橋關,霸州就是益津關。
鎖鑰兩關征戰地,行人到此望燕山!
當年後周柴榮氣吞萬裏,揮師北伐契丹,兵不血刃拿下這兩處地方,将瓦橋關改爲雄州,益津關恢複舊名霸州。
一雄一霸,寄托了一代雄主多少豪情!
可惜壯志未酬,當年六月柴榮去世,之後,就再沒有之後了。
霸州有兩支軍隊駐守,鎮甯軍孫能,破虜軍曹南。
孫能基本就是蘇家半個孩子,曹南也是老交情。
當年爲取占城,蘇油偷偷通過海船将他安排在會安市舶務潛伏,多備彈藥卻示敵以弱,故意引誘诃黎遣軍渡河相攻,讓大宋拿到“自衛還擊”的政治正确。
本來那一戰守穩就算赢,結果曹南巧妙設計了圈套,實施狙擊的時候故意放過一處竹林,讓受到狙擊的诃黎軍以爲那裏是一處安全區。
結果潰敗的前軍将之作爲避難所,後到的中軍将之作爲前進基地,最後被曹南狂轟爛炸一鍋端。
那一戰是新軍第一次獨立作戰,五百人打得兩萬占城軍隊幾乎全滅,曹安民從此名揚四海。
也是那一戰之後,大宋水師正式成立了陸戰隊。
海軍陸戰隊的作風也從此奠定,那就是永遠背水面敵,永遠在最絕望的情形下,戰勝最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蘇油乘坐的小火輪可讓曹南羨慕壞了:“司徒,啥時候給俺們配上這玩意兒啊?給我五艘這個玩意兒,沿着桑幹河進去,整個長城以南我都能給你拿下。”
蘇油白了他一眼:“嗯,你咋不沿着灤河進去呢?那樣連長城北都是你的了!”
這話也不算是完全開玩笑,桑幹河流域包括整個燕山分水嶺南部地區,如今行船能夠抵達奉聖州,歸化州,也就是涿鹿一帶。
灤河能夠抵達北安州也就是承德以上。
大宋水師全球獨一份兒,早就已經取得對遼戰略上的絕對優勢。
這也是蘇油一貫的風格。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你敢來,我敢埋。
北洋水師沒有成立之前,宋軍隻有在雄州和霸州的東邊營造出六百裏的水泊,以阻擋遼人從雄州霸州東面突破南下。
然後在雄霸兩州部署重兵,駐守兩關。
即便如此,因爲地勢低平,一樣防守艱難,真正的戰略作用,是吸引遼人軍力,或者威脅遼人進軍之後的後路。
因爲以前都是鹽堿地,兩周方圓百裏幾乎沒有人煙,補給全從後方調運,河北一路的役務沉重到無以複加。
黃河改向北流後,奪兩州下遊的界河河道入海,治理好後,反倒是在兩州東面構成了一條天塹。
而且黃河水帶來的黃土和流水,将鹽堿地都沖沒了,淤積在六百裏水泊裏,反倒能讓水泊變成了良田。
如今這一帶也來了不少移民,加上軍中現在牛馬衆多,自屯加招募商屯,竟然能夠實現糧食上的自給自足。
對遼态勢已經大爲改觀,保州以東都有河防爲支撐,而保州以西,基本就隻有通過太行山和燕山之間的豁口飛狐道南下攻擊真定府。
否則就得再往西數百裏,繞過五台山,從雁門南下攻擊太原府。
不管哪個山口,一支新軍足夠應付。
不過曹南的話倒是給蘇油提了個醒,雖然在戰略上大宋其實已經不怎麽畏懼遼國,但是戰術上人家還是有偷雞的機會,比如冬季封凍的時候,所以倒是也不得不防。
想到這裏,蘇油想起來後世一種曾經讓中國人民深惡痛絕的東西:“你們知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炮樓?磚石水泥土構建成的三層九米的圓柱形建築,四面都有高低不齊的十幾個射擊孔,十幾個觀察哨,樓頂還可以架迫擊炮,樓裏存放足夠的糧食,彈藥,一個炮樓可以住十幾個人,外圍還可以設計壕溝,鐵絲網。”
“平原地區,一個這樣的建築能夠讓十幾個軍士完全控制方圓六七百米的範圍,而且不是孤立的,炮樓與炮樓之間還可以相互呼應,構成交叉射擊火力網。”
“有二十個這樣的小炮樓,四五百軍士,控制百十來公裏不在話下。”
說完取過書包拿筆畫了個大緻的形狀和内部圖,然後有畫了個點狀分布圖:“像這樣分作兩排,一排十個,交錯五百米布置,如此每個炮樓都能夠與另外兩個形成三角攻擊區,想要通過那是千難萬難。”
孫能取過筆來:“這東西看着像城牆的棱堡獨立了出來,要是依托縣城……像這樣,老師你看!”
曹南将本子和筆接過去,也在上面畫了起來:“依托山體,在山谷通道兩側搞幾個,嗯……再通過戰壕連接……”
說完又将本子還給蘇油:“沒啥意思,最多就是保護屯田很穩當,等着别人來打,不是取勝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