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下意識的去撫摸那道狹長的刀疤,一臉狐疑的看着梅子。
“看來現在這位年輕的姜老先生,應該是願意搭理我們了。”梅子笑了笑。
一旁的壯漢俯身将姜明扶起,又利落的退回原位,動作穩健規矩,像極了一名軍人。
“你們到底是誰?”姜明環視三人,雖然隻能看清輪廓,但隐約能感受到三人不同尋常的氣場,特别是梅子身後的那位神秘女子。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自己是誰?”梅子反問道。
“我?普通人一個,沒什麽好深究的。”姜明平淡的。
“對,你确實是,可你不是孤立存在于世,你還有其他寄托。”
“我唯一的寄托已經被埋進那堆黃土了。”姜明不舍地回眸朝雲暮的孤墳看去。
“不,我所的寄托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另外的你自己。”梅子解釋道。
“什麽?”姜明一臉疑惑。
梅子兩手一攤,“看來這個紀元的人,末日都要降臨了,卻還什麽都不知道。”
“不奇怪,時間秩序被打破後,每個空間才獲得真正所謂的自由,想做的任何事都可以随心所欲,想隐瞞的事也一樣。”梅子身後的神秘女子解釋道。
“你們到底在些什麽,這到底跟我有什麽關系?我隻想過些平凡的日子,爲什麽每個人都要來給我添亂!”姜明有些不耐煩的大聲抱怨着。
面對眼前這個浮躁的姜明,梅子沒話,隻是靜靜的打量了他一會,轉身問道:“你是不是也有同感?真的很難相信他們是同一個人。”
神秘女子沒有回答,低頭掃了一眼手中正在發光,類似預警器的東西。
“先帶他走吧,那些人應該快追來了。”壯漢警惕的環顧四周,低聲道。
話音剛落,數顆子彈随即擊碎了他們身後的車窗玻璃,壯漢用堅實的後背擋住飛濺而出的車窗碎片。緊接而至的是在夜色中拖着醒目尾焰的一枚火箭彈,從遠處的密林中疾馳而來。
“走!”
壯漢急促的喊道,奮力将三人推開。火箭彈從他們身旁擦過,擊中雲暮的墳冢,那個掩埋雲幕的土堆及裏面的棺木被一并炸開,壯漢也被沖擊波震飛,其他三人則順勢逃離。
姜明放慢腳步,悲痛欲絕的回頭看着雲暮火光沖天,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墳冢,隻能無助的連連喊道:“把我放開,我要回去。”除此之外自己卻什麽也阻止不了。
遠處又傳來幾聲槍響。
“你們先走。”梅子大聲喊道,掏出槍躲在一塊墓碑後回擊了幾下。
還沒等姜明回過神來,神秘女子一把拉住姜明,朝山坡下奔去。奔跑時的風将蓋在神秘女子頭上的帽子掀起。與此同時燃燒的墳冢旁,拉土車被飛濺過去的火球引燃,随後爆炸。在那團巨大火光的照耀下,姜明無意中看清了神秘女子的臉。
姜明驚愕的想什麽,但又無從開口,隻是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那張簡直和雲暮一模一樣的臉。剛才還在爲去世的雲暮尋死覓活的姜明,此刻心中的那份悲痛竟然平複了許多,甚至還有一絲欣喜。
姜明心裏很清楚,她們明明就是兩個人,兩個除了長相其他一切都截然不同的人,但卻阻止不了自己頃刻間愛上了眼前的她。
姜明搞不清楚自己爲何會這樣,爲何會産生這種該被千刀萬剮的負心行徑,最終卻還是這樣做了,不能自拔的。
或許這是逝去的雲暮冥冥中的安排,姜明隻能心裏這麽服着自己。
神秘女子意識到姜明正盯着自己,便又将帽子拉低蓋住了大半張臉,随後指了指前面一個敞開的墓穴。
“準備進去。”
姜明疑惑道:“進?哪去?”
一聲慘叫過後,姜明被神秘女子一腳踹進了一條與墓穴相連的隧道中,兩人的身影及姜明的慘叫聲逐漸消失在黑暗的洞穴内。
槍聲依舊在墓地此起彼伏的響起。躺在地上的壯漢吃力的想要爬起,眼前一雙锃亮的皮鞋印着火光走到自己面前。
壯漢擡頭看去,一名瘦高黝黑的軍人,擡起腳将那雙锃亮的皮鞋踩在自己頭上。壯漢奮力掙紮,随後兩聲槍響,壯漢躺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唯一還在活動的,是那從彈孔中溢出的血液。
“還追嗎師長?”
“逼緊,再把他們放走。”瘦高黝黑的軍人聲音低沉的吩咐道。
“萬一…”
“沒什麽萬一。”軍人喝止住手下的疑慮。
“那子我們已經暗地裏跟蹤了多年,他的底我們早就摸透了,他們救的隻是個不學無術的騙子,一個有可能将他們自己整垮的騙子,看他将自己女友害成這樣就知道了。”隊長瞟了一眼雲暮已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墓穴,蔑視的道:“随他們去吧,但願這掃把星别再回來了。”
昏暗的墓穴隧道盡頭,神秘女子将癱坐在地的姜明拽起。姜明迷糊的勉強站起身來,呆呆的看着昏暗的燈光下,神秘女子那張酷似雲暮的臉。
姜明發現,神秘女子比自己逝去的女友要年輕許多,而令姜明更爲驚愕的是,眼前這個雲暮的皮膚在若隐若現的狀态間交替變換着。
以爲是自己眼花或是光線問題的姜明,反複揉搓了數次雙眼,湊近準備細看時,梅子突然從隧道中滑出,将呆立在隧道口的姜明一腳踹飛,姜明被巨大的沖力硬生生地撞到了對面的牆上,瞬間失去知覺昏了過去,渾身疲軟的沿着牆壁滑落到地上。
由于來得太突然,神秘女子還沒反應過來,姜明就已經躺在了地上。梅子拍了拍在隧道中蹭到的灰土,随腳踢了下地上一動不動的姜明,嘴中抱怨道:“真是弱不禁風!”
迷離間的姜明,感覺被人擡起,緩緩地在地上拖行,隐約能聽到些許金屬碰撞的聲響和幾句不完整的對話。
“你真的相信那個計劃?”
“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要他能回來就行。”
“赝品回收任務順利完成,準備返回。”
姜明感覺自己再次被擡起,此後身體一直處于懸浮狀态,感覺靈魂從自己的身體中被抽離,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自由自在的遊曳,像是回到了胎盤之中,體内的一切都像是被重組了一般,處在一種甯靜平和的狀态之下。
清醒過來的姜明偶爾睜眼,一片漆黑的周圍有許多微的球形電光劃過,它們相互追逐融合,變大後再去追逐其它電光,再相互融合依此往複,直到出現一個巨大的光斑将它們一并吞噬。
姜明被光斑強大的引力吸附過去,身體開始慢慢變得有知覺,眼前白熾的光線變得柔和。
強光逐漸消失後,一座巨大的廣場出現在自己眼前,廣場上詭異的黑色地面一眼望不到頭,一直連到天邊。
那股引力把姜明甩到地面,卻并未受傷,反而感覺出奇的舒适,地面那一層厚厚的絨毯,讓姜明想起了家中那張曾經無比溫馨的床,可從前那慘痛的回憶立即讓他停止了思念。
姜明緩緩站起身來,撫摸着撞到牆上已經紅腫的額頭,耳邊響起刺耳的聲音。
起初以爲是自己昏厥後引發的耳鳴,卻發現這聲音很有規律,像是某種尖銳的呐喊聲。姜明朝聲源走去,那個方向也是這昏暗環境中唯一有光亮的地方。
姜明感覺自己應該是身處在一高塔之上,之前摔落到高塔前俯瞰過一眼的廣場又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這時他才真正看清,那廣場上詭異的,一眼望不到邊的黑色并不是地面,而是廣場上數百萬頭戴黑巾,站立默哀的人群,像是在祭奠着什麽。
他們的隊形、衣着、呐喊聲甚至表情都是如此的一緻。
随着姜明走到高塔邊緣,廣場上的呐喊聲變得越發的強烈。姜明終于聽清了這規則且磅礴有力的呐喊:“救世主!救世主!…”
更令姜明驚愕的是,廣場上數百萬眼神中充滿了崇敬和期待的人群,竟然是在朝自己呐喊!
我?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