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家族在C市轄下的柴山縣,離柴山縣城四十裏,偌大一個村莊,從外頭看林木蔥郁環繞,掩映其中的房舍是普通的夯泥牆黑瓦片,與國内大多數村落沒什麽區别,走進村裏才知道這是個環境幹淨清幽、規矩齊整的村子,房屋建築看似随意其實有講究,整個村莊就是個巨大的陣盤,貿然進村的人估計十有八九都找不到出村的路,曾被困在這裏邊,若陣盤真正啓動起來,想置人于死地那是很輕易的事。
顧少鈞和小曼用了隐息術,腳不沾地悄然行走在村子裏,細細觀察體會,感覺這個陣盤久已不用了。
說來也是,末法時代國勢安穩太平,加之公孫家族素來低調,不會随意招風惹事。
顧少鈞告訴小曼,村中居民除了公孫氏也還有些别姓,但無一例外都與公孫家族有親戚關系,應該是公孫家族爲順應形勢,不得不接受外姓人混居于本族地盤,但又要拘束掌控那些外姓,便想了這個法子:接納姻親入住本村。
本村管政務與外界聯系打交道的,都是這些姻親。
在村子裏轉了一圈,顧少鈞拉着小曼引她往村莊背靠的大山而去。
他擡頭看了看天上:“可惜月亮不出來,不然你看到的圖畫會更美!”
小曼擡眼掃視四周,近處荊棘遍布,羊腸小道在草叢間時隐時現,遠處是密林、懸崖峭壁,雖然都是黑白色,但看得挺清晰,自己這夜視水平目前就這樣了:“哪有美圖?不用月亮我也能看清楚的。”
顧少鈞輕笑:“意境,什麽叫意境?有月亮才能增添詩情畫意啊,女孩子不都喜歡這個?”
小曼無語,忽爾想着前世那位教導過自己的中文教授,講到詩詞歌賦時很注意渲染意境,而自己那時急于求知非常務實,提出的問題完全不合時宜,那麽一堂課下來,師生是兩敗俱傷的狀态,忍不住抿了嘴笑:“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很懂詩情畫意,大概讀書少吧,我也不愛讀書,嘿嘿!”
顧少鈞捏了捏掌中的小手:“你這話讓唐爺爺和唐爸爸、唐二叔聽到,會難過呢,唐家以前是書香傳世,唐曾祖受顧家影響才從軍,那也是有名的儒将……唐家人向來會讀書,博覽群書學富五車,到你這裏居然宣稱不愛讀書,想怎樣?”
“不想怎樣,唐家有浩浩讀書厲害就行了,很快又有兩個弟弟出來,肯定都聰明絕頂,我以後是要出嫁的!”
“嗯說得對,這話我愛聽!做了我媳婦兒就姓顧不姓唐,不愛讀書也沒關系了!”
“我沒這麽說!”
“說了,我聽見了!”
兩人在山路上輕聲笑鬧,一陣山風拂過,草木樹葉沙沙作響,雙雙停止聲音,側耳聽了聽,才又繼續往上攀行。
這是公孫氏的地盤,要按照以前修真世界的說法,這就是一個門派的修煉之地,顧少鈞和小曼現在算是潛入人家的山門來了,隐息術本就是公孫氏家傳秘術,他倆機緣巧合用上了,人家可是比他們用得還娴熟,萬一公孫離、公孫象和公孫寒山恰好也用着隐息術在此巡山,發現了他兩個那還容得他們四處探遊?打倒不會打起來,因爲都是隐形隐氣息,隻要不作聲連對手在哪都找不到,但人家戒備起來顧少鈞也無計可施,豈不白跑一趟?
還是謹慎點好。
羊腸小道拐往山勢稍緩的右邊山嶺,顧少鈞卻拉着小曼偏向左邊走,那方向去的可是懸崖峭壁,貌似無路可走的,小曼也不吱聲,知道顧少鈞必定有他的道理。果然,又走了幾十米,顧少鈞扒開荊棘叢,牽着小曼往下一躍,兩人落在平地上,不,應該說是一條平坦的山道上。
小曼有些驚異地看着腳下青石鋪成的道路,一塊塊長條石闆整齊厚實,長年雨淋日曬石闆路稍微有些磨損泛白,看樣子像是從山腳下延伸而來,路寬一米二左右,路面上還能清晰看到兩道輪子膠印,顯然這條路經常有人和小型車輛行走。
顧少鈞附在小曼耳邊輕聲道:“這是公孫家族進山專用的道路,包括後面我們要進去的地方,都設了陣法屏障,平常人就算在這山上轉悠一年半載,也是不能發現這條路和那個地方的,或許也有人偶然撞進去過,那隻能說他倒了黴,結局無非是摔死或被野獸吃了——柴山縣志記載,在這片山脈失蹤或死亡的人好幾宗!”
“你原來說的世外桃源、靈氣濃郁的地方……”
“是的,公孫家族重要人物多數都住在那裏,你很快就會看到。這座高山峭壁後面,還有兩個山村,也住着公孫氏,相當于是兩道門戶,他們的出入口在山嶺另一邊,不用穿過眼前這個遂道……”
“你說遂道?是那種鐵路、公路的遂道?”
“不是人工造的,卻比人工還精巧!就在這個懸崖峭壁最底下,一個很規整的天然溶洞,具體多少長度我還估算不出來,總之一連穿過兩座山峰,出口就是那片山谷。”
“美麗富饒的山谷?”
“沒錯,公孫家族經營了幾百年吧,确實美麗富饒。”
還未見遂道,兩人手牽手漫步走在石闆路上,陣陣山風送來清爽林木香味,感覺還挺惬意。
“這就像在旅遊區一樣,剛才我們爲什麽不順這條路上來?”
“距離村莊太近了容易被發現,公孫氏有人看守入口的,還會定時巡視,一般會巡到山腰,咱們在山腰往上再進這條路比較穩妥。”
說着話,眼前路面一個九十度轉折,走過去果然就見到了一個圓形洞口,小曼正細細打量,聽見吱扭吱扭聲響,從那黑沉沉的洞口裏施施然走出一輛小驢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