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勤覺得很冤枉:她做了什麽?她什麽都不知道啊!
隻記得白叔叔帶她去君怡酒店吃飯,大酒店環境就是好,一進包廂還有人專門幫忙保管歸置物品,她的書包就交給了服務生。飯桌上好幾個人,白叔叔讓她管他們叫叔叔,又說她是小孩子,吃完飯就可以下樓攔個出租車自己回家。可是她還沒吃飽呢,隻喝了杯别人給倒的香槟,整個人就暈暈乎乎的,又想笑又想說話還想唱歌,心情爽得想飛,感覺好幸福好奇妙!
坐在身邊摟着她的明明是白哥哥啊,怎麽媽媽說是白叔叔?
吳勤畢竟是有腦子的,她慢慢回想,總算尋摸還原出一些事實真相,不禁臉色慘白:那些妖娆美女進來的時候她還是清醒的,就是喝了其中一個美女倒的香槟……糟了!難道她被下了藥,也變成那種見個男的就往上爬的壞女人?
若是别的男人,避開這事就算了,可那是白叔叔,是媽媽的男人!
在男人問題上,媽媽的心就隻有針尖那麽大!當初是唐青雲,她連親妹妹都下得去手,害吳曉蕊在那樣的愚昧窮山溝裏呆了七年,爲一家子男人生下四個孩子!
現在,自己和白叔叔……不不!自己和白叔叔根本沒什麽的!白叔叔年紀那麽大她不喜歡!就是跟着去吃個飯而已!
吳勤趕緊跪到吳曉文面前,把白天的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抱着她的腿大哭,一半撒嬌一半求饒,說自己錯了,以後再也不随便跟大人去那種地方吃飯。
吳曉文嫌棄地踢開渾身濕淋淋的吳勤,抱臂冷眼看着她,目光裏隻有厭惡憎恨,再也找不到半分母性的慈愛溫暖:
“你明知道我好些天沒見着立華,很想念他,就算他回京城辦事暫時沒空過來找我,先遇到你帶你去逛街買東買西,你告訴我一聲會死嗎?爲什麽不給我打電話?昨晚就跟你說過我會去宋阿姨家新開的店鋪看衣裳,她那裏有電話知道号碼,還不止一次撥打那個電話找我,這次爲什麽不打?啊?立華有飯局你瞞着不告訴我,自個兒貼補上去,你能懂什麽場面上的事?就敢站到立華身邊陪他喝酒應酬?你把我放在什麽位置?你難道是死人不知道我是他的女人?你坐那對他又摟又抱的算個什麽事?我才有那個資格,跟他一起進酒店吃飯的隻能是我,知道嗎?”
吳曉文也想保持她的優雅淑女形象,可說着說着又激動了,手指把吳勤額頭戳得通紅,恨不得戳爛,怒氣上湧,直接甩手就是正反倆耳光:
“白眼兒狼!我當初一定是中邪了,竟然留着你,害我好好的家庭四分五散……都是你!你這個該死的賤種!害我被離婚兩頭不到岸,顔面掃地落魄成這樣!她們說的對:沒有半點血緣關系,青雲又跟我離了婚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憑什麽要費錢費心養着你個假貨?我就不應該帶你來京城!本以爲青雲把你寵到大,舍不得放棄你還能經常來走動,誰想他這麽絕情,連唐姓都不讓你沾上!既然如此,我留你何用?你不用想着高考,考上我也不會讓你去讀,實在不想看見你了!收拾收拾,想拿什麽都拿走,明天送你上火車,滾回你老家去吧!”
吳勤如聞晴天霹靂,不停朝吳曉文磕頭痛哭哀求,吳曉文繞開她,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帶上門,倒是錯過了吳勤絕望眼神中,倏然迸發的狠厲!
吳勤是吳曉文教養長大,她了解吳曉文,她确實已經失去所有利用價值,隻能攀附吳曉文,可依照吳曉文的性格,隻怕早就想扔掉她這個拖累了。
但既然攀附上了,在沒找到下一個供養資源之前,怎麽甘心放手?哪怕吳曉文成了殘廢或索性變成一具屍體,吳勤留在她身邊都是有好處的,總比被趕回農村鄉下強一百倍!
吳勤默默地縮進了她自己的房間,心裏怎麽打算,隻有她自己知道。
隻能說吳曉文心有點大,欠缺防範意識還太過自信,以爲吳曉蕊走了就沒人會害自己,吳勤更是自己從小養大,諒她也不敢!
母女倆住的這棟樓一樓有戶人家,唯一的兒子因失戀得了精神分裂症,家裏還舍不得把他送精神病院,那人夜間會在樓下跑步,昨天半夜順管道爬進了二樓一戶陽台,二樓那家有男主人和半大兒子,不聲不響就把他扭送下去交給他父母——同一個單位的,孩子出了這種事誰不同情?鄰裏之間不忍多刺激,隻說幾句就過去了。
吳曉文是萬萬沒想到,吳勤膽大包天,竟然會利用瘋子!
吳曉文不敢回想,但腦子裏無意間跳出來的畫面異常恐怖,吓得她忍不住驚叫連連:半夜三更,屋裏光線陰暗,突然間醒來,看到個黑乎乎的人影站在床前,嘿嘿嘿傻笑着,手裏晃動一樣東西,發出寒光似乎是刀具之類,吳曉文反應過來就尖聲喊救命,床前人影先是一驚,随後也跟着怪叫,撲上來摁住她,被她抓撓兩下,那人影大怒,舉起手裏的刀往她身上劃拉,夏天穿得少,加之吳曉文左躲右避拼命掙紮,手胳膊和腿亂揮亂擋,頭也不停亂晃動,到處都是傷口,滿臉滿身鮮血淋漓。
忽然客廳裏燈光乍亮,吳勤的哭聲傳來,喊着:“媽媽!媽媽你怎麽啦?快來人哪,救救我媽媽!”
吳曉文惶恐中瞥見吳勤的身影從門邊一閃而過,并沒進來救她,而是跑出了大門,卻沒有立刻敲對面家的門,也沒下樓去找瘋子的家屬,而是往樓上跑,一戶一戶敲樓上人家的門!
吳曉文恐懼悲傷,更多的是絕望,差點放棄了抵抗,她覺得今晚她可能要死在瘋子的屠刀下了。
她清楚地知道:睡前她親自關鎖了大門和陽台門窗,還用桌子頂上加固,就是爲了防樓下那個瘋子!
可是他怎麽進來的?還知道拿刀,那把水果刀是白立華贈送,精緻鋒利配有刀套,不會抽拿還取不出來,她明明收起來放在櫃子裏,瘋子怎麽會取出來?
不言而喻,瘋子能進這個屋子,是吳勤那個死壞孩子在搞鬼!
她想幹什麽?自己隻是要送她回老家,她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想借刀殺了自己?
這還是人嗎?她都不是白眼兒狼,她簡直是魔鬼啊,啊啊啊!
吳曉文崩潰大哭,嗓音已經嘶啞,又被瘋子在臉上割了兩刀,毀容了啊這是,沒有了美貌還怎麽活?吳曉文又氣又急一口氣上不來,或許也是失血過多,白眼一翻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