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至六月下旬,吳勤身上傷勢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她堅持回到學校,全力以赴加入高考前的綜合溫習,每天埋頭在題海之中。
但是俊帆哥哥比什麽都重要,吳勤接到他回京的消息頓時欣喜若狂,給自己半天時間,拿出攢着不舍得用的零花錢打了出租車,趕着去白家看俊帆哥哥。
滿心歡喜地走進白家,卻發覺整個宅子像是被罩在一片陰沉沉的雲霧中,氣氛很壓抑,在家的個個都闆着臉,沒人理她,平時親切溫和的晴月姑姑也隻是撩眼看了看她,吩咐保姆給她倒杯開水端點水果糖餅,然後就神情陰郁地走了,像有什麽心事一樣。
好不容易等到白俊帆從白老爺子的書房裏出來,對比白晴月,他臉色更加不好,表情甚至有些猙獰可怕,大步走下廊庑直直沖到院子裏那棵能三人合抱的老槐樹跟前,一拳頭砸了上去,吳勤失聲驚呼,趕緊跑過去将白俊帆的手抱起一看,緊握的拳頭已經破了皮,鮮血冒出來。
白俊帆是個懂得隐忍會調節情緒的人,看見吳勤,他微微一怔,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由着吳勤跑前跑後爲她包紮傷口,還無比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微笑問道:“怎麽跑這來了?可别把功課落下,眼看就快要高考了。”
如果不是在白家院子裏,吳勤恨不得撲到白俊帆懷裏,她心裏充滿了甜蜜和歡喜,同時又有些難過,她看得出來,白俊帆很不開心。
心上人不開心,她當然也沒什麽好高興的。
吳勤半帶嬌羞,低着頭輕聲道:“俊帆哥哥,萱萱很想你,所以就來了。萱萱知道俊帆哥哥爲什麽心情不好,不就是因爲藥材的事嗎?你放心,我已經連續寄幾封挂号信過去催促了,這次她們肯定能拿到莫阿公家的藥材!”
白俊帆頓了一下,伸出那隻包紮好的手擡起吳勤的下巴,四目相對,他笑容愈發溫暖,語氣柔和,甚至帶上一絲寵溺:“真的嗎?萱萱可别騙俊帆哥哥空歡喜一場哦!”
“當然是真的!萱萱騙誰都不能騙俊帆哥哥!”
“嗯,相信你。因爲我們萱萱是最可愛最善良的好女孩!”
“不是因爲這個,而是因爲,俊帆哥哥在萱萱心中最最重要!俊帆哥哥是萱萱今生今世……不!是萱萱生生世世的愛人!萱萱永遠愛俊帆哥哥!爲了俊帆哥哥,萱萱願意付出一切!”
“……”白俊帆微微眯起眼,饒有興緻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圓潤飽滿跟個大蘋果似的臉龐,此刻這張臉因爲嬌羞紅通通的,加上養得極好的細膩膚質,還别說,真的挺想啃一口嘗嘗什麽滋味。
低了低頭,錯眼再對上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睛,這個……不對啊,怎麽是單眼皮?白俊帆腦海裏瞬間跳出一雙潋滟美眸,宜嗔宜喜、含情脈脈!
他内心一震:那是楊柳兒,他的柳兒!
白俊帆蓦然松開手,閉眼仰面朝天深吸了口氣,轉身快速離開。
吳勤眼睜睜看着白俊帆漸漸靠近自己,她心跳得跟鼓點似的,萬分激動地期待着與他親吻的那一刻,可是,關鍵時刻白俊帆竟然放開了她,害她差點跌下地,等她站穩身子,白俊帆已經不見了影子!
白晴月出現在廊庑下,她淡然看了看白俊帆的背影,目光轉到吳勤身上,輕撇一下嘴角:機會給你了,不然有誰能在白家宅院公然勾搭大少爺?嗲聲嗲氣投懷送抱,竟然還不能将人絆住,也真夠廢物的!
心裏嫌棄恥笑着,白晴月臉上卻綻開一個柔善笑容,親昵地朝吳勤招手,白老爺子吩咐要好好招待,這個假冒唐家女的小丫頭還有用處。
白俊帆從司機那裏拿到車鑰匙,把車子開得風一樣快,一面自責:最遲後天就得走了,不趕緊去找到柳兒,竟然把時間浪費在萱萱身上!
是被氣昏頭了麽?感覺這兩天做事都是糊裏糊塗、主次不分。特别是拿到調令那天,他無比震驚,壓抑不住憤怒,執意要去找部隊首長問了個爲什麽,被師長嚴厲呵責,政委找他談來談去搞什麽思想工作,他哪裏聽得進去?各種不服心緒紛亂,夜裏修煉還險些岔了神,驚出一身的冷汗!
爺爺親自謀劃布置好的路子,加上自己之前的戰功和資曆,完全可以頭戴光環被北方軍區當寶一樣珍而重之地迎接過來,可誰能想到?事情臨近,竟然變得面目全非!
他被調往西北軍區,升副團級,去的是最邊界,聽說營房距離國境線隻有幾百米遠!
而代替他調入北方軍區填補那個位置的,赫然是顧家老二顧少鋒!
那可是自家爺爺花了心思專程爲他準備好的,是團級!團級啊!
不怪得爺爺差點吐血,白俊帆當時都想找顧少鋒拼命。
遇到紅燈,白俊帆刹車,狠狠捶打一下方向盤,眼裏迸射出一道淩利的光芒:顧家是嗎?好樣的!在華夏國,任何人想隻手遮天都是不可能的,但要玩權術手段,跟白家人玩,怕你不是對手呢!
且等着,搶了我的,總有一天我會奪回來,還要你們加倍奉還!
軍中調令通常都下去很快,有一定的保密性,等到爺爺得知真相已經遲了。目前眼下,即便是爺爺也拿不出應對方法改變這件事,做爲軍人,白俊帆隻能先服從命令。
綠燈亮起,白俊帆長出口氣,啓動車子,今天不是周末,他按照推測往楊柳兒的大學而去。
倆月前分别之後,白俊帆心裏比任何一次分離都更想念柳兒,往那個小院裏打電話說是停機了,再打公司裏,每次接的人都說楊柳兒不在,白俊帆心知肚明:柳兒哪裏是不在?她這次可能是真生氣了,硬起心腸跟他打對仗呢,唉!女人啊,尤其受寵愛的女人,一旦任性起來真的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