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喊又喊不出聲音,吳曉文心裏像裂開了個口子似的疼痛難受,她扶着椅子慢慢站起來,身上好幾處牽扯生痛,尤其是兩個膝蓋,右邊磕着石頭了,痛得鑽心,褲管上都滲出血迹,那傷口不知道有多深。小曼那個可惡的逆女!她哪怕擋住自己一下下,也不至于跌得這麽重,逆女會遭到報應的!還有吳勤,也是個頂頂讨厭可恨的,光在旁邊哭喊,又不及時把自己扶起來,讓自己三番幾次被那個兇狠的女子摁下地,爬起來又跌下去,加重傷勢,還被迫吃了多少泥土啊呸呸呸……
吳曉文朝地上噴吐了兩口,嘴裏幹巴苦澀,早沒有了唾沫,她咝咝吸着冷氣,大緻整理一下衣裳、頭發,拿起放在長排椅上的背包,一步一挪走到還趴伏在地上痛哭的吳勤身邊,腰彎不下去了,聲音也發不出來,直接踢她一腳,吳勤慢慢擡頭,哭喊道:“媽媽,痛!我好痛!我的脖子、屁股……爬不起來了,你扶我一把,我們去派出所報警,報警!要她們坐牢!嗚嗚嗚……”
吳曉文冷眼看着地上蠕動的吳勤,從背包裏掏出錢夾子,取了一小疊大團結扔下,然後用手帕捂住大半張臉,自己一步步走出林**,來到馬路邊揚手攔住一輛出租車,直接回家去了。
她可是吳曉文,端莊優雅的淑女,從來都以光鮮亮麗的形象示人,讓她這個樣子去醫院去派出所,絕對不行的。
吳勤被吳曉文撇下,也楞了一楞,伸手把撒落面前的十幾張“大團結”歸攏過來,心裏既恨又慌,害怕吳曉文從此不管自己了,她忍着身上疼痛,趕緊拼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跑着追到馬路邊,吳曉文已經不見了,吳勤哭倒在地上,最後還是幾個路過的學生圍着她問了半天,才把她送去醫院。
小曼和楊柳兒也是坐出租車離開,楊柳兒無心逛百貨了,打算帶着威威直接回家,被吳勤那樣狠狠一抓,她當時真的很痛,打雁反被雁啄眼,也不知道胸部怎麽樣了,肯定傷得很重,烏黑瘀紫不能看了,楊柳兒一路上氣鼓鼓的,話都不想多說。
威威小心冀冀地把半包小草莓遞過去:“姑姑,給你吃,吃了就不痛了。”
這可是他虎口留情,特意省下拿給爺爺、爸爸和親姑姑嘗一嘗的。
楊柳兒搖搖頭,替他把紙包放進背包:“留着你慢慢吃。”
威威貼近楊柳兒,有些羞愧地說道:“對不起姑姑,我、我那時害怕了,姑姑說過打架不是好孩子,可是你又打?我都不知道怎麽辦好。我下次一定不這樣,我一定幫姑姑,踢死那個壞女人!”
楊柳兒:“……”
她這算是自己打自己嘴巴?教孩子不要打架,結果自己當着孩子的面打得那麽勁爆!
小曼拍了拍威威的小腦袋:“姑姑教你不打架,和小朋友和平共處,做文明講禮貌的好孩子,那是對的。但對待壞人,有時候還是必須要打一場,咱們打的是壞人,回頭咱們依然是好孩子!”
威威挺起小胸脯:“從明天起我要多吃飯,長高長壯有力氣了,看見壞人我來打,我保護姑姑!”
“威威是勇敢的小男子漢!”
“我們威威就是乖,棒棒的!”楊柳兒親了威威一口。
小曼對楊柳兒笑道:“我也要說聲對不起,沒想到吳勤不僅會裝,還是個會打架的狠角色,突然間身手那麽快,那連環腿,像專門練過似的,一不留神她就傷害到你,我都來不及幫手。”
楊柳兒搖頭,氣哼哼道:“這哪能怪你?我也隻是稍微大意,喘口氣她就伸了爪子來,不然我怎麽可能讓她得手?這女人真的很毒,我了解她,所以你往後要是遇見她,千萬别讓她靠近!虧得你最後那一拉,她那雙蹄子瞧着确實厲害,我每月來的親戚還沒走呢,要蹬到我的小肚子肯定得痛死,我非殺了她不可!”
“你也是,自己是這麽個情況都還敢拼命。”
“唉,有什麽辦法?是死仇啊,看見她我就激動,分外眼紅,滿身是力量,恨不得當場撕了她!”
小曼無語,想了想伸手往背包裏掏,掏出個拳頭大小橢圓形白色瓷瓶遞給她:“這是我們中草藥研究中心研制的新藥,适合很多種外傷,藥效挺好的,外邊還沒有,你身上可能會出現瘀痕,可以擦擦。”
楊柳兒和陸建玲冬天用過小曼給的護膚霜膏,知道她給的東西都不是尋常貨,當即不客氣地接住,樂得裂開嘴:“謝謝啦,真是我的好妹妹!”
威威也憨聲憨氣地沖小曼說:“謝謝小曼姑姑!”
小曼點一下他額門:“又不給你用,你謝什麽啊?”
威威認真道:“你給楊姑姑,楊姑姑以後就是我媽媽,我當然要謝謝你啦。”
“喲?楊姑姑答應做你媽媽?”
“我上次回家跟我爸爸說,我爸爸就問過楊姑姑了,楊姑姑會答應的!”
小曼看向楊柳兒,楊柳兒暴紅了臉,沖威威輕叱:“胡說八道什麽?我可沒說會答應!”
威威撲過去抱住楊柳兒的腰,嘴裏發出小獸一樣的嗚咽聲,大聲嚷着:“你必須答應!你不做我的媽媽,就會去做别人的媽媽,我不!我就要你這個媽媽!我隻要你這個媽媽!”
楊柳兒怕威威無意撞到自己受傷的胸部,忙一手護住,卻見威威并沒像往常那樣撲到她懷裏,而是把腦袋一個勁往她後背鑽……楊柳兒眼眶一熱,使勁吸着鼻子:這麽懂事,又這麽會心疼她的孩子,怎麽可能不是她的兒子呢?
小曼靠坐在一側車門,托着腮看她們母子吵吵鬧鬧,心想楊柳兒估計也隻能嫁給陸大哥了,不說别的,誰都瞧出來她根本就放不下威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