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卻發現吳曉文今早穿出門的鞋子東一隻西一隻擺在門口,大衣、圍巾也挂在衣鈎上,這表示,吳曉文已經在家裏了。
唐雅萱有點搞不清狀況:不是跟唐青雲約會着嗎?在國際飯店吃西餐喝紅酒,要慢慢品飲、細聲細氣地說話,總得消耗很多時間,就算吃中餐,飯後也要喝個茶或者咖啡什麽的,怎麽舍得回來這麽快?
唐雅萱輕手輕腳走到吳曉文門前,虛掩的門裏傳出嗚咽哭泣聲,唐雅萱楞住,眼珠子轉了幾轉,最後選擇假裝不知道,悄悄退回到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答應過采買米、油和生活用品,還從吳曉文接了錢,此時吳曉文心情正不好着,要是發現她回家了卻沒按所說的做,會發脾氣的。
别看平時媽媽很溫柔,發起脾氣來是很可怕的,尤其在心情糟糕的情況下,後來還從吳曉蕊那兒學到了一招——拿東西扔人,唐雅萱就被扔過,吳曉文簽字離了婚,被外公外婆嫌棄痛罵那幾天,唐雅萱幾乎天天被斥喝被扔東西。
此時的唐家,一家人圍桌而坐用午飯,鄭少鐮和鄭少錦兄弟倆來了,小曼特意加了幾道兩位哥哥愛吃的菜,浩浩不服氣地也額外點了兩個,唐爺爺說:“加這麽多菜,看着就舒服,今天爺爺就沾你們的光,明天輪到爺爺點菜,也讓你們沾沾光。”
大夥兒正好笑,唐青雲從外面進來,走去洗了手也到飯桌前坐下,唐奶奶最近又開始偏心疼起小兒子來,小曼熬的銀魚羹每人僅得一碗,唐奶奶還沒來得及動,直接就推去給唐青雲喝。
唐青山看了看落地自鳴鍾:“出去沒多久啊,都這點了,還以爲你在外面請人吃午飯呢。”
唐青雲拿了個碗,把銀魚羹一分爲二,一半送回給母親,自己喝了一口,美美地咂咂嘴說:“本來是有這打算,先去咖啡廳坐了一會,結果話不投機,散了。”
他不好當着孩子們的面論說吳曉文是非,吳曉文這次實在太過分,在公共場合哭哭啼啼吵吵嚷嚷,活像被他欺負了似的,咖啡廳裏還坐着外賓,直接有洋鬼子走過來一臉譴責地看着唐青雲,然後溫和地問吳曉文:女士遇到什麽困難?需不需要幫助?
吳曉文哭得更大聲了,唐青雲又氣又好笑:在自己的國度裏被外國佬質疑人品風度,這感受真他娘的不爽。
這種情況下怎麽做到面對面共一桌吃飯?他沒把吳曉文直接扔下,還能善始善終哄着她走出飯店、送她回家就很不錯了。
唐奶奶道:“散了好,外邊飯菜又貴,味道還比不得咱們家常菜。”
唐青雲幾口把魚羹喝光,點着頭:“就是,我這些天在家裏吃慣了,去外邊都不能吃飽……浩浩,幫爸爸盛碗飯好不好?”
“我來我來。”艾雯麗忙要站起身,唐青雲忙擺手:“大嫂你坐着,讓晚輩來就可以了。”
坐得近些的鄭少錦伸手:“二叔,我給您盛。”
唐青雲悶了一下,鄭家倆小子,以前都喊唐青山唐爸爸,喊自己唐叔叔,後來聽着曼曼喊二叔,他們也跟着改口。
二叔,二叔,從來沒覺得這倆字這麽難聽,曼曼一人喊就算了,還加上兩個傻小子,真是戳心啊,偏偏不能拒絕。
他扯了扯嘴角道:“不用不用,你是大人了,浩浩是小孩子,讓浩浩來。”
唐浩誠慢吞吞扒了口飯,再送一口菜,然後作勢放下碗筷,心裏對自己爸爸無語至極:想要姐姐給盛飯你直說呗,弄這個什麽意思啊?上次他信以爲真,颠颠地跑去接碗幫爸爸盛飯,結果過後挨他一頓唠叨……
小曼已經站起身:“二叔,我來吧。”
“哎,好。”
唐青雲從小曼手裏接過飯碗,笑得心滿意足:“我們家曼曼真乖。”
閨女是貼心小棉襖,這在鄉下體現得尤其突出,不論是公道村還是别的村子,家裏有閨女的,通常都是閨女給父母盛湯添飯,在阿公家看着杏花或秋雁給阿公、莫家寶雙手呈上飯碗,在莫支書家、梁滿倉家也都能見到這個場景,女兒恭敬孝順,做父親的慈祥溫和,一副有女萬事足的驕傲神情,唐青雲以前還不覺得這有什麽,丢失了親生女兒之後,他眼紅了,羨慕忌妒得不要不要的。
小曼也替爺爺奶奶盛了飯,這才回座位坐下。
唐青山滿眼揶揄地看了看自家弟弟,飯鍋明明就放在他身後小矮幾上,站起來轉個身就能夠着,卻非得要小曼給親手盛,真不知道說他什麽好。
艾雯麗拿起公筷給小曼挾兩筷子菜,唐青山給艾雯麗和小曼都挾了兩筷子,還低頭跟小曼說了句什麽,艾雯麗也聽見了,三人臉上同時露出笑容,怎麽看都是幸福美滿極有默契的一家三口。
唐青雲眼睜睜看着,心裏十分憋屈,直想對自家大哥大嫂說:你們不要太當真了,那是我的閨女,我的!
吃完飯,大夥轉移到正廳去坐着談話,小曼洗切了水果端過來,唐奶奶對她說道:“正好放假了,明天奶奶陪你上街挑選幾套新衣裳,過兩天顧少玲又要大辦生日宴,咱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過去。”
小曼不想逛街:“她過生日,幹嘛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那不成搶風頭了麽?”
唐奶奶道:“别人倒也罷了,顧少玲那孩子你還就得壓她一頭!說搶風頭那咱們就是搶了,各方面都要比她強,将來你進了顧家,她才不敢對你橫挑豎眼!”
小曼:“……”
有個霸道強勢奶奶,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唐青山、唐青雲和唐爺爺在談論天氣,天氣好唐青山和艾雯麗才能坐飛機去莞城,鄭少鐮和鄭少錦湊過來加入唐奶奶和小曼的話題,鄭少鐮說:“衣服不用買,我讓人從Y國運來了,明天就能送到家。兩隻大皮箱是少玲的,我給她的生日禮物,曼曼也有兩隻大皮箱,所有的衣服保證都漂亮,但不會重樣。”
唐奶奶聽了,高興地拍拍鄭少鐮的肩膀:“好孩子,你有心了。”
“奶奶,這我應該做的,曼曼是我妹子。”
鄭少錦笑道:“女孩子都喜歡辦生日宴會,到七月曼曼也辦一個吧,滿十六歲了,可以更盛大更隆重些,少錦哥哥替你安排,怎麽樣?”
鄭少鐮說:“到時我也有空,可以搭把手。”
小曼搖頭:“不用了,我……不喜歡過生日,辦宴會更是鋪張又浪費,還費神招待人,很沒必要。”
她本來要說我的生日有什麽好慶祝的?出生那天簡直就是一部“悲慘世界”的開始,轉念想想鄭少鐮鄭少錦兄弟倆的生日也挺沉重,就改了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