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冉臉上始終帶着淺淡優雅的笑容,溫柔地看着小曼,輕聲漫語,嗓音甜軟,可說的這話,怎麽聽都感受不到善意。
“君冉。”旁邊的君瑞微微皺眉,對他姐姐便了個眼色。
君冉假裝不解,詢問地看向弟弟,表情無辜又柔美。
君瑞隻好歉意地朝小曼笑了笑,十六七歲的少年,穿一套藏青色筆挺青年裝,姿容秀逸溫潤如玉,氣質獨特足夠吸引人,可惜這一桌子男孩個個都長得出類拔萃,各有千秋,一時間倒顯不出誰是最出彩的。
小曼示意身旁的唐浩誠别動,回應那對姐弟一個淺笑,答道:“君冉姐姐在電視台工作,想必很懂藝術對吧?我聽說戲劇就是一種藝術,藝術來源于生活,所以我的生活具有戲劇性,不奇怪嘛!”
君冉:……
誰要談藝術?我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鄉下來的,懂什麽藝術!
“曼曼妹妹人長得秀氣,還挺會說話。”
“哪裏哪裏,你是主持人,說的話才叫有水平。”
龐小姬噗嗤一笑,君冉看小曼一眼,轉向唐浩誠:“那個,浩浩啊,你親姐姐唐雅萱怎麽不回京城過年呢?我好像是前年還見着她,程雅枝、龐小姬,你倆也見過的對不對?”
程雅枝、龐小姬一緻點頭,唐雅萱雖然人不在京城,但她一回來,唐家出席什麽場合都會帶着她,顧家更是爲她專門辦酒宴,她們不止是認識,算熟識了吧。
龐小姬想說什麽,看看唐浩誠,又看看小曼,最後吐了吐舌尖,閉上嘴巴含笑不語。
程雅枝則順着君冉的話頭說道:“真的呢,好久沒見着唐雅萱了,我記得上次她跟我道别,說很快就會回來的。”
田絲絲也道:“她今年也不回來嗎?她還欠我一盒南方木珠子,害我等了兩年!”
君冉笑:“原來這麽多人惦記她啊?也難怪,萱萱着實招人喜歡,漂亮可愛又懂事乖巧,我也挺想念的……浩浩,還有曼曼妹妹,爲什麽她不跟你們一起回來?”
唐浩誠和小曼交換了個眼神,目光掃過顧少玲,定在君冉臉上,酷酷地一笑:“君冉姐姐是新聞系的,選擇當主持人,那麽你有新聞盡管播報得了,何必繞來繞去裝腔作勢?顧少玲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你卻非要我們姐弟當衆親口說點兒什麽,是故意的?有什麽特别的意思嗎?”
從君冉提及唐雅萱那時起,顧少玲就一直垂着眼,不看唐浩誠、曼曼和顧少欽,此時被唐浩誠點名,她臉上浮起兩片紅暈,張嘴想分辨兩句,一擡眼卻被唐浩誠和顧少欽四道冷冷目光鎮住,雖然還是有些不服氣,但終究理虧,索性就撅着嘴不吱聲了。
圍桌而坐十來個少男少女,原本都不說話,還嫌沉悶來着,這下子,氣氛居然詭異地活躍起來,和君瑞年齡相仿的趙騰、孟俊恒挨近輕聲交談,程雅枝、龐小姬和田絲絲三個在咬耳朵,白家那位和小曼差不多年紀的少年也不再垂眸靜坐,一雙清亮的眼睛在小曼和唐浩誠身上掃來掃去,還對唐浩誠露出笑容。
君家姐弟都沉了臉,君冉想要和唐浩誠辯論,被君瑞制止住,他神情堅定不容質疑,目光裏帶着失望。
君冉跟她弟弟對視一會,竟真的偃旗息鼓,轉頭去和顧少玲說話,又漸漸恢複她婉約優雅的氣度。
大概是人都到齊了,顧老樂呵呵地站在餐廳正中發表簡短講話,接着,一隊隊服務員托着托盤走出來,給各桌上菜,隻是眨眼功夫,菜都上齊,也開了酒,整個餐廳裏熱氣騰騰酒肉飄香,大家都拿起筷子吃飯,剛才的不愉快就此放過,仿佛不曾發生。
席間,顧少铮走過來把小曼帶到大人席位那邊去,說是爺爺的意思,過去和幾位遲到的長者見見面,小曼起身離開之際,偶然瞥見君冉看向自己的目光,竟是陰沉沉充滿怨氣,不由内心一頓:這是幹什麽?我怎麽得罪你了?前世今生,都沒認識過這号人啊!
酒宴結束,坐車回家的路上,唐浩誠告訴小曼君家的情況,在京城,數得上号的世家名門,君家也在其中,而且君家和唐家、顧家一樣,根深蒂固,人脈複雜深厚,十年浩劫中同樣保住了根本,紋絲未動。
小曼腦海裏回放君冉的那記幽怨目光,下意識問了句:“我們家跟君家有什麽過節嗎?”
“應該沒有吧?君老頭經常找爺爺下棋,兩人挺談得來。”唐浩誠說着,忽然對小曼道:“姐,我一直沒空跟你談——有個叫白俊帆的去平縣看過你對吧?”
“你怎麽知道?”這件事,小曼本打算回京城再問唐爺爺,除了身邊那幾人知道,她沒告訴其他人,和顧少鈞通電話也沒說——電話時間很珍貴的,幹嘛要讓不相幹的事情占用?
“呵呵,不光我知道,顧爺爺、顧奶奶和我們的爺爺奶奶全知道!他們沒對你說什麽,可都防着白家呢!”
小曼無語:爲什麽要防着白家?白俊帆不是說白、唐、顧三家世交嗎?還有,他們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唐浩誠說道:“這事是少鈞哥哥電話裏告訴顧爺爺,然後顧爺爺又跟我們爺爺說。姐,少鈞哥哥能知道你身邊發生了什麽事,肯定是在你身邊安插有眼線!”
“誰?不可能是關愛蘭和莫靈慧!”
“是她們你就糟糕了,不過少鈞哥哥應該不忍心你被最好的朋友出賣。嗯,你可以假想,說不定是那個汪局長!”
小曼:……
唐浩誠又道:“老一輩的事情,我都聽爺爺說的,唐家、顧家、白家向來是維持面上關系,雖說沒翻過臉,但一直在暗中較勁……這個白俊帆,聽說他失蹤好多年又出現,突然間跑到你那兒去,确實很奇怪。”